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之我是蒋纬国 第204章

作者:飞星骑士

“上校,我们在打仗,我们在跟日本人以命相搏,而您的态度却好像一个动物爱好者跑到原始森林里津津有味地欣赏两群动物在厮杀!”接待史迪威的蒋纬国态度不冷不热地道。

蒋纬国现在相当地讨厌美国人,讨厌他们的短视,讨厌他们的自大,讨厌他们的虚伪,最讨厌的就是他们的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很典型的一个例子就是后世美国电影《珍珠港》里一句台词,日军舰载机群狂轰滥炸珍珠港,一个配角打电话给男二号:“发生什么事情了?”男二号火急火燎地说道:“我想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了!”这句台词很值得玩味,珍珠港事变是在1941年底,那时候,中日已经血战四年半,德国已经纵横欧洲两年多,苏联也和德国正式开战近半年,半个地球被战火席卷,但是,中国人、日本人、德国人、苏联人、英国人…打得再怎么惨烈,在以男二号为代表的绝大部分美国人的心里,“都不算真正的二战,因为我们美国还没有参战”、“美国遭到袭击了,才是真正的二战”。

俨然间,世界是一个大舞台,美国就是舞台主角,其余国家都只是配角,配角们再怎么卖力表演,主角未登场就不算开始。

史迪威听得出蒋纬国话语间的讽刺,神色有些尴尬:“蒋二公子,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本人是非常同情和尊重贵国的这场伟大而正义的战争的!”

“但愿贵国政府能跟阁下一样!”蒋纬国皮笑肉不笑,“美国政府少卖一些军火给日本,我们中国人就感激不尽了。

来,史迪威先生,welcometonanjing,我代表中国军队有一份礼物送给您!”他招招手,身后的孙涛送上前蒋纬国给史迪威准备的礼物,一块日军炮弹的弹壳碎片,上面赫然写着“madeinusa”。

史迪威顿时从有些尴尬变成满脸尴尬。

尽管一来到南京就吃了蒋纬国的排头,但史迪威还是怀着非常浓厚的兴趣参观了战场以及南京军的防线阵地,他在当天晚上的日记里写道:“…蒋介石小儿子蒋纬国是一个性格非常鲜明的人,一见面就对我进行了毫不客气的嘲讽,嘲讽的是我背后的美利坚合众国政府,素闻蒋纬国是国民政府内的坚定‘亲德派’,确实跟他父亲迥然不同。

…中国军队在南京城打得日军死伤惨重,很大的原因就是南京城拥有极其完善、极其坚固的防御工事,紫金山上有很多大型工事,最有名的就是天堡城和地堡城,这两座堡垒都是太平军修建的,曾国藩的湘军也是拿下这两座堡垒后才攻入南京的。

天堡城此时是天堡山重炮群阵地,筑在绝壁之上,可以俯瞰全城,是紫金山三大重炮群阵地之一,地堡城此时是紫金山的一座核心堡垒,非常坚固、非常险要,控制着南京城东北方向的尧化门、岔路口以及东南方向的麒麟门、上坊门。

南京城共有两大要塞,乌龙山要塞和大胜关要塞,同时共有四座堡垒,地堡城就是其中之一,该堡垒筑造得堪称鬼斧神工,构思得更是匠心独运,主体分为三层,上层是射击处,中层是掩蔽部和仓库,下层是通往地下坑道网络的斜梯形地道,末端是一个个巨大的地下室,并且地下室之下、之外还有地下室。

蒋纬国下令把紫金山上树木砍伐一空,大量的木材得以使用,地堡城上方掩盖着四五层一排排的直径都超过一米的粗壮圆木,木层之上又铺盖着多层数十毫米厚的钢板,钢板层之上又积土两米多厚,堡垒外地面四周都是装满沙石泥土的大汽油桶,排列三重之多,桶间又加钢板多层,桶外填满泥土,因此堡垒即便被日军150毫米重炮炮弹击中也安然无恙,内部受到震荡波冲击也很微弱;堡垒内三层间也用大型圆木叠加支撑多重,所以上层倒塌后完全不影响下一层;堡垒外周围遍布蜘蛛网般的堑壕、碉堡、战壕、交通壕,特别是堑壕内侧壁凿有密密麻麻的洞穴式防空洞,被中国军人称为‘猫耳洞’,并连接大量散兵坑;地堡城所在山包几乎被挖空了,犹如超大型的蜂巢蚁穴,坑道网络四通八达,电线、水管都一应俱全。

…我不得不为之叹为观止,中国人为了保卫他们的首都,确实投入了难以想象的汗水、心血、智慧,并在实战中充分发挥其作用、证明其价值。

除非给我三百架飞机、三百辆坦克、三百门大炮以及三万军队,否则我也攻不下这个地堡城,要知道,这样的大型堡垒、要塞在南京城数量高达几十个,而中小型堡垒要塞更是遍地开花。

日本人真够倒霉的!”

“根据可靠情报,日军在江阴强抓了数以万计的我国百姓为他们疏通江阴水道!”南京卫戍司令部内,易水寒忧心忡忡地向唐生智、萧山令、蒋纬国、黄维等人汇报,“不止如此,我们还发现大批日军正在紫金山外延地区向紫金山挖掘多条地道!”

包括蒋纬国在内,所有人的脸上都笼罩起了一团阴霾。

“江阴水道一旦被日军疏通…”唐生智用微微发抖的手点起一根香烟,“日军的战列舰、重型巡洋舰就可以开到南京附近的江段水域了,到时候,日军舰炮展开齐射…”他摇头苦笑。

蒋纬国也头皮发麻,舰炮的威力是陆炮望尘莫及的,比如长门号,该舰12门410毫米口径的主舰炮,一个齐射,足以让紫金山被炸翻一层,更何况日军不只有长门号一艘战列舰,其姊妹舰陆奥号也是12门410毫米主舰炮,再加上其它战列舰和重型巡洋舰,这么百十门主舰炮一顿劈头盖脑的狂轰…不用说了,紫金山、幕府山、北崮山、红山、雨花台五大炮群以及乌龙山要塞、大胜关要塞肯定是日军舰炮的第一波打击目标,这七个目标必定土崩瓦解,接着,日军舰炮肯定狂轰南京军主要阵地,于是乎,南京战场上的“挨炮”情况彻底颠倒了,原本是日军被南京军炮群轰得抱头鼠窜,接下来,要变成南京军被日军舰炮群轰得血肉横飞。

“有没有办法加固江阴水道?”萧山令说道。

“没办法!”易水寒摇头,“江阴已完全是日军占领区,我们无法在那里继续进行填石、沉船,至于布雷…也效果不大。

我们在上游投放水雷,水雷虽然会顺流漂到下游的江阴等地,但日军强迫大批我国百姓驾驶小船组成船队横在长江上进行扫雷,我们的水雷反而炸死大批我国百姓!”

“那就在我军控制区内再次进行封江!”唐生智说道。

“也行不通!”易水寒再次摇头,“唐长官,我军控制区最东段就是龙潭镇,在龙潭镇那里进行封江,第一,不具备客观条件,我们没有那么多人力、船只、石头,龙潭镇那里的长江宽度也较大,水流也较急,封江很难,并且我们缺乏封江材料,封江也需要很长的时间,这是一项大工程;第二,龙潭镇除西面,其余三面都是被日军控制,日军怎么可能坐视我们进行封江?第三,龙潭镇距南京城只有二十五公里,日军战列舰队即便被阻挡在龙潭镇以东,照样可以精确轰击南京城,二十五公里完全在长门号战列舰的舰炮射程内!”

“难道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唐生智焦躁不已。

蒋纬国安慰道:“办法肯定是有的,我们慢慢想!”他望向易水寒,“地道呢?”

易水寒汇报道:“日军目前正在紫金山正东面至正南面这九十度扇形区域内大力进行着土工作业,地道挖掘起点距紫金山足有十二公里,避开了紫金山炮群以及附近的雨花台炮群、红山炮群、北崮山炮群,并且数量众多,保守估计超过五十条,呈现放射状地延伸向紫金山!”

“日军又抓我国平民充当劳动力了?”萧山令愤恨地问道。

易水寒摇头:“好像没有,进行土木作业的是新抵达南京战场上的朝鲜师团!”

蒋纬国也点起一根香烟,因为他心情愈发沉重。

蒋纬国记得,历史上的松山战役就是这样的,一千余日军死守松山高地,并且松山内部被日军挖得犹如蜂巢蚁穴,整座山完全地要塞化,两万余国军足足攻打三个月、发动十次全面进攻才拿下,并且还是使用了坑道爆破手段,这也是蒋纬国在上海战役中挖地道埋炸药从而把日军驻沪陆战队司令部炸上天的灵感来源。

一想到日军挖掘几十条地道到紫金山底下,埋上几十堆炸药并引爆,蒋纬国再次头皮发麻。

紫金山这么大,日军当然不可能把整座山都炸翻,但几十堆炸药可以在南京军阵地上遍地开花,把一个个主阵地给炸翻,把南京军的紫金山整体防线给炸得四分五裂、七零八落。

进攻南京的日军在十二月中下旬得到了3个师团、2个独立混成旅团的援兵,3个师团是在朝鲜境内(韩国境内)组建的以朝鲜籍(韩籍)日本兵为主体的第27、28、29师团(毕竟此时的朝鲜/韩国是日本本土的一部分),2个独立混成旅团则是以台湾籍日本兵为主体的台湾第1、第2混成旅团,总兵力约8万。

此时,华中方面军的日军已经达到16个师团(其中的第108、第109、第114师团并没有参加南京战役,负责控制上海和宁沪之间的占领区)、2个独立混成旅团、3个野战重炮兵旅团,总兵力高达44万,其中约有37万南京战场上(已死伤7万)。

第27、第28、第29师团在编制上跟日军正规师团差不多,也下辖2个旅团,每旅团下辖2个联队,但师团没有直属骑兵联队和炮兵联队,只有一个工兵大队和一个辎重兵大队,师团长、旅团长、联队长、大队长都是日本人,师团参谋长、旅团参谋长、联队参谋长才是朝鲜人,每个大队下辖4个中队,装备最好的第一中队的中队长是日本人,其余三个中队的中队长是朝鲜人,并且中队里都有日本顾问。

毋庸置疑,这三个师团完全是被日本人控制的,每师团约2万人。

另外还非常值得一提的是,后世中国很多历史资料声称“日军里的朝鲜籍日本兵比纯种日本兵还要更凶残,在南京大屠杀中如何如何无恶不作”,必须要承认,这种说法其实冤枉朝鲜人了,因为第一批朝鲜籍日本兵经过训练后正式加入日军时是在1938年12月,而南京大屠杀在那时早已经结束了,也许有个别朝鲜籍人员(比如翻译、后勤人员)参加了南京大屠杀,但具有规模的朝鲜籍日军部队在南京大屠杀发生时是不存在的。

在整个抗战期间,共有5万余朝鲜籍日本兵被派往中国战场,累计死亡约1100人。

当然,朝鲜籍日本兵也不是完全清白无辜,大批朝鲜籍日本警察曾在中国东北境内为虎作伥,对中国平民十分凶狠,但杀人强奸等恶行比较少见。

根据严谨的历史资料,朝鲜籍日本兵作恶确实不多。

台湾军在淞沪会战期间是一个支队的规模,表现出色,因此被日军视为“不逊于日本本土军人的强悍部队”,所以得到了扩建,但由于台湾人口不多,加上台湾要远比朝鲜更加亲近中国大陆,所以台湾军没有被大规模地扩建,只是翻了一倍,从一个旅团级支队变成了两个正规旅团,第1旅团由重藤千秋少将担任旅团长,第2旅团由波田重一少将担任旅团长,每旅团约1万兵力,装备全套日式,部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炮兵大队等直属部队。

朝鲜军和台湾军在抵达南京战场后,本着“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的想法,松井大将派朝鲜军和台湾军分别对雨花台和龙潭镇发动一场强攻。

结果,几万朝鲜军以牛踹马踏之势展开冲锋后,遭到雨花台南京军迎头痛击,又被紫金山炮群和雨花台炮群一顿猛轰齐射,死伤两千多人,全军立刻士气崩溃,一窝蜂地争相抱头鼠窜、调头逃跑;作为对比,台湾军对龙潭镇攻打得却颇为顽强,没得到撤退命令时哪怕死伤上千也坚持攻击。

随着松井大将的一挥手,三个朝鲜师团都被派去挖地道,两个台湾旅团被作为攻坚部队而准备再度投入实战。

抵达南京战场的日军新部队里包括一个人,此人军衔不高,只是陆军少佐,但在日本军队内部“颇有名气”,此人是关东军作战课作战高级参谋辻政信少佐。

辻政信与石原莞尔、濑岛龙三并称为“昭和三参谋”,并且辻政信极度崇拜石原莞尔,视其为自己的“精神导师”,处处学习、效仿甚至模仿石原莞尔。

辻政信不贪财、不好色、不赌博,在日军基层官兵里很有威望,他也颇有能力,但他性格疯狂、残忍、暴戾,军事冒险精神比石原莞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并且恃才傲物、狂妄嚣张,下至顶头上司,上至陆军大臣、海军舰队总司令官,他看不顺眼就出言不逊。

辻政信本来在关东军里,听说“偶像”石原莞尔在南京战场,并且又听说日军在南京战场上连吃败仗,素来不甘寂寞、极度渴望能在战争中建功立业的他急忙请求调到南京,对他早就不耐烦的关东军总司令官植田谦吉大将立刻大笔一挥给予批准。

“辻君,你脑子糊涂了?”辻政信的好友、同样是关东军高级参谋的服部卓四郎少佐对他的行为大感疑惑,“皇军在南京战场打得那么不顺,你跑去干什么?”

辻政信哈哈一笑:“服部君,你此言差矣!打顺仗,有什么意思?参与打顺仗也只算是捡现成的功劳,就是要打得不顺的苦战,才是我等崭露头角、建功立业乃至一战成名的理想舞台啊!战事越困难,才越有挑战性嘛!”

成为华中方面军高级参谋的辻政信立刻跑遍南京战场进行实地考察并通宵达旦地研究作战资料,第二天,他就怀着一个“绝妙好主意”去找了松井大将。

“什么?”松井大将有些难以接受,“辻参谋,你的这个办法未免太…”

辻政信惊奇地道:“死几百人难道不好过死几万人?”

松井大将反复思考,十分迟疑。

“皇军在南京战场上之所以迟迟没有突破性战果,就是因为大将阁下您这样的人并未真正地、充分地发挥出帝国皇军‘七生七世、誓死报君’的精神!”丢下这句毫不客气的话,辻政信甩袖离去。

“好主意!”听完辻政信的构思后,鸠彦王中将立刻眼睛放光。

辻政信大喜过望,他侃侃而谈:“亲王殿下,皇军之所以会难以拿下南京城,紫金山等五座山上的山顶炮群是皇军的最大威胁,将其摧毁后,皇军攻占南京城必定事半功倍。

至于如何摧毁,火炮轰击是行不通的,我方炮兵阵地反而会被对方轰击,挖地道之类的手段要么效率低要么费时费力,只有飞机轰炸,但我研究过帝国军飞机的轰炸,因为飞机是一边飞行一边投弹的,所以投掷出的炸弹都呈现抛物线,落弹点不够集中,难以对敌军山顶炮群阵地实施集中性打击,因此,干嘛不让飞行员直接驾驶着满载炸弹的飞机撞上去呢?一架轰炸机,几吨炸弹、上吨燃油,撞上去后剧烈爆炸,所有炸弹燃油都集中在一点上爆炸燃烧,岂不是完成了集中性、精确性打击?一架飞机肯定不够,可以弄几十架或上百架飞机,前赴后继地撞上去!几百吨炸弹集中在一点上爆炸后,即便敌军山顶炮群阵地藏在土层下,照样能炸毁!”

“说得对!说得对!”鸠彦王中将连连称赞,满脸喜色。

辻政信又得意洋洋地补充道:“皇军飞机在白天是难以出动的,可以夜间出动,出击前,皇军地面部队展开佯攻,吸引敌军山顶炮群开火,一开炮,火光就是给我军飞机在黑夜中指明目标位置!”

“高明!真是高明!”鸠彦王中将听得喜上眉梢、赞不绝口。

第268节 战城(8)

蒋纬国隐隐间已经产生了一种不安的甚至是不详的感觉,南京之战在接下来恐怕不会这么顺利了。

12月25日这天,无数欧美西方人一边吃着烤火鸡以庆祝圣诞节一边看着报纸上在进入十二月后一直占据世界各国新闻媒体头条的关于“中日南京战役”的报道文章,时不时发出一阵阵惊呼“太可怕了”或叹息几声,掉几滴同情的眼泪,然后继续吃火鸡,继续事不关己、漠不关心,很快就将其抛诸脑后,因为他们有安逸舒适、安全和平的文明生活等着他们享受,中日两国数十万大军展开殊死搏杀的南京战役再怎么惨烈血腥,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则新闻而已,并不比女明星的绯闻更引人眼球。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此时欧美西方人对中日战争的态度基本上等同于后世中国人对伊拉克、阿富汗、巴基斯坦发生自杀性炸弹袭击事件的态度,都是袖手旁观,该吃的吃,该玩的玩,异国他乡的无数人命和大量鲜血只是看完就忘的新闻。

南京城内,浑身硝烟味和汗臭味的蒋纬国正在统计着战果和战损,结果十分令人满意,血战了二十五天和二十五夜,南京战场上的日军已累计伤亡约7.7万人(约有6000人伤亡来自朝鲜军和台湾军),其中战死者和伤重不治而死者约4.4万人,南京军累计伤亡2.6万人,其中战死者和伤重不治而死者约1.23万人;敌我伤亡总数比例约是3比1,而敌我死亡总数比例约是3.4比1。

毋庸置疑,这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战绩,南京军将士们无愧于举国同胞和历史的重托。

只是,日军已经明显地放弃了死拼硬打蛮干的强攻战术,开始采用别的战术,日军一方面在竭力疏通江阴水道,一方面在竭力挖掘地道,同时肯定还有别的什么阴谋诡计。

如果不能料敌于先机,等敌人突然亮剑,突然间使出蓄谋已久的杀手锏,己方到时候肯定吃大亏。

想到这里,蒋纬国无法不感到不安。

放下手里的统计报告表后,蒋纬国推开办公室房门。

海统局南京站站长刘启虎早已经在门外等待着:“局座!”

蒋纬国点点头:“走吧!”

两人在十几分钟后来到海统局在南京城内某个地方。

这是一个环形大院子,戒备森严,内外都有荷枪实弹的宪兵在巡逻看管,院子里空地上,稀稀拉拉地或坐或站着二三百个军人,一个个都军装衣衫褴褛,并且穿着的都是日军制服,很显然,这二三百个军人都是日军战俘,但他们并非纯种的日本军人,而是台湾籍日本兵。

其实,光是从数量上就可以看出这一点了,南京之战持续二十多天了,南京军抓到的纯种日军俘虏还不到五十人,一是日军极难被活捉,二是南京军官兵们懒得抓俘虏,打扫战场上看到日军官兵,除了明显已经死透的(比如脑袋没了,比如头部中弹,比如被炮弹炸得犹如被大卸八块),其余的不论是死是活还是昏迷的,都是一刺刀完事。

既然一下子能有这么多日军俘虏,自然是台湾籍日本兵了,只有对台湾籍日本兵,南京军官兵们才会手下留情,发现受伤后不能反抗的或昏迷的,在确保自己安全的情况下都抬回去救治,所以累积到了二百多人。

虽然台湾军参战时间并不长,但因为台湾军肯卖命卖力,并且台湾籍日本兵毕竟不是日本本土军人,死多少也不会让松井大将等人心疼,所以台湾军两个旅团在参战后一直被用于高强度战事,死伤惨重,被俘不少。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台湾军日本兵俘虏里有几十人是在上海战场上抓到的,然后一直被关在南京。

蒋纬国看了看这些台湾籍日本兵俘虏,神色各不相同,有的脸上是麻木,有的是茫然,有的是惶恐,有的是胆怯,还有的脸上则充满愤恨怨怼,这是纯种日军俘虏才会露出的表情。

站在俘虏们前方,蒋纬国心情很感慨,因为自己和这些俘虏明明是一国同胞,但双方却在战场上成为都想要杀死对方的敌人,没什么比这种同室操戈、骨肉相残的悲剧更加令人痛苦的了。

如果是打内战,那还说得过去,但眼前这些俘虏却是在为异国异族效力。

蒋纬国看着俘虏们,定了定神,开始说话,他声音很低沉:

“我叫蒋纬国,我是大陆人,你们是台湾人,本来,我们都是一个国家的同胞,但是,我现在跟你们说话却不得不要通过翻译,真悲哀啊!”蒋纬国嗟叹苦笑着望向身边的刘峰岭,刘峰岭精通德语、日语、英语三门外语,因此担任蒋纬国的专用翻译。

俘虏们基本上都冷淡地看着蒋纬国,目光里充满了轻蔑和不屑,脸上甚至浮现出冷笑,因为他们根本就已经不吃那套所谓的“血浓于水”的理论。

日本人在台湾实施的“皇民教育”虽然在本质上是思想洗脑,但手段是非常高明巧妙的,绝不是各种破绽百出的理论,而是“有理有据、以理服人”,把台湾人“说得心服口服”,日本人的逻辑大致上是这么三点:

第一,台湾被满清政府割让给日本,并且得到国民政府的承认,台湾人民抗击日本的可歌可泣战斗几乎没得到大陆的任何支持,大陆冷漠无情地坐视台湾被日本吞并,因此台湾已经被大陆给抛弃了,既然大陆可以抛弃台湾,台湾为何不能抛弃大陆?既然大陆人并不把台湾人当同胞,台湾人还有什么理由要把大陆人当同胞?

第二,日本是台湾的新家,日本人民会把台湾人民当成同胞,日本政府也会把台湾跟日本其它地方一视同仁,台湾在日本这个新家里会获得美好新生,日本政府会把台湾建设得繁荣发达,会让台湾人民过上丰衣足食的富庶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