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之我是蒋纬国 第84章

作者:飞星骑士

第一第二装甲营的两翼包抄非常成功,除了坦克群的威力和官兵们的奋勇外,还得感谢牟田口廉也大佐的“热心帮忙”。

国军重炮群发动炮火反击后,惊怒欲狂的牟田口廉也下令全联队对宛平城发动全面攻击,十分之九的日军都投入了对宛平城的冲击中,使得日军留守侧翼和后方的部队很少,兵力十分空虚,使得迂回穿插的国军第一第二装甲营正好乘虚而入。

“杀给给…”在联队长的坐镇、大队长的督战、中队长的指挥、小队长的带领下,身穿土黄色军服的日军犹如黄色狼群般从北、东、南三面席卷扑向了宛平城。

蒋纬国在远处举着望远镜目不转睛地观望着,在看了短短五分钟后,他这个极度仇视日本人的“大中华主义者”也不得不对日军的单兵作战素质大为欣赏。

虽然牟田口廉也是一个蠢货,他的部队是在没有飞机增援、没有重炮火力掩护的情况下硬生生地冲向坦克重炮机枪一应俱全并且还坐拥城池堡垒和堑壕工事的国军,但最基层的日军士兵们都表现出了一股极强的并且强得近乎盲从的服从性,毫不迟疑、毫不含糊地进攻阵地固若金汤的国军。

群魔乱舞般的日语嚎叫嘶吼声中,日军呼啸而上,看得蒋纬国心脏一阵阵心悸紧缩,有一股透不过气来的窒息感,他看得真真切切,一边看一边在心里把后世拍抗日神剧的导演们统统给大骂一顿,因为在他们的神剧里,日本鬼子的形象犹如小丑般猥琐可笑,可实际上,真正的日本鬼子都是用人肉做的杀人机器,铮亮的九〇式钢盔在烈日骄阳下闪烁着密密麻麻、星星点点的寒光,一张张熟悉却又陌生的东亚黄种人的脸上充满着可以用嗜血来形容的狂热以及训练有素的凶悍、冷峻、警觉、专注。

“放!给我放!”国军炮兵阵地上,彭孟缉、刘耀寰等炮兵军官一次又一次地劈下手臂,各司其职的炮兵们一次又一次操控大炮怒绽雷霆,由于日军飞机并未出动,因此第918团的高炮连把八八炮也拖到城外放平了轰击涌过来的日军,流星陨石般的炮弹一波又一波、接连不断地掠向日军,宛平城北东南三面的外围野地上飓风如洪、电闪雷鸣,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密集得几乎连绵不断,天塌地陷的暴风火海间,日军立刻在国军炮火的迎头痛击中损失惨重,日军的四辆九四式坦克在战斗一开始就全都报销,两辆被重炮炮弹击中,霎那间在大爆炸中变成了漫天飞舞的碎片,两辆被三七战防炮击中,变成了两堆熊熊燃烧着的废铁,大批日军在爆炸中血肉横飞或被炮弹碎片崩杀得支离破碎,被炸成空中飞人的日军更是炮火覆盖区内比比皆是的“战场奇景”,濒死的日军拖着血如泉涌、残缺不全的身体,发出阵阵鬼哭狼嚎,但日军的整体攻势却基本上没停止,前赴后继、视死如归,炮弹爆炸开的弹孔成了日军步兵的散兵坑和日军炮手的炮组阵地,滚烫的焦土灰烬和遍地的肉泥血泊间,冲锋中的部分日军从容不迫地跳进弹孔里,架起机枪、迫击炮、掷弹筒,扫射轰击宛平城下的国军阵地,全力为继续展开冲锋的同伙提供近距离火力支援。

蒋纬国看得又惊叹又敬佩:尽管头上炮弹乱舞,身边子弹横飞,周围地面上火球滚滚、烈焰冲天,毙命的同伙狼藉枕藉、血流漂杵,受伤的同伙挣扎蠕动、哀嚎惨叫,但跃入弹孔里的日军机枪手、炮手却满脸视而不见、充耳不闻的专注神色,哪怕身边同伴突然间中弹毙命,还活着的日军继续全神贯注地操控着手里的机枪、迫击炮、掷弹筒,专心致志地履行自己的责任。

蒋纬国亲眼看到一个冒着袅袅青烟的弹孔里,八个日军在操控着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尽管身在枪林弹雨间,但这八个日军却表情镇定自若,动作有条不紊,一发国军炮弹落在那个弹孔的旁边,八个日军里四个被炸死,两个肚破肠流,两个脑浆迸溅,剩下四个日军视若无睹,几乎眼皮眨都不眨,继续聚精会神地操控着重机枪。

虽然重火力大大逊于国军,但日军炮手们还是把他们手里的迫击炮和掷弹筒进行了最大限度的火力发挥,冰雹般的炮弹打得又准又狠,迫击炮几乎是垂直九十度进行轰射,为近在咫尺的己方步兵进行火力掩护,掷弹筒更是在黑云般的硝烟中射出一道道精确的飞火流星。

国军的阵地其实分两层,第一层是顶在前面的堑壕,第二层是堑壕后面百余米的宛平城城墙,城墙上早已经设立了很多的火力点,一挺挺机枪、一门门迫击炮居高临下地对冲向宛平城的日军展开扫射炮击,从天而降的子弹炮弹犹如万箭齐发,杀得日军死伤惨重。

日军炮手迅速还以颜色,一颗颗迫击炮弹、掷弹筒炮弹嗖嗖嗖地连连划上半空,长眼睛般落在城墙上国军火力点的头上。

宛平城地动山摇,城墙被炸得碎石横飞,时不时可见一个个或完整或基本完整或完全不整的国军机枪手炮手在气浪中从城墙上摔下来,手脚易位、筋断骨折、死于非命。

“哟西!”躲在一个弹坑里的日军少尉中西强忍住心头的激动,欣赏着他的战果:一处被他刚才用掷弹筒成功摧毁的位于宛平城顺治门右城墙上的一个国军捷克式轻机枪火力点。

被炸毁的火力点原位上,弹药手趴着一动不动,机枪手正在摔下城墙,坠落过程中挥动四肢,半空中的他还活着,似乎想抓住什么来阻止自己撞向地面,但没什么东西能让他抓住,并且城墙的七米高度在重力加速度作用下只需要坠落一秒钟都不到,毫无任何悬念,那个机枪手重重地摔在地面上,似乎痉挛抽搐了几下,然后没有了动静。

中西感到一种浑身通畅的快感,既是为自己取得的战果,也是为自己的高超技术而骄傲。

中西刚才使用掷弹筒的实战过程堪称教科书式的完美,一炮命中,干脆利索。

掷弹筒虽然被称为超轻型迫击炮,但它跟迫击炮有着很多区别,比如瞄准,迫击炮有炮架,掷弹筒没有炮架,缺乏高精度的瞄准工具,所以使用掷弹筒的炮手能否射准,很大程度上依靠训练和经验。

日军的掷弹筒精确度是非常高的,中西是其中的佼佼者,作为日军华北驻屯军步兵旅团第一联队第一大队的成员,他在驻屯军多次实弹演习中都取得了超过95%的掷弹筒炮弹命中率,堪称“驻屯军第一掷弹筒神炮手”,联队长牟田口廉也多次公开表扬他并给他发奖金。

“干得好,红子!”中西拍拍手中的掷弹筒,他用他未婚妻名字来称呼自己的掷弹筒,这样会让他觉得未婚妻一直在自己身边,陪伴自己。

“刚才是第三个!”中西努力让自己恢复冷静,继续操控手中掷弹筒,搜索第四个目标,他从弹坑里微微地冒出头,警惕地扫视着宛平城的城墙。

突然,中西看到城墙外侧一个垛口正在闪耀着一点白光,就像有人在垛口后用手电筒照射过来。

中西随即明白,那是一个镜片反射着此时的太阳光,而在下一秒钟,中西已经没有思维能力了,他的眼睛在最后一刻看到一颗子弹在迎面飞梭而来,但他的大脑来不及接收眼睛的视觉信号,更加无法处理这个情况继而做出反应,大脑本身就已经被这颗精确击中钢盔、打穿头骨、射入颅腔的子弹搅得稀烂。

弹坑里,中西仰面倒在热烘烘、黑乎乎的焦土上,无神的眼睛还看着天空,他的钢盔上绽开一个酒盅般的弹孔,正在汩汩地喷着鲜血,脑浆也缓缓地流淌出来,他已经彻彻底底地死了,他那具心爱的“红子”脱手滚落在旁边。

中西当然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里,三年后,他会在八路军晋察冀军区被俘,然后教出八路军第一批掷弹筒炮手。

“刚才是第三个!”垛口后,第918团第1狙击连第3排排长余保良咔嚓一声退掉弹壳。

余保良对手里的毛瑟98k狙击步枪十分喜爱,这款狙击步枪确实很优秀,射程远、精度高,但也有缺点,最大的缺点就是开火后必须拉动枪栓才能完成抛壳和上膛,如果四周一片安静,拉动枪栓的“咔嚓”清脆声简直就是这把枪告诉敌军“我的主人在这里”。

当然了,眼下是无所谓的,宛平城战场上早就是炮火连天、杀声震天,彻底掩盖了这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声音。

一边给手中狙击枪装填上子弹,余保良一边猫腰离开刚才的位置,教官教导过,狙击手在同一个地方开两枪等于自杀,“不相信的话可以试一试,但你可能只能试一次,并且没有后悔机会”,沈总教官是这样说的。

余保良可不敢冒险,他迅速移位,找到一处望孔埋伏下,很快,他就找到了第四个目标,还是一个日军掷弹筒炮手,实际上,日军的掷弹筒炮手已是国军狙击手们的优先射杀目标,因为日军这个兵种的威胁性和破坏性实在太大了。

但余保良还没有开枪,那个日军掷弹筒炮手已经脑袋开花。

“妈的!哪个混蛋叼了老子看中的这块肉?”余保良懊恼不已,但他随即发现一个日军中队长,正嗷嗷叫着挥舞军刀身先士卒、带队冲锋。

轻而易举地将目标一枪毙命后,余保良迅速移位,他刚离开,一颗掷弹筒炮弹就精确飞过来。

被余保良射杀的是日军第三大队第八中队中队长清水节郎大尉。

蒋纬国耗费大量钞票训练出的狙击手们在眼下第一场实战中没有让他失望,狙击手们的活跃表现,极大地压制住了日军在近战中的火力发挥,特别是针对日军掷弹筒炮手,堪称“炮手克星”。

不得不承认,宛平城战役是国军因为各种绝佳条件凭借各种优势“欺负”日军的一场仗,被国军炮群报效掉的日军怕是就要超过一千,日军完全是用同伙的死人血肉来铺设进攻道路。

十多分钟后,蒋纬国看到了第一面太阳旗出现在宛平城下,当日军抵达至距国军堑壕阵地五百米范围时,国军的重炮优势没法继续发挥,毕竟双方已经靠在一起,继续炮火覆盖就会极容易误伤到己方步兵。

“给老子狠狠地打!”“二十大洋一个哪!使劲杀呀!”堑壕工事里,挥舞着手枪的国军军官们纷纷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呈“冂”字形的宛平城外堑壕上陡然间在震天破云的密集扫射声中飙起一道道电焊弧光般的弹火,看到日军已在烈火浓烟间冲到眼前,官兵们纷纷咬牙切齿地投入近战,步枪、冲锋枪、机枪一起发出摄人心魄的尖啸,子弹泼风滚雨地劈头盖脑而去,迫击炮同时也发出咆哮,几百米范围内的炮火对战就不再是重炮唱主角,而是轮到了迫击炮。

迷蒙的弹火烟幕中,凶猛凌厉的炮弹和暴风骤雨般的子弹在几百米的距离间交错纵横,炸开遍地开花、岩浆沸腾似的黑云红雾,血水四溅间惨叫不断,冲来的日军在宛平城的致密的火力网里接连不断地化为遍地翻滚的尸骸和漫天飞舞的碎肉,一丛又一丛的日军以各种方式倒在这片远离他们故乡的异国地上。

蒋纬国梦寐以求的事情正发生在他眼前: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日本人在丧命。

堑壕里的第918团的步兵们无不在吼叫着、挥汗如雨地急促扣动扳机,从枪口里被射出去的子弹一边在空气中卷起涡流一边穿过战场上的硝烟,射进一个个日军的身体内。

蒋纬国举着望远镜,他没感到痛快,反而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心,因为人被子弹打中后的样子实在太血腥,血腥到了恶心的地步,而同时,他这个“战场旁观者”再次陷入惊叹中,因为日军在近战中表现出的军事素质和顽强精神同样令人欣赏,“鬼子一窝蜂地冲上来,刀枪不入的主角一边高呼口号一边用永远打不完子弹的冲锋枪展开扫射,鬼子犹如收割机滚轮下的庄稼般稀里哗啦地倒下去了一大片”,这种日军战术是抗日神剧里才会出现的,真正的日军堪称动作老练、战术精湛,并且枪法精准,贴近上国军堑壕工事的日军一边以熟练过硬的规避动作进行翻滚一边开火还击,子弹命中率非常高,延绵的堑壕间,被日军子弹击中的国军官兵接连不断地一边身上喷溅鲜血一边摔倒入堑壕内。

“给我狠狠地打!”“往死里打!”第918团的基层军官们无不油光满面。

密集得根本就听不出点的机枪扫射声和步枪连射声中,官兵们把子弹打得像泼水,反正蒋纬国有的是子弹。

第126节 开战(6)

“鬼子五千人,我们一万五千人!鬼子没有重炮和坦克,我们有几十门重炮和几百辆坦克!鬼子在野地上,我们在堑壕里!并且我们弹药充足!准备充分!这么多有利条件在我们这边,如果这样还不能干干脆脆地消灭这些王八蛋,我们就是废物!就是东北军那帮孬种!”堑壕里,杜聿明一边步伐不紧不慢、神态闲庭信步般地走着一边厉声呵斥,当然了,他已经换上了一套士兵制服。

齐学启在一个掩蔽部里举起望远镜:“副座,我看,可以让装甲部队在日军后方和两翼对日军进行三面迫压了!”

在他旁边的孙立人也举起望远镜。

此时的战场局势是这样的:日军主力在浪潮般地冲击宛平城,国军步兵部队在环城堑壕里展开着防御性反击,国军装甲部队则在日军后方和两翼完成了迂回包抄,但只是三面合围,没有展开进攻。

“装甲部队再展开迫压的话…”齐学启说道,“就可以配合堑壕里的步兵部队前后夹击日军了!”

孙立人眯着眼:“这样做虽然很合理,坦克在野地上攻杀敌军步兵部队自然是如鱼得水,但是,如果我方装甲部队三面迫近日军,日军放弃进攻堑壕,回过身反击装甲部队,怎么办?”

齐学启颇感惊讶:“日军回身反击我方装甲部队,不是以卵击石、正中我方下怀吗?”

孙立人笑了笑:“不一定。

日军回身反击我方装甲部队,会给我方带来两个麻烦,一是日军会狗急跳墙,使用自杀性战术,派敢死队员抱着手榴弹炸我方坦克,而我方坦克大部分是比较脆弱的一号二号,容易被炸毁。

你是知道的,我国不能自产坦克,每辆坦克都很金贵,如果损毁比较多的坦克,这场战役即便打赢,也有点划不来,即便是可以修复的损伤,也会在此战结束后的较长时期内削弱我方装甲部队的实力,不要忘了,平津前线乃至整个河北省,没有第二支中央军可以援助我们,我们必须做好只能靠自己的准备,必须要尽量保留住实力;二是日军若回身跑了,我方步兵部队怎么办?从堑壕里出来,展开追击?那么我方步兵岂不是要跟日军在野地上展开对射?日军枪法精准,我方步兵放弃堑壕,跟日军打野战,不就增大我方步兵伤亡了吗?代价不划算嘛!”

齐学启恍然醒悟,对孙立人如此入木三分的分析深感心悦诚服。

孙立人又笑了笑:“所以呢,最好的办法就是维持眼下。

让日军不断地用血肉之躯冲击我们的堑壕工事,拖下去对我们最划算,敌我伤亡比例也能达到最大程度!”

“也不一定!”萧爻走过来,“副座,你忽略了时间!”他看了看日头,“还有一个半小时就天黑了。

我们必须在天黑前结束战斗,所以我们虽然可以拖下去,但不能真的一直拖下去!”

孙立人点点头:“是的!”他举起望远镜。

宛平城外围野地上已经成了一个大型露天屠宰场,断手断脚、人头骸骨遍地狼藉,日军在五百米外展开冲锋时成群结队地被国军的炮弹雨炸死炸飞,看得蒋纬国又大呼痛快又肉痛不已,要知道,那些大口径炮弹都价值不菲,要知道,大口径榴弹炮的炮弹每颗价值好几百美元(二战时期),眼下宛平城战场上国军几十门大炮一个齐射,几万美元就没了,再一个齐射,又是几万美元没了。

在蒋纬国的眼里,那些被大炮炸死的日军简直就是被钞票砸死的,战争本来就是烧钱。

蒋纬国为了建设第918团和第128团,堪称花钱如流水,眼下终于得到回报了。

先是重炮群把日军炸得狼奔豕突、血肉横飞,实际上,死于重炮的日军只有少数人直接死于炮弹爆炸,大部分是被弹壳碎片崩杀毙命以及被爆炸冲击波给震死的,等日军冲进距宛平城五百米范围内时,又劈头笼罩在密不透风的轻武器火力网里。

堑壕里的国军官兵们用步兵炮、迫击炮、冲锋枪、轻重机枪、步枪、手榴弹组成了一堵牢不可摧的火力墙,使得冲杀过来的日军浪潮犹如撞在石头上般,溅开无数的血雨腥风,死在堑壕前的日军狼藉盈野。

歇斯底里的日语嚎叫声和撕心裂肺的日语惨叫声中,后续日军凶悍地嗷嗷叫着踏着遍地同伙尸骸血污继续冲锋,飞蛾扑火般一批接一批被国军暴风骤雨般的火力网撕成碎片。

“上子弹!”“快浇水!”堑壕工事上的国军机枪手们接连不断地嘶声吼叫,汗如雨下的弹药手们在交通壕里抬着沉重的弹药箱和装满永定河河水的水桶络绎不绝地穿梭而来,充足的弹药使得国军机枪群一直在喷射烈焰,河水则浇在发红的枪管上,滋滋滋声中,高温让汽化蒸腾的河水变成滚滚的水蒸气笼罩在机枪火力点四周。

蒸汽白雾间弹火如矩,火力网所到之处,肉泥飘舞、血雾滚滚。

涌上来的日军犹如被龙卷风横扫过的麦田,成片成片倒下去。

不可否认,日军的战斗精神和意志都极度顽强,视死如归、前赴后继,但再怎么凶悍死硬的“武士道精神”也不能让人的血肉之躯在火力网里死里逃生,国军的无数道子弹横扫狂飙而去,扑上来的日军人群被射杀得碎肉横飞、血水迸溅,被子弹和速射机炮炮弹击中头颅者,立刻脑袋劈头粉碎,钢盔是防不住子弹的,直接连钢盔带头部被子弹打穿,脖腔内血柱冲天,化为无头死尸倒下;被子弹击中胳膊和大腿者,立刻削断如泥,高速飞行的子弹切断人体四肢犹如刀切豆腐般干净利索,断手断脚遍地散落;而被子弹击中胸腹部者,躯体上立刻爆裂开棒球大小的触目惊心的血窟窿,内脏横流、血如泉涌,手榴弹和迫击炮弹炸得一片又一片残缺不全的人体组织飞上天。

冲锋的日军犹如一群豪猪被驱赶进绞肉机,前面一排人群在眨眼间化为了四分五裂的碎片,后面一排人群前赴后继地继续变成四分五裂的碎片。

虽然日军的精确枪法也给国军造成很大伤亡,但战局在双方进入近战对射后还是近乎一边倒,这并非日军无能,而是因为第918团的火力实在太强大了,平均一个班一挺轻机枪、一个排一挺重机枪,作为横向对比,日军一个分队(班)一挺轻机枪(有的加强分队会再增加一两具掷弹筒)、一个步兵中队(连)一至二挺重机枪,加上第918团的人数是日军两倍,所以火力是日军的四五倍并且弹药充足、地形占优,自然杀得日军死伤惨重。

“战争真可怕!”蒋纬国虽然望眼欲穿地想杀日本人,但也看得毛骨悚然。

牟田口廉也犯下的致命错误是:他在“正确的时间”挑错了对手。

第918团可以说是“眼下中国陆军最强部队”,部队一号人物蒋纬国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硬抗日派”,如果参战的中国军队是第29军某部,虽然也会让日军吃点苦头,但第29军军长宋哲元很可能会命令部队放弃宛平城,“从而保留可以和谈解决事端的余地”,继而使得牟田口廉也“不战而屈人之兵”。

可惜,牟田口廉也的目的是“挑事”,他的对手蒋纬国不但“不怕事”,甚至也同样巴不得“挑事”,并且蒋纬国“天不怕地不怕”,毫无顾虑,所以他“招惹到了最不能惹的人”。

举着望远镜,牟田口廉也脸上的肌肉一开始是抖动,然后变成了抽动,眼下则是剧烈地抽搐着。

在牟田口廉也原先的设想中:当帝国军排山倒海地冲向宛平城时,驻守宛平城的“支那军”要么惊慌失措、不战而退,要么象征性地抵抗一下并请示上级,他们的上级肯定为“息事宁人”而命令他们撤退,最终,日军第一联队不费吹灰之力地把太阳旗升在宛平城的上空,牟田口廉也自己会名利双收,他的第一目的“挑起战端”达到了,第二目的“扬名立万”也达到了,第一联队攻占宛平城,取得了战争的第一场战斗的胜利,旗开得胜,他本人必定会被奉为“帝国英雄”,成为第二个石原莞尔或板垣征四郎。

可是,牟田口廉也此时看到的是:日军排山倒海地冲向宛平城,宛平城的中国军队在百分之百地展开抵抗,火力强大到了凶狠的地步,“硬碰硬、动真格”,他的部队在中国军队暴风骤雨般的火力网里几乎是在集体自杀。

“牟田口君!”牟田口廉也身边的旅团参谋长森田彻中佐看得呆若木鸡,他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事情不太对劲!支那军的火力、抵抗力度都完全超出了我们的预料,第一联队再继续打下去,会全军覆没在这里的!你看!起码已经有半个联队的帝国军士兵倒在战场了!”他是心惊肉跳、脸色发白地说出了这番话,部下在战场上血肉横飞的画面足以让指挥官慌张。

牟田口廉也虽然表面上镇定自若、不动声色,但实际上他心里也开始隐隐发慌,他已经意识到不妙。

毋庸置疑,这么一场恶战下来,战端确实是“成功挑起了”,但却不是在日军占便宜的情况下挑起的,而是在日军死伤惨重的情况下挑起的,别的先不说,可以肯定的是,牟田口廉也当不上“帝国英雄”了。

这场孤注一掷的豪赌,让牟田口廉也陷入了别无选择的死地中。

九一八事变中,两万关东军攻击二十万东北军,结局是势如破竹、犁庭扫穴,光是沈阳战役,三百日军就击溃八千东北军,日军只死了两个人就成功占领东北核心沈阳,代价之轻微、战果之巨大、过程之顺利,堪称匪夷所思;眼下的“宛平城事变”,六千日军攻击一万五千中国军队,同样是“以寡敌众、以少击多”,但结局却天差地别。

牙一咬,心一横,牟田口廉也杀气腾腾、色厉内荏地对森田中佐等身边一干军官厉声道:“我等身为帝国武士,本就该为尽忠天皇、报效帝国而置生死于度外!我等今日之苦战、之牺牲,必然会成为帝国千秋伟业的基石!只要达到这个目的,我等即便全军覆没于此也死而无憾,也是对得起天皇陛下和大日本帝国了!诸君请随我一起冲锋!”说完,牟田口廉也对胯下战马猛地一甩鞭子,身先士卒地冲上战场(日军步兵部队里,中队长和中队长以下军官都是徒步行军的,大队长、联队长等高级军官则是骑马的)。

牟田口廉也之所以如此“英勇无畏”,因为他别无选择,他知道自己已经闯下弥天大祸,姑且不管“挑起战端”的目的是否达到,但是,一个联队在战场上被打垮,身为联队长的他肯定绝无好果子吃。

日本帝国陆军自1873年随着《征兵法》颁布而正式成立后,杀伐征战几十年了,还从未有过一个联队在战场上被全歼掉的先河(但有过一次大队被全歼掉的例子。

1920年,日军第14师团第2联队第3大队与苏联红军在庙街/尼古拉耶夫斯克地区发生冲突,双方开战,苏军包围日军,日军退入据点顽抗,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中国海军黑龙江舰队司令陈季良把舰炮借给苏军轰击日军据点,苏军得以全歼日军该大队,部分日军在逃到中国海军舰队控制区内后被陈季良下令丢进黑龙江冰窖里冻死,同时有数百日本侨民被苏军放火烧死,具体参见“尼港事件”和“庙街事件”),如果牟田口廉也开创了这个耻辱先河,切腹谢罪是铁定的事情,并且还会以“帝国陆军历史上第一个被全歼的联队的联队长”身败名裂。

“武士们!”在遍地尸骸血泊间策马扬鞭的牟田口廉也犹如一个即将血本无归、输红眼的赌徒般声嘶力竭地嚎叫着,“尽忠天皇的时候到了!前进!击败前面的支那军!夺取宛平!天皇陛下万岁!”

看到联队长的亲自上阵,部分已经感到斗志消沉甚至本能性地产生畏缩念头的日军确实受到了一定的鼓舞,继续嘶喊着冲向从宛平城方向狂飙而来的火力网。

牟田口廉也命令炮兵对宛平城进行“恐吓式炮击”是他在此战中犯下的倒数第二个错误,眼下,他的亲自上阵是他在此战中犯下的最后一个错误,也是他这辈子放下的最后一个错误。

顺治门的城墙上,刚刚完成第九个射杀目标的余保良几乎是喜出望外地看到一个日军的高级军官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出现在战场边缘(牟田口廉也并没有骑马冲进距宛平城五百米的近战区域内,一是他也不是真的想寻死,二是战马在近战区域内容易受惊失控)。

“是大队长还是联队长?”余保良急忙子弹上膛,忍住心头激动展开屏气凝神的瞄准,他知道,眼下宛平城战场上的日军大队长有三个,联队长就只有一个,如果是联队长,那就是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战果了。

余保良通过目测计算,发现目标大概在800米外,虽然毛瑟98k狙击步枪的最大有效射程达到1500米,但正常情况下只能在300米内把目标爆头,而在300米至600米内只能击中目标的胸腹部,800米就困难了。

尽管难度很不小,但余保良没有放弃,毕竟机会太难得了,瞄准了三秒钟后,他断然扣动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