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雨季
“诶……？为什么……为什么要说这么伤心的话呢？妈妈……妈妈我，明明只是想好好抱抱你的说……”
为什么呢……被牛若丸这么严肃拒绝之后，源赖光竟然真的哭了起来了。
那双眉目中和牛若丸有几分相似的妩媚眼眸中迅速蓄满泪水，大滴大滴的眼泪啪嗒啪嗒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又从下巴跌落到地上……啊不好意思，根本掉不到地上，只是把衣服弄湿了。
明明是个超级成熟美艳的大美人，但源赖光哭起来的样子就像小孩子一样。那楚楚可怜的妩媚双眸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楚楚可怜的看了过来，给人十足的做了坏事的负罪感。
会哭的女人是最厉害的，说的大概就是这点吧。
而这种时候，牛若丸平时那种根本不听别人说话的我行我素的地方就发挥作用了。
如果是其他人大概都会有所心软，但唯独牛若丸是不可能的。她像是压根没看到赖光的反应似的，自顾自继续说道：“在这一路上，我看到了很多被肃清的小鬼尸体。全都是漂亮的一击致命，那洗练到极致的剑法，光看断面都知道远在我之上。偶尔也有被雷电烧焦的痕迹和被弓箭射杀的，想必都是赖光大人所做吧？”
“——诶诶~，是这样没错哦~。不过夸奖妈妈洗练什么的，太害羞了啦~。只是身为荣耀的源氏，“六艺”和“六韬”都是必须融会贯通的。后世的源也是这样的吧~？”
“非常抱歉，赖光大人之后的“源”在开枝散叶的同时也逐渐泯然众人，又在源平的政治斗争中失势，基本成为了只有名头响亮，实际生活比普通武家还要拮据的贫穷贵族了。不过之后源家还是亲手将大敌的平家灭族了，睚眦必报也是源氏的传统。”
平时很少谈及这种历史相关话题的牛若丸，此刻却非常简练又清楚的说出了源家的故事，这个画面如果让罗真他们看到的话肯定会大吃一惊的。
实际上，牛若丸并非不知道那些事情。在被召唤时就有迦勒底授予的知识，牛若丸的知识储备甚至比一般被圣杯召唤出的从者还要完善，只是单纯不想谈论而已。
但不管是源家还是自己的过去，这些事情对牛若丸来说都无关紧要。那种破事对侍奉主人又派不上用场，那理所当然没有谈论的必要了。
但是此刻，面对自己源家的祖先，牛若丸之所以侃侃而谈也是有理由的。
她锐利的眉目直勾勾的看着赖光，清冷的开口说道：“果然，您并不是从者呢。”
“诶诶，说的没错。我并没有被给予后世的知识，所以以后的源家过得怎么样我完全不知道呢。不过无论什么时代，永远强盛的家族都是不存在的。源氏的泯然众人也是必定的结果吧，能够有你这么优秀的孩子，我已经很高兴了哦~？”
赖光不置可否的笑着，至始至终都还是保持着充满母爱的形象，像是在诱惑牛若丸似的慈祥的眯起双眼。
如果就这么投身于母爱之中，接受她的宠爱的话，的确会感觉非常幸福吧。
完全包容孩子的母亲不需要任何回报。无论孩子做了多少错事，经受多少失败，只要回到母亲的怀抱的话，母亲都会温柔的照顾你，安抚你，宽慰你说一切都没关系的。
这种无条件宠爱的港湾，除了母亲之外就再不会有其他了。
但牛若丸并没有软弱到要依赖这种东西。她想问的事情还有其他的，因此继续开口问道：“那些鬼怪的尸体我已经理解了。不愧是着名的斩鬼武士，赖光大人果然很厉害——那么，那些人类呢？”
“嗯~？你在说什么呢？”
赖光一脸不明白的模样，刚才还在啪嗒啪嗒哭着的表情就像是假的一样，眼泪已经完全消失，换上一脸天真无邪的可爱笑脸轻轻歪着脑袋。
明明一直自持是母亲的立场，但平时的作态又像是天真无邪的少女。如此强烈的反差不愧是Berserker，她的精神性毫无疑问是和南丁格尔一个级别偏执的。
“——我是在说被你斩杀的人类。和鬼一样，被洗练的一刀所斩，被天雷灼烧成灰烬，被那把大弓——“雷上动”所射的箭矢贯穿。完全平等的，将人类和恶鬼一同斩杀，做出这种匪夷所思事情的正是您吧。”
“诶诶，是哦。因为很碍眼，看到的时候就感觉很不痛快，所以我就全部砍了~。之后的确是非常清爽哦~？反正只要放着不管就会自己繁殖变多的，稍微忍耐一下不要杀光，留下一部分养殖就好啦。牛若丸酱也来试试看吧~？”
毫无踌躇，毫无迟疑，这个女人就这么承认了。
带着一如既往温柔又蛊惑的笑意，赖光开始一步步优雅前进，长长的黑发随之优美的飘动，诱人的双唇继续说道：“你也是，经受过许多不公平的待遇对吧？连至亲之人都不信任你，明明努力回应所有期待了，最后却反倒只是越来越被忌惮。明明自己什么错都没有，却只是因为出身、因为成长有所不同，就被兄弟如此对待，真是太不公平了吧？”
这说的都是什么呢……坦然承认了屠杀之罪，甚至还以此为乐，笑的非常开心的这个女人，继续坦然前进“人类就是这样……明明看起来人畜无害，但却和那些肮脏的鬼一样丑恶。所以就算再无害的人类，只要有个契机在的话，一定马上就会热衷于歧视和压迫的。是牛若丸你的话一定能理解的吧？所以就来妈妈这边，只有我会永远爱你，无论何时都不会背叛你的~。快快，来到妈妈这里，让妈妈抱——”
罄————在那一瞬，无形的剑气割裂了赖光足前的地面，在坚硬的顽石之中砍出了漂亮的剑痕。
“不要用你那肮脏的嘴侮辱“妈妈”这个字眼，邪道。”
牛若丸沉稳无声的站了起来。
她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没有半分冗余，一手持握住腰间的太刀，覆盖着狸猫毛皮的自制剑鞘随着冷冽的剑气而细细震颤，就像是迫不及待想要被拔出来似的，不可思议的长吟悄悄回荡在空气中。
此刻的牛若丸的表情已经完全变了。
刚才多亏了长时间打坐而保持平静的内心，现在完全换上了修罗的表情，凛然的剑气不断撕裂着踏上悬崖的源赖光：“看在赖光大人的面子上，我原本还怀着一丝同为源氏的恩情而想拯救你的，但你刚才亲手把这个机会丢掉了。你这种邪门歪道，没有资格脏了主殿的眼。不准再玷污赖光大人的名字，【报上名来】。”
“啊啦，啊啦啊啦啊啦……真是的，为什么眼光就这么好呢……人家和赖光明明是同一个人，明明你根本没有见过，为什么就能知道呢……？这也是血脉的连系吗？”
赖光……不对，是控制着赖光肉体的什么人，此刻那伪装出来的慈爱表情已经完全消失殆尽了。
原本那典雅的唇角肆无忌惮的拉高，细长的双眸戏谑的眯起，明明是在笑着，但却只能给人冷酷又残忍的印象。明明是同一张脸，但给人的气氛却截然不同，这枭笑着的女人绝不是源赖光。
而伴随着一直隐藏着的鬼气也肆无忌惮的爆发了出来，赖光身上那原本强盛的魔力变得极其诡异。明明是守护人理的英灵，但此刻又像是人类大敌的恶鬼，两者截然相反的性质被强行揉捏在了一起，却显得如此天衣无缝……就像是从一开始就是一体的一样。
“你说的没错哦，好孩子。我的名字是【牛】，或者叫我【丑】也可以哦？丑牛、牛鬼、牛头天王。人类擅自给我加了很多名字呢。但是呢，【我就是赖光】，这一点是确凿无疑的哦？我也和赖光一样爱着孩子们，只有这一点是真的。”
“牛鬼，丑御前。被赖光大人亲手所斩的堕入鬼道的兄弟，实际并非兄弟，而是本人……吗。我源氏一族中所藏着的恶鬼，实际上是字面意思一样，是从一开始就在血脉中流淌着的吗。”
真是的，这可不想让主殿知道呢。万一觉得牛若很脏的话就不会再被抱了——牛若丸在这种时候还想着些有的没的，至此就已经完全不需要犹豫了。
眼前之人虽然是源赖光，但又不是源赖光。将恶鬼和人类都平等屠杀这种事情，绝不是一生身为退魔武士的赖光会做的。这种矛盾就是出自她的血脉，恐怕是生前一直压制着的邪魔的一面吧。
那么就没办法了。于情于理，自己这个后代都必须代为处理才行。
“虽然我的时代已经很少有鬼了，但该干的时候还是要干呢。我不肖牛若丸，就代行斩鬼之责吧。对你来说是久违的啜饮妖鬼之血的机会，高兴吧，“薄绿”。”
罄罄罄罄
伴随着牛若丸无声的拔刀，震动空气的鸣叫瞬间爆发。那并非是出自牛若丸本人，而是她手中的爱刀正在自行鸣叫。
第34章：遮那王·流离谭
——所谓“丑御前”，在常世的记载中正是源赖光的兄弟，是作为牛头天王（素盏呜尊）的天赐之子而降生的神子。
但是虽说是神子，对凡人来说神与魔的界限意外的混淆。
就好像邪恶如八岐大蛇，一开始也是作为荒神接受供奉的。虽然残暴，但只要满足要求的话就能保护一方平安。
而即便是正牌的龙王，一旦触怒了也会引发洪水毁灭村庄和农田，自古以来人们概念中的鬼神就都是应当敬而远之的存在。
牛头天王同样如是。虽然是继承了强大的力量而诞生的，但她从出生时就表现出了太过诡异的力量，被她的父亲畏惧的称之为“鬼之子”。
源赖光的父亲只是一个凡人，并没有能够引导太过强大的子嗣的自信。甚至在刚出生的时候，这个男人出于恐惧甚至还想直接杀了她。
但是接受了这个命令的女官，却对这个刚出生就被父亲厌恶的婴儿产生了怜悯。她没有杀那孩子，而是将其送到了深山的寺庙中秘密抚养。
如果可能的话，就让她这么一辈子住在隔绝于世的深山之中，什么都不知道的结束人生就最好了。
但是很不巧，在数年之后，她的父亲依然得知了她依然活着的事实。
毕竟是源氏之人，在冷静下来之后，这个男人依然动了此子有用的贪心。不管怎么说都是身有神力的孩子，如果好好利用的话对家族毫无疑问有大用。
因此他就将牛御前接了回来。不舍得女儿的才能被浪费，因此就秘密的将她伪装成新生的儿子接回家中，给她取了“源赖光”这个新的名字。
而之后的源赖光也一如父亲的期盼，成为了当世第一的灭鬼武士。
面对当世在京都无比泛滥的魑魅魍魉，赖光以人之身完成了众多壮举。
亲手培养起着名的赖光四天王，然后又斩杀了土蜘蛛、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等等众多为祸作乱的打妖怪，可以说是一手解决了百鬼夜行的时代，将在地上横行霸道的鬼族们彻底消灭了。
……但是随着源赖光的功绩越来越高，曾经那名为“牛御前”，亦或者说是“丑御前”的一部分，并没有随之成为她的一部分，甚至还不断积蓄着怨恨。
刚出生就被抛弃的怨恨并没有从她的精神中消失。
正因为是天生就带有鬼神之力的御子，她对世人的情感本就非常敏感。自己的父亲对自己的杀意和忌惮，丑御前没有一时一刻是忘记的。
抛弃了先出生的自己，却又贪心自己的力量，伪造出了身为人的自己使役着鬼神之力——如此的人类，实在是太丑陋了。
身为杀鬼武士的源赖光，毫无疑问是保护人类、憎恶妖邪的正派武士。但与此相对，她的心中无论如何都藏着厌恶人类的一面。
憎恨恶鬼的自己和憎恨人类的自己，这两方不停冲突的结果，就是人格的竞争越来越激烈——到最坏结果，就是创造出一个对双方都厌恶至极，无论是人是鬼都尽数杀光的恶魔。
“——啊啦，啊啦啊啦啊啦……之前的时候我就感觉有点眼熟了，没想到还真的是呢。”
丑御前的脸上泛着邪恶的笑容，悠然从容的端详着战备状态的牛若丸。特别是看着她手中不停发出高亢鸣叫的太刀，非常怀念似的继续说道：“那不是我的刀嘛~。“源氏的重宝”，双子太刀之一，最初的名为“膝丸”。在我斩杀了土蜘蛛之后，就把它改名叫“蜘蛛切”了……看来在后世依然流传在源氏的手中呢。怎么样呀牛若丸~？那孩子是把好刀吧？不过为什么会发出这么没品的叫声呢……以前明明是个很安静的孩子的说……”
“……正是。这把刀正是赖光殿下的“蜘蛛切”。但之后，随着妖邪鬼怪的销声匿迹，这把刀也失去了该斩的敌人。长期供奉于高处的结果，就是它寂寞的常年在夜间发出吼叫，因此被改名为“吼丸”了。在我继承了这把刀之后，就将它改名为了“薄绿”。”
“唔姆唔姆，是吗是吗~。也是呢……现在回想起来，在那之后我就换用“童子切安纲”了，几乎就再没用过这孩子呢。另一把“发切”倒是送给阿纲（渡边纲）用了，但四天王的其他人都用不来刀，给他们也没用呢……是吗是吗，寂寞的每晚都在嚎叫吗。真是可怜……呜呜，太可怜了……“……她真的哭了。
已经分不清是源赖光还是丑御前了，总之就是这个扭曲的鬼之女，她真的非常伤心的、像是听到自己的孩子非常寂寞似的嘤嘤嘤哭了起来。
这诡异的画面让牛若丸也不禁眉头紧皱，对这个女人的拿捏尺度依然无所适从。
明明有着极度残忍冷血的一面，但她此刻的伤感和眼泪都是真的。她是真的对自己曾经的爱刀得不到活用而伤心，就像是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充满了怜惜之情……但就是如此强烈的反差，让牛若丸感到一阵阵肌肤都感到战栗的诡异，实在是不可理喻。
再这样下去的话自己挥刀也会变得迟钝的，现在就要砍了她——牛若丸下定了决心，在那一刻眼神一凛，纤细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了！
“……啊啦？”
刚刚还泪眼婆娑的丑御前瞬间平静了下来，有些惊叹的看着牛若丸原来的位置，四处张望寻找着她。
那跳跃的速度之快连她的感官都没有跟上。在这两侧都是无底悬崖的单行道之中，跃起的牛若丸能够到哪里去呢……答案是在上方。
“真厉害真厉害~，真是跳得好高呢~。”
以背对太阳落下的姿态，牛若丸在空中连续盘旋的身体令人无法睁开眼睛直视。丑御前也是双眼眯成小缝，像是夸奖小孩子似的说着——抬手挥动童子切安纲挡住牛若丸浑身之力的一击。
两把源氏宝刀发出轰鸣，将浑身的力量都加注在双手上的牛若丸，在极近距离看到了丑御前的笑容，不禁棘手的啐了一声——自己全力的一刀被她单手就挡下来了，真是怪物！
为避开对方游刃有余的追击，牛若丸纤细的身体瞬间柔若无骨似的翻折，踩着高跷的足底踩在童子切安纲的剑身上将自己整个人弹飞出去，稳稳落在悬崖边垒起的石堆之上。
在这个宽度只能面前三人并行的悬崖之上，两旁间隔着垒起的石堆就像是大桥上的桥柱似的——就和牛若丸年轻时最知名的逸话，在五条大桥上和武藏坊弁庆的决斗一般，以自身身轻如燕的灵巧战胜了力大无穷的鬼僧！
“诶诶、诶诶诶~，真是了不起呢~！真是非常优秀的身法。像是踩在蜘蛛丝上般准确无误的动作和精准的施力，明明差值分毫就会体式崩溃的，但却没有半点错误……真是了不起的孩子呢，在身法上，你已经超越所有赖光四天王了哦~？”
“——！”
依靠着一击脱离的战法，牛若丸如同奔雷般四面八方对丑御前发动袭击，每次都只砍一刀，随后马上脱离出去从另一个方向再次跳跃。
从头到尾没有一次触碰地面，速度之快令人目不暇接，甚至给人长出了翅膀正在御风飞行似的错觉。
……但与此同时，更恐怖的是每一次都稳稳招架住牛若丸攻击的丑御前。
她根本连闪避的意思都没有，每次都是准确的判断出牛若丸的位置，轻松的抬起手就挡住了她浑身的攻击，甚至连哪怕一次体式不稳的挪动脚步都没有。
所谓的一力降十会说的就是这回事。哪怕牛若丸使出了浑身之力，她的全力一砍对丑御前来说也只是微风拂面的程度。
再加上足以跟上她速度的反应，丑御前只需要花最小的力气抬起手就能挡住她的攻击，双方力量上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这根本不像是人类之间在对决，根本就是在对付远超人类的怪异本身——牛若丸也不禁感到苦手，意识到自己对人专用的剑法，在对这种已经等于怪异的敌人还是不够用。
“……不过，虽然漂亮，但还是不太好呢……”
与此同时，在悠然的不断招架牛若丸的时候，丑御前脸上的笑容也开始逐渐消退。
她保持着危险的表情，微眯的双眸中流露着危险的神色，看着表情凝重的牛若丸：“这个战斗方式，不是优雅稳重的源氏应该有的呢。虽然美丽，但是太过轻佻了。竟然没有人纠正这么前途有望的你，母亲我真是太伤心了……而且，不管怎么说……【妖】的味道太浓了呢。这个战斗方法，是从哪个该斩的妖怪那里学来的呢？”
“咕——！？”
在丑御前的话语中流露出惊人杀气的刹那，看到她刀上一瞬间闪过的妖异紫光，牛若丸瞬间感到不妙的偏转剑身，不想和她触碰——但最终剑尖还是稍微一点点和她的剑身擦碰到了。
在那瞬间，从剑上传导至全身的麻痹感伴随着剧痛，让牛若丸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狼狈的滚落回了地面。
“雷……电……！？”
“诶诶，你不知道吗？“牛头天王”正是雷神“帝释天”的化身哦。雷电自古以来就被认为是肃穆威戚的力量……但就好像神明都有着荒神的一面一样，再伟大正派的力量，也有着妖异堕落的一面。对能够肆意使役妖雷的妈妈，感到幻灭了吗？”
“呼哼……！这种程度，不足挂齿……！”
牛若丸强行支撑着还在不停战栗的身体站了起来，双腿双手还在微微颤抖。
如果光只是身体的疼痛也就罢了，但真正可怕的却是失去知觉。仅仅是接触到了那可怕的雷电一瞬间而已，指尖和脚尖就已经失去知觉了。
在这种状况下，就算强行再使出天狗战法也只是自寻死路。自己的速度并没有快到能够超越丑御前的感官，那么现在这受损的状态就更加不可能了。
这种状况，让牛若丸痛彻的感受到了自己实力的不足，尤其更多的是身体能力上的不足。
比起拥有牛鬼之力的丑御前，即便排除被圣杯的魔力极大强化过的部分，牛若丸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体能力完全比不上她。
毕竟自己是以未成熟之身成为从者的，这也可以说是理所当然。虽然一直以来都依靠从大天狗师傅那里学习来的战法玩弄着敌人，尽可能掩盖着身体素质上的短板，但如果对方能跟得上自己的速度的话，那就束手无策了。
而且还特意选择了和五条大桥类似的地形，却还是被打的这么惨，这根本连借口都没的说……这样下去绝对会被弁庆嘲笑的。
——那么就没办法了，只能够比雷电更快才行了。
自己的灵基已经发出了强烈的警告。被御主施加的三重令咒，要求自己现在马上就应该逃跑。
但牛若丸强行靠意志压制下来了。多亏被雷电所伤的身体麻痹了一部分，变得迟钝的身体反而好控制了，不至于狼狈的转头就逃。
“哼、哼嗯……！”
“啊啦啊啦……”
丑御前也没有上前追击牛若丸，仅仅是保持着从容悠然的态度，看着她撕下固定盔甲的布条，用嘴咬着缠绕在握刀的右手上。
因为将难得的大铠具足脱下了，牛若丸本就纤细的身体几乎完全暴露在了空气中，纤瘦苗条的样子让人忍不住生出怜惜之情。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牛若丸都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女孩子而已。依然是跟随天狗的修习之身，还远远不是后世所流传的武士之源流的“遮那王”。
但身体如何暂且不论，精神上并没有任何不足之处。牛若丸褪下了一身甲胄，保持最极限的遮羞状态，强行动用麻痹的指尖握住爱刀。
“久等了。下一刀，定会取下阁下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