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歌當皇帝被直播了 第118章

作者:錦夜微涼

  “臣……臣絕非此意!”

  董祝身子猛地一僵,蒼老的額頭上瞬間沁出細密的汗珠,他感到那目光如有千鈞之重。

  他硬著頭皮,聲音艱澀,“陛下明鑑,老臣只是慮及全域性,慮及帝國元氣……北伐事關重大,時機……”

  “時機未到?”

  皇帝忽然輕笑一聲,那笑聲裡卻沒有絲毫暖意。

  他猛地起身,玄色龍袍的下襬劃過御座,帶起一陣凜冽的風。

  他一步步走下御階,腳步不疾不徐,卻彷彿踏在每個人的心跳節拍上。

  珠串隨著他的步伐微微晃動,偶爾露出其後那雙銳利如寒刃、深邃如星海的眼眸。

  他的目光如實質般掃過兩側噤若寒蟬的百官,最終停在董祝面前數尺之地。

  “太師可知,漠南的百姓等不起秋闈結束,等不起文治大昌,等不起你們在朝堂之上反覆權衡的那個‘萬全時機’!”

  他頓住腳步,語氣稍稍放緩,卻更顯不容置喙:

  “不過,太師所言,也非全無道理。大軍遠征,確需慎重。”

  他略一沉吟,彷彿做出了某種讓步,但說出的內容卻讓所有人心頭一震:

  “此次北征,朕不布大軍,不勞民傷財,不動搖國本。”

  “只派三萬精騎,輕裝簡從,遊弋於漠北漠南交界之地。

  不圖犁庭掃穴,只求護佑邊民,遇敵則殲,遇掠則擊,保我疆土不失,百姓安寧——太師以為,如此安排,如何?”

  董祝聞言,心中那根緊繃的弦驟然一鬆,幾乎要虛脫。

  這比他預想的最壞情況要好上太多。三萬精騎,雖是精銳,但耗費可控,目標也限於防禦和有限反擊,確實大大降低了風險。

  他連忙深深躬身,聲音帶著如釋重負的恭敬:“陛下聖明!此策兼顧邊情與國本,老臣……附議!”

  “好。”

  皇帝不再看他,彷彿剛才那場激烈的交鋒只是拂過水麵的一縷微風。

  他轉身,目光如電,再次落回大殿中央那三名早已等待多時、眼中燃燒著戰意的年輕將領身上。

  他的聲音恢復了帝王的金口玉言、擲地有聲:

  “車騎將軍,衛青!”

  “末將在!”衛青一步踏出,甲葉碰撞,鏗然作響,抱拳躬身。

  “命你為左路軍主將,領精騎一萬,自雲中出塞,巡弋漠南東北!”

  “驍騎將軍,李信!”

  “命你為中路軍主將,領精騎一萬,自古北口出,扼守要衝,護翼兩翼!”

  “末將遵旨!”李信聲如洪鐘,出列行禮。

  皇帝的目光最後定格在第三位,也是最年輕的將領身上,語氣更添幾分託付與威嚴:

  “遊擊將軍,章邯!”

  “末將在!”章邯單膝跪地,年輕的臉上沒有絲毫懼色,只有灼灼燃燒的忠张c渴望。

  “命你為右路軍主將,領精騎一萬,自雁門而出,疾如風火,策應全域性!”

  皇帝的目光掃過三人,最終化為一道冰冷的鐵律:

  “爾等三人,各領一軍,須得互為犄角,遙相呼應。進可如三叉戟,刺入敵腹;退可如鐵三角,固若金湯。”

  他微微停頓,一字一句,如鐵錘砸釘:

  “朕,只有一條軍令——”

  “敢讓北蠻一兵一卒,踏過邊界,侵入我漠南之地,驚擾我邊民安寧者……”

  “提頭來見!”

  “末將等——萬死不辭!”

  三人齊聲怒吼,聲震殿宇,年輕的血液中彷彿有火焰在奔騰。

  天幕畫面,倏然流轉!

  從肅殺莊嚴、金戈鐵馬隱現的天啟朝堂,瞬間切換至千里之外,江湖氣瀰漫的雪月城。

  登天閣那日大戰的痕跡尚未完全抹去,斷裂的樑柱、焦黑的磚石仍在訴說著那場巔峰對決的餘韻。

  但就在這片斷壁殘垣之間,一座嶄新、寬闊、鋪著紅毯的巨大比武臺已然拔地而起,氣派非凡。

  臺前人山人海,喧囂鼎沸。

  來自五湖四海的江湖豪傑、名門子弟、奇人異士匯聚於此,服飾各異,兵刃琳琅,氣息混雜,所有人的目光都熱切地聚焦在那座紅臺之上,以及臺側不遠處那杆斜插在地、寒光流轉的銀月槍。

  臺上首,設著一排視野最佳的戰席。

  曉夢一身青衣,神色淡然,居於左側首位,彷彿超然物外的觀眾。

  其旁是主人司空長風,面色沉靜,目光不時掃過臺下人群,又掠過對面席位,隱含憂思。

  再旁是傷勢未愈、內力被封,僅憑一股劍仙氣度靜坐的李寒衣,她臉色依舊蒼白,眼神卻清冽如故。

  儒劍仙謝宣手持書卷,坐在最外側,似乎對眼前的喧囂並不十分在意,目光偶爾飄向遠方。

  對面左側,白王蕭崇端坐於特設的軟椅中,目覆白綢,神色溫潤平和。

  他身後,斷了一臂、懷抱古劍的怒劍仙顏戰天如山嶽般矗立,閉目養神,卻無人敢忽視其存在。

  右側,赤王蕭羽一身張揚的赤色王服,嘴角噙著玩味的笑意,眼神倨傲地掃視全場。

  他身後除了王府侍衛,還站著數名氣息陰鷙或沉凝的高手,顯然是有備而來。

  “鐺——!”

  一聲清越的銅鑼聲響徹全場,壓下了所有嘈雜。

  雪月城長老尹落霞一襲霞衣,緩步登上擂臺中央。

  她目光掃過臺下群雄,又向上首諸人微微頷首,隨即朗聲開口,聲音以內力送出,清晰傳入每個人耳中:

  “諸位江湖同道,四方豪傑!

  今日我雪月城設此擂臺,乃是為城主司空長風之愛女——司空千落,比武招親!”

  臺下頓時響起一片興奮的議論聲。

  尹落霞微微抬手,示意安靜,繼續道:“此次招親,規矩如下:凡三十歲以下、未曾婚配、品行端正者,皆可登臺比試。

  最終勝者,需再勝過司空小姐手中銀月槍,方為城主認可的乘龍快婿!”

  她頓了頓,聲音陡然提高,丟擲了一個更令人心動的訊息:

  “無論最終能否與司空小姐締結良緣——司空城主有言,感念天下英傑匯聚之情,他將在此次大會之後,擇其善者,將自己畢生槍法精髓,傾囊相授!”

  “譁——!!!”

  此言一出,臺下徹底炸開了鍋!

  不僅是為那“乘龍快婿”的誘惑,更是為了槍仙絕學!

  無數年輕武者眼中冒出熾熱的光芒,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跳上擂臺。

  上首席位,一直靜觀其變的曉夢,嘴角忽然輕輕勾起一抹極淡的、意味深長的弧度,她側首,對身旁的司空長風輕聲開口,聲音恰好能讓近處幾人聽清,帶著幾分似贊似嘆的玩味:

  “司空城主……倒真是愛女心切,亦可謂……用心良苦啊。”

  ······

  “皇帝對自家小舅子還真好!”

  “雖說衛青上次確實讓人刮目相看,可那是山地奇襲,現在可是草原!”

  “就是,衛青到了草原上不會迷路吧!”

第118章 雷無桀:我蒙面了就不是自己了

  天幕之下,少白時空,天啟皇城深處。

  太安帝坐於暖閣棋枰之前,指尖一枚溫潤的黑玉棋子無意識地輕叩著紫檀木桌沿,發出篤篤輕響。

  他目光悠遠,彷彿穿透了眼前嫋嫋的茶煙與現實的宮牆,落在了天幕之上那位白髮老臣慷慨陳詞的身影上。

  良久,他才緩緩收回視線,看向侍立在側、此刻亦因天幕畫面而神色激動的當朝太師董祝,感慨道:

  “董愛卿,看到沒有?真是……滄海桑田,韶光易逝。

  沒想到數十年後,朕在這天幕之上,竟還能再見你身著朝服,於新朝堂上侃侃而談、直言進諫的這般風采。

  恍如昨日,卻又……隔世之感。”

  董祝聞言,連忙從對天幕中那個“未來自己”的震動中回過神來,對著眼前的太安帝深深躬身,聲音帶著由衷的敬服與一絲時空交錯的恍惚:“陛下折煞老臣了。

  能蒙天恩,侍奉三代聖主,親歷北離由亂到治,已是臣幾世修來的福分。

  天幕所示,不過幻影未來,而臣之肝膽,今生今世,唯有陛下與眼前之朝堂。”

  太安帝擺了擺手,目光再次投向天幕上那位後世帝王傾聽董祝諫言時的靜默姿態,以及最終那雖未全盤採納、卻明顯給予了尊重的“三萬精騎”決策,不由喟然長嘆:

  “朕看這天幕顯現之後,朕那皇孫……

  後世那位陛下,行事向來乾綱獨斷,威凌天下,鮮少有能讓他側耳傾聽之人。

  今日觀之,他對天幕中的‘你’,卻多有容讓與敬重。

  可見,無論時代如何更迭,朝堂如何變幻,良臣風骨、謬嗾,終究是帝王也無法輕忽的瑰寶。”

  他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看向眼前正值壯年、忠心耿耿的董祝,語氣陡然變得無比鄭重:

  “董祝,你既已見證未來,更知輔佐之重。

  往後歲月,無論朕在與不在,你務須竭盡肱骨之力,扶持幼主,導其向善,為我北離江山,培養出一代……明君聖主!

  此乃朕對你,最大的期許!”

  董祝心頭劇震,彷彿感受到了跨越時空的沉重託付,他整肅衣冠,推金山倒玉柱般深深拜下,聲音鏗鏘,擲地有聲:

  “陛下信重,恩同再造!

  臣,董祝,此生必恪盡職守,鞠躬盡瘁,萬死不辭!

  必不負陛下今日之囑,不負我朝千秋之業!”

  太安帝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欣慰。

  隨即,他話鋒一轉,手指虛點著天幕上那位後世皇帝推行新政、調動軍隊的種種舉措,帶著幾分考較與探尋問道:

  “董祝,你且以宰輔之才觀之。

  朕這皇孫在後世推行的這些方略——打壓世家、整肅江湖、以戰促改……放在我朝當下,可否行之?”

  董祝聞言,臉色驟然一變,方才的激動瞬間化為驚懼與凝重,連連擺手,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陛下!萬萬不可! 此時與後世,國情、時勢、力量對比,絕不可同日而語啊!”

  “哦?”太安帝眉梢微挑,示意他詳細道來,“你細細說與朕聽。”

  董祝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組織語言,沉聲分析,每一個字都彷彿重若千斤:

  “陛下請看,天幕上那位陛下之所以能推行如此鐵腕國策,背後依仗的是什麼?”

  他伸手指向天幕畫面中隱約可見的玄甲軍隊、以及提及的“武安君”等名號:

  “首先,他手握一支絕對忠铡⑶覒鹆植赖男率杰婈牎�

  您聽那‘玄甲不可破,劍仙難敵萬’之言,再看那‘武安君’能以軍陣斬殺神遊……

  這說明,他掌握著足以鎮壓一切內部反抗的暴力核心。皇權之劍,鋒銳無匹,且只聽從他一人的號令。”

  “其次,”

  董祝語氣更加沉重,“他對江湖頂尖武力的掌控,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劍仙級別的高手,或為其所用,或受其震懾,難以形成足以威脅皇權的合力。

  所謂‘槍仙’、‘劍仙’,在其治下,亦需俯首。”

  他話鋒陡然一轉,面露難色與深深的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