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錦夜微涼
吃他舍利子能不能長生我不知道,但這天幕把他這點老底給爆了出來,我倒要看看,這老傢伙以後還怎麼悠哉遊哉地躲清靜,逛他的江湖!”
瞧著師傅那明顯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模樣,百里東君悄悄用手肘戳了戳旁邊的雷夢殺,壓低聲音竊竊私語:“雷二,你看咱師傅……是不是有點太腹黑了?
就因為人家當年擋過他老人家一劍,損了他天下無敵的面子,就這麼……咒人家不得安生?”
雷夢殺深以為然,連連點頭,用氣聲附和:“沒錯沒錯!師傅他老人家,有時候是挺小心眼的!”
“砰!砰!”
兩聲清脆的腦瓜崩兒幾乎同時響起。
不知何時已瞬移到兩人身後的李長生,面無表情地收回手,彷彿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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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天啟城通往南訣的鄉野小道上
月色如水,灑在寂靜的鄉間土路上。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和尚,正死死抱著一位面容慈和、身著陳舊僧袍的老和尚的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師傅!師傅!那天幕上說的都是假的,對不對?
你不會死的,你不會離開無禪的,對不對?”
這老和尚,赫然便是引起天下震動的忘憂大師。
他輕輕拍著小徒弟無禪的背,聲音如同春風般溫和,帶著看透世情的平靜:“無禪啊,為師是人,不是仙佛,肉身終有一死,此乃天地常理。
人生在世,重要的並非壽命長短,而是在這數十年光陰中,能否遵循本心,明辨善惡,持守正道。”
“我不依我不依!我不管什麼常理!我只要師傅!”
小無禪將他的僧袍拽得更緊,小腦袋埋在他懷裡,使勁搖晃著。
忘憂大師看著耍賴的小徒弟,臉上露出既無奈又寵溺的淡淡笑容,柔聲哄道:“好了,好了,莫要再哭了。
你看,前面再走一段,就到鎮子了。
為師答應你,到了那裡,就給你買一串又大又紅的糖葫蘆,可好?”
小和尚的哭聲戛然而止。
他猛地抬起頭,一雙烏溜溜還掛著淚珠的大眼睛,瞬間變得亮晶晶的,充滿了期待,他抽了抽鼻子,帶著濃濃的鼻音,小心翼翼地問道:“真的?”
暗河傳時空
雪月城城主府內
燈火通明的廳堂中,兩道身影並肩而立。
正是許久未曾露面,攜著玥瑤寄情山水、逍遙江湖的百里東君。
此刻,他也因這天幕異象,重返雪月城。
司空長風望著去而復返的大師兄,面色沉凝,他指尖在椅背上輕輕敲擊,梳理著線索:“出身寒水寺,與忘憂大師淵源匪湣�
又引得莫棋宣不惜違背當年的鎖山河之約,再入中原,掀起如此波瀾……
依我推斷,那棺中所護,恐怕……只有那個孩子了。”
百里東君微微頷首,那雙慣常帶著醉意與不羈的眸子裡,此刻清明而深邃,他介面道,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沉重與疑惑:“此事我與玥瑤也曾猜測。
只是不知後來究竟發生了何等變故,竟讓忘憂大師做出如此決斷,需將那孩子置入黃金棺中,由唐蓮秘密護送而出……”
“不管前因如何曲折,”
司空長風打斷了他的思緒,聲音沉穩而決斷,目光如槍鋒般銳利,“按天幕所示程序,這黃金棺的秘密,恐怕很快便會徹底公之於眾。
屆時,天下各方勢力,無論正邪,都會知曉那孩子的身世與下落。
忘憂大師雖德高望重,佛法通天,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一人之力,終究難擋天下有心人的算計與貪婪。”
他微微前傾身體,看向百里東君,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提議:“依我之見,師兄,此事你必須親自走一趟。
最好……能趕在風波徹底爆發前,將那孩子接到雪月城來。
唯有在這裡,我們方能護他周全。”
百里東君聞言,並未立刻回答,而是下意識地側首,看向身旁一直靜默傾聽的玥瑤。
玥瑤感受到他的目光,對他輕輕點了點頭,眼神溫柔卻堅定,柔聲道:“東君,當日你既受人所託,承諾要護那孩子平安。
如今局勢詭譎,危機四伏,將他接來身邊,放在你我眼下,方能真正安心。”
得到玥瑤的支援,百里東君眼中最後一絲猶豫散去,他深吸一口氣,果斷應道:“好。既然如此,我這便出發前往天啟。”
司空長風見他應下,心中稍安,又補充道:“寒衣之前已然動身前往天啟城。
不如我先傳信於她,讓她暗中照看著寒水寺那邊的動靜。
待你抵達天啟後,與她匯合,彼此呼應,如此方可確保萬無一失。”
百里東君略一思忖,便頷首同意:“如此安排,甚為穩妥。
那便依長風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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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幕之下,各方議論正酣;天幕之上,破廟外的情勢卻陡然生變!
【蕭瑟、雷無桀、唐蓮、司空千落與天女蕊,五人神色皆是一凜,目光死死鎖定在前方去而復返的兩道身影之上——正是冥侯與月姬!
唐蓮深吸一口氣,強壓體內翻湧的氣血,上前一步,聲音沉凝如水:“冥侯,月姬。你二人身為江湖頂尖殺手,最該懂得權衡利弊。
難道真要為了那些虛無縹緲的江湖傳聞,與我雪月城不死不休?”
月姬依舊笑靨如花,只是那笑容裡淬著冰冷的鋒芒,語氣不帶半分暖意:“唐公子言重了。
我二人自然不願與雄踞一方的雪月城結下死仇。
只是……如今連百戰玄甲軍這等龐然大物都已介入,若今夜再不動手,恐怕日後,就再難有機會染指這黃金棺了。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一旁的蕭瑟聞言,卻是挑了挑眉,聲音帶著一絲玩味與深究:“這就奇了。
你們乾的是刀頭舔血的營生,理應比旁人更知進退、曉利害。
既然明知玄甲軍已像嗅到血腥的鯊魚般盯死了這黃金棺,為何還要行此險招,火中取栗?
這背後的緣由,恐怕不止是‘機緣’二字吧?”
他這話語如針,直刺要害。
月姬眸光微動,尚未開口,性情暴烈的冥侯已然不耐,發出一聲沉悶如雷的怒吼:“少說廢話!手底下見真章!”
話音未落,他魁梧的身軀已如炮彈般猛衝而出!
手中那柄門板似的巨刃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狂猛的刀氣如同雷霆萬鈞,直劈眾人!
“小心!”
唐蓮低喝一聲,毫不畏懼地迎上!
他深知冥侯力大剛猛,不宜硬撼,身形靈動如猿,指尖寒芒連閃,淬雪銀針、破甲錐等各式唐門暗器已如疾風暴雨般傾瀉而出,專攻冥侯周身要害與關節!
一時間,巨刀狂劈,暗器疾射,兩人戰作一團,氣勁交擊之聲不絕於耳,竟是難分高下!
月姬見冥侯被纏住,眼中寒光一閃,軟劍“唰”地出鞘,劍尖抖動如毒蛇吐信,身形一展,便如鬼魅般直撲那架承載著黃金棺的馬車!
“你的對手是我!”
雷無桀眼神一凜,熱血上湧,赤手空拳便擋了上去!
他雖無兵刃,但雷家火灼之術已悄然咿D,拳風獵獵,帶著一股灼熱的氣息,與月姬那陰柔詭譎的劍法鬥在一處。
四人混戰,勁氣四溢,場面一時混亂不堪!
就在這激戰正酣的關頭——
冥侯久攻不下,心頭火起,猛地虛晃一刀逼退唐蓮數步,隨即巨刃掄圓,一道凝實的狂暴刀氣竟不再針對人,而是直劈馬車車轅!
“咔嚓——!”
雖未傷及拉車的駿馬,但那精木所制的車轅如何能承受此等高手的含怒一擊?
瞬間粉碎!
馬車失去平衡,猛地一震!
其上那口沉重無比的黃金棺,頓時順著傾斜的車板滑落下來!
“不好!” 唐蓮臉色劇變。
冥侯見狀,眼中閃過一絲得色,竟不再理會唐蓮,身形如大鵬展翅,猛地飛身撲向即將落地的黃金棺,意圖將其強行奪走!
“休想!”
唐蓮豈能讓他如願?
危機時刻,他再無保留,雙手連揚,唐門絕技驟然施展!
無數細如牛毛、泛著幽藍光澤的梨花針如同擁有生命般,組成一張死亡之網,鋪天蓋地射向冥侯周身所有空間!
冥侯感受到那針上蘊含的致命威脅,若執意奪取棺材,必被射成篩子!
他怒吼一聲,只得放棄抓取,雙掌咦銉攘Γ偷嘏脑诩磳⒙涞氐狞S金棺側面,將其高高拋向空中,以期避開這波暗器風暴!
“砰——!!!”
沉重的黃金棺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最終重重砸在佈滿碎石的地面上!
巨大的撞擊力使得那看似嚴絲合縫的棺蓋,竟被震得脫開榫卯,猛地向後滑落,“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塵土飛揚間——
棺材之內,竟傳來一陣細微的、彷彿衣物摩擦的窸窣響動!
這一下,如同定身咒般,讓場中所有激斗的人動作戛然而止!
唐蓮、雷無桀、蕭瑟、千落、天女蕊……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一刻死死地、難以置信地聚焦在那洞開的棺槨之內!
空氣凝固,呼吸可聞。
在無數道驚疑、震撼、探究的目光注視下——
一隻骨節分明、白皙修長得近乎不似凡俗的手,緩緩自棺內陰影中伸出,輕輕搭在了冰冷的棺沿之上。
緊接著,在眾人呆滯的注視下,一道身影,竟自那本該埋葬死者的黃金棺中,緩緩坐了起來。
月光灑落,清晰地映照出那人的面容——
竟是一位眉目如畫、俊秀絕倫的年輕和尚!】
······
“棺材裡居然是個小和尚!?”
“莫非他就是忘憂大師轉世之身!!”
“這小和尚好生俊美,若是能與他一夕···”
“不對,他沒有戒疤!!”
“這孩子,好像······”
第20章 無心是光頭,不是和尚嗎?
少白時空
學堂之內
當天幕上那隻如玉般的手伸出,隨後那俊秀無儔的小和尚自黃金棺中緩緩坐起時,雷夢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嗷”一嗓子驚跳起來,下意識地將懷裡正啃著糖葫蘆的小李寒衣死命抱緊,緊張得連聲音都在發抖,結結巴巴地喊道:
“詐……詐屍了?!
棺……棺材裡怎麼爬出個人來?!
莫……莫不是那忘憂大師心有不甘,亡魂顯靈了?!”
坐他旁邊的李心月見他這副沒出息的模樣,忍不住嫌棄地用劍鞘末端不輕不重地戳了他兩下,清冷的聲音帶著無奈:“出息點!
你何時見過這般……丰神俊朗的亡魂?
鬼氣森森還差不多。”
待那棺中的小和尚完全站起身,月光清晰地映照出他清逸絕塵的容貌時,被雷夢殺勒得有些喘不過氣的小寒衣,卻眨巴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小聲地、帶著驚歎喃喃道:“爹爹……這個哥哥,長得好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