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染血的剑锋
“是，殿下。”
李治走进监牢之中，李承乾挣扎着起身，似乎并不愿意在自己这位弟弟面前继续蹲坐着。
“大哥，你也不要灰心，父皇既然留着大哥，应该不会再落屠刀了。”
“你不会不知道大哥做了什么吧？罪该当诛。所有人都斩了，下一个就是我了。”
李治的手轻轻放了李承乾肩膀之上，轻轻捏了一下。
“母后会向父皇求情的，毕竟是至亲骨肉。”
李承乾不愿意再说什么，靠在冰冷的大理寺牢房石壁上。
李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起身离开了这里。
此时回头望去，大理寺显得异常肃严冰冷。
回到晋王府，李治站在铜镜前，掰着自己脸庞，让自己脸色恢复正常，嘴角挤出笑容，然后就叫了春桃。
李治对春桃说了一句话，春桃楞在那里，看着李治。
“怎么了，春桃，没听清楚本王的话么？带人去长安集市买鸭子去，有多少买多少。”
春桃摸不着头脑，不过晋王已经吩咐第二次了，她哪里听不清楚。
“是，殿下，春桃这就带人去。”
午后的晋王府，热闹非凡，鸭子嘎嘎嘎的叫声充斥着晋王府，一群一群的鸭子被人赶着，在晋王府中左冲右突，犹如一支支军队一般，昂扬挺拔。
第495章 鸭子
晋王府的人今日是基本将长安的活鸭买空了，甚至有几个富贵人家府邸看到晋王府的人到处买鸭，将自己府中养的都卖给了晋王府。为啥，因为晋王府给的价钱公道啊！
晋王府到处买鸭子，买了这么多，买的长安鸭空，让知道这事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那些朝廷权贵看不清，宫中许多嫔妃看不清，连李世民知道此事时，也只是无奈笑了笑。
看看魏王，再看看晋王，治儿做事，还是如此的别具一格。
表面看着总是胡闹，不过最后总有他的一些道理。不过这次治儿在长安买了这么多鸭子，李世民也不知道治儿这是作何，只是为了吃鸭？
李治今天是让府中许多人见识了什么是死鸭子嘴硬，买回来的鸭子，李治让人杀了，此时宰杀的鸭子放了一大堆，光是新鲜鸭血就接了好几大盆，李治让人将鸭血收好，这可是好东西。
此时大堆的鸭子，白日让府中护军出城去砍的果木此时也放了许多，也是几大堆。
李治吩咐众人，将收拾好的鸭子存储了一些，十二月的严冬，这种宰杀的家禽可是能放置好久，只要防着猫猫狗狗就行，严冬就是最好的冷藏设备，还是纯天然，比后世的冰箱可要安全保险多了。
而李治挑了几十只最肥的，让人架在用砖石垒好的灶塘中，用果木烤。提前还让人赶去宫中，让母后和父皇别用晚膳，等着自己。
儿子胡闹惯了，李世民和长孙皇后自然不会觉得奇怪，只是等着治儿今晚到底要做什么，不过也不难猜，买了那么多鸭子，估计是晚上要吃鸭子了。
夜色降临，晋王府中弥漫着一阵阵烤鸭的香气，那真的是香气扑鼻，也不用太好的调料，盐巴和少量香料就好，香料都是最常见的那几类，比如小茴香这类。
不过李治此时可不在烤鸭炉膛那边，而是望着眼前一个大池子，池水之前被李治让人换了，换成碱水，此时大量的鸭绒被放置在池水中，浸泡着。
碱水可以除去鸭绒本身含有的油脂，这是脱脂，脱去油脂的鸭绒才能蓬松保暖更好一些。
以前蒙恬干过这类事，不过那是一个意外，蒙恬想用野兽的毛做毛笔，不过做出的毛笔总是因为吸墨问题不能用。
当时蒙恬估计是一怒之下将毛笔扔了，恰巧扔进一个碱水坑中，结果第二天想起来，从碱水坑捡回来，那毛笔竟然神奇的能吸墨了。
此时李治算是和当年的蒙大将军做的同一件事，不过一个是无意，一个是有意。一个是用碱水泡兽毛，一个是用碱水泡鸭绒。
这碱水只是普通碱水，估计得多泡几天，才能完全给鸭绒脱脂。
李治将碱水池这边安排好以后，就去了灶塘那边，此时这里香味浓郁，烤鸭肉的香味，果木燃烧的香味，香料和油脂蒸腾的香味。
甚至晋王还让人特意接了一些肥鸭烤出来的鸭油，这也是好东西。
后世的一些饭店就用这种烤鸭油炒菜，这在后世算不得好油，不过在初唐这个时间段，烤鸭油绝对算是难得的好东西。
李治让人将收集的烤鸭油也好好保存起来。
鸭子可以说全身是宝，鸭绒，鸭血，连这鸭油在初唐都是绝对的好东西。
烤鸭已经烤好，李治早就让人将准备好的食盒此时拿来，食盒都做了保温处理，此时两个鸭子一个食盒，侍女们忙碌着装好。
“春桃，都算好了，每一位王府都要送两只，都一定要送到，每一位驸马府也都要送到，别漏了任何一家。”
“王妃，小姨娘，我们去宫里送，韦贵妃和四妃那里也要送到，小杨妃和巢王妃还有我伯母那里也要送到，对了，那个本王特意标注出来的食盒是送到父皇母后那里的。”
晋王府的马车此时忙碌的在长安乱跑，晋王亲自提着两个食盒，其中一个自然是送到父皇母后那里的。另一个其中只有半只鸭，是送到大理寺监牢的。
路经大理寺时，李治下了马车，将那个食盒给了慌忙赶来的大理寺卿。
“将这个送到我皇兄那里，就说今晚宫中食鸭，皇兄也有半只。”
等李治赶到宫中，跟来的侍女散了，去各宫送鸭子去了。
今晚李世民特意留在立政殿，等李治带着王妃和小姨娘来了这里时，看到一个大桌子上摆放着许多空碟子，筷子和勺子。
两位小公主和父皇母后都坐在这里，坐的时间应该已经有些久了，看兕子和衡山已经坐的有些不耐烦了。
“治儿，你父皇猜你今晚拿来的一定是鸭子。”
“对啊，是鸭子，不过治儿今晚拿来的鸭子应该和宫中平日吃的不太一样。”
“那是什么鸭子？”
“烤鸭子！”
“皇兄，烤鸭子有烤兔子好吃么？”
那里衡山已经凑了李治拿的食盒旁边，就要伸手揭了食盒。
“治儿这是拿到什么烤什么了，来，让父皇和母后尝尝治儿烤的这鸭子，母后记得汤泉宫吃的那只烤兔子味道确实不错。”
衡山早迫不及待揭开了食盒，食盒揭开。一股烤鸭的香味混合淡淡的香料味道就飘逸而出。
“好香！”
李世民都感叹了一声，看了看食盒中两只色泽焦黄油亮的烤鸭。
李治此时已经亲手将两只烤鸭取了出来，烤鸭一旁，还放着一把小刀，这也就是晋王亲自送来的，若是别人，真不敢给食盒中放刀，那估计得被认为是刺客了。
烤鸭放了碟中，李治就拿了小刀，将烤鸭一刀刀切开。
“皇兄，我要鸭腿！”
“好，给小皇妹你一只鸭腿。兕子，也给你一只。母后您尝尝这鸭脯肉如何。”
两只鸭子，此时几个人分食，若是后世的速成鸭，一定是不够分的，此时是初唐，可没速成鸭，李治挑的都是最肥的鸭子，所以几个人分，也是够分的。
此时后宫之中，各王府之中自然都得了晋王的礼物。
第496章 小事
即使此时对晋王有些小怨气的小杨妃，此时和自己福儿吃着烤鸭，也觉得味道美美。
她这种大家出身女子，嫁人之后又一直在宫中，可以说各种美食都吃遍了，不过这鸭肉入口，依旧感觉到一种享受美食的幸福。
李福在那里早就吃的满口流油，对自己皇兄自然是称赞不已。
“福儿，你喜欢你九哥么？”
“喜欢啊！九哥是所有皇兄之中最好的一个了，对福儿最好了。”
小杨妃的眼中闪过一丝光彩，轻轻用锦帕擦了擦自己儿子唇角。
“如果以后你们兄弟中有人做皇帝，你希望是谁？”
“当然是九哥了，福儿有些怕四哥。”
小杨妃用食盒中的小刀切了一个鸭腿，递给了自己儿子。
两只肥鸭肯定是吃不完的，不过这东西也不能放，放冷了也就不好吃了。
小杨妃将剩下的赐给自己这里的宫女太监，大家自然都是吃的欣喜。
哄着儿子睡着，小杨妃望着宫殿外面的新月，轻轻理了一下自己的鬓发。
“九皇子若是做了太子，某一天真的登基了，以他对自己的态度，怕是自己要再伺候一次男人了。不过福儿喜欢他，本宫就支持他吧。”
“其实除了色，这家伙也没什么别的坏处了。男人好色，倒也不算坏处，不过能好色到晋王这个层次，也是不多见了。”
小杨妃估计是想到平时晋王调戏她的情景，此时陛下还在，他都敢各种调戏自己，以后他做了皇帝，肯定是各种肆无忌惮了。
小杨妃睡不着，就看着天上冷月。
巢王妃住的地方，看到送来的两只肥鸭，巢王妃自知肯定是吃不完的，就让人将武媚娘也叫了来。
两个当世顶尖的美人儿陪着李明吃着，李明也吃的满嘴流油。
“武媚，最近几位皇子是越来越活跃了，就是晋王还成日做着许多不着调的事情。”
“姐姐说的是，别的皇子为了那个位置，基本都是明争暗斗，他倒似个没事人一般。”
“这烤鸭好吃，我们是不是该为晋王做些什么，毕竟他请我们吃了这么好吃的东西。”
“姐姐，就怕我们都为他着急了，他自己却不急。”
“他就急着享受美味，享受美人了。”
两位姐妹在那里忍不得笑着，李明将一个鸭腿塞进口中，到底是吃不下了。
韦贵妃那里，她是用小刀细细切的鸭肉，李慎总觉母妃切的太过仔细了，而今夜，其实韦贵妃身旁还有两个人儿，她和李世民唯一的女儿临川公主以及她头婚为前任丈夫诞下的女儿。
她是二婚嫁给李世民的，和前任还有一个女儿。
李世民没有嫌弃，甚至这个女儿也有了一个县主之位，和郑观音唯一的女儿归德一般。封号定襄县主，而且嫁的也极为不错，嫁给了薛国贞公阿史那忠。
今夜儿女都在自己这里，其实韦贵妃一开始就是准备和女儿商议一些事情的，结果晋王的烤鸭就送了来。
正好，吃着烤鸭，再商议事情自是更美。
李治不会看轻任何一位宫中嫔妃，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一位嫔妃的态度，往往也能代表她们儿女的态度。
未成年的皇子有时候并没已经嫁人的公主更能搅动风云。
因为公主嫁人之后，她的身后，自然有一大帮和她身体利益相关的人物。
在初唐这个政治环境和以豪门贵族为基础的门阀政治环境下，有一位公主愿意支持谁，其实作用还是很大的。
家族利益，必然导致他们在储君之位选择上会有自己的选项，而此时，韦贵妃的选择自然影响自己的儿女，从而影响她们身后的利益集团。
大理寺，已经深陷囹圄的李承乾，捏着一把小刀，切着鸭肉，旁边还有一壶酒，酒还是温的。
他慢慢切着，慢慢吃着，同时慢慢喝着。
半只鸭，今夜宫中食鸭。
自己的三弟，到了自己身陷囹圄之境。依旧不忘自己是他兄长。
若是换一个人，怕是早落井下石，此时唯有自己这位三弟，却是雪中送碳。
李承乾吃着吃着，用沾满鸭油的手捋了捋自己披散的长发。
也许自己真的还有一丝生机，一切就看母后和自己这位三弟了。别的人李承乾已经不敢指望，无论以前的旧故还是自己那帮兄弟，他都不敢指望，唯有母后和三弟了，他们让他看到了自己树倒猢狲散以后所能看到的唯一亲情。
宫中各处食鸭，长安各个王子驸马府中食鸭，李治在立政殿，将最后一副鸭骨剃干净以后，让宫女端走了。
桌上杯盘撤去，两位小公主也被宫女带着去安寝了。
“陛下，今晚就让治儿留在宫中吧，夜色晚了。”
“嗯，万春殿一直给治儿留着，你带着王妃和慕容姑娘就去那里暂住一晚。”
李治牵着自己王妃的手，慕容血樱紧紧跟着，离开了立政殿。
“陛下，您今晚？”
“朕还是去甘露殿休息，这几年，苦了你了。”
“陛下，我送陛下吧！”
长孙皇后自然伸出手，扶着自己夫君，这个君临天下，在所有人之上的男人。
她轻轻依偎着李世民，李世民叹了口气，还是将她推了一下，不敢碰女人，苦啊！
“陛下心中还是没有决定么？总要在泰儿和治儿之间选一个吧！”
“让朕再想想！”
“也好，这种事确实马虎不得，不过陛下还是要早做决定才是。毕竟储君之位不定，朝堂不稳，最近各位皇子可都是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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