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春 第1095章

作者:屋外风吹凉

“……三生七世,永堕阎罗,只为情故,虽死不悔……”

运河之上,二楼官船内,贾蔷用低沉的声音说着故事里最凄美也最让人心痛的那一幕,周围的抽泣声早已此起彼伏。

黛玉哭的难以自已,她终究还是那个黛玉……

至于可卿、龄官等,更是泣不成声。

三生七世,永堕阎罗,只为情故,虽死不悔!

贾蔷见效果好的有些过了头,刚要开口讲个笑话,却被熟悉他的黛玉先一步拿绣帕堵住了嘴。

只见黛玉泪眼婆娑着瞪着他,警告他不要破坏情境和气氛……

正巧李婧上来寻贾蔷,说船到济宁了,先前去打前站的人回来,定城侯世袭二等子山东提督大将军谢鲸率部于码头等候。

黛玉等忙催促道:“快去快去!”

贾蔷气笑道:“你们这提起裤……过河拆桥不认人啊!”

一堆手帕丢来,贾蔷抱头而逃!

贾蔷走后,到底惹人笑了场,先前那种悲到极致的韵味终究还是散了些……

探春钦佩道:“蔷哥儿怎有如此才思,真是了不得!”

湘云道:“他不是说,这是一个叫萧鼎的古人写的么?”

黛玉笑道:“谁知道真真假假,也不必理会许多。只是这故事……真是让人很落了一海碗眼泪。”

宝琴笑嘻嘻的看着黛玉道:“林姐姐便有些像……陆雪琪!”

黛玉啐道:“说我像碧瑶直说便是,何须忌讳?”

不过到底不愿多说这个,太悲情。

她虽也愿为贾蔷挡剑,但更愿陪他白头到老。

看了看窗外,山色渐青,不似北地那样枯黄,黛玉笑道:“再往前走,就要到江南了,快到了呢。”

凤姐儿最是感慨,一双丹凤眼仍泛着红,看着窗外景色却没说甚么。

那年,她一如这些姑娘一般的年岁,乘舟北上,何曾不是抱了做一个极好的让人交口称赞的当家太太的抱负而来?

却不想,日子会过成如今这个模样。

可卿走到凤姐儿身边问道:“二婶婶当年进京时,这景也是如此么?”

凤姐儿微笑道:“当年那景,也是极美的呢。只是,和如今却不大一样了。”

景也是,人也是。

……

济宁府码头上。

山东大营提督大将军谢鲸带着一营兵马列于码头上,看到贾蔷从船板上下来后,哈哈大笑声迎上前去,大声笑道:“宁侯,多日不见,可还好?听说在直隶被贼人截船,咱差点忍不住提兵北上!”

贾蔷笑道:“谢叔,你可拉倒罢!无旨带兵出防省,你脑袋还要不要了?”

谢鲸又是一阵大笑后,道:“这一路行来,可还太平?要不咱派一队兵马上船,听你调派?”

贾蔷提醒道:“谢叔,你还是省省罢。如今盯着咱们的眼睛不知有多少,即便没事,他们都恨不得鸡蛋里挑骨头,挑出咱们的不是来。果真私调大军,那岂不是把刀把子递到别人手里?”

谢鲸是极忠勇之辈,但也是大大咧咧的世子子。

这类衙内出身的军二代,通性就是视天下律法为儿戏,毕竟江山都是他们祖宗打下来的,好似也有他们的一份……

听出贾蔷的敲打来,谢鲸倒是没膨胀,哈哈笑着抓了抓大脑袋,道:“这是看到宁侯你来了,欢喜傻了!宁侯,还是上岸,咱们去城里一叙?有甚么要紧的该叮嘱的,你也多给咱说说!不然,不知甚么时候就被京里那群元平忘八给阴了去!”

贾蔷摇头道:“我身份不合适,上岸一叙已经有些过线了。谢叔,旁的你都不必理会,只需把山东各处的土匪强盗清理干净,保证山东平稳,就是大功一件。其余的任何事,都不要去参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适合游侠去做,不适合军方去管。军不干政,是保全自身的最好原则。果真有看不过去的事,可上书皇上,切莫自误。”

听他说的郑重,谢鲸点点头,道:“成,这面咱虽也明白些,但没那些人精。有你和林相爷帮着指点指点,咱也不怕被人阴了去!还别说,外面的世道比京里乱的多。看不过眼的事也太多,那群忘八实在是太黑了。”

贾蔷提醒道:“山东大营不是断公正的地方,但剿匪的时候,谁是官谁是民谁是匪,大将军心里能有数嘛。”

谢鲸闻言登时大喜,哈哈笑道:“到底还是读书人厉害,他奶奶的,有理,真有理!!”

贾蔷笑了笑,道:“不要做的太过就是了……行了,话不多说,我上船南下了。皇上就给了一个月的假,大半功夫都在路上,耽搁不起。”

谢鲸也不强留,一挥手,后面亲兵牵来不少猪羊鸡鸭,赶上了船。

贾蔷见之哈哈一笑,不再多言,带人上了船,继续南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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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三章 皇上不好了,窦大夫被五皇子骑马撞翻了……

养心殿内,韩彬等都皱起眉头来。

隆安帝更是眉心拧出一个疙瘩来,看了窦现好半会儿后,目光落在面色淡然的林如海身上,缓缓问道:“林爱卿,贾蔷是混帐是你的弟子,又是你定好的乘龙佳婿。如今贾家有人告他是十恶不赦的大淫贼,你怎么说?”

林如海缓缓道:“此事分几层,最恶者为谋害祖父……只是贾敬如何毙亡,早有公论。贾敬好玄教,早早抛家舍业的去城外,和一群道士、和尚胡孱,吞食丹药多年,最后烧胀而殁,应该谈不上甚么谋害。至于杀兄淫嫂……贾蓉之死,源于其伤。其伤病之症结,还有前因后果,病本上悉数皆有记载。到底和贾蔷有没有干连,想来也就一清二楚了。淫嫂之说,纯属无稽之谈,臣实不愿多言。

至于贾蔷与荣府的恩怨……先前臣在山东时,因罗家谋害,所以贾蔷愤而斩杀罗荣之子,被打入大狱。贾蔷入狱后,西府大房贾赦连夜带人打上东府,妄图霸占家业。贾蔷出狱之后,如何发落,那是宗族之事。

皇贵妃生母在其中也有些干碍,因其好佛,所以就在家里一直礼佛……”

不等林如海说完,窦现就摇头道:“此事不能因林相一张嘴就定了性,林相未必知道内情……”

林如海一直不疾不徐轻描淡写的面色因这断言而肃穆起来,他看着窦现,淡淡道:“窦大夫,老夫为荣国公之婿,与贾家乃至亲,贾家发生的甚么事,老夫说的不算,你说的算么?

老夫倒不清楚,你御史台的手伸的那样长,王氏在荣府内宅礼佛,你们是如何从其中拿出血书的?莫要与老夫说甚么有忠婢,甚么样的忠婢,能认识御史台的言官大夫?”

窦现沉声道:“林相之意,是本官蓄意构想贾蔷?这些事贾蔷若没做,还怕言官弹劾?”

林如海喝道:“笑话!这些所谓的弹劾,除却骇人听闻却莫须有的谋杀之罪外,其余的皆为宗族私事,又何惧之有?王氏,怨妇尔!其因失势心生不满,牢骚几句没甚么。可这是甚么地方?是胡扯那些荒唐不堪下流卑贱之污秽言辞之地么?”

窦现又怎会惧怕林如海,沉声道:“到底是不是莫须有,林相说的不算,还需要查验。那些事到底是牢骚话,还是实事,只需去问问贾赦父子和贾珍遗孀即可!林相,莫要以为此事只是私事。即便那些谋杀之罪皆不成立,但若贾蔷私德败坏至此,他也绝不可再入宫半步!”

此言一出,林如海脸色就真的阴沉下来,原来根底在这……

他看着窦现轻声道:“贾蔷从未想过主动靠近皇权,当初连老夫都不想强迫让他入仕途。是半山公,亲至扬州,和老夫一道逼着贾蔷,为皇上办差,为新政出力。进京之后,那些差事,那些官,甚至连那份爵位,都不是他想要的。这一点,连皇上都清楚。如今尔等竟因忌惮他和天家相近,就庖制出此等冤案,往其身上泼这样的脏水……拿妇孺做文章,扣以污秽之名,窦广德,老夫真是耻于与汝同殿为臣!”

说罢,林如海与隆安帝躬身一礼后,不顾张谷、李晗等人相劝,独身出宫。

林如海告退后,隆安帝目光森然的看向殿内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