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月的根源人偶师 第270章

作者:七月雨季

迦尔纳所拥有的最强的武器,是从诸神之首、军神与雷神因陀罗手中得到的。

但是,这可不是因为因陀罗喜爱迦尔纳之类的原因。

迦尔纳因为生母的哀求而立下过誓言,绝不伤害自己同母异父的五个弟弟——但只有排行老三的阿周那例外。

唯有和自己这个命中注定的宿敌弟弟分出胜负,就是迦尔纳受尽束缚的人生中唯一一个执念了。

但同时,阿周那的父亲正是神王因陀罗本人。

在见识到迦尔纳在战场上当世无双的英姿后,意识到自己的儿子阿周那也敌不过拥有太阳甲胄的迦尔纳,因陀罗想出了一个计策。

迦尔纳曾经许下过绝不拒绝婆罗门要求的誓言。所以因陀罗化身为婆罗门,向迦尔纳讨要那自出生以来就和他的血肉融为一体的盔甲。

——当然,就算是因陀罗,也没想过能如此轻易的如愿吧。

迦尔纳绝不会放弃自己最大依凭的铠甲才对。

但只要他拒绝自己的要求,就等于背弃了自己的誓言,因陀罗最初的目的也只是这样而已。

无论世间哪里的神话,对于誓言和契约的强制力都是连神都无法避免的。

只要违背了誓言,迦尔纳的力量就会受到重大的削弱,那样也就不足为据““是吗,只要这身盔甲就好了吗?””

听完因陀罗要求的迦尔纳,仅仅是这么平淡的回应了一句……就割下了自己身上的铠甲。

连带着他的血肉,承受着皮肉分离之痛的迦尔纳,以鲜血淋漓的身体,向因陀罗双手奉上了被染成鲜红色的黄金甲。

迦尔纳明知道眼前的婆罗门就是神王因陀罗,同时也是自己宿敌阿周那的父亲……即便如此,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实现他的要求。

因此,即便贵为神王,因陀罗依旧因为迦尔纳这高洁到过分的态度而感到了羞耻。

作为交换,因陀罗将自己保管着的拥有弑神权能的神枪送给了他。

迦尔纳的高洁,必须要让自己做到这一步才能够补偿——即便是神王也是如此判断的。

而在那之后,迦尔纳终究还是一次都没有使用过这把枪,就在几乎可笑的状况下被阿周那射杀了……这就是后话了。

“……”

随着阳炎的摇曳,迦尔纳身上的盔甲开始逐渐剥离。

就像传说中的一样,迦尔纳的血肉被撕裂,鲜血染红了他那贵为太阳之子的身躯。

剥离他身体的黄金甲聚集到了他手中的不灭之刃上,其形态迅速开始变貌。

在一瞬后,就变成了刚才他所持有的武器完全无法比拟的、令人连呼吸都感到重压的黄金神枪。

“——!”

在那把神枪的威压之下,齐格飞甚至一瞬间觉得自己手中握着的东西只是一根木棍。

没想到自己竟然如此不信任自己的爱剑……齐格飞心里一瞬间有了啼笑皆非的感觉。

就算迦尔纳还连手指都没动一下,齐格飞就有几乎预知未来一样的预感——就算自己拼上全力去反抗,也绝对会在迦尔纳的一刺之下化为灰烬。

——那又怎么样?

齐格飞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脏正久违的激烈鼓动着。

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只剩下数秒,被魔龙的血液完全同化的自己的五脏六腑,此刻又像是个普通的人类一样,因为临死的危机感而努力发动了起来。

这种程度的紧张感,上次还是在挑战法夫纳的时候——不,甚至比那个时候还要夸张。

但比临死的危机感还要强烈的,是从脊髓涌上大脑的某种刺激的感觉——用语言来说明的话,就是无上的喜悦吧。

“——能遇到你真是太好了,迦尔纳。”

“……我也是,齐格飞。”

对着‘敌人’的告白,是两人间最后的对话。

迦尔纳和齐格飞几乎是同一刻、同一呼吸的瞬间……迈开步伐。

“领悟诸神之王的慈悲吧。”

“邪恶之龙终将失坠。”

无论是呼吸还是步伐都完全同调,两个大英雄像是在对话着、其实都是在和自己说话。

“因陀罗啊,好好看着吧。”

“将一切斩断的光与影。”

为了将自身的肉体和精神都牵引到至今为止最高的巅峰,大英雄们咏念着能让自己的一切灌注进这一击的话语。

“绝灭,即在此一刺。”

“世界,如今已到日落之时。”

付出自己的一切,完全不去考虑得失、不去考虑因果,将一切都为这一瞬间而燃尽。

“彻底燃烧吧——“日轮啊,顺从死亡(Vasvai shakti)”!!”

“将你击坠——“幻想大剑·天魔失坠(Balmung)”!!”

……说到底,英雄之间的惺惺相惜,其实和陷入热恋无法自拔的情侣很像。

让人感到之前的“Brahamastra(梵天法宝)”和屠龙魔剑之间的对决都只能算是暖场一样,这次换做太阳本身坠落在地表之上了。

耀眼的红莲、燃烧的烈火。

呼吸灼烧着内脏,仅仅是气息就已经足以在一瞬间把人类的身体化为灰烬。

这就是连神王因陀罗本人都无法驾驭的神枪的力量,在这太阳之子的手中绽放的结果。

要在这神威面前思考如何存活下来,这件事本身就愚蠢至极。

能够和这将世间万物都平等的泯灭掉的对神宝具抗衡的,应该只有骑士王的圣枪这种级别的宝具才行吧。

——那么,此刻仍在坚持着的齐格飞,算是什么呢?

握着大剑的双手早已化为灰烬,根本连血都没流出来,在刹那间就蒸发干净了。

号称最强级别的防御宝具的“魔龙血铠”,也像是小孩子的纸玩具一样,在接触到神枪威压的瞬间就彻底宣告破碎,齐格飞的身体在最初的刹那就已经折服了。

……但是,即便如此,齐格飞还是没有输。

黄昏色的极光发出比刚才更鲜艳的光芒。尽管在太阳的光辉下是如此的藐小,却依旧坚持着、不肯被那压倒性的炽白色吞没。

如今作为屠龙英雄被广为人知的大英雄齐格飞,尽管在人们的概念中他早就和魔龙本身成为了表里一体的存在,但他达成这份伟业的时候完全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以人类之身杀死象征此世全部之恶的魔龙——达成这件事的,毫无疑问是这个顽固的男人。

被利爪碰到就会死、被翅膀扫到就会死、撞上尾巴就会死,甚至接触到它的气息都会瞬间死亡。

在这种让人完全笑不出来的条件下,齐格飞依旧达成了伟业。

驱使他如此透支自己极限的理由,不是别的。

只是和轻而易举就答应了因陀罗要求的迦尔纳一样,因为“有人说了想让自己这么做”而已。

““我戈尔德·穆吉克以令咒下令:齐格飞!你答应过我,一定会将胜利带给我的!!””

……啊啊,是啊。

齐格飞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自己御主那中年发福的身影。

胆小而且性格乖僻,有着山一样高的自尊心但却缺少实现这份自尊的实力。

同时又有着做坏事也做不彻底的同情心,在自己专业的范围里拼上一切也要证明自己的价值……就是这么一个随处可见的,非常普通的男人。

……但是,他对自己付出了信任。

从最初勒令自己不准开口说话,到彼此能够坐在一起共进午餐,齐格飞已经为戈尔德奉上自己的忠诚。

他明白自己的弱小。但即便如此,他依旧追逐着自己的梦想。就算再怎么狼狈也好,他都从来没有选择放弃这条路。

包括现在也是……唯一一个还留守在米雷尼亚城堡里的戈尔德,想尽一切办法联通了所有的魔力储备设施,将一切魔力全部供应给了齐格飞。

这种不起眼又小家子气的做法,完全代表了戈尔德这个人的一切……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和齐格飞并肩作战着。

他握住颤抖的右手,看着所剩下的最后一划令咒。

如果齐格飞的御主不是自己这个三流货色,而是更强的魔术师的话,说不定能想出让他战胜迦尔纳的计策吧。

但是戈尔德没有办法。

他所能做的只是汗流浃背的做好魔力供应,然后除了观战和抱怨外就说不出别的话。

甚至,自己刚才的那划令咒也是说出口就后悔了,根本没说到点子上。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

戈尔德深深咽了口口水,拼命握紧拳头、止住自己的颤抖:““我不会再说什么外行人的指摘了,一切的决定权都在你身上!我以最后的令咒下令————给我上!把那个臭屁的太阳之子打垮啊!Saberrrrr————!!””

“……了解了,Master。”

齐格飞发自真心的,喜悦的笑了起来。

透过眼前灼烧眼球的太阳,齐格飞虽然看不见迦尔纳的身影,但能明白他也在看着自己。

看来最后还是我的幸运值更胜一筹啊——齐格飞这么想着,第一次产生了名为优越感的东西。

迦尔纳的确比自己要强大的多……但是,要说御主的人选的话,自己要比他更加幸运……!!

早已燃尽的双臂再次涌现出力量,齐格飞感受着灵核碎裂的震颤,即便如此也毫不在意、硬生生将爱剑再次横拉““幻想大剑·天魔失坠(Balmung)”——!!”

“……!”

这仅仅,是性质上的差距罢了。

迦尔纳的神枪仅此一击。以血肉融为一体的黄金甲换来的弑神一枪,并不是能够发动好几次的东西。

而相反,至今为止齐格飞已经好几次使用自己的宝具了。

从一开始被“Brahamastra(梵天法宝)”所击破、到后来和其抵消打平,再到现在抵抗了神枪……齐格飞的宝具出力一次比一次大。

这早已超越了他的极限。甚至论单纯的威力来说,此刻的齐格飞甚至超越了他自己生前的全盛时期。

毕竟,活着时候的齐格飞在杀死恶龙之后,就再也没有能和他正面对抗的对手了。

……罄。

响起了一声细小的声音,那是钢铁破碎的响声。

在神枪压倒性的威力之下,彻底完成了使命的魔剑“Balmung(巴鲁姆克)”应声破碎,化作细小的残片、在神枪的光芒中泯灭成了灰烬。

黄昏色的剑气也彻底被太阳所烧尽,迦尔纳也确认了彻底命中的手感——双方胜负已定了。

“……啊啊。是你、赢了啊……齐格飞……”

迦尔纳猛的喷出一口鲜血,全部的力气和魔力都从身体中剥离,令他从空中跌落回了地面。

……太阳坠落了。

从迦尔纳的左肩到右腰部,横贯他身体的伤口深可见骨,确确实实的将太阳一刀两半,击碎了他心脏处的灵核。

齐格飞在零距离的状况下,硬生生在正面扛住了迦尔纳的神枪——虽然只有仅仅那么一瞬间,他却不可思议的打出了第二发宝具。

奇迹般不可能的宝具连发,令第二发的“幻想大剑”从双方角力的中心穿透,确确实实的命中了迦尔纳。

当然,如果迦尔纳还穿着太阳甲胄,凭借这种极度消耗后的剑气是不可能伤害到他的。

所以这是只有逼迫他用弑神枪才能达成的,齐格飞决死的胜利计策。

从一开始,齐格飞就将自己的性命放上天平了。

当然,迦尔纳也从未吝啬过自己的命。

但是和齐格飞不同,他并没有在自己死后、能够共享自己用牺牲换来的胜利的人。

双方背后的人……名为‘御主’的战友,这才是迦尔纳输的地方。

迦尔纳看着一脸满足、一句话都不说就化为光尘消散的齐格飞,最终也满足的叹息一声,闭上了眼睛。

“……真的,是幸福到让人嫉妒的表情啊……”

……虽然觉得打一场就足够幸福了,不过等到打完了,就马上又想再来一次了。

自己果然也是贪婪之人啊……迦尔纳久违的笑出了声,已经开始期望着下次在哪里、能够和齐格飞再次交手的机会。

神枪和太阳也追随着屠龙的勇者,化作璀璨的金光消散于世间。

第143章:梦到男人的莫德雷德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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