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雨季
就算是冬天也不放弃裙子，这就是日本年轻JK的执着。只是罗真能够明白，短裙下的裤袜已经悄悄换成了120D的保暖款，脚下踩着的高跟靴也是毛绒的，保暖工作完美无缺。
而相反，帅气的一个人走在前面的橙子就要夸张地多。穿的不但依然是那身绿色的高开叉晚礼服裙，甚至连渔网袜和高跟鞋都没换。虽然背影非常的旖旎，但就连罗真看着都觉得冷。
虽然就连青子现在女性意识都蓬勃了很多让罗真很高兴，但太执着也是个问题啊……罗真只能加快几步追了上去。
“我说苍崎家的姐姐，你不冷吗？其实我是比起渔网袜更喜欢不透明的棉袜的类型哦？”
“谁是为了满足你的性癖才穿的？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我当然也冷啊，所以就给我少废话快走。”
橙子小姐穿着高跟鞋的脚尖踢了一下罗真的腿肚子，因为完全没有用力所以实际上还是调情，让M兮兮的罗真先生还挺高兴的。
而理所当然的，见到他这一脸笑容的青子小姐马上垮下了脸，一脸鄙视的露出颜艺表情：“你到底是看上那女人的哪里啊。以前也是，真亏你能为了那种女人抛下有珠跑掉……这么一想有珠也有问题啊，竟然还接受了这种吃回头草的人渣男……”
“我姑且澄清一下哦，那时候我和有珠还是清白的，但和橙子早就是情人关系了。而且在那之前我不是还背叛了橙子，帮你们一起把她打趴了嘛。为了这事我之后可没少被她虐哦？”
在差不多两年前，罗真是到久远寺家，和有珠还有青子同居过的。
但那实际上是橙子的计谋。那时候的她是为了彻底击溃青子，把罗真当做自己复仇的道具埋伏进去的。
如果计划顺利的话，罗真就应该在同居的几个月期间获得她们的信任，将情报通报给橙子——并且如果可行的话，直接把有珠和青子变成废人是最好的。
现实主义者的橙子可没有什么一定要公平复仇的浪漫追求。她对罗真最大的期待就是干脆直接搞大那两人的肚子，再让他把那两人抛弃掉就更完美了。只要能夺取苍崎家的魔法再对妹妹泄恨，这就是她全部的追求。
只是，在几个月的同居期间了解了她们和橙子的恩怨之后，罗真先生非但没有对她们出手，甚至还反水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罗真的临阵倒戈导致了橙子的完败。但自己的身份暴露也导致了青子的暴怒，最后是好不容易才努力保住橙子的性命的。
回想看看那时候，明明是亲生姐妹却真的都以对方的性命为目标，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消除对方的感觉……虽然现在也没有差很多，但青子还是颇为感慨的叹了口气……
“——别这么得意洋洋的谈女人关系。像是在显摆一样，真恶心。”
明明是你自己要说的啊！……罗真先生无话可说的看着一脸嫌弃的加快步伐抛下罗真的青子，这对姐妹真的都麻烦死了。
就这样，罗真先生落后着几步，看着前方同样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一前一后行走着的姐妹。
田间的小路有种似乎永远走不完的感觉，而且因为积雪所以景色也一模一样，可以说是彻底的空无一物。
没有谈话，仅仅是三人踩在雪上的脚步声连贯响起，罗真看着她们俩留下的高跟鞋和靴子的脚印，微妙的在这之中感觉到了美感。
生物的本能是会恐惧黑暗的。并且就算是魔术师也依然是活着的人类，即便是苍崎姐妹也不可能完美抹杀自己的本能，只是在用理智忍耐着而已。
罗真能够知道，她们的脚步都比平时要稍稍急促一些。这只是完全无意识的加快步伐，是出于对这个只有月光照明的、无边无际的黑暗的恐惧。
但罗真却从她们这几乎一模一样的频率中感觉到了趣味，甚至憋不住笑容。
在对黑暗感到恐惧的同时，人们也会从附近存在的他人感到安慰。橙子和青子，她们一边忍受着这动物本能的不安，同时也从对方那里获取着小小的慰藉……当然这两人肯定都不会承认这一点，但就是这样才有趣。
而就在罗真这么有些变态的窥探之中，走在最前面的橙子小姐呼出了一口热气，突然说道：“来复习一下知识吧，罗真。”
“嗯？怎么突然有这个兴致？橙子老师。”
“在这种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走路纯粹是浪费时间，既然是你非要拉我来的就负起责任，给我解闷。”
“唔姆……真是合理的要求啊。”
青子不发一言的看着橙子的背影，对此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静静听着……因为她也是一样的心情。
于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刚刚提到魔法的话题，橙子小姐稍稍沉默了一瞬……然后聊起了平时的她肯定不会触及的问题：“那么就对被我捡回来的罗真君提问——所谓“魔法”是什么呢？”
“……”
听到这个问题，现役魔法使·第五法的继承人苍崎青子小姐的眉头明显的一跳，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罗真先生有趣的看着她们，抬头望了望都市绝对看不到的明亮星空，随后开口说道：“所谓魔法，就是根源的流出。那是一度链接过根源却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绕了一圈就回来的家伙们习得的作弊技术。那和模仿神秘的魔术不同，是直接跳过问题本身而得出的【答案】。”
“就是这样。明明所有的魔术师都是为了到达根源的求道者，但魔法使那群家伙却都是达成了目的却又放弃了的。明明已经到达了真理，却还是回到了这个不过是根源影子的现世——真是蠢得要死。”
说着说着，橙子非常难得的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似的，不再是佯装的表演，而是真的露骨的发出了厌烦的情绪。
毕竟以她无法无天的性格，是最厌恶那种临阵脱逃的人的。
对她来说，不管为了到达根源需要放弃什么、到达了之后自己会得到什么，她都不会犹豫片刻。仅仅是为了求知而求知，她就是这种典型的魔术师。
——但是，这里的某个当事人恰恰和她有着不同的看法。
橙子故意抛出这个话题，本身就是为了挑拨青子的吧。而理所当然的，脾气和她一样倔的妹妹明知道是故意的，但还是马上上钩了：“就是因为你这种想法，所以爷爷才放弃了你不是吗。那个老头可是在得到了魔法之后就自愿把通往根源的道路封上，到现在还亲自镇守着那里的。宁愿做到这地步都不想让别人接触，你难道想象不出随便进了根源后说不定会出什么大事吗？”
“既然道路在这里那就没有不走的理由。故步自封是愚者的行径，如果害怕后果，那我从一开始就不会学习魔术了。接触根源后会出什么大事？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你啊……愿意牺牲是你的想法，但别拉着全世界和你一起自杀好吗？魔法使只是在门口绕了一圈，一个个就带着能轻松毁灭世界的【诅咒】回来了。谁都没法保证那里面到底是神明的宝座还是黑洞，而且既然没有那玩意也能好好活着，那干嘛非要去接触那种东西啊！”
“既然是这种温吞的想法的话，那从一开始就放弃魔术就好了！明明追求根源但到头来却害怕了，这是蠢到什么地步的叶公好龙啊！既然从一开始就不需要的话、那就把我的人生还回来——！”
“——橙子。”
罗真在橙子失态的回过头怒吼的时候，已经不知不觉的插入到了姐妹当中，用认真的表情挡在了她的面前。
这对姐妹不同理念之间的交锋，实质上已经触及到了这个男人的存在本质。
橙子比谁都要理解这一点。因此作为把罗真这个人拉到这个世界来的第一人，她苦闷的咬紧了嘴唇……最后还是卸去了身上的力气，无声的转过了头。
“抱歉……什么都别和我说，拜托了。”
“嗯。”
罗真如她所愿的什么都没有说，三人只是比刚才更加沉默的，继续走在雪中的田野。
对人类来说，【根源】实在是太过庞大的概念。
它是万物的【零始】，亦是万物的【终解】。是记录一切智慧、决定一切事物的地方。
就连数之不尽的平行世界，本质上也只是根源所投影出来的影子。因此对诞生于这些平面的影子里的存在来说，根源是名副其实的高次元的存在。
在它的面前，人类的存在实在太过渺小。接触的话就会被瞬间消灭，构成人类灵魂的本质要么回归原型，要么成为根源的其中一个分子。
……对苍崎家的爷爷来说，不允许后辈接触根源，本质上是依然觉得她们不够格吧。
即便是青子，现在所继承的也不过是第五法的片鳞。虽然足以自称后继者，但真正的第五法魔法使依然是那个老爷子——并且恐怕之后也依然是。
那个老爷子根本没有让青子完全继承自己的打算，否则也不可能放任她随心所欲的在外界瞎逛了。
并且罗真有一个非常私人的猜测……他之所以让青子度过普通的童年，然后才继承魔法，说不定就是为了让她培养出常人的价值观也说不定。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老爷子可就真是个有着普通人三观的魔术师异类了。
——而对罗真来说，不管是青子的保守态度还是橙子的激进态度，他都能够理解。只是在对待根源的问题上，他早就决定不掺和任何决定。不管得出什么结论都是这对姐妹自己的事情，不是他应该置喙的事情。
于是，在这稍稍令人有些窒息感的寒冷中，藏在漆黑山坡上的苍崎家已经近在眼前了。
从这个带有庭院的普通楼房里依然能看到明亮的灯光，在又黑又冷的冬夜里简直是一种诱惑。
因此，在苍崎姐妹无言的脚步声中，罗真在原地停了下来，哈着双手说道：“抱歉，你们先进去吧，我先去拜访一下老爷子。”
“““……”””
刚刚气氛僵硬的姐妹俩瞬间同时瞪了过来，一副【拉人过来的罪魁祸首在说什么呢！】的责难表情。
但罗真还是强行当做没看到。反而是一脸让姐妹俩同仇敌忾的嬉皮笑脸笑容，一边朝她们挥手一边朝后院的山洞走去：“花不了多少时间的，我答应你们马上就会来的啦——所以你们也是，一定要等我过来，绝对不能逃哦。”
为了让这对姐妹好好在家里坐一会儿，罗真先生也是费尽心思。
第7章：论如何让姐妹同时受孕
苍崎家的爷爷现在住在离他们家不远的洞窟中。
当然，说是“住”也不太对，毕竟他早就不是人了，也不需要进食和睡眠这些生物基本需求。
并且说是“不远”，实际上不如说近过头了。徒步只需5分钟，稍微沿着小路走一会儿就看到了那黑漆漆的洞口，感觉就像是小孩子会当做秘密基地的那种非常没有气氛的小山洞。
所以说这老头子是多恋家，简直像是打死不肯搬家害的小辈们也只能在近处安家照顾他的麻烦老头似的。
罗真没有多余的停留，就这么毫不客气的步入了山洞中。
在他的脚步迈入进去的那一刻，洞穴中的空气就像是被激活了似的，从静滞中重新动了起来。
干燥冰凉的空气泛着青蓝色的幽光，照亮了内部随意堆放着的古老书架，本就狭小的山洞基本全被古书堆满，正中间摆放着一个有着浮雕的石制书台。
值得一提的是，从那老头子的肉体被毁灭之后明明已经过了近十年了，这个环境也从来没有人动过，但这里就连一粒灰尘都没有。
这是因为这个空间本身的时间已经被停滞了。无论外界过去多久，对这从时间轴中剥离出来的空间都没有任何影响。
接着，像是萤火虫似的在空中漂浮着的幽蓝光芒如同有自我意识似的逐渐聚集在一起，汇聚成了一个朦胧的人形““孩子们受你照顾了。””
有些嘶哑干燥的老人的声音，通过无机质的平稳波动发出了声响。
如烟似不稳定的人形看上去既像老人又像青年，既像儿童又像少年，但如果想仔细去描绘他的外形的话就会发现始终不过是一团烟雾，看起来完全不像人了。
因此，罗真先生才惊奇的抬起眉毛：
“吓到我了，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话啊。三年前我和橙子一起来的时候，你不是一句话都没说过吗？我还以为你是不能说话的体质呢。”
““面对来杀祖父的孙女我没有任何好说的。那可是自己说要恩断义绝，可又回来抢夺家族魔术的不孝子孙。””
“但在我看来，那就是一个想要零花钱的孙女，和一个非常想宠孙女的祖父。供需关系不是正好嘛，大家都很开心。”
““如果在你看来是那样的话那就如此吧。人类的眼睛总是只能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主动成为了人类的你所看到的东西只有你自己能理解。””
听着老头子那无机质的声音，罗真现在是相当明白，橙子和青子那别扭的性格是遗传谁的了。
毕竟是和宝石翁老头一个级别的怪胎，罗真从一开始就没把苍崎家的爷爷当普通老人看待……但不管怎么说也是橙子青子的祖父，罗真先生对长辈还是很有礼貌的。
因此，他没有直接质问老爷子什么事情，而是拉起了家常：“橙子和青子都回来了，你想看看孙女的话我能帮你把她们叫来。不过多半这里会被轰塌的，要我帮忙吗？”
““对孙女们的培养已经完成了，她们对我来说已经是毫无意义的外人。就算将她们带到我的面前，我的眼睛已经看不见她们了。””
“这可真无情啊。你刚才不是还和个模范爷爷一样，谢谢我对她们的照顾吗？”
““因为将她们‘完成’的人正是你，根源的皇子。””
静静漂浮着的幽光稍稍闪烁了一下，给罗真的感觉就像是老人眨了眨眼一样，接着继续说道：““她们原本需要更多的成长、磨砺，利用彼此的摩擦进行冲突，以此让自身变得更加纯粹。但即便如此，她们在有生之年中能够到达极限的几率也微乎其微。但现在她们已经达到了我所能预见的极限，已经离开了我的世界，我正是为此感谢你。””
“所以你就是为了让她们对立，才故意引起她们互相仇视的？”
““否，那是她们的命运。持有着互不相容的才能诞生，【起源】又形如水火的她们只要彼此交流就必定会爆发争端。如果她们其中一方更加平庸一些，亦或者拥有更加超凡的意志的话，或许就能容忍这种不纯。但正如你所见，她们并没有选择求同存异，而是通过你这个桥梁达成了极端的平衡。””
“也就是说我不在的话，她们就会拼个你死我活吗……完全高兴不起来。”
罗真干脆噗通一下席地坐下，非常无奈的撑着脸叹了口气。
就和老爷子所说的一样，罗真原本以为这对姐妹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同居，关系怎么说也应该变好点了……但从这一路上看来，实际还是差得远了。
如果她们彼此都增加更多的人生阅历，看够了这个世界更多的浑浊的话，说不定总有一天能勉强接受对方和自己的相异吧。
但那最起码不可能是这十几年能做到的。她们肯定都要花很长时间，说不定到彼此都变成老太婆了才能一起坐下吃顿饭，现在的罗真对此非常有实感。
这并不是因为她们太不成熟，单纯是她们的本质都很认真而已——在这一点上姐妹又偏偏这么相似，真的是让人头大。
但是在这之上，在这个老人对自己孙女的讲述当中，罗真稍稍感到了一种寂寥似的悲哀。
这个老人为了让自身的存在能用就留存于世，选择抛弃了多余的部分，让自己的灵魂剩下的部分永久固化，以此达成了限定的第三法（灵魂物质化）了。
但这么做等同于将自己变成一种装置。现在的这个老人尽管在谈论着孙女的话题，但实际上其中不存在任何个人的感情和意愿。这仅仅是这个连名字都抛弃的老人的自律运算得出的最佳结论，罗真就是对此感到悲哀。
这个老人对自己的子孙所寻求的，是更加精粹的能力。
橙子从天性上做不到这一点。她不是会为了自己见不到的未来而努力的圣人，把她当做魔法继承人的话肯定会自说自话自己接触根源的。
因此橙子被他当做了磨砺青子的道具。而青子也太过稚嫩，在她们这一代是不可能达成他的期望的。
因此他从一开始就把眼光放在了更久远的未来。这一点做不到的话那就再培养橙子青子的子孙，然后还有子孙的子孙。只要他这个名为“第五法魔法使”的装置还在运行，寻求苍崎家正统继承人的任务就没有极限。
这就是罗真在和他短暂的交流中所看到的他的本质。但在悲哀之余，罗真也察觉到了一个微妙的疑惑：“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活下去？你不是伟大的魔法使嘛。想活下去的话，那就和青子一样把自己的死亡抛到世界末日的未来不就好了？”
““这是愚问啊。你是明知道丢下的火星会烧毁房屋，依然为了一时的方便丢下炎头的纵火犯吗。””
哇喔，这可真是现实的要死的例子，罗真一下子惊到了。
但也正因为这个像是公益广告似的、对魔术师来说似乎相当不符合人设的例子，让罗真猛的醒悟了。
人类是会为了享受而不断消费生存环境的生物。就算明知道因为人类的破坏，这个星球生态的变化再过百余年就会威胁到自身的生存，人类依然停不下来这个脚步。
这是因为绝大多数的人类都对自身的毁灭没有实感。但反过来说，就算一百年后的未来没法体会，明天的、几小时后的、下一分钟的未来，人类还是能够考虑到的。
所以人类不会蠢到丢下烟头点燃自己的房子。就算麻烦那么一步，也还是会掐灭火星消除危险。这就是“切身相关”和“关我什么事”的明确区别。
而按照这个老人的说法，虽然在罗真看来挺不可思议的……但他还是只能想到这个可能，因此露出一脸微妙的，有些促狭的表情：“老爷子……你想拯救世界吗？”
““那要看你所说的‘世界’的定义如何了。你也不正是在阻止名为【人理烧却】的危机，拯救世界吗。我也因此而不使用魔法增加世界末日的负担，因此选择了如今的形式。””
……如果罗真和环保组织有关系的话，现在真的很想送给这位老爷子一封感谢信。
魔法是跳过问题直接得到答案的【作弊】行为，是种种【不可能】的具现化。但也正因为如此，那会对世界的法则造成巨大的负担。
每次使用魔法，就会和字面意思上一样的让世界末日提前一分。所以抑止力才会对魔法使们那么头疼，同时想方设法阻止更多的人接触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