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颗泡芙
“没错。”
曹操将战报往案上随手一扔，然后看向曹仁，颇为狡黠的说道：“我们现在继续跟她们打着，但要是暧昧的打，互相掠夺一下边县，保持摩擦，不要主动的示好。等到哪天刘虞要南下了，到时候再主动休战，与之结成盟军。”
“结盟能够理解，但是……”曹仁颇为困惑的说道，“但什么还要继续暧昧的打？现在就休战不可吗？”
“哈哈哈。”说到这里，曹操直接就笑了出来，一脸‘这还不简单’的反问道，“我们要是不打，他刘虞会主动进攻吗？”
“大姐你这是……求战？”曹仁顿时理解一切。
“没错。”毫不犹豫，曹操自信的说道，“刘虞已有幽州、冀州全境，青州部分，地盘广阔，而且基本上无外敌威胁，地利条件好。而我们，只有兖州大部，徐州、豫州、司隶小部，再加上中原乃瘟疫肆虐的主要地区，现在我们的人口顶多就大半个冀州的。如果拖下去，到时候天下都人心向汉了，该如何打？”
现在的天下，人心向不向汉呢？
答案是不怎么向。
西凉军，黑山军，还有似刘非刘的益州军，以及没明确反汉但也形成了对抗的自己，这些势力加在一起，可比刘虞要强大得多，足以说明天下人（诸侯）并不渴望一统。
再举个非常有说服力的例子，自己刚刚拿下的兖州，它原本的刺史刘岱也是正儿八经的汉室宗亲，为了自保甚至还打上了相国拥护者的旗号，但依旧不得民心，轻而易举便被自己斩杀。
汉的气数，真的还在吗？
这大汉，难道不是刘虞一人在苦苦支撑？
不过，与我无关。
我跟刘虞此人，绝不是一条路上的挚友。
“大姐明智。”
曹仁认可的点了点头，附和的说道：“刘虞虽强，但我们有纵横之法，此时开战，胜负会落于谁手，犹未可知。”
“没错，刘虞的确强，但我们也不弱。”说到这里，曹操露出了杀气十足的眼神，“等到从李傕跟樊稠尸体上抢来的神器找到合适的战将后，我们也拥有了五个神器持有者。”
天下诸侯众多，细化下来甚至上百，但只有拥有了神器的诸侯，才有竞争力。
一把能够守一郡，三把能够守一州，五把能够争天下。
现在的曹操，非常强势。
“大姐不留一把吗？”曹仁有些在意的问道。
“把神器留着？”
对于这个建议，曹操相当不以为意的说道，“我才不会做出这种愚蠢的事情。而且，你有一把，元让有一把，我们自己人已经占了小半，剩下的就给能者忠臣吧。”
夏侯惇跟曹仁都是实在姐妹，属于亲人，只要她俩在，曹操的基本盘就稳住了，而典韦虽然不是自家人，但也对自己极其忠实可靠。
总之，曹操的观点是——只要掌控了绝大多数的力量，那么集团之中存在一部分风险，也是完全没事的。
最忌讳的便是，因噎废食，畏惧风险。
而且留神器的人现在坟头草已经几丈高了，有必要致敬吗？
“诚然，只要选择好使用者，我们也不怕有人反叛。”
“不说这个了。”
曹操摆了摆手，结束掉这个话题，然后语气一转，稀疏平常的说道：“我爹估计没多久就要到这边了，你派些族内的小辈去接一下。”
“好哇。”曹嵩也是曹仁的亲伯父，所以她的笑容一下子就起来了，积极的说道，“老太公来兖州了可是好事，得大办啊。”
“这种事情等来了再说吧。”曹操瞥了曹仁，有些嫌弃的说道，“他要从青州琅琊来，而那青州有一部分是归刘虞所管辖的，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爹他能否顺利到我这边。”
“大姐尽可放心，老太公可是前太尉，更是大姐你的父亲，没有人敢去动他的。”对此，曹仁相当自信的说道，“现如今除了刘虞，还没有几个人敢惹大姐你呢。”
曹仁这番话，说的有一股子黑涩会气息。
当然，之所以如此有底气，也是因为她们现在的确好强。
“可是从青州来兖州的时候，势必会接近徐州，而我现在还跟陶谦打着仗呢……”曹操愈发的感到不安起来。
“大姐你多虑了。”曹仁安慰道，“琅琊跟兖州接壤，而兖州大部又归我们，只要提前去边境接应就不会有事的。难不成他陶谦，还会特意派人去抢老太公不成？他已经老了，不是曾经的陶谦了。”
曹仁并不觉得陶谦是袁术韩馥那样的无能之辈，甚至还颇为忌惮曾经那个平叛能臣陶恭祖。
只是，人是会老的。
跟朝气蓬勃的少女曹孟德相比，他已然是半截身子入黄土的将死之人了。
而他的儿女也不中用，所以这徐州迟早是曹刘吞进肚里的肥肉。
“但愿如此吧。”
曹操也不愿意想太多，只得乐观的自我安慰道：“我谅他陶谦也没有蠢到，用他的命换我爹的命。”
…………
“老太公，我们已经到了华县跟费县的交界。”
“哦，那就是到兖州了啊。”
听到车夫的话，老太公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而后环视着周围，颇为感慨的说道：“中原居然变成这样了，还真是让人唏嘘。”
曹嵩看到的兖州，虽然谈不上破败荒凉，但人烟味儿是真的太稀薄了。
这一路上，到处都能够看到被焚烧成一片废墟的村落，以及荒芜一片的田地。
不得不说，这中原大战唯一的输家，就是中原。
“爹。”曹嵩的小儿子曹德凑到了他的身旁，小声的询问道，“到姐姐那里还有多久啊？我，我害怕。”
曹德的恐惧来源于护送他们一行人的只有百十个家丁，一伙人加在一起都凑不出三十把黑武来，但凡要遇到狠一点的山贼，他们都难以应付。
“有什么好怕的。”曹嵩倒是狠稳健，非常冷静的说道，“阿蛮已经派泰山郡郡守遣军队来接我们了，估计这两天就能够碰上，到时候我们直接去找阿蛮就是了。”
“老太公。”一个族内的青年人担忧的建议道，“这边境不同于琅琊郡，基本上无人管辖，流寇甚多，我们拖着这么些财宝，有些太过于招摇了。要不弃掉十车，轻装出行啊？”
这支近百人的队伍，就带了足足二十大车的财物，平均下来几个人就要守护一辆。
这样做的话，行进的速度被拖慢了很多，倘若舍弃掉一半物资，不仅赶路的效率提升了，甚至还能够抽出人手用来巡逻探路，警戒可能出现的危机。
“弃掉十车？说的轻巧！”曹嵩生气了，用力的杵了杵权杖，非常坚持的说道，“阿蛮当初讨伐董卓招募的四千家丁就是我用家财给她换的，现在正是她对外扩张的关键时刻，多给她带上一车，不就能多养几百士兵吗？”
曹嵩或许没有什么别的长处，但是他有一个最大优点——
有钱，非常有钱。
在当时普遍只用两千万买太守，太守转三公只需再加一千万的时代，曹嵩一把拿出了一亿钱来买下了三公之首，太尉这一官职，创下了官位拍卖的最高价。
所以说，曹孟德大小姐从来都是平民逆袭。
之所以被袁绍袁术鄙视，纯粹是因为这俩人更牛逼一些。
“现在的小姐，手上已经有好几万的大军了，也不需要老太公你这……”
“不要讲了，一车都不许扔！”
曹嵩虽老，但性格还是非常倔强的，根本听不进去这种听起来很有道理的劝说。
“没事没事。”见状，另外一名族内的青年骨干调和道，“反正已经进兖州界了，如果真的碰到什么有歹心的人，就直接报孟德的名字好了，不会真有人敢去得罪她的。”
曹操现在已经是名人，大军阀了，这是众所周知的，所以这一说法，也是站得住脚的。
“就是，有什么好怕的。”
曹嵩不太爽的坐到了一块石头上面，然后双手握着拐杖，神情感慨的忆起了从前，并且像多数老头那样，自顾自的就喃喃起来：“阿蛮这孩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当时她刚成年的时候，当了北都尉，然后屁股都还没坐热几天，就把人蹇硕的叔父给活活打死了。那件事情还是我平的，不然谁能够保住她啊？然后，这丫头就被调出了洛阳，到处做官到处惹事……要不是我为了讨好皇帝，让他保护一下阿蛮，至于交那一亿钱吗？”
“孟德以前的确是有些过于特别……但现在她已经是大诸侯了，老太公就见谅一些吧。”旁人搭茬安抚道。
“呵呵，我可没怪过她。”曹嵩哼了一声，继续嘀咕道，“我要是怪她，就不会把家财都给打董卓了。”
“这个选择也是明智的，没有老太公的资助，孟德她不可能如此顺利啊。”
“是啊，有些太顺利了。”莫名不安的叹了口气，曹嵩坦率的透露道，“不瞒你说，当初阿蛮在陈留起兵，说要带上我，我之所以拒绝，也是想给她留一手后路。万一起兵失败了，也好让阿蛮有个地方能够跑回去躲着……”
聊起那些往事时，曹嵩就变得跟所有老头子一样，喋喋不休起来，哪怕这人曾经做过太尉。
众人也不好插..嘴什么的，毕竟他才是族长，只能够在一旁耐心的听着，并时不时的搭话。
然而，就在一行人在这半道上休息时，几匹快马突然的朝着这边奔来，听声音跟气势很容易判断出来是军马。
“保护老太公！保护老太公！”
家丁之中那些能战之人全部拔出了刀剑，开始围绕在太尉的周围。
“过来！”曹嵩也很紧张，直接将曹德拉到了怀里。
父子二人就这般哆哆嗦嗦的躲在人堆里，连大气都不敢乱喘。
这些家丁并非是职业的武者，虽然人数不少，但根本抵不过久经战场的老兵。
所以，他们只能够期待是曹操派来接应的部队。
“你们是何人？！”
很快的，七匹快马已经冲到了他们的面前，曹嵩的管家不得不大叫的质问。
但是，这七名骑兵并没有回答。
只是骑着马，围绕着这一大票人转圈。
“你们是郡守应劭派来的吗？”管家继续高声开口道，“这是曹公的父亲曹老太公！快快下马，不得造次！”
然而，依旧没有给予回答。
这七人就这么将近百名家丁包围在原地。
双方僵持对峙，气氛非常紧张。
直到数百名精骑赶到这里，才打破了这份宁静。
“曹老太公在这里吗？”
在这些家丁彻底被数量跟质量都更优先的军队控制时，一名身着黑色重甲，手持青武长枪的魁梧军官打马而出，严肃的开口问道。
“我在，我在。”
曹嵩连忙起身，拄着拐杖，从保护他的人墙里走出来，挂着笑容的问道：“你是阿蛮派来接我的吗？”
“不，我是陶州牧派来接你的。”
为首的军官是张闿，他此番特意奉陶谦之命而来，就是迎接并护送曹嵩。
不过，并不是护送到兖州。
而是，徐州。
“陶谦？”曹嵩听到这个，笑容旋即便挂不住了。
要知道陶谦这个时候可是在跟曹操打仗。
他派人来接自己，岂能安好心？
“等等。”曹嵩连忙抬起手来，劝说道，“我女儿可是曹孟德，你如果太冲动，后果可是……不堪设想的！”
“我知道。”张闿并不生气，相反还相当平和的回答道，“曹操这人的确可怕，我也怕她。”
“但你就……就快走吧！”
曹嵩有些没底气，所以没办法说什么狠话，只得用一种近似于拜托的语气，劝他别冲动。
“可是，陶州牧命我来将老太公迎回去，我不好违抗啊。”
张闿语气非常为难的说道。
“那这样……”老太公想了一会儿后，较真的谈判道，“那你先回去，就说来的时候我已经被应劭接走了，你没有碰到人。”
“你觉得这样下去，我好交差吗？”
“……”
曹嵩被这句话吓得身体都哆嗦起来，恐惧极了。
“不过……”打量着那一车车辎重物资，金银财宝，张闿嘴角勾起了一丝阴冷的弧度，“我似乎，也没必要跟陶谦交差。”
“你如果要……我给你，我都给你！”
曹嵩虽然有钱，但并不是什么守财奴，都到了这种时刻，必然要明白何谓有失有得。
劫财是吧？我有的是财，全劫去吧，只要不杀我！
“老家伙，你真是糊涂了。”
张闿直接拔出剑来，语气恶劣道：“因为杀了你，我也能得到。”
“！”
曹嵩被吓得脸色都惨败了，望着那个渐渐靠近自己的男人，他直接颤抖的警告道：“别过来！阿蛮是不会放过你的！你……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不然让阿蛮知道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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