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 第998章

作者:屋外风吹凉

隆安帝咬牙喝了声:“贾蔷? 放肆!!”

韩彬却没让隆安帝继续喝骂? 反倒长长呼出口气? 呵呵笑道:“皇上,此子不愧是林如海的衣钵弟子。虽然看着混不吝,惫赖放肆,但……心底清醒的很。倒是臣? 有些失态了。”

而见韩彬冷静了下来,隆安帝也松了口气? 摇头道:“这个孽障……也怪朕和皇后? 纵容的有些狠了。朕原看着林爱卿身子骨单薄,总担忧他寿元不久? 林爱卿又拿他当亲子一般对待,朕爱屋及乌之下? 就拿他和李暄他们一般对待。可如今看来,林爱卿身子骨还可以……所以往后你仔细着!”

最后一句自然是警告贾蔷的,林如海既然连子嗣都造出来了? 显然身子骨没表面看起来那么不堪。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过分照顾林如海的“遗孤”了。

韩彬闻言笑出声来? 他自然知道隆安帝此言是在说笑,便道:“皇上对臣子之厚爱,臣等实在受之有愧。皇上,臣方才所得,虽有些激进,但绝对是一条正道,也是条真正可定百年,不,是可定三百年国运的良策!

只是,兵权未固前,不敢妄动。连一丝风声,都不敢传出去便是。”

隆安帝闻言颇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贾蔷,目光警告他,不要走漏丝毫风声。

贾蔷却立刻指向戴权,大声道:“皇上,若有丝毫风声传出去,必是此人!”

戴权心里狂骂,却只能跪地举誓不敢。

韩彬再度为贾蔷之胆大所惊,他虽不将戴权放在眼里,却也不会随意去指摘天子心腹。

贾蔷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居然为他释疑:“韩相莫小瞧此人,他侄子是天下第一大帮漕帮两大护法之一,名叫戴缑,位高权重。我这个武侯,在人家眼里根本不算甚么……漕帮你老一定知道罢?都是青皮地痞,作恶多端,皇上刚才说我是青皮头子,其实戴公公才是。外面都管他叫内相,韩相你不过是外相罢了……真的,不信您去外面打听打听。因为我任兵马司指挥时扫过他侄子的脸,他就嫉恨我,我估计他没少说我坏话。您这大政对漕帮未必有利,他说不定就会传出去,要不要……”

韩彬闻言扯了扯嘴角,不过还是侧目看向戴权。

文臣对阉庶之提防,打汉末起,至唐末一波高峰,就再无一刻放松过。

内相?

哼。

这老阉庶正拼命磕头道:“主子,奴婢冤枉啊!奴婢打侍候主子以来,从未在政务上多嘴过一个字啊!主子爷也不是宽纵奴婢的人,这内相之名,奴婢死也不敢认呐!”

他心里快疯了,从没见过如贾蔷这样神经病一样的人,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贾蔷这般说他,那隆安帝又成了甚么?

可这厮就是说了,这是要同归于尽?

而隆安帝心里也的确恼火,狠狠瞪了贾蔷一眼后,同韩彬道:“这贱婢和贾蔷倒是有过那么一段过节,平日里却还算规矩。应该不敢泄露风声……”

贾蔷不死心,道:“皇上,臣可没胡说,您要是不信,可去查查这位内相大人卖了多少龙禁尉名额。大内禁军他都敢随意兜售,啧啧,怕不是安插了不少他侄子的打手!”

此言一出,隆安帝眼睛就睁圆了,转头看向戴权。

大内寝宫之侧,安插江湖绿林人手?!

戴权差点没哭出来,叫屈道:“这都是从哪听来的谣传,主子爷,那三百龙禁尉原是主子吩咐,悉数招功勋世族子弟入宫的。主子也说了,一是此辈最忠心,二来也是施皇恩。

每个入宫的,奴婢无不上查他们祖宗四五代,都要世勋嫡传子弟,连个庶出的都不行。

这样严格,漕帮子弟怎可能进来?

哎哟,主子爷,奴婢可真是冤死了!”

贾蔷转了转眼珠,喝道:“你敢说你没卖钱?一个一二千两银子,好家伙,三百个你卖了几十万!”

“快闭上你的嘴!”

隆安帝也被贾蔷气着了,当这是甚么地方?是胡搅蛮缠之地么?

“哪个与你说的,这奴才在朕跟前说你的坏话?”

隆安帝厉声喝道。

敢窥伺御侧,可是罪名不浅。

贾蔷倒不怕,直言道:“恪和郡王说的。”

“传李暄!”

……

养心殿皇庭前。

两条条凳竖着摆起,东侧条凳上,李暄面无表情的脸上,睁着一双眼,直勾勾的瞪着对面。

那是人吗?

求求你,可做个人罢!

贾蔷似无所觉,趴在那挨杖。

“啪!”

“噗!”

两道截然不同的杖声响起,李暄目眦欲裂,张口就要大骂。

贾蔷转过头来,挤了挤眼,小声道:“有个发财的营生,要不要一起搞起?”

李暄脸上的暴怒,竟在一瞬间转化成一张笑脸,伸长脖颈问道:“甚么营生?”

贾蔷笑道:“急甚么,我已经让人准备了,等回头模子准备好了再说。不过这营生得靠内务府来运作,我就不抽成了,算是给皇上和娘娘的年礼。”

李暄急道:“能赚多少银子?”

贾蔷想了想道:“三年内,怎么说也要有二百万两罢……”

李暄震惊:“真的假的?”

贾蔷冷笑道:“这等事,我会说假的?”

李暄闻言登时哈哈大笑道:“贾蔷,你还真是个善财金童,太好了!哎哟……你球攮的,打轻点!”

……

“韩卿,看到了么?这两个混帐混在一起,连挨廷杖时都能闹的欢……窦卿曾告诫朕,要严加管教,可朕还能怎么管?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还要直接打死了账不成?又说甚么皇子与臣子,不好走的太近。可朕想,朕这个儿子又没甚么雄心大志,朕打发他去迎接几位爱卿,再三叮嘱他以国老之礼相敬。他倒好,丢下你们跑去看贾蔷打板子。就这么个货色,虽不成器,可总也是朕的皇子罢?当一世富贵闲王,交一个知己好友,难道真不行?果真只能像景初朝那样,几个皇子骨肉残杀他才高兴?”

养心殿窗帷前,隆安帝看着外面的一幕,冷笑道。

不过显然,他对窦现之言很不以为然。

韩彬站在后面半步,看着外面的景象,也是哭笑不得,听闻隆安帝的话心中一凛,笑道:“窦大人那边,不过追求‘尽忠职守’四字罢。虽是不敢辜负皇恩,可有时也难免太过拘泥于形式,稍稍迂腐了些。对这样的事,其实皇上只要不搭理便是。皇上舐犊情深,也是可以理解的嘛。且臣看林大人也是看开了,当初在扬州时,若非臣以扬州事大,于新政有重要干碍为由相劝,他其实也不愿拘束着贾蔷去厮斗。林大人经历过生死后,自己倒是仍不忘抱负,对儿女却不再苛求,只要过的顺心就好。”

其实韩彬心里也明白,若非看出了贾蔷没有入官场的心思,隆安帝其实也不会纵着他和一位皇子走的那么近。

即便是绣衣卫指挥使,他也眼看着贾蔷百般推辞,是真不想就任,这一点,他也看得出来。

还有那内务府总管,就更不当紧了,那虽是天家的近臣,却也是天家的家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