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 第95章

作者:屋外风吹凉

随后便是嚎啕大哭……

李婧差点给她跪了,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给哄住了。

才哄住没多久,贾蔷就回来了……

“怎么了这是?”

贾蔷甫一进后宅,就看出香菱不对,一双桃花美眸都哭成烂核桃了。

李婧苦笑道:“都是我的不是,跟妹妹开了个顽笑,结果……”

贾蔷无语的看着她道:“你再闹过一点,闹出人命来就不淘气了。”

李婧歉意满满道:“都道过歉了嘛,就差磕头了。”

香菱在一旁看着,心里满满的古怪。

这金沙帮少主是女儿身已是想不到之事,可她分明比自己还大,比贾蔷也大,然在贾蔷面前,却是小儿女之态。

要知道,先前没取下脖颈处那劳什子时,这少帮主身上的男子气概,丝毫不逊于贾蔷的。

贾蔷上前,对香菱道:“也赖我的不是,没提前说清楚。小婧没有兄弟,所以自幼充作男儿养。他家是混江湖的,所以你瞧他身上多是江湖气,对针织女红琴棋书画反倒不明白。她不是故意欺负你的,只是给你开个顽笑,不恼了,好不好?”

一个俊俏到精致的少年情郎,用这样温柔体贴的语气同他解释,心头的那些郁气,就真的散没了。

不过香菱刚刚点头答应,贾蔷工科男的本性立刻显露无疑,拔鸟……翻脸不认人道:“好了,没事就快去收拾东西,我们马上去码头,准备登船出发。你先行,我和小婧还有要事商议。”

又转头对李婧道:“跟我去里间。”

说罢,先一步往里而去,李婧又对香菱歉意一笑后,听到前面传来喝声:“磨叽什么?”

李婧赶忙跟上前去,留下香菱一个人,忍不住嘟起嘴来。

……

皇城,九华宫。

这才不到十月,秋叶尚未落尽,然而九华宫内,却已经烧起了地龙。

宫人和侍卫们,行走处,额头多可见汗。

但自然无一人敢抱怨,反而要露出庆幸在此处当差之喜。

盖因这地龙,是为至尊所烧。

太上皇李贽今年其实还不到花甲之年,但身子骨……只能说浪必摧之。

不过,宫人们无人敢议论此事,便是太医,也只会说龙体不过有些清减,大体无碍。

今日一早,太上皇李贽心情不错,于御案前临写了一阙苏子瞻的《念奴娇》后,就着几样小菜,用了一碗御田胭脂米粥。

不过,好心情在听到一则消息后,就有些淡了。

他看着殿内着一身大红坐蟒袍的太监,微微皱眉道:“你是说,宁国府的那个贾蔷,要离京了?”

九华宫总管太监魏五躬身道:“回圣人,正是如此。”

太上皇问道:“因何故离京?可是有人暗中相逼?”

太上皇从容的声音中多了分凝重,也多了分震怒。

他才夸过贾蔷是明白事理之人,若转眼间就被人逼的没了立身之处,那可见背后之人对他已是何等的迫不及待。

怕他今日驾崩,明日就多了一个“戾”“庸”庙号。

魏五听出太上皇之震怒,忙跪地道:“回圣人,据奴婢所查,贾蔷是因为得知金沙帮少主李婧之父重伤难愈,已到了药石无医的地步,因此出主意,要去津门寻西洋番医一试。而荣国府的东床姑爷,今扬州盐政林如海也得了重症,已到不治之地,所以荣国太夫人得知贾蔷出京之意后,便让他请西洋番医一并往南去,帮林盐政也医一医。奴婢查证了番,确有此事。”

太上皇闻言,面色稍稍舒缓下来,微微有些好奇道:“金沙帮的少帮主?他和贾蔷什么关系,以前怎未听说过此人?”

当日从醉仙楼回来,宫里早就派人将贾蔷的祖宗十八代调查个底朝天,包括刘老实一家。

可是,并未查出他和金沙帮有什么大交情。

魏五忙道:“先前贾蔷和金沙帮只是合作烤肉串的关系,来往不多,也和当日醉仙楼没甚相干,所以未报。不过从近来回报上来的看,那金沙帮的少帮主竟是个女儿身,还成了贾蔷养在外面的妾室。”

太上皇闻言,哑然失笑,道:“倒是个情种……对了,近日可有人寻他的麻烦?”

魏五赔笑道:“圣人亲自金口夸赞的人,谁敢寻他麻烦?”

太上皇呵了声,淡然道:“连朕的是非都有人敢满天下宣扬,贬斥如泥,更何况区区一黄口孺子?”

魏五闻言,额头见汗,小声道:“回圣人,确有人在私下里污蔑贾蔷当日之言,但没人敢寻他的不是。”

太上皇眼神却愈发阴鹜,道:“那是因为朕还没死!”

此言一出,满殿宫人齐齐跪下,伏地不敢抬头。

太上皇心头起火,却不想怒火攻心,就开始头晕目眩。

好在他心气未衰,并不甘心被病体掌控,因此忙调整呼吸,又吃了口参茶,缓缓平息了眩晕之后,漠然道:“鸾台那边还未有动静?”

鸾台位于乾清宫西,养心殿偏殿,乃军机处办公之地,随时以备天子垂询。

前日太上皇万寿节,除却天家外,便只有三个军机大臣有幸得见天颜,也就听说了太上皇赞誉贾蔷之言。

按理说,太上皇在醉仙楼第一次开口夸赞贾蔷,说喜欢他时,鸾台那些太上皇当初一手简拔起来的景初老臣,就该体悟太上皇心意,做出响应来。

至少,兰台寺那边就该上书,盛赞太上皇功绩,大肆操办此次金秋万寿节,宣告天下太上皇之丰功伟绩。

可是,太上皇等来的却只有暗地里汹涌的讥讽和非议之声。

他知道,这种结果,就是因为前些年国库里没甚银子,年年赤字,让京官们的俸禄晚发了些时日,多发了些香料而已。

太上皇知道这些,也体谅他们的难处,因此从未追究。

若无贾蔷当日醉仙楼之言,太上皇自己或许都罪己在心。

但贾蔷无意中说出那番话后,太上皇的心思就变了。

谁不图名?

连臣子都好名,更何况天子?

没办法就罢了,可如今连一稚子都有此见解和忠君之心,满朝堂食君之禄的大臣们,一个个却还在怨望君父?!

简直大逆不道!

这,才有了太上皇再度开口,二夸贾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