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尘埃
……
简短截说，一个时辰后，四百名代表选出，走入了皇宫，接受大汉天子的接见。
……
我叫周四，是土生土长的洛阳长康坊人，今年五十二岁。
在我人生的前三十六年里，大汉天子并不是现在的皇帝。说实话，我的日子也过得不算太差。
天子脚下，富庶之都，一般情况下，温饱总是没问题的。就是董卓乱政的时光，咬咬牙，我也挺过来了。
但是，这并不说明，我对当今陛下的安危漠不关心。恰恰相反，我分外理解，陛下对天下万民的意义。
对了，忘记介绍我的职业了。
我最初的职业，是绸缎庄的伙计。
少年时做学徒时吃的那些苦就不提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么。
最初当学徒时，我甚至相信，只要自己不怕吃苦，把绸缎庄的一切都弄清楚了，再努力做事，一定能会得老板赏识加工钱的。有朝一日，我也会拥有自己的绸缎庄！
然而，很快地，我就明白了世间险恶。
街上的地痞流氓，来绸缎庄敲诈。
负责治安的衙役，来绸缎庄打秋风。
朝廷的各种苛捐杂税，接踵而至！
长工钱？绸缎庄的老板都在苦苦支撑，伙计想涨工钱？做梦呢！
好吧，凡事没有绝对！
我颇具经商天赋，几年之后，还真在不可能之间，将打工的那家绸缎庄打理得有模有样。绸缎庄的老板大喜，也答应给我涨工钱。
然而，绸缎庄的生意好了，也招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宫中小黄门孙璋的叔叔的外甥女婿，看中了这个绸缎庄，非要一百贯钱买下来。
宦官的叔叔的外甥女婿，算个狗屁的亲戚？
一个绸缎庄一百贯钱，还不如去抢？！
但是，世上之事，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最终，老板被诬陷下了大狱，为了活命，还真的把铺子一百贯钱卖了。
我敢向新老板要求涨工钱吗？
即便我拥有了自己的绸缎庄，又能保住吗？
直到这时候，我才终于明白，之前的梦想是多么遥不可及！
这狗日的世道，就是黑白颠倒、善恶难分，好人受穷，恶人嚣张。我这样的人，就算再努力，也休想拥有属于自己的产业！
除非……世道变了。
天可怜见！
世道真的改变了！
董卓乱政，秦王刘偃出兵洛阳而就天子位，建立秦汉帝国，定都洛阳。
地痞敲诈？骗子打秋风？自有洛阳的衙役前来整治。
衙役勒索？贵戚巧取豪夺？
吓死他们！
信不信，我敲一下登闻鼓，御史台、东厂、西厂、内厂、各大报馆，就会如同鲨鱼闻着血腥味一样围过来？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就这样，我所效力的绸缎庄生意越来越好，我如愿加了工钱。我甚至终于积攒钱财，拥有了自己的一份产业。
托陛下的福，大汉子民生活越来越好，朝廷对商业的大力支持，还有大汉皇家银行的贷款……我的产业简直是打着跟头的往上翻。
我儿时的梦想，不但实现了，还大大有富余！
甚至于，我的乖孙儿，读书识字，在洛阳颇有文名。说不定，再过几年，他就能科举得意，高官得坐骏马得骑！
我老周家，这是要改换门庭的节奏啊！
然而，这时候，陛下要御驾亲征万里之外的安息，胜负未卜，生死难测！
那怎么行？
一旦陛下不幸，我积攒的泼天财富，我周家的前途，都将成为泡影！
现在，我被长康坊的街坊们选为代表，我一定要竭尽所能，劝陛下回心转意！
……
“请陛下三思啊！”
“陛下一身系天下安危，万不可轻身犯险！”
“我大汉名臣如云、猛将如雨。即便一定要征安息，也不一定要御驾亲征吧？”
“纵然此战失败，不过轻掷数十几万大军以及安息亡国。和陛下安危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
进入嘉德殿后，刘偃刚刚问大家的来意，包括周四在内的代表们就急切地劝谏起来。
总而言之一句话，纵十数万大军、数十名名臣猛将，纵万里山河、千万子民，都没有大汉天子刘偃的安危重要。此次出征，万万不可！
“诸位爱卿！”刘偃微微摇头，沉声道：“说到底，你们之所以反对朕御驾亲征，是因为若朕有个万一，这万里江山无人继承。不过，谁告诉你们，朕现在依然没儿子呢？”
第500章 你以为陛下是在第二层，实际是在第五层
什么？陛下有儿子？”
“那……那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事，朝廷为什么没有宣布？”
“陛下，君无戏言，您……您可不能为了御驾亲征，就哄骗我们啊？！”
……
四百代表们完美想到，刘偃说服他们的方式，是宣称有子！
满面地难以置信之色，议论纷纷。
“怎么？众位爱卿不相信？”
啪！
刘偃轻轻拍了三下手掌，道：“进来吧！”
“是。”
脚步声声，贵妃穆桂英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粉琢玉器穿着开裆裤的小男孩，走了进来。
“参见陛下！”
“爱妃免礼，坐。”
“是。”
穆桂抱着那小男孩，在刘偃左侧，坐了下来。
然后，刘偃笑着对那小男孩道：“我是你什么人啊！”
“爹！爹！爹爹！”
“诶！乖儿子！”刘偃满面慈爱。
顿了顿，刘偃向众代表看来，道：“看见了吧？他，就是朕的儿子！”
“可……可是……”众代表面面相觑，已经完全懵圈了。
说皇帝是故意拿个小孩来哄骗大伙吧？
这个小孩子如此熟练地对皇帝喊爹是怎么回事？很显然，这孩子不是皇帝临时拿来充数的。
但是，话说回来，皇帝之子嗣，事关国本，乃是大汉天下第一重要之事。
为什么之前，朝廷没有公告天下？
大家之前，甚至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这完全说不通啊！
“朕知道，众位爱卿在疑惑什么。”刘偃主动解惑道：“此子虽是朕之子嗣，却来历有问题，不宜公告天下。事实上，朕在有生之年，并不准备承认他的身份。
当然了，若其他皇子降生之前，朕有个万一，他自然就是我大汉这万里江山之主。怎么样，现在你们应该能同意，朕御驾亲征安息了吧？”
“不是……陛下……”有人忍不住问道：“御驾亲征不御驾亲征的，暂且搁在一边。小皇子的来历，究竟有什么问题啊？”
“嗯？”
刘偃满面不悦，冷哼一声，道：“非要朕说得那么清楚吗？此子的母亲身份尴尬，不好公告天下！”
“明白了！她是杜……呜呜呜……”
那人话刚到嘴边，已经被旁边的人狠狠堵住了。旁边那人道：“关于小皇子的生身之母是谁，我们完全不敢胡乱猜测。陛下，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听。其他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对！我们都愿意为陛下分忧啊！”
“回去之后，我们一定会向街坊邻居说明，陛下已有子嗣矣！但是，此子来历特殊，现在陛下不能承认他的身份。大家更不能不顾陛下的恩德，乱嚼舌头！”
“我们还要劝说街坊邻居，不再阻止陛下御驾亲征！”
“其实吧，小皇子的母亲是谁，我们根本就不关心。总而言之，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还请陛下广纳后宫，多多开枝散叶啊！哈哈！”
……
四百名代表议论纷纷。
大殿内的气氛，一片欢腾。
陛下已有子矣！
秦汉江山，后继有人了！
其意义真是如何形容都不为过！
至于说，皇帝现在依旧不承认小皇子的身份？
也可以理解嘛。
这小皇子的母亲，不用问，肯定是前汉大臣皇甫规的遗孀杜娉儿。
三年前，不就是有大汉皇帝酒后失德，在孝王府内，幸了俏寡妇杜娉儿的传闻了嘛。
算算小皇子的年纪，正合适！
而且，也只有她这个尴尬的身份，才无法入后宫为妃，小皇子也难以被承认身份。
当然了，这事儿对大家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个事儿啊！
陛下有子嗣就行！
是谁生的，无关紧要！
而且，有这个子嗣在，充分证明了陛下的能力啊！
不是陛下不能让女人生儿子，只是比较艰难而已。只要陛下广纳后宫，以后肯定能广种薄收，再添皇子。秦汉帝国也必将江山永固，千秋万代！
……
当夜晚间，洛阳，周宅。
“哈哈哈！没想到啊，这百万众叩阙，竟叩出一个陛下的子嗣来！意外之喜，真是大大的意外之喜！”
“陛下说啦，虽然不能承认小皇子的身份。但是，可以把小皇子以民间之子的名义，交给孝王妃抚养。以后，他就继承孝王之爵位，延续孝王之烟火。这也算对小皇子有个交待了。”
“我大汉江山，真是后继有人矣！来，咱们干了这一杯！为陛下贺，为小皇子贺，为我秦汉江山社稷贺啊！”
……
周四高兴极了，请了吕辽、宋问、陈客石三个好朋友，在家里开怀痛饮。
“那什么……”
周四的好朋友吕辽，此时喝的有些多了。
忽地，他将手中的酒杯放下，压低了声音，道：“我说几位，你们真以为，小皇子是杜娉儿生的？”
“废话，不是那俏寡妇生的，是谁生的？纵然是一个卑贱的女奴生的，陛下也没有不承认小皇子的理由啊？”其余三人，满面不解。
“但问题是……”吕辽眨了眨眼，道：“你们再仔细想想，陛下即便公告天下，小皇子是杜娉儿生的，又能如何？对陛下的名声有多大的妨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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