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之我是蒋纬国 第267章

作者:飞星骑士

此时的南京战场上,在江北的日军是柳川平助中将的第3军,该军下辖第11、第13、第25师团,由于第11、第13师团都是老部队,第25师团是新建的,所以战斗力相对而言不如前两个师团,因此包围南京城江北浦口区以及戒备江北一带的任务被柳川中将分配给了第11、第13师团,第25师团则相当于“第3军的后勤师团”,该师团任务有四,一是协助第11、第13师团,二是作为第3军的机动部队(所以畑俊六中将命令柳川中将派部队在江北拦截时,柳川中将派该师团执行这个任务),三是控制附近的一些占领区,四是守卫正对苏北地区大举进攻的第9师团的后方占领区。

第9师团先打苏中,再打苏北,第25师团派出一些部队在后面“捡现成”,巩固并保护第9师团的后方,因此,被第9师团打下的扬州城自然交给第25师团。

日军只有区区三千余人,李宋二人则手握四万精兵,飞机大炮坦克一应俱全,按照常理,这是一场牛刀杀鸡式的战斗,但实际情况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扬州日军指挥官加藤怜三大佐出身于工兵,对步兵作战、装甲兵作战自然不是很精通,得知一大批“武装到牙齿的支那军”杀气腾腾地杀来后,加藤大佐倒也不负“帝国军人”本色,率部在扬州城南部的合心庄一带与杀来的南京军展开了“堂堂正正的、不惧强敌的、勇于以一敌十的决战”,结果是可想而。

一顿劈头盖脑的大炮轰击、坦克冲杀(李宋二人部队里也有几十辆坦克,虽然基本都是二号一号和缴获来的日军坦克,但冲杀日军步兵还是没问题的)外加几架中国空军轰炸机一顿炸,加藤大佐的三千部下被南京军在半小时内成功地变成了一千五百多个活人和一千五百多个死人。

毛骨悚然的加藤大佐慌忙收拢残部逃入扬州城里,一边负隅顽抗一边拼命向上级求援。

一千五百多个日军,当然不可能打一场城市防御战,只能退缩到城区腹地内和重要场所,南京军的雄壮兵马很轻松地进入城区,受到扬州城二十余万居民的热烈欢迎,激动至极的“国军万岁!南京军万岁!”“抗战到底!中国必胜!”热烈欢呼声响彻这座精致秀气的月亮城。

伴随着欢呼声的,是枪声、炮声、爆炸声,因为战斗还没有结束,残余的一千五百多个日军里,伤兵近一半,剩余的七八百日军躲在城内继续战斗,入城南京军随即满城搜剿这些残渣余孽。

实际上,南京军官兵们干这事是如鱼得水的,因为全城二十余万居民都是南京军的帮手,日军躲藏在哪里、流窜到哪里,附近的扬州居民立刻通知南京军官兵,很快,残余日军便被消灭得七七八八,但最后还有一百多个日军,狗急跳墙地钻到城里的一片居民区内,依托居民区的建筑楼房进行最后的抵抗,同时不允许里面居民出来,隐隐间将其扣押为人质。

“妈的!又是这个下流手段!”接到报告后的第813团团长胡琏顿时咬牙切齿,他没有搞什么喊话攻势或别的手段,直接从团部炮兵营里调来十几门步兵炮、迫击炮顶上前。

“老总啊,里面除了鬼子,还有咱们的老百姓哪...”在附近观战的居民们都很震惊。

“没办法的事!”胡琏脸色铁青,“那些鬼子兵是不可能投降的,都已经打算死在那里,他们也不可能放过里面的老百姓的,他们只想着在死之前多杀我们几个人。

听我命令,开炮!”

十几门步兵炮和迫击炮一起怒战雷霆,居民区被夷为平地,里面的一百多名日军和三百多名老百姓一起血肉横飞。

这顿炮击后,也宣告着这场并不十分激烈、短暂的扬州战役结束,南京军成功地收复了一座较大的城市,此举具有非常大的意义,因为这是抗战以来中国军队第一次收复被日军占领的县城(在原先历史上,腾冲是抗战以来国军收复的第一座日军占领的县城,此战中,国军投入5万余兵力,都是远征军部队,日军参战兵力约3000人,另有说法是7000余人,也有说法是1800余人,比较被认同的说法是3000余人,国军有制空权,日军则拥有比较完善坚固的土木防御工事,战事持续整整四个月,国军伤亡约1.9万,其中,阵亡者超过9000人,日军除百余人突围逃走外基本被全歼,双方死伤比例高达一比六点六。

在这之前,国军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收复”,绝大部分的情况只是国军进攻然后被日军击退,或国军日军在城内拉锯战然后国军被日军击退,或日军主动放弃,然后国军再短时间的占领,最后又被日军击退,比如傅作义指挥的五原战役。

至于李云龙指挥的那场的“平安县城之战”,只存在于小说中,真实历史上完全没有。

获胜后的南京军来不及喘口气,突然间看到城中某地浓烟滚滚、烈焰腾腾,官兵们急忙赶过去,发现是日军的辎重仓库,几十个日军在临死前点燃他们的辎重仓库,烧起熊熊大火,被日军从扬州等地抢掠来的几万担粮食、上万包棉花、堆成小山的布匹等大量物资都因此而被付之一炬,大火中爆炸不断,因为日军还有一些军械弹药储备,也被日军放火烧毁炸毁了。

官兵们和居民们一起奋力扑灭大火,最后只是找到一点零头。

“可恶!”宋希濂怒不可遏,“这帮东洋畜生!死了就死了,还烧了这么多物资!烧了就烧了,烧的还是咱们老百姓的民脂民膏!真是丧尽天良!”

“荫国老弟啊...”李玉堂十分焦虑地道,“我刚才问过扬州老百姓了,日军烧掉的粮食不只是被他们抢去的用于他们自己食用的军粮,也包括扬州地区大部分老百姓的储粮。

日军占领这里后,强迫老百姓交出家中绝大部分的粮食,名为‘集中管理’,实际上就是控制住大部分的粮食。

老百姓要吃,都是日军按时分发的,当然了,只发一点点,老百姓不得不把粮食混杂着糠麸、野菜一起煮着吃。

这么一把火烧了,我们得不到粮食补给,扬州的老百姓过半个月也要没吃的了!”

“该死的小鬼子!”宋希濂越听越怒,“真毒!瑶阶兄,我们一路前进,沿途日军一边抵抗,一边死到临头时就放火烧物资,那我们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还连累当地百姓挨饿?”

李玉堂点点头:“是啊,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他摊开地图指点着道,“荫国老弟你看,扬州城往北40公里就是高邮县,高邮县再往北40公里是宝应县,而宝应县再往北40公里,就是日军第9师团正在猛攻的淮安。

根据海统局提供的情报,高邮县日军不是第25师团的,而是第9师团的第6旅团第7联队和该师团辎重兵第9联队的两个大队,那个第7联队是在淮安前线被桂军打残了的部队,但仍有2000余可战之兵,两个辎重兵大队也有2000人左右。

别忘了,第9师团在出击前是得到过加强的,全师团4万多鬼子兵。

这样,高邮的日军部队就有两千多步兵和两千多辎重兵,四千余人,不止如此,吉住那个老鬼子(第9师团师团长吉住良辅中将)眼下肯定已经觉察到他后方危险,肯定会往高邮增兵的,因此,我们能打下扬州,靠的是出其不意的突袭,打高邮,就难了。

海统局发来的情报显示,高邮差不多就是第9师团的后方物资总基地,因为高邮在高邮湖畔,与扬州之间既有大运河(即京杭大运河),又有公路,水陆交通都十分便利,日军一直用汽车、汽艇、从老百姓手里抢来的木船向高邮运输物资,使得高邮那里囤积着日军从高邮当地和附近的兴化、东台、姜堰、海安、泰州等苏中各地抢掠来的大量物资,数量起码是扬州这里的三十倍,光是粮食就够一百万人吃半年,根据一名伪装成民工到日军养殖场里工作的海统特工说,日军养殖场里光是抢来的水牛黄牛就有五百多头!”他看着宋希濂,“你懂我的意思吧?”

宋希濂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我懂。

我们强攻高邮,一方面难度很大,一方面日军会在败亡之时焚烧物资,让我们什么都得不到,并且我们还会连累当地老百姓跟我们一起挨饿!”

“我还担心一件事!”李玉堂唏嘘道,“刚刚胡琏给我发来报告了。

荫国老弟啊,我们眼下的战斗是在我们的国土上夺取被敌军占领的城市,情况跟以前不同了,我们自家城市里成千上万的都是我们自家的老百姓,所以,我们的轰炸机群不能轻易轰炸,我们的炮群不能轻易炮击,攻城难度...可想而知啊!”

“是啊!”宋希濂神色愈发阴郁,“必须要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江苏省虽然是靠海省份,海岸线也不短(超过950公里),但优良港口却非常少,苏北只有一个连云港,苏中一个都没有,苏南也只是长江入海口一带有寥寥几个(不包括上海,上海虽然此时属于江苏,后世则不属于江苏)。

这是因为江苏省大部分地区是千百年来逐渐从大海里浮起来的,此种情况有利有弊,利是让江苏省海拔普遍很低,都是平原且土地肥沃,适合种粮食,弊是让江苏省海边没有石头,都是淤泥,与山东省进行对比的话,山东省沿海地形大多是基岩海岸,所以良港很多,而江苏省多是淤泥质海岸,这种海岸使得陆地很平直、坡度很小地延入海面下,海边是平地,靠岸处海水很浅,而港口需要港阔水深,所以江苏省的淤泥质海岸很不适合产生良港,只能晒制海盐(所以江苏省才有了“全城晒盐”的盐城市)。

日军在攻入江苏省后,特别是在攻入江苏省中部地区,无法得到其海军提供运输补给,因为日本海军在江苏省中部和北部都无港口可用(连云港眼下还在国军手里,日军此时就是拿下连云港也不能用,因为整个苏北都是国军控制区),第9师团从苏南杀入苏中再杀向苏北后,后勤补给线只能从苏南一路延续到苏北,粮食自然是就地抢掠了,因为江苏省遍地都是良田。

面对这个难处,李玉堂、宋希濂等将领踌躇半天,只得请示蒋纬国。

收复扬州城的南京军官兵们在善后时还处理了一件事,就是处理城内的伪军。

日军攻占扬州后,为了更好地进行管理,招募(或强迫)两千多名当地青壮年男子组建成“扬州治安总队”,当然了,因为日军自己军械紧张,再加上不相信这些伪军,所以伪军除少部分头目配发了步枪外,其余的都只是拿着五花八门的冷兵器。

这场扬州战斗爆发后,伪军毫无斗志,基本上就没帮日军的忙,一触即溃,有的向南京军投降,有的趁机逃回家,但又被附近居民指正揭发继而被揪出来。

如何处理这些伪军,李玉堂和宋希濂想了想,觉得不分青红皂白都杀了有些残忍,毕竟这些伪军倒不完全都是认贼作父的,有的是被迫的,有的则是为了给家里多从日军那里弄来点粮食养家糊口,只有不多一部分人是真心诚意跟在日本人屁股后面狐假虎威、为虎作伥的,至于他们当伪军后的表现,大部分没作恶,少部分作恶了。

最后,李玉堂下令:伪军成员里,凡是作恶者且恶行较重者,一律处决,没有作恶者或作恶较轻者,两条路,一是加入国军(南京军附属的民兵部队,肯定不会立刻就加入正规军的),参加对日作战从而将功赎罪,二是割掉右手食指再释放回家(割掉右手食指是让他们再也无法用枪)。

对此,没被处死的伪军成员纷纷选择加入南京军的民兵部队,另有一百三十多名曾经作恶的伪军成员被公开处决。

除此之外,日军还在扬州成立了一个“扬州维持会”,会长自然就是汉奸了,但官兵们前去抓人时,大批百姓却为那个汉奸会长求情,因为这个汉奸会长当上会长后并未助纣为虐,而是竭尽全力地从日军手中挽救本地百姓、减轻本地百姓负担。

李玉堂想了想,觉得这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汉奸也不能完全算汉奸,实际上,抓来后才知道,这个会长其实是海统局华东区扬州组的负责人。

南京卫戍司令部内,蒋纬国认真看了李玉堂发来的电报,沉吟一会儿后,打电话给空军的一支部队:“你们该上场了!”

蒋纬国打去电话的是空军的伞兵团。

第333节 狂城(3)

日军第9师团师团长吉住良辅中将虽然谈不上是什么名将,但他却是普遍心浮气躁、急功近利的日本陆军内少有的稳健派军人,是主张不要过早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的少数具有长远目光的日军将领之一,在战略上,吉住中将主张稳扎稳打地步步蚕食掉中国但竭力不与中国爆发全面战争的“不扩大理念”,在战术上,吉住中将的用兵特点是“稳中带狠”,他作风稳重,但不迟缓拘泥,他虽然敢于冒险,但绝不会轻易冒险,至于吉住中将本人的性格特点,则完全没有脱离日本军人的本色,心狠手辣、嗜血好杀,在原先历史上,他和他的第9师团也是南京大屠杀的罪魁祸首之一,只是,杀人的“风头”都被第6师团、第16师团抢去了,所以第9师团才不是特别的恶名昭彰。

在日本陆军内,第2、第6师团的战斗力是公认第一,接下来就是第9、第18师团以及号称“钢军”的第5师团了。

第9师团的“威名”是通过一系列恶仗、硬仗、苦仗而打出来的,战斗力绝不容小觑(值得一提的是,与第9师团齐名的第18师团在原先历史上并未参加南京大屠杀,该师团在南京保卫战期间被派去打浙北了,所以没参加,第9师团则是证据确凿地参加了。

)。

得知南京军突围部队横渡长江、抢占扬州、兵临高邮时,吉住中将确实吃了一惊,因为他也没想到南京军突围部队会在南京下游横渡长江,他原以为南京军突围部队会在南京上游横渡长江,然后去皖南,继而从皖南向皖北、苏北展开攻击,若是那种态势,他的第9师团自然是可以从容不迫、游刃有余地应付的,但南京军突围部队剑走偏锋、兵出奇招,突然间出现在第9师团的背后,自然极大地让吉住中将措手不及。

吉住中将的第9师团在接受进攻苏中苏北任务前得到很大的兵员加强,全师团约4.1万兵力。

吉住中将的任务是:闪电般地向苏中、苏北发动进攻,占领大片平原,就地获得大量粮食物资,一路向北,最终目标徐州,根据华中、华北两大方面军的计划,日军第10师团以及后续的第14师团也会在抽出身来后从鲁南出击,进攻徐州,这样,第9师团由南向北,第10、第14师团由北向南,合力夹击徐州,若能迅速打下徐州,自然是最好的,津浦线就此被打通,华中、华北方面军连为一体;如果第9、第10、第14师团没能打下徐州,或者“故意放水”,可以虚张声势地攻打徐州,引诱中国军队精锐主力赶去徐州增援(南京战役四个多月了,中国军队统帅部重振旗鼓并且建立了300万大军,日本人是知道的,并且日本人估计,这300万大军里,有战斗力的应该只有50万,日本人打算以徐州为诱饵,吸引中国军队的几十万精锐去救援),继而再出动不少于六个师团的兵力(这批兵力有很大一部分是准备从包围南京的华中方面军里抽调出来的,所以日军高层对恢复攻打南京有些迟疑,因为恢复攻打南京会造成军力上的极大消耗),来一个“徐州大包围”,一口气地吃掉中国军队的主力精锐。

日军高层已经反复研究过了,得出以下两大结论:

第一,日中战争确实不能拖下去,拖下去对日本很不利,日本必须快速地赢得这场战争,威逼或利诱或既威逼又利诱中国政府乞降;

第二,日本想要快速地赢得战争,必须要做三件事,一、占领中国的东部富庶发达地区,二、消灭中国军队的主力部队,三,拿下中国首都南京。

其中,前面两点是在南京难以拿下这种情况下必须要做到,如果三点都能达到,三管齐下,自然最好不过,如果第三点做不到,就必须要做到前面两点。

很显然,南京军反其道而行之的突围作战,隐隐地让日本军方的这个“庞大计划”遭到一定的挫败,带来了很大的隐患。

当此时刻,吉住中将知道自己责任重大,自己虽然只指挥一个师团,但却直接关系到这场“徐州大包围”重大计划的是否成功。

经过反复思考并权衡利弊后,吉住中将认为,第9师团不能撤退,一旦撤退,掌握在中国军队手里的苏北就得到稳定和巩固,苏中也会被中国军队夺走,“徐州大包围圈”的南部会彻底形成一个巨大缺口,整个计划就付诸东流了,同时,第9师团一旦撤退,就会陷入腹背受敌,北面的桂军会追击,南面的南京军会堵截,制空权也在中国军队手里,第9师团确实会很危险,通过地图可看出,第9师团此时攻打淮安,淮安西边是洪泽湖,东边是苏北苏中大平原,一路向东就是海岸线,一个港口都没有,淮安以南的高邮的西边是高邮湖,东边情况跟淮安一样,洪泽湖和高邮湖之间,水域遍布、河网纵横,完全被支离破碎的河流湖泊给连着,第9师团届时会无路可退。

吉住中将最后当机立断,一方面维持在淮安前线的主力部队,既牵制住桂军,也继续吸引着中国军队后续部队,一方面抽调了三个齐装满员的步兵大队和一个炮兵大队增援高邮,从而稳住第9师团的后方。

4月19日晚,南京军突围部队抵达高邮城外时,高邮城内的日军已经是一个加强步兵联队(第7联队)、1个炮兵大队、2个辎重兵大队,总兵力超过7500人(步兵5000余人,炮兵500余人,辎重兵2000余人),指挥官是第7联队联队长伊佐一男大佐。

对此,吉住中将深信不疑,这么多兵力是绰绰有余的,足以给第9师团以及日军整体拖延到足够的时间。

高邮是一座小城,城区人口约七万,核心城区总面积约二十平方公里,并且四面环河(西边是高邮湖和大运河)。

伊佐大佐脑子清醒,他也吸取到了扬州城日军加藤怜三大佐的教训,因此甘心当起“缩头乌龟”,坚决不出城区展开野战,一门心思地收拢兵力,死守核心城区。

当晚后半夜,即4月20日凌晨一时,第99师副师长邱清泉奉李玉堂的命令,率领该师最为精锐并且得到了很大补充的第1旅第1团,对高邮城区南部的五里坝展开试探性的夜袭强攻。

两个小时后,第99师的前敌指挥部内,李玉堂忍无可忍地对邱清泉大发雷霆:“荒唐!是不是离开南京就不会打仗了?看你打的什么烂仗!杀敌不足三百,却死伤了一千多弟兄!并且寸步未进、寸土未得!简直就是耻辱!”

邱清泉被骂得灰头土脸,但又有些不服气:“师座,不是弟兄们无能,而是鬼子太狡猾!还有,这是城市攻坚战,咱们在南京打的是城市防御战,本来就不同嘛!城内到处都是咱们自家老百姓,投鼠忌器,弟兄们施展不开的!”

李玉堂怒不可遏,但看到邱清泉因为亲自带队冲锋导致额头被日军子弹擦过的血迹斑斑样子,再想到这种作战模式确实跟南京之战不同,因此怒气也慢慢地消了:“算了,相信你尽力了。

成功可以获得经验,失败可以获得教训,你刚才没得手,说说看,得到哪些经验了?”

“多了去了!”邱清泉一边摸着额头上的伤口一边有条不紊地开始逐一叙述。

在南京战场上,南京军之所以可以痛击日军、屡创佳绩,除了南京军官兵们的武器装备、战斗力、兵员素质、士气、精神、意志等方面都不输给日军甚至超越日军外,南京军依靠的坚固而完善的城防工事、五座炮山等十分有利于作为守方的南京军的防御条件也是不容忽视的一大制胜因素,但在高邮战场上,虽然作战模式还是城市攻防战,但南京军此时变成攻方,日军则变成了守方。

两个小时前,邱清泉率领五千余南京军精兵在五里坝一带展开夜袭强攻,官兵们先要横渡五里坝前的澄子河,结果渡河时被河对岸日军发现,暴风雨般的机枪火力网立刻笼罩河面,射杀得河面上河水血水一起瓢泼飞溅,大批官兵在渡河时阵亡或受伤,见此情景,邱清泉急忙命令步兵部队后面的炮兵部队开火,一顿炮弹飞过河去,炸得河对岸日军控制区内电闪雷鸣、天崩地裂,一片片建筑房屋轰然坍塌,炮击中,日语的惨叫声没有多少,倒是当地老百姓的哭喊声、惊叫声、痛嚎声响成一片。

冒着日军的火力网,官兵们奋勇渡河,发现遍地的残垣断壁、瓦砾废墟间,日军尸体只有百八十具,倒是当地老百姓的尸体横卧得交相枕藉、血流成河,死难者是日军十几倍,受伤未死的老百姓在死人堆和血泊里惨呼哀鸣、苦不堪言,死难者或受伤者的家属在旁边呼天抢地、放声号哭。

官兵们稍微深入城区一部后,立刻遭到城区内日军的猛烈反击,隐藏在民房里的一支支步枪、一挺挺机枪、一门门迫击炮、一具具掷弹筒从四面八方地扫射向官兵们、轰击向官兵们,打得官兵们晕头转向,难以进行针锋相对的还击。

激战一个多小时后,官兵们深入城区不到五百米,但举步维艰、裹足不前,由于伤亡对比不划算且给当地居民带来太大灾难,邱清泉不得不下令撤退。

“师座,弟兄们进入城区后,只能沿着街巷前进,街巷两边都是密密麻麻的民房,鬼子就躲在里面开火,我们怎么办?用大炮轰?炸死一个鬼子起码要炸死二十个甚至上百个我们自家老百姓,弟兄们不忍心啊,耳边都是自家老百姓的哭喊声,特别是小孩子那种惊吓啼哭,我们不得不畏手畏脚,重武器不敢轻易用,鬼子就是在利用这一点占我们的便宜。

不止如此,鬼子在民房区内神出鬼没的,一百栋民房,也许只有三十栋里面有鬼子,我们总不能一股脑都炸了吧?并且鬼子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冷不丁间,一挺歪把子在一栋民房的窗户口伸出来,对我们一顿扫射,然后鬼子机枪手就跑掉了,换另一栋民房继续这样偷袭我们,至于我们呢?我们必须要先检查那栋有鬼子机枪手出没的民房,同时还要提防周围的民房,进攻效率自然可想而知!”邱清泉恼怒不已,“二营一个排,在穿过一条小巷子时,突然间遭到鬼子爆破,鬼子炸毁了那条小巷子两边的民房,哗啦啦的,把那个排都活埋了,同时还炸死了或活埋了好几百咱们的老百姓。

鬼子肯定不在乎这一点,反正他们在我国城市内打仗,当然毫无顾忌!”

李玉堂听得又愤怒又焦躁又无奈。

确实,中国军队攻打被日军占领的中国城市,确实是比较棘手的,中国军队也很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和技术。

几千日军跟几万中国老百姓混在一个城市内,天亮后,中国空军的轰炸机群都会英雄无用武之地,一顿炸弹下去后,不知道炸死多少自己的老百姓。

4月20日白天里,进攻高邮的南京军对被日军盘踞的高邮主城区先后展开了四次进攻,都没有取得成功,累计杀伤日军不足一千,自损三千余人,同时殃及城区内一万多平民死伤。

在伊佐大佐的命令下,日军对受伤未死的平民进行简单的包扎(基本上没用药物,只是为了止血,让其死得慢一点),然后把这些受伤平民搬到日军防线上,使得受伤平民的哀嚎惨叫、呻吟哭泣、痛苦求救声响彻在进攻南京军官兵们的头上。

十几个汉奸在日军的指示下,拿着高音喇叭,趴在日军阵地后面,对南京军官兵们喊道:

“外面的国军老总们,我们代表高邮的父老乡亲,求求你们了!不要打了!日本人占领高邮,咱们高邮老百姓死伤不到一百人(因为高邮在沦陷前基本上没有正规军,只有当地的保安团,跟日军打了几场小规模战斗后被迫撤离,日军死伤不足四十人就拿下了高邮,另外,日军在占领高邮期间迫于各种原因,基本上没在城内大开杀戒或奸淫妇女,只是掳掠物资),你们国军来了,说要光复高邮,但才打了一夜一天,就已经让我们高邮老百姓死伤上万人了!你们到底是来解救我们的还是祸害我们的?我们求求你们了,别打了!照这个架势,等你们光复了高邮,我们也都死光了!求求你们了,放我们一条活路吧!...”

南京军官兵们听着这番话,心里都极度不是滋味。

这些汉奸虽然说的是诡辩谬论,只是,似乎也有一定“道理”,并且在一定程度上似乎是部分高邮老百姓的心里话。

说到底,此时中国大部分老百姓的觉悟并不高,他们只想着安逸地过他们的小日子,被满清统治时是这样,被国民党统治时是这样,被日本人时统治似乎也是这样。

千百年来的苦难让中国基层百姓们获得了像野草一样的坚韧顽强,但也获得了像野草一样的卑微低贱。

二十多架机身上喷涂着青天白日军徽的bf-109战斗机和ju-88轰炸机在滚雷般的引擎轰鸣声中出现在高邮城区上空,反复地盘旋着、徘徊着、踟蹰着,最后一弹未投地无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