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云 第84章

作者:伴读小牧童

“我睡一晚上竹床都感冒了,说了挤挤你又不肯,你还说我有病?”

“我让你去客房你不肯去,你怪我?当我不知道你脑子里想什么呢?”妙言穿着睡袍打着哈欠走到他身边,在他屁股上拍了拍:“让开,我要去洗漱了。”

“一起去。”

“上厕所你也跟着?”

等都处理完个人卫生问题之后,妙言去邀请宋北云吃早饭,可是过去一看却发现这厮居然已经坐在那吃上了,不光吃还一边吃一边把一个小丫鬟逗得前仰后合。

“春花,你先出去吧。”

“是……小姐。”

宋北云笑嘻嘻的对那小丫鬟说:“等会找我玩啊。”

而妙言一脚踢在他腿上:“你怎么一点都不挑食?谁你都要撩一下啊,渣成这个样啊。”

“我他娘的都要去岭南烟瘴之地构建和谐社会了,你还不让我多看看人间烟火?”

“早呢!”妙言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委屈,你也不用第二天早上就开始委屈好不好,这事快则五年、慢则八年甚至十年,什么时候你位极人臣什么时候才有可能实现,你现在什么级别?从七品,我花十万贯捐个官都比你大。”

“真的比我大?你昨天可是见过了的。”

“我们约法三章里加一条,不许在我面前说这种奇怪的骚话。”妙言竖起一根手指:“听见没有?”

“听见了……”宋北云叹气道:“你好没情趣。”

“跟你有情趣那还了得,我可不想在二十四岁之前就把孩子生了。”妙言也被他给气笑了:“快点吃,吃了赶紧走。”

“不走了,我在这蹭三天。”宋北云伸出手指比划一阵:“毕竟保送生,太高调不好。”

“那你去找你那个公主啊。”

“她们去城外农家乐玩去了,十几二十个富家小姐,好像说要玩个四五天。我这不无家可归么,你不收留我,我只能去画舫了。”

妙言眉头皱了起来:“不许去。”

“喂!你过份了啊,你以什么身份命令我,你说。”

“搭档。”

“那不行,搭档不行。”宋北云摆手:“换个。”

“你好欠。”妙言哭笑不得地说道:“反正我不管,你要让我知道你去画舫,就别怪我不搭理你。”

“你这人……”宋北云叹气道:“怎么忘本呢。”

第148章、9月1日 雨 书山有路你不走

“我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一个学计算机的人下五子棋,这跟自取其辱有什么区别?”

看到宋北云垂头丧气的样子,妙言比出了剪刀手,笑弯了眉眼:“这可跟学什么没关系,就是智力上的碾压。”

“是是是,智力上的碾压。有本事跟我比炼丹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碾压我。”宋北云极不服气地说道:“不同专业有不同的思考模式,你怎么不跟法学专业比搓火球呢?”

妙言横着眼睛:“???”

“算算算,不跟你计较了。”

“嘿,还不跟我计较?你输给我一百三十盘,赢了四十盘。按照一盘五两银子算,你欠我四百五十两。”妙言把手往前一伸:“只要银子!现钱,快!”

“我给你打张欠条。”

宋北云万般无奈、满含屈辱的给妙言写了张欠条,而看到他那一手好字,妙言笑着说道:“其实要说起来,你是我知道的人里,把古代和未来结合的最好的人,哪怕那些小说里都很难有像你这样,可以完全以这个时代的知识混得开的人。”

“没办法,要活命嘛。”宋北云伸出手指在妙言的嘴唇上一抹,沾着她的口红就在纸上按下了个手印:“真的要完全用未来的思维去面对这个时代的老祖宗们,活不过三天就被一刀砍了。”

“所以说你厉害嘛。”妙言笑道:“对了,还有两个小时考试就结束了哦。”

宋北云一愣,接着一蹦三尺高,从旁边拿起一块饼拎着妙言的油纸伞就冲了出去,看到他那冒冒失失的样子,妙言靠在门口喊道:“别摔死了,我还指望以后有个老伴呢。”

宋北云哪有心思去回妙言的话,这几天在这里玩的太快乐了,根本就没在意时间在流淌,这要不是妙言提醒一声,恐怕他真的要错过了那最后露脸的机会。

提着伞一路小跑冲到了考场外,宋北云连忙躲在不远处的小茶楼中,点上一杯酒水静静的等待着考试结束。

这年头可是没有学渣提前交卷一说,毕竟除了可能会给里头的人传答案作弊之外,要是被谁说上一句对文章不敬怕就要出大问题了。

所以现在考场里虽然有近两千士子,但外头却是安安静静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很快第一声钟声传来,这个钟声代表着是考场内的做题时间到了,所有考生都必须放下笔,趁着最后的半个小时进行检查,防止未写姓名籍贯之类的事情发生,也对有些生僻、错别字可以有最后一次的检验机会。

当落笔钟响完之后没多久,第二道钟声就已然传来。这道钟声是提示考场工作人员要开始收卷了,但不管是第一个还是第二个被收卷的人都不被允许走出考场,一定要等待着第三声钟声响起。

这个过程差不多也是半个钟,在半个钟头之后第三道钟声响起,这就代表考生能够陆续离开了,不过绝对不可一窝蜂的出去,先是甲字房的士子先行离开,甲字房的一百二十人陆续起身从考场中离开,等到他们走光之后,就该轮到亥字房的士子了。

一批一批的士子出来之后,宋北云赶紧举着伞,趁着人流涌出时,混在了这些士子之中,在走出考场三百尺之地后,才允许学生逗留等候。

他就等在那个地方,翘首以盼玉生出来。

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玉生慢慢的走了出来,宋北云老远就看见了他,等到他走进时,宋北云立刻就迎了上去。

“玉生哥,考得如何?”

冷不丁听到宋北云的声音,玉生倒是被吓了一跳,他回头却发现是宋北云便古怪的多瞧了他几眼,缓缓开口道:“说来也是奇了,这场乡试之题,居然都是我刷过的题,有些是你讲过的有些是那卷子上就出来过。”

宋北云抿着嘴连连点头:“题海战术厉害啊!”

不过这次玉生倒是没说话,只是笑着让宋北为他打着伞,两人缓缓往前走去。

“匡兄!匡兄!”

这时一个人突然他们身后窜了过来,一头扎在伞中,满脸笑容:“这次明法科也太容易了,我这……唉,宋大人,宋大人好……”

“你拿伞。”宋北云把伞往黄安维的手中一塞:“明法科怎的了?”

“哦,这次明法科的题,我与匡兄都是探讨过的,我还拿了宋大人在祁门县断案的例子来说。当时我便说法有可法方为法,然法不容情却容人三思,这次题头大改,有几题看着便如宋大人断的案子如出一辙。可是上苍显圣了。”

宋北云不说话,毕竟他都没考试,虽然他知道答案也知道今年会有考试内容改革,但那答案都是一些死题的答案,因为玉生考的是明经科,所以答案都是明经科的,但这黄安维却是捡了便宜来。

因为宋北云在祁门县断三个案子都极具代表性,所以作为出题者的福王自然是不能放过这样的题目的,便单独拿出来放在了明法科中。偏偏这黄安维不光是这几个案子的亲历者还与宋北云探讨过为何如此判断。

这简直……就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啊。

“宋大人,今日我便做东,请匡兄与宋大人去好好吃上一顿。”

他兴高采烈的喊着,而周围的士子们也大多三五成群聚在一堆讨论着主选各科的题目,学术气氛突然就浓烈了起来。

宋北云观察到一个事情,就是这次考试应该是第一次改革,突出的就是一个分科,在唐朝的科举制度上加以改革,然后再进行分门选拔,虽然头三名还是只有三个,但中举的规模却是要比往年大一圈的,如果没有意外,这次四人里就有一人会中举,这个概率已经是顶大了。

而这样的改革其实是暴露了大宋朝如今人才极短缺的现状,不过也没关系,宋北云不在意。

毕竟……保送生跟他们争什么呢,什么十年寒窗、什么囊萤映雪、什么七月流火,他一样都没体会过,以官身回来考试,这就等于是已经在起步研究生的工作单位当了个小领导之后再回考场参加高考,跟这帮孩子争什么呢?又有什么好争的呢。

不过看到黄安维那眉飞色舞的样,他心中倒是隐约有一丝担忧……

“宋贤弟。”

突然有人喊了他一声,宋北云回头,却是发现北坡顶着伞站在路边满脸笑容的看着他。

看到这打扮得谦谦风度的公子哥,宋北云心中顿时一惊,但都到了这一步,躲是躲不过去了,他只好缓缓走上前。

“北坡兄。”宋北云抱拳作揖:“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有劳贤弟挂心,愚兄尚好。”

说完之后,宋北云突然发现没词儿了,他连忙往旁边闪了一下,介绍道:“这位是家兄匡玉生,旁边的是同窗黄安维。”

北坡连忙与他们两个分别见礼,然后笑着说道:“我与玉生已是熟识,今日趁着这良辰,倒不如我来做东,请几位未来的大人去人间坊吃上几杯水酒?”

黄安维一听,立刻就高兴了起来,他朝北坡连连拱手:“这位同窗可也是当年的士子?”

北坡好装逼嘛,这个是本性,难以更改。他听到这个问题之后,颇为骄傲的仰起头:“我十八岁便登科,如今正与庐州学正共修庐州志,不日便要去礼部报到。”

“哟……那可是恭喜北坡兄了。”宋北云满脸笑容的恭喜道:“在此提前祝北坡兄宏图得展。”

虽说他是在装逼,但瞅瞅人家这装逼,十八岁登科,如今直接去的还是六部之一。这放在任何地方妥妥男主角的配置,前途不可限量的那种。

“几位,何必在雨中?”北坡哈哈一笑:“倒不如去酒肆中,趁着这风调雨顺痛饮几杯,岂不快哉?”

其实怎么说呢,北坡这人吧,其实是个典型的书生,他虽然心眼有点小而且还喜欢装逼,不如玉生那样心胸开阔而且还有点Gay,但总体说来他的德行要好于绝大部分那帮子流氓泼皮,至少要比金家的少爷高出一个档次,至少宋北云没听过他仗势欺人。

四人来到酒楼,这里早已经满满当当,幸好北坡早已经定好位置,所以几人才得已落座。

“听说这人间是与那天上是同个东家。”北坡兴致勃勃的介绍道:“都是为庐州顶好的酒肆饭庄,只是这人间不设包厢,取的是个热闹坦荡。且这有个有趣的东西,便是那名为菜单的东西。”

黄安维满脸惊奇:“菜单是何物?”

北坡展开那个小卷,上头密密麻麻写着各色菜肴:“这边是菜单,你看这踏雪寻梅,便是……”

宋北云这时咳嗽了一身起身:“你们先聊,我去方便一下。”

说着,他便来到了后堂,跑堂的、厨子和管事的一口一个东家的叫着,而他却是靠在厨房门口冲里头嚷嚷:“等会我那一桌,给上最好的酒,还有菜的量别太多,多送几个菜,再送一个金玉满堂。”

“东家放心,这等小事哪需您吩咐。”

第149章、9月1日 雨 朝堂之争破天

“几位客官,这道菜是掌柜的送的,各位请慢用。”

“替我多谢掌柜的了。”北坡颇为诧异的看着几乎占了一整张桌子的硬菜:“这是个什么菜?”

“这是我们店里的招牌菜,金玉满堂。”伙计很专业的介绍道:“肉外锅粉,烈火烹至金黄,取黄金之意。底下再用胡瓜裹糖垫底,脆嫩欲滴如翡翠,便是那玉。周遭四个槽子里便是东海的蚬、庐山的菇、草原的羊、黑厥的果子,图的是个四海。这份菜便是取个四海之内金玉满堂的意思,盼望几位能一展所长、宏图大展。”

“哦……啧啧啧……”

就连北坡都啧啧称奇,接着抬起头继续问道:“若是平日点这菜要多少贯?”

“这位客官,这道菜只有这个使节才吃的到,且是只送不卖,掌柜的说您这一桌都是有福禄相的人,还盼望未来大富大贵之时,还能再来吃上一道本家的菜。”

“好好好……”北坡高兴极了,掏出一个钱串子塞入伙计手中:“替我谢谢你家掌柜的了。”

这番话让周围的人羡慕到不行,这彩头取的是真漂亮,东南西北都齐全,又是金有是玉的,而且看那份量就知道这绝对是道硬菜。

当配菜到齐之后,伙计将那大竹盖子揭开,周围的人立刻就站起身看了过来,而看到的人无一不是感叹。

这种感叹显然极大的刺激了北坡的虚荣心,他哈哈一笑提起筷子:“今日我做东,那这第一筷子便是我的了,几位可莫要怪罪。”

这当然不会怪罪,本身这东家就是该夹第一筷子,除非这桌上有长辈,这是饭局上千百年不变的规矩,谁会怪罪这个呢。

北坡夹起一块炸得金黄的肉片放入口中,这么轻轻一嚼,酥脆的声音立刻从他口中传来,伴随着油香四溢,真正达到了惊叹四座的效果。

“嗯!”

北坡喝了口酒,连连点头道:“这肉,好!入口香甜微酸、咬开时外酥里嫩、油香满腔,细嚼却又是肉汁满溢,油香、肉香,唇齿留香。”

他这么一介绍,旁边的食客们都纷纷的吞了口唾沫,而接着他又夹起一一根胡瓜,这胡瓜就是黄瓜,本身没什么味道,但外头淋上了糖浆,糖浆冷却之后甜津脆爽的,一口下去还能听到清脆的声响。

他细细咀嚼一番,顿时拍掌称好:“这胡瓜本无味,但外头这层糖衣妙的很,甜腻之后便是胡瓜的清爽,去了肉的腻、淡了糖的混,极好极好。”

说着他又轻轻夹起一块羊肉放在嘴里,吃完之后更是一拍桌子大声叫好道:“我平日也是吃羊肉,但这羊肉却是平生仅见,嫩而不生,肉味十足却无腥臊,入口清淡回味绵长,好!”

他每一样菜吃了一口,叫好声连成了一片,把周围吃不上的人给馋的哟……

当然,宋北云自然是知道北坡为什么叫好,也自然知道为什么周围的人馋。这道号称金玉满堂的菜啊,里头有几个关键因素,一个是脂肪、一个是糖。

因为时代的制约,大部分的普通人甚至稍微好一些的人家其实都是吃不到什么油脂的,特别是动物油脂。羊油贵、牛不让杀、猪没阉割不怎么长肥膘,油脂相比较而言是非常匮乏的。

这种情况甚至一直持续到了清代甚至民国,哪怕到了新中国,在困难时期时底层劳动人民接触油脂的机会都少得可怜,宋北云还清晰记得当初他姥爷给他说过,就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时候,过年买点肉回家如果卖肉的给的是瘦肉,那可是会打架的。

所以这个时代油脂绝对是稀缺资源,而纯油炸的猪肉,那对这个时代的人那就是顶级的美味,油香四溢这个概念其实就是来源于饥饿记忆。

而徐家江西农场的猪,都是经过精心育种且阉割过的,出油率高而且没有猪骚味,自然能得到好评。

至于糖,那就更不用说了,熬糖的法子是宋北云独家授权给徐立的,甘蔗从去年开始已经在鄱阳湖周围开始大面积种植了,在过几个月应该就会迎来一波蔗糖的大革命,而作为徐家先头部队的餐饮业,自然是首当其冲使用这些新东西的地方。

油、糖等高能量的加入,再加上从印度、安南土司进口的各种香料,更是可以让大宋提前进入大美食时代,只是可惜就可惜在玉米、土豆和辣椒都还在美洲,不然宋北云百分百开个首家全国连锁开封菜出来,既情怀又让老百姓吃得起的平价快餐。

当然了,这些东西现在还上不得大规模,宋北云的想法就是去福建那边再弄个农场,规模是江西的五十到一百倍,甚至更高。反正现在的福建相对还比较落后属于地广人稀的范畴,不管怎么样先把农场弄起来,毕竟农场是皇家的,赚的钱皇家可也是有一份的,这就是免死金牌也是高规格的通行证。

其他的配菜,那可也都是精品,别的不说就说从西域进口来的坚果,只需要炒熟了上头再浇上一层粘稠的糖液,这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蛏、蚬之类的海鲜,徐立也是在广泛开发中。其实这也就是为什么宋北云有资格参加到徐家这种庞然大物之中的原因,徐立的父亲从今年五月开始几乎就已经把家族生意交给徐立打理了,不为其他就是因为徐立比他想象的要有能力太多,而徐立则跟宋北云一样是个坚定不移的改革派。

两个改革派碰撞出的火花,造就了现在大宋第一商家的名声,就算金家没有那一场浩劫,用不了多久徐家也一定会超过他们,因为无他徐家有宋北云这个脑子里装满了先进产业模式的人给他们把控产业结构。

在商业里的前瞻性投资,只要是投向农业及其衍生产业别被什么乱七八糟的项目忽悠,那几乎是没有亏本的。

民以食为天可不是开玩笑。

一顿饭让北坡好好的炫了一把,他显得极高兴,喝酒也不知不觉的喝的有些多了。

这人啊,一喝多就容易干一些平时绝对不可能干的事,北坡这不就拉着宋北云的手涕泪横流的诉说着自己的苦闷,原因无他……只是瑞宝公主不搭理他了。

“北坡兄,你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