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雨季
“【哼哼哼——哈哈哈哈！！你真的来了啊，根源的皇子。】”
笑的让人耳朵发麻的声音传了过来，有一坨巨大的黑影挡在了罗真的面前。
这里是认知的世界，是现实中并不存在的虚数空间——因此能够在这个世界里干扰到自己，说明对方最起码也是拥有能够看透世界能力的人。
但那个影子却很奇怪……明明是人类的外形，但在罗真看来，却好像复数……而且是数量非常多的什么东西聚集在一起的形状。
在认知世界中一切的存在都是自己认知的产物。在罗真看来那个黑影就是一坨不可名状的蠕动之物，让他非常不快的皱起眉头。
“你是什么东西？”
“【哼哼哼……是呢，我是什么呢？在你这个坐拥一切恩惠却丝毫不知进取，只会无端浪费宝贵的时间，扮演卑微的人类玩过家家的人看来，我是什么呢？】”
“……初次见面就被批的这么惨也是第一次啊。你对我意见很大吗？”
罗真无语的挑起了眉毛……当然都是意识里的。
从这坨不可名状的东西身上，罗真感受到了极其庞大、而且非常错乱的‘情绪’。
所谓的感情说到底也是情报的一种，而且是相当复杂且庞大的。
而这个‘东西’的尤其庞大。简直像是把几千万个人类的意识硬是挤在同一个载体里一样，混乱又不可控。
这在罗真看来只能是“丑陋”这两个字。并且对方也来者不善，这让罗真也不想和它在这里对峙了。
“没事的话就快点让开，我也是很忙的。”
“【‘很忙’……吗。是吗，这就是你的回答吗……对那些虚伪又丑陋的人类付出时间，却对真正应该看到的东西视而不见，丝毫没有拥有能力之人的觉悟……！】”
——在察觉到那庞大的情绪全部转化为‘憎恨’的时候，罗真稍微认真了一点。
看来在讨厌自己这件事上，集合成这个东西的无数意志都达成了共识。庞大的情绪情报聚集成了一点，形成了庞大的压力。
正因为这里是认知的世界，如此明确的统一意识令它的模样迅速变得精炼——不再是不可名状的黑影，而是迅速聚集成了一个人类外形的身影。
……那是一个有着杂乱的白色长发的男人。
他的面影还模糊不清，却已经能辨识出某些很有特征的东西，让罗真微妙的有些熟悉的皱起眉头。
“你是……”
“【想去的话就去吧，根源皇子……然后你就亲眼看看，你所喜爱的那些人类，到底能够丑恶到什么地步。】”
长发的男人并没有选择在这里就和罗真开战。尽管怀抱着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憎恨，他却表现的相当理智——甚至主动帮助罗真确立了通往特异点的通道。
“丑恶……吗。”
默念着那男人咬牙切齿一样吐出的词汇，罗真潜入了特异点——然后第一眼所看到的，就是像要吞没整个地表似的、正在无限膨胀的黑洞。
第16章：压哨绝杀【5K】
“——崩溃、了……？”
罗真是如此久违的，货真价实的感觉到了让皮肤发麻的危机感。
……在他的眼前，有一个‘黑洞’。
说是黑洞，是因为它正在无差别的吞没一切触碰到的东西。
包括光线和空气、只要触碰到那个东西，一切的事物都被泯灭至虚无，在那漆黑的内部是彻彻底底的‘空白’。
而以人类的肉眼所见的话，那个东西的形象大概更接近毒气一般蔓延的雾霭。
扩散、吞没、消化——那个领域重复着这极其简单的程序，从城市的内部迅速想外扩张。
简直就是【清道夫】……这是罗真第一直觉得到的感想。
灵子传送的坐标是在空中，罗真从自由落体到降落花费了差不多五秒的时间。
在这区区数秒的时间，那黑色雾霭的范围已经又像外扩散了几十米，并且速度丝毫没有减慢的趋势。
而在思考那东西的正体是什么之前——罗真首先想到了刚才在空中所看到的城市俯瞰图，并且确认了自己落点的区域。
“冬木……！”
这里毫无疑问是冬木市。
那么比起那东西是什么，自己首先必须要做的，就是要解决那东西。
判断出情况的紧急，罗真完全抹去了平时游刃有余的态度，迅速朝黑雾的中心冲去，同时动用起全身所有的魔术回路。
“术式启动、概念解析确认、感知领域扩大。坐标固定、幻想覆盖——“万能解析术式”。”
青蓝色的魔术回路发出增压涡轮般沉稳而迅猛的声响，连带着罗真的身体也被强化到的极致，奔跑的速度在三步间超越了飞人。
同时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密集的魔术式全方位扩展开，形成了他所控制的绝对领域。
罗真将自己的一切转化为术式的零件。心脏是电源，魔术回路是供能的电线，大脑是处理的交互平台，精神则成了最主要的计算力。
不得不说迦勒底准备的御主战斗服相当优秀。以前要花几分钟才能彻底隔离的身体和精神，这次几乎在一瞬间就完全分割开了，这是这件紧身衣所具备的辅助术式和暗示魔术的共同作用。
于是，当下一瞬间、罗真周身展开的解析式和黑雾撞上的一刹那“——“给我停下”。”
以言灵的形式，罗真的解析式化作实质性的话语被击出，击打在黑色的雾霭上。
在那瞬间，漆黑的浓雾剧烈的颤抖了一瞬——真的在和罗真的解析式抵触的状态下停止了。
——但这还没完。停止的时间仅仅连半秒都没到，黑雾再次开始缓慢、但充满威慑的侵蚀着。
“……！！”
罗真咬紧臼齿，被黑雾巨大的情报量反抗着，双脚一寸寸的向后挪动，在地面留下深深的痕迹。
在分析式撞上的一刹那，罗真就明白了这个黑雾的正体。
说起来非常单纯——这仅仅是“崩溃”而已。
这是世界法则的崩坏现象本身。
虽然不知道是哪个蠢货，但肯定是有人随随便便触及到了不该碰的东西，结果导致世界法则的平衡性直接崩溃、而这就是后果。
盖亚和阿赖耶也没有丝毫动向——明明她们的职责就是不让别人随随便便做到这一步，但当真的有人做到了，以她们的权限就无能为力了。
“所以我才说、和那几个魔法使搞好关系啊……！”
罗真咬牙切齿的连牙龈都出血了。
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以全世界来说都只有那几个魔法使。
但虽然那几个人都是怪胎，但也不会闲的没事去破坏世界。
是谁、怎么做到的、用什么手段、有什么目的——这些都是废话，罗真立刻甩了甩脑袋把这些问题丢走。
这雾霭，从本质上来说就和希里她所知的那毁灭了众多世界的‘白霜’是一个概念。
但虽然理论清楚明白，要解决这东西就不是说说那么简单了。
如果清楚这东西出现的时间点，让自家的妹妹两仪式再把那一段时间给切掉的话，倒是最简单的处理方法。
但现在可没这个条件——而且如果没有明确的时间点，随意干涉时空法则的后果就是进一步加快彻底崩溃的步伐。
系统的崩溃从来都不是循序渐进的，而是一口气彻底崩塌的。
如果没能在发生前就做好防备的话，等事情真正发生了——那基本就只有格式化重来一条路了。
“谁允许——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啊……！！”
罗真忍耐着灌入大脑的巨量而混杂的情报，强行用自己的计算力将其梳理破解、改换成真正正常的‘数据’重新打回去。
这份工作当然不是以个体生命的计算力能够做到的，就算是罗真也体会到了每一毫秒脑袋都要融化成浆糊的痛苦——但如果光是痛就能解决的话倒好了。
这样下去完全来不及——就算自己最后能够修复，所要花的时间也别说是保住这个城市了、恐怕三分之一的地表都会被吃光。
但现在哪怕立刻重新链接根源也做不到——时间和空间绝对不是能多次随意操作的东西，在崩溃已经引发到这个程度的情况下，就算自己把时间轴重新拨回到崩溃发生前，那也会增加数不胜数的“BUG”……到时候别说这个世界了，所有和这个次元坐标相近的平行世界都要遭殃了。
什么方法、还有什么方法能做到——罗真绞尽脑汁，感觉神经都快烧断了。
“————有了。”
‘灵光一闪’这个东西真的很有用，罗真真的想到了方法。
因为这是他曾经用过的法子……当年把入侵到这个世界的“兽”给带出去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做的。
既然没法修复BUG了，那就把崩坏的这一部分隔离开好了。
把这些黑雾，连带着冬木市这个区域，一起从表层世界剥离、丢到时空法则并不相同的世界外侧去——人造出与世隔绝的特异点。
这么做后自己要花多少时间才能修复好这片BUG，那就另说了。不做的话是死，做了也很可能死——那就死的更好看一点吧。
“怎么可能让我“家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了啊，畜生——！！”
罗真千年难得一次的骂了粗口，选择放弃了人类的身份，进入了高次元的俯瞰视角————的，前一刻。
“……家、人？”
“——”
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而且真的是非常年幼，还完全没有到变声期……甚至像是没学过说话一样，语调非常奇怪的声音。
罗真哑然的望了过去……看到了百米之外，在一个日式庭院的缘廊上，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女孩子。
外表大概是6岁左右，有着濡润的黑发和秀美的容貌，再过10年肯定会出落成一个很棒的好女人——不对，在想什么呢！
罗真本能的开始评价起来了。但最重要的是，在这个距离上那个女孩子是怎么看到自己的、还有自己是怎么听到她自言自语的呢……
“……不会吧，这么巧……？”
罗真哑然的张大了嘴，感觉又见到了大宇宙的意志。
那个女孩听到了罗真念叨“家人”这个词。然后就像是明白了罗真所要做的事情一样，稚嫩的小脸默默看向逼近自己的黑雾。
……就这么伸出了手，招来了光芒。
神圣的、纯粹的。以压倒性的计算力，将崩坏的数据量以几何倍的速度重新覆写。
……等罗真反应过来的时候，什么事情都结束了。
黑色的雾霭也好，法则的崩坏也好，统统都被修复了，搞的他蓄满力的样子超尴尬的。
这是双方潜入深度的差距。
罗真没有时间潜入到更深的深度去借用根源的计算力，但那个女孩却一开始就在那里了。
比爱歌、甚至比式的肉体人格潜入的还要深。这个女孩几乎是原原本本的保存了根源的一切，单纯是有着人类外表的“神”。
“——不行，会出事的。”
罗真几乎一瞬间就本能的明白了，这个女孩是比什么世界崩溃要危险的多的存在。
这个女孩肯定也是“根源的流出”吧——而且还是比其他任何人，包括罗真自己都纯粹的【真货】。
没有什么比尚未建立善恶观的孩子更可怕的事物了。尤其这个孩子还拥有着名副其实‘实现一切愿望’的能力，绝对不能放着不管。
“呐，你叫什么名字？”
“……”
罗真在女孩面前单膝跪了下来，与她视线齐平。
穿着华丽的和服，小手抱着一颗花球玩具的女孩，就只是这么不可思议似的睁大着泛红的双眼，懵懂的望着罗真。
“还不会说话……不对，是没有被教授过完整的知识吗……原来如此，用这种方法来尽可能的遏制能力，防止不小心的滥用吗。”
罗真呢喃的自言自语着，伸出手想摸一下女孩……然后才看到自己的手因为刚才的压力已经满是伤口，只能愣在空中了。
看来这个女孩的家人也知道她的能力。并且为了不让他人利用、同时也防止女孩自己出现什么欲望，恐怕一直都实行着彻底的隔离教育。
虽然年纪应该已经6岁了，但还不会流畅的说话，恐怕对外界的一切知识都不了解吧。
稍微有些残忍……虽然明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方法了，但罗真还是下意识这么想了一下。
“……”
女孩那人偶似的大眼睛眨了眨。
字面意思上一样的不含感情……或者说连感情是什么都还不知道，女孩就这么懵懂的望着罗真，正坐着的小腿往前挪了挪。
……就这么把小小的脑袋主动放到罗真悬在半空的手心上，轻轻蹭了起来。
“……喂，很脏的哦，还沾着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