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知鱼小生
今日，李世民连早朝都没参加，那些大臣，他想想都够头疼的了。
吃着土豆丝，李世民随手将一块芝麻烧饼拿了起来，大口吃了起来。
李世民到底是将军出身，这不拘一格的吃相，真是令人汗颜。
李承乾道：“父皇，这些小食，您吃的还可口？”
闻言，李世民放慢了咀嚼的速度，帝王的架子，立刻又端了起来。
他端起粥碗猛灌了一口，将口中的食物，一股脑的吞了下来。
李世民开口道：“你不要以为朕吃了你一顿饭，这件事情就算了了。”
李承乾淡淡喝着粥，“儿臣不知道父皇说的什么意思？”
“呵。”李世民轻蔑道：“你不知道？那可真是见了鬼了。昨天皇宫前那些地主不是你杀的？”
李承乾放下粥碗，淡淡道：“没错，是儿臣杀的。”
他风轻云淡的说着，似乎提及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李世民看着他这无所谓的态度，真是无法理解，难道他们在的不是同一个世界吗？怎么说的这么轻松自如。
第101章 父皇要儿臣笼络谁的人心？
李世民直勾勾的看着他，“是你杀的，朕怎么感觉这件事在你眼中，似乎没有多大影响呢？”
“有吗？”李承乾抬头看着他，“儿臣自昨日回到刑部后，便一直在卷宗室内，没多久便睡了，至于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臣真是不知。”
李承乾说着，端起碗，又舀了一碗粥。
李世民盯着他舀粥的勺子，拧着眉头，“你知不知道，昨天参你的人有多少？你知不知道昨天你杀了多少人，他们的背景你是否清楚？你身为大唐太子，怎么连最基本的笼络人心的手段都没有呢。”
此刻，李世民实在是有些头痛，他深知帝王不光要有铁血的手腕，收买人心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项。
而这项几乎是李承乾的软肋。
其他朝代，太子多多少少都会养些门客，朝中的重臣，也是极力拉拢的。
可李承乾不样，私下里，他几乎不跟任何人往来，这些王公大臣，他更是没有跟任何人私下接触过。
李世民看的出来，李承乾打骨子里透着自信，做什么事情他都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打心眼里不屑于干那些事。
而事关百姓，他的心又热了起来，干事也不会莽撞，极为注重细节。
他真不知，这到底算做好，还是算做坏。
“笼络人心？”李承乾不屑道：“父皇要儿臣笼络谁的人心，那些将脑袋抵在儿臣刀上的人，还是背地里草菅人命，鱼肉乡里的人。”
李承乾最痛恨李世民，这副嘴脸，说起话来，从不站在百姓的利益上。
“好。”李世民顺了顺气，“我们暂且不提这件事，那些地主去皇城前闹事，朕不见他们就是了，你为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他们全都杀了。”
“你从其他门绕过去不就好了吗？”
李承乾听了真是想笑，“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是我们这次侵地案的主要案犯？您让儿臣为了他们绕路？您不怕我们李家被天下人耻笑吗？”
李世民不悦道：“那就一定要杀了他们吗？刑部是干什么用的？天下的案犯千千万，难道每一个都需要你去动手吗？”
李承乾寸步不让，“如果他们将脑袋抵到儿臣的刀上，那儿臣不介意送他们一程。”
“儿臣不明白父皇究竟在怕些什么？怕他们参儿臣，怕他们纵火烧粮？还怕他们起兵谋反？”
“当今大唐，内忧外患有多严重，父皇您不是不知道，如果继续放任下去，那大唐的百姓不死在突厥手中，就早已死在了这些地主手中。”
听了李承乾的话，李世民默不作声，他总觉得哪里不对，说好了今天是找李承乾来撒气的，怎么说的好像责任都是自己的呢。
李世民道：“这些道理，朕怎会不知？年关将至，大唐大半的种子全都捏在地主手中，如果他们一旦狗急跳墙，将所有种子全都烧毁了，那明年的大唐的百姓吃什吗？大唐的将士吃什么？这些你想过没有。”
此时，李世民也反应了过来，李承乾当时拿出土豆和曲辕犁，无非是想给自己吃了一颗定心丸罢了。
他之前认真的思量才发现，现在想用土豆拯救大唐根本就不现实，李承乾根本就没有那么多土豆种子。
不过以土豆的亩产量，向全大唐推行，那也不过是早晚的事。
正因为如此，更加坚定了李世民隐忍的决心，如果能拖了两三年，土豆都全面推广了，他们就真的不怕了。
不过这美好的愿望已经让李承乾搞的支离破碎了。
李承乾淡淡道：“父皇，您真的认为他们有这样的胆量吗？昨晚您听到了任何的风吹草动吗？”
“昨夜他们都不敢动，您认为他们还有动的机会吗？”
李世民看着胸有成竹的李承乾，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不管任何事，他都能有十足的把握。
少倾……
秦风从屋外跑了进来，“太子殿下，郑英杰来了，说有急事向殿下禀报。”
李世民闻言，挑起了眉毛，郑家族长此时来找李承乾，肯定是为了哪家地主求情来的。
他倒要看看李承乾怎么处理这些事。
李世民淡淡道：“郑英杰来了，承乾你去见见吧，朕就不打扰你了。”
他说着，却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李承乾看着死皮烂脸的李世民，便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他开口道：“郑英杰来肯定是为了侵地案而来，父皇还是一起去看看吧，顺便也验证一下您心里的担忧，是不是多余。”
“呵呵。”李世民笑道：“让我跟着去？郑英杰看到我还会说实话？”
李承乾道：“无妨，一会儿您躲在里屋听就是了，再者说，儿臣也没必要跟郑英杰串通些什么，这种事，儿臣不屑干。”
李世民干脆利落道：“好，那朕就听听，郑英杰给你带什么好消息。”
会客厅……
李承乾端坐在厅内，李世民则带着老太监陈琳躲在里屋，他特地选了个靠近门的位置，这样厅内的话，他可以听到一清二楚。
厅外，郑英杰疾步走了进来，“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挥手道：“郑老不必拘礼，坐吧？今日可是有什么事要跟本宫说？”
李世民心道：“呵呵，这一声郑老叫的还真是亲切。”
此时，李世民心里平添了几分嫉妒，他手底下都没有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世家。
郑英杰笑道：“太子殿下您客气了，此番草民前来，是有好消息要禀告您。”
“今日，天还没亮，便有大批的地主，亲自跑来草民家，将认罪书双手奉上，希望草民能面呈太子殿下。”
闻言，李承乾不动声色，“郑老，我的原则，您是知道的。”
“呵。”李世民在屋内不屑道：“你还有原则？朕看你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讲原则呢？你怼朕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讲原则呢？”
此刻，李世民一直等待着李承乾出丑，他认为郑英杰一定是来为地主求情，他手下办出这样的事，他脸上定然无光。
第102章 无双棋局
郑英杰回应道：“殿下放心，您的原则，草民当然知道，他们的认罪书，草民全都当面查验过，没有胡乱求情之人。”
“殿下的手段，昨日他们已经见过了，那血淋淋的一幕对他们的内心冲击很大，他们觉得跟太子殿下对抗，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虽然没了田亩，少了一些钱粮，但他们本来就很富足，手中又有坊市中的店铺，即便不能像以前那样大富，但日子也能过的宽裕，不管怎样，总比丢了性命的好。”
“这里大部分人手上并没有命案，平时也就是从百姓手中榨取钱粮，虽然欺行霸市，但也没有伤人性命的，他们愿意将耕地退还给佃农，还愿意补偿他们一些钱粮和种子，以此来换取殿下的宽大处理。”
闻言，李承乾点了点头，“那些手头上有命案的呢？”
这些人，李承乾也愿意给他们个机会，土地兼并之风披靡。
地主有错，但跟朝廷的不作为也有很大的关系。
隐太子在位时，他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享乐和对付李世民身上了。
加之天下大乱，很多事情朝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人，顶多是站在风口，行些蛮横之事罢了。
而那些血债累累的人便不样了。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们过惯了草菅人命的日子。
即便现在忍痛让出田亩和钱粮，但日后也肯定会变本加厉的夺回来。
再者说，杀人偿命，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杀人者，人恒杀之。
如若不然。
律何以严，法何以明，律法不严明，何以约束天下万民。
郑英杰笑道：“殿下放心，那些认不清局势之辈，全都让草民回绝了，而剩余手中犯有命案者，愿意伏法，是杀是剐，他们都愿认罪，只是希望殿下能法外开恩，不要连坐。”
屋里的李世民听了，眉头紧皱，这剧情跟自己预想的不样啊。
认罪伏法，这些臭名昭著的地主，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李承乾这小子，不是串通郑英杰来骗老子吧。
李世民想着摇了摇头，以他的性格，应该还不屑于做这种事。
李承乾淡淡道：“法外开恩没有问题，况且昨日在皇城前，本宫已经亲口许诺了，主动自首者，主动将田亩和钱粮归还佃农者，本宫自会宽大处理。”
这结果与他预想的样。
这些地主，根本没有那么硬的骨头。
皇宫前，李承乾根本就没看来的是谁，直接屠了个精光。
如果这都震慑不住他们，那还真是活见鬼了。
这些地主不像五姓七望那样经历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传承。
不过饶是这样，卢氏照样被李承乾的白袍军给踏了个粉碎。
所以，这些地主们想起李承乾的种种所为，便放弃的反抗的想法。
郑英杰回应道：“好，有太子殿下这句话，草民就明白了，殿下深明大义，肯给他们活路的话，那王氏的阴谋也就不攻自破了。”
“现在，一大部分地主都恨死王氏了，到了最后他们才知道，但凡跟王氏关系好的地主，一个都没有出现。”
“反而跟他关系比较恶劣的地主，一大部分都死在了皇宫前。”
李承乾闻言，心里轻笑，这件事，其实有他的推波助澜在里面。
王氏给自己下绊子，他自然不会让王氏舒服了。
那些与王氏交恶，本无意去的人，让李承乾用计，硬生生的给鼓动了过去。
那些与王氏交好，本欲去的，李承乾让苏定方前去下药，敲闷棍，绑票，硬生生全都给拦下了。
如此一来，王氏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李承乾淡淡道：“这件事，你尽快去办，地主耕地还的越快，我们便越主动。”
郑英杰揖礼道：“草民明白，草民这就回去办。”
李世民听着李承乾的语气，心情沉了下来，他渐渐的发现，这似乎就是李承乾做的一个局罢了。
他陷入了沉思，“承乾这个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父皇，儿臣邀您去郊游吧……
一幅幅画面，浮在了李世民的脑海中，自己也是从那次开始，了解到了佃农的疾苦与地主的无情。
那时候，自己推行土地改制的心便开始发了萌芽。
又过了一个月，李承乾让自己看到了亩产量极高的土豆和曲辕犁，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心。
前几日，自己又亲眼看到了段方龙的所作所为，加深了他想要尽快处理侵地案的想法。
他仔细的回想着这一切，意料之外，而又在情理之中。
李世民不由叹了口气，“唉……”
此刻，他仿佛看到了一场，以长安城为盘的无双棋局。
他漂浮在长安城的上空，俯身向下望去，密密麻麻的人好似一枚枚棋子，被一条条连接着天际的线，不时的扯动着。
李世民抬眼向前望去，如同巨人一般正在下棋的李承乾，正一脸风轻云淡的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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