作者：七月雨季
她拥有着确确实实的肉身，尽管拥有远超英灵的强大，但她却并非灵体，至今依然是活生生活着的生命。
但是理所当然，普通的人类是不可能存活千年的。
曾经拥有约束胜利之剑的时候，她受到那圣剑的影响，拥有了不会老化的身体。如果至始至终都没有人能对她造成致命伤的话，理论上她的身体是能永久存续下去的。
但即便如此，人的精神绝非不会老化。
短则数百年，长则数千年，虽然一定程度上人类的精神也会受到肉身的影响，不老不死的人精神也会在一定程度上保持年轻，但记忆和经历依然是持续累积的，终究有感到疲劳的时候。
人类并非是天生的长生种。只要人类依然保持人类的思维方式，千百年的时间就终究会对人产生影响，让心态逐渐变化。
所以说，即便是亚瑟王存活了千年，她大概也不会再想着重建不列颠这种事吧。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她就会目睹无数的王朝更迭。
所谓的历史，就像是无尽的华尔兹，战争、革命、和平这永远循环的三拍子。
面对已经沧海桑田，人民和人种都已经发生变化，就算再次建国也已经不是自己曾经所知的祖国，她应该会选择仅仅作为一个过客旁观者一切吧。
——但是，这是以她的精神性依然保持人类水准的前提下。
和仅仅让使用者的肉身不老不死的圣剑不同，圣枪中蕴含的神性要更多，对使用者的‘侵蚀’性也更大。
如果只是几十年倒还好，迦勒底的骑士王阿尔托莉雅虽然是要比使用圣剑的她成熟许多，但心智并未遭到扭曲，是个人人都会感到钦佩的清廉高洁的王。
但如果持续了更长时间……百年、千年，都持续拥有着神枪的话，她的精神肯定就会产生异化。
那并非是时间的积累导致的心态改变，而是更加根本上的，她的精神和灵魂都会被神性侵蚀，开始往神灵的层面转化。
和藐小的人类不同，拥有着更高的视野、更广的认知、更庞大的思维的神明，从本质上就是和人类无法互相理解的存在。
就好像即便训练再好的狗，也不可能完全理解人类的语言。那些看似能够沟通的画面，只不过是这些聪明的犬类揣摩人类的表达，更多的是一种熟能生巧，绝非是能理解人类的语言。
神明也是同样。对他们来说，藐小的人类是不可能理解自己的所思所想的，那并非是人类那脆弱的框架所能够承载的。
……因此，决定朝着神明的方向最终蜕变的狮子王，开始着手抛弃不需要的东西了。
人类的语言、知识、肉身，都是对神来说不需要的劣等产物。神明不需要听懂人类的语言，反之亦然。
如今的狮子王已经到了这一步。精神性已经彻底神格化的她，最后所需的就是肉身的转变。当圣枪最终完成的那一刻，她也就会彻底的抛弃掉人类的身份，成为人类无法理解、无法沟通的存在了。
“……不过，这样多少还是会有些寂寞吧？”
“……”
罗真与狮子王耳鬓厮磨着，像是在说着恋人的情话似的温柔说着。
而狮子王果然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连一丝表情的波动都没有，她仅仅是以那无法理解的金色瞳孔看着罗真，至始至终视线都没有移开半寸。
这感觉就像是被什么忠犬看着呢——罗真先生产生了非常失礼的想法，手心抚摸上了狮子王那变得温热的脸颊，在她直勾勾露骨的注视下……吻上了她晶莹饱满的嘴唇。
“嗯……呜嗯……嗯……嗯……”
虽然已经听不懂人的话了，但看来身体的本能反应还是有的。
从狮子王小姐的口中漏出了非常诱人的模糊音色，诚实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感受。
虽然思考方式已经和人类大相径庭了，但最起码她的记忆并没有丢失。
证据就是她完全没有拒绝罗真的轻薄行为，甚至还非常积极的抓着罗真的肩膀，然后就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似的，有些焦躁的笨拙做着反应。
身经百战吃的多了的罗真先生很好的安抚着她，在昏暗的房间中、只有两人紧紧贴合着的大床上接连不断发出细小的暧昧声响，象征着两人的关系一如既往的亲密。
明明之前还说自己已经没有性慾这种低级的欲望了，现在反应倒是这么好呢……罗真先生悄悄在心里笑着，把伟大的狮子王大人当做宠物把玩着。
如果是迦勒底的阿尔托莉雅的话，因为早就和罗真是老夫老妻的关系了，两人通常会更加热情而激烈的做个不停吧。
平时的阿尔托莉雅总是保持着端正高洁的姿态，宛若女神一样不可侵犯。对那样的阿尔托莉雅来说，‘雌豹’这种评价都显得不够格了，应该是食物链的更顶端，威严的老虎或者狮子才对。
但是一旦到了两人独处的时候，表现出小女人一面的阿尔托莉雅，那大猫的本性就表露出来了。
明明在和其他女孩子一起的时候都还会表现的很有主动性似的，但唯独两人独处的时候会毫不客气的撒娇，比起主动来说明显更倾向于被动。
而现在的狮子王小姐更是经验完全归零了。不通人言也毫无自觉，被自己这个还未完全蜕变的人类身体的本能弄的头头转，焦躁和渴望的心情溢于言表。
“啊……啊……呜……嗯……”
那本来没有一丝一毫人类感情的金色瞳孔，现在沾染着本能的色彩，像是在哀求似的不断微颤着。
因为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自尊心和羞耻心了，这种毫不掩饰的、露骨的表现出臣服，单纯追求本能的反应，反而更能挑动男人的积极性。
而且还有补充魔力的借口……不对，大义在，所以罗真完全没有理由中途停下来，而应该彻底满足这个孩子才对。
“……我爱你，阿尔托莉雅。”
“嗯……嗯……！”
让人分不清是单纯的呜咽声，还是真的带有回应性质的回答……狮子王小姐那早就熟知这个男人味道的身体，久违的得到了满足。
……在狮子王小姐满足的睡着之后，罗真先生悄悄的离开了房间，进入了浴室。
在这个明明没人会用、却符合整个圣城的基调建造的非常豪华的大浴场里，罗真独占着能容纳十几人的浴池，将肩膀也浸没在热水中长叹了一声。
“……稍微有点急了吗……”
罗真回想起狮子王抱着自己的时候，那近似于哀求的眼神，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明明已经朝着神灵的性质蜕变了，但唯独在被自己抱的时候，她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对，是比以前更加的热情、不顾一切。
甚至让罗真联想到‘悲壮’这个词，狮子王抱着、哭着，连一瞬的分离都不舍得似的，渴求着自己。
那毫无疑问就是阿尔托莉雅，是一直忍耐到现在的阿尔托莉雅。
明明狮子王的认知仍当时占据了绝大部分的，但她果然还是没变。甚至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而做的，让罗真复杂的长长叹息了一声。
他多少能够猜得到狮子王想做的事情，也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但即便如此，他却不能认同，不能够认同她的方式和方法。
贪心的什么都想要……这话说出来是很简单的。但是在真正做的时候，为了保全任何一方都不做出牺牲，自己也不得不伤害她们。明知道她是为了自己，自己却不得不否定她……这种感觉，无论如何都不好受。
半响，罗真看着天花板上聚集的水雾，慢悠悠的开口说道：“……静谧，小莫怎么样了？”
“是。莫德雷德小姐，到刚才终于睡下了。只是，心情果然还是很不好的样子。”
解除灵体化的静谧紧贴着罗真的身体，环抱着他的胸膛，脸颊紧贴着他的胸口，聆听着他的心跳声。
静谧一直都悄无声息的时刻守候在罗真身边。为了不碍事而保持灵体化，注意着不让自己的剧毒之身影响到其他人。
只有现在这样，只有两人独处的时候，她才会撒娇似的和罗真肌肤相亲。这也是得到罗真允许的，对她来说如同置身天堂般的奖励。
……而正因为，静谧自认自己无时无刻不看着罗真，是用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的为他奉献的……静谧才能够感受到，罗真内心的负担。
莫德雷德无法接受狮子王现在的状态。因此在知道了狮子王已经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后，愤怒的离去了。
对她来说，狮子王……或者说阿尔托莉雅，应该是个完美的王吧。她憧憬着那份高洁和伟大，把她当做了偶像和目标，并因此难以接受堕落了的狮子王。
但罗真不同。罗真对狮子王的现状感到了自责，怀抱着难以对外人诉说的罪恶感。所以他才会主动留在狮子王的身边。
同样的，狮子王一定也爱着他。虽然静谧完全不认识除了现在的狮子王以外的‘阿尔托莉雅’这个人，但正因为是相同的立场，所以她能够断言。
……真好啊……能够如此奋不顾身爱着主人，真好啊……
混杂着羡慕和嫉妒，静谧感受着在自己心中翻滚着的丑恶心情，像是想覆盖掉狮子王留在他身上的气味似的，一寸寸亲吻着罗真的脖子。
对静谧来说，“爱”这个字眼实在是太过遥远，是即便做梦也不敢说出口的奢望。
自己对主人能够做的唯有“奉献”。那是弱小又无能的自己仅有的，稍微能够为他派上用场、能够让自己留在他身边的身份。平等的“爱”什么的……实在是太过奢侈。
和能够以自己的思考想为罗真做什么的狮子王不同，静谧知道，自己所能做的唯有对他效忠到最后。
尽管未曾对这种极具落差的关系感到不满……静谧心中那身为女人的部分，依然抑制不住的产生着黑色的感情。
那么，身为奴隶、身为仆人的自己，能够用什么办法获得主人的爱……亦或者，哪怕只是暂时的，独占他的身心呢……
“主人……请，使用我……”
毒之少女在贪恋的主人耳边嗫嚅着、亲吻着，像是为了让他尽可能只听到自己的声音，极尽蛊惑之能事的发出甜腻的声音。
“请忘掉不愉快的事情……忘掉所有麻烦，所有困扰，只要让自己快乐就好……对别的女性无法表现出来的，心中的郁结和烦闷，都请用我发泄出来……主人、主人……”
“……献身精神也要有个限度啊，静谧。”
感受着静谧那似乎变得比热水还要烫的身体，罗真苦笑着将她稍稍分开，看着她充斥着顺从之情的濡润眼眸。
虽然她自己感到非常惶恐，但这毫无疑问也是一种爱。哪怕并非是从心开始萌芽，而是经由身体的特异性才产生的感情，这也并不意味着低劣。
静谧的牺牲和阿尔托莉雅的牺牲，这两者没有任何优劣之分。
虽然多少有些偏激，但这就是静谧这个少女的本质，并非好坏，而是罗真希望她自己能喜欢上自己。
“你也是我重要的人……是我的女人，静谧。所以，或许和莫德雷德一样，我也有需要你把性命托付给我的事情……能请你协助我吗？”
“——！是！静谧的一切都是主人的所有物……能够被主人需要、能够被主人使用，是静谧最大的荣幸……！”
感激的眼泪瞬间从静谧的眼眶决堤而出，尽管晶莹又美丽，但那果然也是无人能触碰的剧毒。
但那例外就在这里。罗真温柔的亲吻着她的眼泪，却又因此引发了更多……最后静谧直接哭到泣不成声了，让罗真也只能苦笑着安慰了她许久。
爱的形式果然是多种多样的，同时又是及其主观、一个不慎就会伤及自己和对象的东西。
要如何应对、如何回应，这是无论花多少时间，都绝对不会有所谓完美答案的最终命题。
第54章：制服play不光是男人的浪漫也是女人的浪漫啊
在抱过狮子王之后，罗真已经彻底明白了。
如果放着她不管的话，她一定会把她自己削的连一点残渣都不剩。
为了容纳更多的神性，为了转变为真正完全的神明，她正在大刀阔斧的削落构成自己的一切。
原本已经活了超过千年，对现在的狮子王来说原本的人性本就是很微薄的存在了。但即便如此，她最近的削落速度依然是至今为止无法比拟的。
她感受到了威胁，有什么理由让她必须要尽快成为真正的神——嘛，虽然这个理由也很显而易见就是了。
哈桑之王，最初与最终的山中老人，告死天使，冠位暗杀者（Grand Assassin）——哈桑·萨巴赫。
狮子王知道自己已经被他所盯上，为了不在晚钟响起的那一刻被他所斩，狮子王决定与他分庭抗礼，在那之前达成自己的目的。
山之翁就是强大到这种地步。即便是狮子王也并非以消灭他为目的，而是能抢在他干预之前到达终点就算是胜利。
但也理所当然的，这种超负荷的加速方式，造成的损害不是一点半点。
至今明明过了千年，狮子王依然保留着能够与人类交流的理性。
但是到了现在的话，她终于连这份人性都抛弃了，构成她自我的一切都在分崩离析。
“王不懂人心”……曾经一时失言说出这句话，进而后悔终生的圆桌骑士，现在该是感到多么的讽刺呢。
为了某个目的，狮子王宁愿要做到这个地步。
非常坚决的、义无反顾的……可以说是充满献身精神的，无论要牺牲多少，她只朝着那一个目标前进。
所有骑士都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吧——那个目标，恐怕并不是曾经狮子王所想要达成的那一个。
并非是为了保存人类。甚至，如果在这条路上，人类这个存在会对她的目标造成阻碍的话……她甚至会毫不犹豫的毁灭他们吧。
无关善恶，她只是选择了这条自私之路。舍弃了曾经的清高，舍弃了曾经的骄傲，她将王的权力全部用于自己的私欲，已经彻底成为了曾经那个清廉高洁的王的对立面。
……那么，面对如此转变的王，身为骑士所应该做的……
“……狮子王，已没有资格为王。”
那宛若从阴曹地府的最深处传来的，充斥着凝结成块的诅咒和怨恨……同时又带着某种解脱似的感觉的声音，在清冷的夜风中很快就被吹散了。
——三天后，西方沙漠，太阳王奥兹曼迪亚斯的领土中“埃及吗……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令人怀念……！”
“前辈，这是遗言哦……请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曾经在立香的my room里被她当做抱枕躺在床上相亲相爱的一起观赏过影片，然后抱在一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的不行的玛修小姐如是吐槽道。
而且因为包括达芬奇酱在内，再也没有第三个人能懂两个少女的梗了，说实话让玛修体会到了一点点寂寞的心情。
但同时也微妙的有种优越感，感觉就像大庭广众之下和亲爱的前辈说着只有两人能懂的暗号似的，感觉好开心~?
对此，一路跋山涉水回到沙漠中，但精神已经完全恢复到帕菲克托状态的立香小姐一脸爽朗的插着腰笑着。衣服不知道为啥也换成了阿特拉斯院的制服礼装，那对发育良好的奶糖正在可爱的小西装底下噗呦噗呦的彰显存在感：“因为~人家是想抱着再也回不去的觉悟的嘛！虽然完全没想死就是了，但有破釜沉舟的觉悟会更好吧？”
“呜……说、说是这么说……但是，我一定不会让前辈死的！——不，只要我玛修·基列莱特还存在于这个世上，我就绝对不会让前辈受到一点伤害的！”
“……呵呵呵。不愧是玛修阁下，说得真好。”
虽然在旁人看来能完全明白这都是立香在调戏玛修，但即便如此，看着玛修那坚决的表情，贝狄威尔也不知为何露出了一副温柔的眼神。
在和哈桑们分开之后，在前往沙漠的这一路上，一直都是立香那一如既往的活泼在提振士气。
实际上，因为狮子王的突然出现，一行人的心态多少都受到了影响……但即便如此，唯有立香这个普通的人类，却表现出了毫无阴霾的达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