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 第174章

作者:屋外风吹凉

也因此,对于贾蔷的到来,冯家上下难免生出轻视之心起来。

可没想到,似乎出了什么岔子……

一个族侄,居然敢直呼堂堂荣国府承爵人的名讳,连露头都不露头就离开,这是何等大逆不道。

冯健面色凝重,看向了贾琏,道:“世兄,你看此事……”

不想没等他说完,就见贾琏黑着脸咬牙道:“你们得罪的人是蔷哥儿?你们怎么得罪他的?球攮的得罪他怎不早说,寻我来作甚?!!”

冯家上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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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谋算

“不是怕他一个小辈,只是你们根本不懂这小子的能为!也不是我不愿出手相助,只是招惹他着实麻烦的紧……”

被一众冯家叔伯子侄用无数恭维话轰炸的消去了大半怒气的贾琏,坐在椅子上无奈说道。

身旁,还有两个熟美女子,斟酒夹菜……

冯健目露不解之色,道:“圣天子以仁孝治天下,尝闻都中荣宁二府亦是德孝闻于京城中,世兄为其叔辈,怎会……”

贾琏心里实在不愿说这些,甚至想都不愿想,难道身边的美人不甜,桌上的酒菜不香吗?

可是他也知道,终究绕不过这一茬儿去,叹息一声道:“贾家子弟,除了这一位外,其他人都是好的。唯独这一位,真真是让人又头疼又棘手,偏偏还管教约束不得。”

冯家上下闻言大惊,道:“这又是为何?”

贾琏无奈苦笑道:“谁让人家命好,虽说老子娘死的早,结果偏偏入了太上皇的眼。太上皇三次在重臣面前夸他纯孝忠义,天子也下旨赞他……临来扬州前,太上皇还特意传旨到码头,赐他表字‘良臣’。这样的圣眷,谁敢管他?就是在家里,我们家老祖宗也只能哄着他。你们啊,真是害苦了我。我虽不惧他如何,可也不想得罪他……”

说着,甚至觉得桌上的酒菜也不可口了,身边的美人……还算有点香。

冯家父子却差点没被这消息给吓疯过去,原以为贾蔷的根脚只是京城贾家族人,是林如海的亲戚。

若只如此,一个贾琏难道还摆不平贾家一个后辈?

所以,得知冯珂请了正经的荣国公承爵人后,才会轻视起贾蔷来。

谁曾想,事情竟不按常理来发展,那贾蔷才是条藏在水下的大鱼,背后靠的既不是贾家,也不是盐院……等等!

想起盐院衙门,冯健面色又是一变,他忧声问道:“世兄,不知掌院御史对他……”

太上皇和天子毕竟远在都中,也不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对冯家抄家灭门吧?

关键其实还在盐院衙门里的态度。

贾琏心里腻烦,不愿再搭理此事,担心冯家人找他出头,便道:“这么说罢,自来扬州府后,我也不过见姑丈大人三次面。他……直接住在姑丈大人的小书房里。知道为什么吗?”

冯家一众爷们儿齐齐白着脸摇了摇头,贾琏夹了筷子水晶肴肉吃进口里,又就着身旁妇人的酥手喝了口蜜淋漓酒后,冷笑道:“我姑丈的命便是他请来西洋番医用奇药给救过来的,你们说他在我姑丈心里什么地位?”

见冯家人脸上彻底没了血色,贾琏用帕子净了净手后,身旁一美妇去接帕子,他递出帕子,却顺势将手放在妇人的大腿上,轻轻摩挲着,脸上懒洋洋道:“不过既然蔷哥儿说了,你们拾掇了清河帮后,他就不计较了,你们也不必太担心就是。他这人虽不好相处,但说话还是算话的。”

一直侍立在雅间内的冯珂忍不住道:“不过是冲撞了他,又没伤着他分毫,就要我清河帮家破人亡不成?”

贾琏笑呵呵道:“他就这么一说,你们听不听随意,就算不听他的,他也不能把你们如何……嗯?如此说来,今日之事我就算了了?呵呵,酒足饭饱,我也该走了。明儿夜里瘦西湖上有八丑争魁的好戏,扬州府八大盐商一家出一个丑女人,来夺瘦西湖第一丑花魁的名头。啧啧啧,不愧是扬州府,比都中会顽多了。告辞告辞,养好精神,明日大干一场。”

说罢,不顾冯家人的挽留,抽身而去。

……

贾蔷带人回到盐院衙门,刚回西院书房还没来得及坐下,盐院侍御史陈荣就赶了来。

“陈师叔……”

贾蔷好似什么事都未发生般,起身相迎见礼。

陈荣却有些惊讶道:“蔷哥儿,我听说你回来了……你不是才出发没多久么?怎这会儿就回来了?”

贾蔷微笑道:“去了才发现,冯家已经在会宴琏二叔了……也好,我本不耐烦这些应酬,极少参与,只是陈师叔开了口,我不能拂了师叔的面子,这才走了一遭。”

陈荣闻言,脸色瞬间阴沉的难看。

作为林如海信重下官,这半月来他冷眼旁观,早将贾家来的叔侄二人脾性摸了清楚,甚至连贾家的一些隐私事都弄明白了许多。

在他看来,贾琏非骄奢恣意之辈,没有恶坏之性,但顶了天,也就是一纨绔衙内。

真正要紧的,得林如海看重的,反而是低一辈的贾蔷。

原本想让老友冯家能因祸得福得一份香火人情,他这才舍下面皮来,先去求了林如海,然后再和贾蔷商量好。

林如海点了头,贾蔷也给了他足够的尊重和体面,谁曾想,冯家这个关口竟会干出这等蠢事来!

这哪里只是打了贾蔷的脸,连他陈荣的脸都狠狠踩在地上疵了脚!

陈荣深吸一口气后,沉声道:“蔷哥儿放心,此事,我必给你一个交代!”

贾蔷笑了笑,道:“陈师叔何必动怒,人家毕竟还是请了琏二叔……算了,只要冯家肯办了清河帮,其他的事我也不欲多理会。我本也不是横行霸道的主儿,若非被人欺上门来,不得不反击,就是清河帮也懒得理会。扬州府自有亲民官,轮不到我去惩善扬恶。”

陈荣闻言,深深看了贾蔷一眼后,未再多言,点了点头离去。

他走后,李婧从隔壁小耳房内出来,满面不解道:“爷,你和这位陈大人到底在打什么哑谜?我隐约觉得听懂了,可又觉得没听懂。”

贾蔷笑了笑,提起笔来,却又放了下去,脸上笑容敛去,道:“并未打什么哑谜,只是我在步步退让罢。”

李婧闻言心里大疼,忙问道:“这又是为何?以爷在盐院大老爷跟前的地位,何必要退让?”

贾蔷呵呵一笑,道:“这个时候,以退为进更好一些……另外,我在姑祖丈跟前是有些体面,但这些体面却不是耗费在这些地方的。如果把这种体面视作一种政治资源,那这种资源是宝贵且有限的。若谁以为可以无限透支,那才是笑话。所以,区区一个冯家和清河帮,并不值当大闹一场。这位自己认上门儿的陈师叔,就足够了。我的师叔,又岂是那么好当的?呵呵。”

……

贾蔷安抚下李婧,却没想到还是惊动了里面。

忠林堂内,贾蔷看着面色含威的林如海躬身一礼后,无奈笑道:“区区小事,何以惊动姑祖丈?”

林如海看着贾蔷的面色,不似作伪,目光中不掩激赏之色,道:“你这点子年纪,能有如此胸怀,不囿于义气脸面之争,殊为难得。”

不是他见识浅,以他之高位,见过的惊艳之才如过江之鲫。

可似贾蔷这般沉稳,不以少年人意气左右的,当真不多。

这份涵养城府,令人惊艳。

贾蔷却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不敢瞒姑祖丈,我哪有这样高的境界,只是不想让区区一个冯家就惊扰了姑祖丈,却也没打算轻易揭过此节的意思。”

林如海“哦”了声,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你准备,以什么手段去惩罚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