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錦夜微涼
雷夢殺搓著手,一臉心癢難耐的模樣,"兩位絕世劍仙的勝負,就這麼被天幕給掐了,簡直吊人胃口!
不知道接下來天幕會不會接著放?"
蕭若風仰首望向那片依舊漆黑的天幕,目光卻格外明亮:"這天幕才剛降臨不久,我有預感,後面定然還有更精彩的內容。"
少白時空的眾人正翹首以待那場未竟的劍仙對決,天幕卻微光一閃,畫面驟然切換——
【不再是慕涼城外那驚天動地的劍氣縱橫,而是回到了那間破敗廢棄的客棧之中。
無心緩緩從蕭瑟身上跨坐起來,鬆開了緊握的拳頭,原本因憤怒而緊繃的身體也鬆懈下來。
他聲音帶著一絲打鬥後的沙啞,更帶著一種塵埃落定的平靜:“是我錯了。這裡沒有什麼天外天的少宗主,也沒有什麼蕭楚河……
此刻,我只是寒水寺的無心。”
他站起身,目光轉向門外沉沉的夜色:“雷無桀是因我執意要來於此地而捲入險境,我得去,把他帶回來。”
說完,他不再看地上的蕭瑟一眼,徑直走出了客棧,身影融入門外的黑暗。
蕭瑟用手背擦了下唇角,緩緩坐起身,依舊背對著空蕩蕩的門口。
無心的聲音,清晰地從門外飄來,落入他耳中:“而你,也只是雪落山莊的老闆,蕭瑟。”
客棧內,只剩下蕭瑟一人。
他垂著頭,望著地面上斑駁的塵土與方才扭打留下的痕跡,辉谛渲械闹讣猓瑤撞豢刹斓匚⑽恿藙印�
畫面流轉,密林深處
雷無桀此刻已是強弩之末,渾身衣衫破損,多處傷口滲著血,被那三名配合默契的南訣遺族高手逼至一棵古樹下,退無可退。
一柄森冷的長刀帶著呼嘯的風聲,眼看就要朝他頭頂劈落!
“刀下留人!”
一聲清喝自上方傳來!
只見一道青影如鵬鳥般從茂密的樹冠中縱身躍下,衣袂翻飛,穩穩落在雷無桀身前,將其嚴實護在身後。
正是去而復返的蕭瑟。
那為首的貴公子藉著林間漏下的月光看清蕭瑟的臉龐,瞳孔驟然收縮,失聲驚道:“是……你?!”
蕭瑟神色平淡,彷彿偶遇故人:“沒想到,時隔多年,你還記得我。”
“怎麼會忘?”
貴公子從牙縫裡擠出一聲冷笑,帶著刻骨的怨憤,“我家殿下至今提起,還時常懊惱,當年在天啟城千金臺,是如何輸給你一座邊境城池的!”
“年少輕狂時做的荒唐事罷了,不值一提。”
蕭瑟語氣依舊平靜無波,彷彿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何況,那座城池,如今既不在你家殿下手中,也早已不在我手上——”
他話鋒微轉,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誚,“這萬里山河,芸芸眾生,如今,不都在那一位的掌中了嗎?”
貴公子臉色瞬間陰沉如水:“你想保他?”
“他,是我的朋友。”
蕭瑟微微側身,將身後喘息不止的雷無桀護得更緊。
儘管身上已無半分內力波動,但那挺直的脊樑和沉靜的目光,卻自有一股不容侵犯的氣勢,“你們南訣遺族心心念念想要復國,是你們的事,我管不著。
但想動我身邊的人,得先問過我。”
“就憑你?”
旁邊的護衛嗤笑出聲,滿臉不屑,“一個武功盡廢的殘軀,也敢口出狂言?”
蕭瑟甚至懶得看他一眼,目光只鎖定在那貴公子臉上,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洞悉人心的力量:“當年在千金臺,你我總算有過一番交道。
你該知道,我蕭瑟……從不做毫無把握之事。”
貴公子眼神劇烈閃爍,死死盯著蕭瑟——眼前這人,畢竟是曾經名動天下的第一天才,其智計百出,他當年在千金臺是親眼見識過的。
那份源於未知的忌憚,讓他一時遲疑。
但旋即,對主上受辱的憤懣以及對眼前良機的貪婪壓倒了一切,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決絕:“哼!今時不同往日!
今日,我偏要替我家殿下,一雪前恥!”
話音未落,他手中長刀一振,帶著淒厲的破空聲,直劈蕭瑟面門!
“嗤——!”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無聲無息地飄入戰圈,來人速度極快,後發先至,屈指輕輕一彈,“鐺”的一聲脆響,竟將那勢大力沉的一刀直接震開!
隨即袖袍一拂,一道柔和卻堅韌的佛門金光湧現,將那貴公子逼得連連後退數步,氣血一陣翻騰。
“無心!”雷無桀劫後餘生,又驚又喜地喊道。
無心神色平靜,撣了撣並不存在的灰塵,目光掃過面露驚駭的南訣一行人,聲音淡漠,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還不滾?”
那幾人被他目光一掃,只覺寒意徹骨,哪裡還敢有半分停留,連狠話都顧不上撂下,慌忙攙扶起為首的貴公子,連滾帶爬地竄入密林深處,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蕭瑟這才轉過頭,看向身旁氣定神閒,彷彿只是隨手趕走了幾隻蒼蠅的無心,淡淡開口:“什麼時候到的?”
“就在你站出來,與他敘舊對峙的時候。”無心坦然回答,毫無隱瞞。
蕭瑟眉峰微挑,語氣裡帶上了一絲顯而易見的不滿:“既然到了,為何不早些出手?”
“本來是要出手的,”
無心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裡帶著幾分戲謔,“但聽到你提起少年時在千金臺贏人家城池的‘荒唐事’,覺得甚是有趣,便忍不住……多瞧了一會兒熱鬧。”
“喂!喂!你們倆!”
被無視的雷無桀在一旁捂著傷口嗷嗷叫起來,他被無心扶起來後,立刻拽住蕭瑟的胳膊,迫不及待地追問,“蕭瑟!
你跟他們真認識啊?剛才你們囇e咕嚕說的都是啥?
什麼千金臺?什麼一座城?我聽得雲裡霧裡的!
還有,我偷聽到他們說自己是南訣遺族,還跟什麼赤王、白王勾結,要址茨兀�
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你……你以前到底是幹嘛的?
你可別瞎摻和進去啊!
現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蕭瑟沒好氣地拍開他髒兮兮的手:“不過是當年在天啟城掛了個虛職時,南訣派使團來朝貢,我負責接待,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罷了。”
“哇!”
雷無桀眼睛瞬間瞪得溜圓,像是發現了什麼驚天大秘密,上下打量著蕭瑟,“沒看出來啊!
就你這副懶散樣子,居然還在天啟城當過官?!
果然是深藏不露的世家子弟!”
無心在一旁適時插話,打斷了雷無桀的刨根問底:“別嘮了,此地不宜久留,趁早趕到於師國才是正事。”
三人稍作整頓,便再次啟程。
一連趕了幾天的路,風塵僕僕,總算踏入了於師國。
剛走進城門,蕭瑟便瞥見身旁的無心不像往常那般從容,反而有些心神不寧地東張西望,不由得出言打趣道:“無心,你來這於師國若是缺了盤纏,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我倒也不是不能借你。
但你要是迷了路,那可千萬別來找我們——我倆若是認路,當初在那荒山野嶺,也就不會遇上你了。”
無心彷彿沒有聽見他的調侃,依舊蹙眉環顧著四周的街景與行人,像是在急切地尋找著什麼特定的目標。
就在這時,前方街角一處不起眼的酒鋪裡,傳來一陣喧鬧與叫好聲。
只見一個穿著破舊僧袍、不修邊幅的身影,正毫無形象地坐在桌邊,捧著一個幾乎與他腦袋差不多大的酒罈,仰頭猛灌,酒水順著下巴淋漓而下,喝得那叫一個酣暢淋漓,旁若無人。
那放浪形骸的背影落入無心眼中,他腳步猛地一頓,整個人如同被定住一般。
原本帶著幾分輕鬆探尋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複雜,深邃的瞳孔中彷彿有萬千思緒翻湧而過,陷入了長久的沉默與沉思。】
······
“是他!!!”
“東八,你認識他?”
“這蕭楚河果然受寵,居然以城池做賭注!”
第38章 齊聚梵音寺
少白時空內
眾人看著天幕上蕭瑟那副明明擔憂卻偏要嘴硬的彆扭模樣,都不禁莞爾。
雷夢殺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蕭若風,擠眉弄眼道:“若風,你這未來的侄兒可真是個口是心非的主。
明明放心不下那夯貨,非要擺出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
這性子若是生在公主身上,那定是隻金尊玉貴、睥睨眾生的桀驁小鳳凰。”
蕭若風聞言,唇角不由勾起一抹會心的笑意,眼底流露出幾分不易察覺的欣賞與認同——說實話,天幕上這個看似散漫不羈、實則重情重義的蕭瑟,遠比傳聞中那位驚才絕豔的六皇子更讓他覺得親切。
那股隱藏在慵懶外表下的俠氣與擔當,與他年少時縱橫江湖的那份心境,何其相似。
雖說父皇與皇兄如今都將目光聚焦於那位能開創煌煌帝國的未來皇孫,但在他蕭若風私心裡,這個會為了朋友挺身而出、會嘴硬心軟的蕭瑟,或者說蕭楚河,才更對他的脾胃。
雷夢殺瞧他神色,又笑嘻嘻地湊近了些,壓低聲音道:“看你這模樣,也是打心眼裡更喜歡這天幕上的蕭瑟吧?
等他日後出生了,你不妨跟你那皇兄商量商量,將他討來咱們學堂教養。
有先生和我們這些師叔伯看著,好生調教,將來未必不能成一位心繫蒼生、逍遙天下的俠王!”
一旁的柳月公子優雅地執扇輕搖,聞言卻輕咳一聲,潑了盆冷水,只是語氣依舊溫潤:“想法雖好,但你們莫要忘了,聽他們方才對話裡的意思,景玉王對蕭楚河可是寵愛到了骨子裡。
我們雖與景玉王相交不深,卻也知他素來是位深沉嚴肅、謹言慎行的主。
竟能允許蕭楚河在天啟城千金臺,拿一座實實在在的邊境城池與人做賭注……
這般縱容,簡直是把這孩子寵到天上去了,怕是絕不會輕易放手讓他離開,來我們這學堂的。”
“可不是嘛!”
百里東君眼睛一亮,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對離經叛道之事的好奇與驚歎,“拿一座城池打賭!我的老天爺,這手筆也太駭人聽聞了!
這要是換了我爹,知道我敢這麼胡鬧,別說城池,就是賭個宅子,他非把我腿打斷,再捆起來丟回家裡關個十年八年不可!”
眾人聞言,想象了一下那場景,都不由得粜ζ饋恚讲乓蛘務摶适依^承而略顯凝重的氣氛,頓時輕鬆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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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無心死死盯著那街角酒鋪中酗酒和尚的背影,薄唇緊抿,一言不發,周身的氣息卻悄然變得凝沉。
蕭瑟在他身側,目光淡淡掃過那醉態可掬的和尚,語氣平緩地陳述事實:“別瞧了。
那人雖披著僧袍,卻非真正的佛門中人,更帶不了你去大梵音寺。”
然而無心恍若未聞,他的全部心神似乎都被那背影攫住,竟邁開步子,徑直朝著那酒肉和尚走去。
雷無桀跟在後面,看著那和尚豪飲的姿態,忍不住咋舌:“好傢伙!
這和尚……真乃海量啊!”
無心一步步走近,直至能清晰看到那和尚沾染酒漬的側臉輪廓。
他凝視著,臉上的神色非但沒有放鬆,反而愈發凝重,彷彿在確認著什麼極其重要的事物。
終於,他唇間溢位一聲幾不可聞的低語:“找到了……”
這低語彷彿觸動了某種機關!
那原本醉眼迷離的酒肉和尚猛地轉過頭,銳利的目光如電般射向大梵音寺的方向,臉上醉意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驚詫與急迫的神情!
他身形一晃,竟如大鳥般縱身而起,施展出精妙絕倫的輕功,頭也不回地朝著寺門方向疾馳而去!
“等等!”
無心幾乎在他動身的同一剎那低喝出聲,身形如一道青煙,立刻施展輕功緊追不捨。
蕭瑟與雷無桀迅速交換了一個眼神,雖不明所以,但也知必有重大變故,當即毫不遲疑地提氣跟上。
莊嚴肅穆的大梵音寺山門外,四名勁裝漢子穩穩抬著一頂青色軟轎,兩名眼神精悍的護衛按刀緊隨其後,一行人正緩緩踏上入寺的石階。
寺內,大梵音寺方丈法蘭尊者早已得報,靜立於大雄寶殿之前,蒼老的面容上古井無波,唯有一片肅穆。
那青轎之內,傳出一道平緩卻帶著無形穿透力的聲音,打破了山門的寂靜:“法蘭尊者,自天啟城一別,匆匆已是十數載寒暑,尊者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