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初唐 第678章

作者:牛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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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士廉有些灰心丧气地离开了大理寺,高府的马车早早就在大理寺门口等候,高老头刚要登上车辕钻进马车,突然听见一声叫喊:

“高大人,请留步!”

高士廉闻言止步,扭头看了一眼,居然是郭业带着贞娘小跑了上来。

郭业刚想说话来着,高士廉就摆摆手,说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你俩随我上车,咱们车中叙话。”

说罢,自己率先钻进了马车之中,待得郭业和贞娘相继进来车内后,高士廉吩咐了马夫一声:“出皇城,回高府!”

“好的,老爷!”

马夫缰绳一抖,马车缓缓驱动,马蹄哒哒之声清脆悦耳,响彻众人的耳间。

约莫走了一段落,郭业还是没有忍住高士廉先起话头,率先发问道:“高大人,到底是什么情况啊?怎么审得好好的,陛下突然会下旨叫停呢?唉,可惜了,眼看就要成事了,居然功败垂成!”

“呵呵。”高士廉苦笑两声,说道,“此次龚吉案的水落石出明显就是陛下乐见其成之事,你觉得陛下会主动叫停此案吗?如果老夫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有人逼迫陛下叫停此案。”

“逼迫皇上叫停三司会审案子?高大人,你是说……”

高士廉点点头,说道:“没错,天底下能够救得了这帮武德旧臣的,只有一人;而且天底下能够让陛下下旨叫停三司会审大案的,也只有一人。那人便是当今太上皇!”

“我的天,我早就该猜出来是他在搅局!唉,费劲巴拉的筹谋,辛苦全然白费了,太上皇又怎么可能会让武德旧臣系有所损害呢?”

郭业一阵摇头,大呼可惜。

高士廉看着郭业老气横秋的样子,不由莞尔一笑,打趣道:“你是可惜之前老夫对你的承诺吧?”

郭业撇撇嘴,气道:“可不是呗!高大人,你好歹也是我的老上司,你可是不知道一个人如无根飘萍般在长安晃荡,就跟孤魂野鬼似的,很可怜,很凄惨的!”

“哈哈……”刚才还意兴阑珊的高士廉听闻郭业这作死的模样,顿时大笑道,“我看不像,我看你现在不是也活得挺滋润的吗?”

“这也叫滋润?您是不知道在兵部,王君实那王八蛋是怎么欺负我的,唉,小子是表面风光,实则惨兮兮啊!”

“好了,你也别见天嚷嚷着叫可怜了。你从一开始到老夫府上献策献计,再到今日公堂之上三言两语逼得裴寂束手无策,老夫和无忌都看在眼里。不容否认,你是个人才,更是个可造之青年。明日黄昏,你来一趟长孙府吧,老夫和无忌,还有几位长辈都会在那里一聚!”

郭业闻言差点在车中蹦达起来,惊喜交加喊道:“高大人,你是说你们答应了?”

“不答应,能让你来长孙府会见众人吗?”

“哈哈,这敢情儿好,这敢情儿好啊!”

高士廉见着郭业高兴的样子,仿佛又想到了自己远在地方跟随他们父亲的两个孙子。

想了一会儿,高士廉喟然一叹,说道:“此次我等功败垂成,算是马失前蹄,并非你之过,与你无关。既然之前就答应了你,老夫岂能失信?放心吧,无忌那儿我已经打好招呼了,明日你过来就成。”

郭业收起嬉笑面容,正色说道:“谢谢高大人的举荐!”

高士廉摆摆手,苦笑道:“郭业,你知道我们今日为什么会马失前蹄,被他们扳回一局吗?”

郭业轻声回道:“今日公堂审讯还是蛮顺利的呀,纵是裴寂有了先手请了奉旨旁听之权,但还是被我们应付了过去。而且龚吉都到了签字画押的最后一步,若非突然圣上传旨,我们就已经赢了。小子愚钝,委实想不出哪里出了纰漏!”

高士廉竖起三个手指,说道:“我们犯了三大错,其一,忽略了太上皇会逼迫陛下下旨叫停这个关节;其二,低估了陛下对太上皇的孝心,没有揣摩明白圣意;其三,心太急,胃口太大,无论是在朝堂扫除异己,还是在战场上消灭敌人,都不应该这么干。”

“第一,第二,小子大概能听明白。”郭业不解地问道,“至于第三,心太急,胃口太大,小子整不明白,还望高大人释疑。”

高士廉捻须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道:“老夫也是刚刚才得出来的结论,暂且不论对与错,先说给你听听我的想法吧。”

郭业一副好学宝宝的模样,谦逊应道:“小子洗耳恭听!”

第529章 皇帝的心思

“老夫认为此番我们所犯最大的错误,便在于心太急,胃口太大,太过想当然了。”

高士廉靠在车壁内,有些懊悔地顿了下足,叹道:“武德旧臣一系在朝堂根深蒂固,在各个州府地方盘根交错,积习甚深呐。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啊!我们仅凭借一宗小小的贪墨案子,便想彻底拔除武德旧臣一系人马,呵呵,不仅是低估了对手的实力,还完全忽略了陛下的心思。”

“陛下的心思?陛下还能有什么心思?他不是被太上皇逼迫下旨,才叫停的三司会审吗吗?”

郭业一脸不解,甚是纠结地问道:“高大人,你这说的有些矛盾,可把小子我说糊涂了!”

“心太急,胃口太大,错了,错了,真错了……”

高士廉没有继续解释,而是自顾摇头懊恼地叹惜着。

“聿……嘚嘚嘚嘚……老爷,前头儿就是太平坊了,是不是停下来让郭大人下车回府呢?”

马车稍稍减速,外头赶车的马夫回禀了一声。

高士廉嗯了一声,冲郭业说道:“你且先回去吧,明日黄昏,记得前往长孙府。届时,我们在坐下来好好叙上一叙。”

郭业看着高士廉此时的精神头,萎靡不堪,意兴阑珊,看来对回答自己的问题有些兴致缺缺。

随即,郭业轻轻握住贞娘的小手,冲高士廉道:“成,那明日黄昏时分长孙府,咱们不见不散,高大人!”

高士廉仿佛很是疲累,脑袋后仰靠在车壁上,微微合上双眼,右手挥了一挥,呓语道:“走吧,走吧,明日再见!”

郭业嗯了一声,牵着贞娘小心下了马车,朝着太平坊方向步行而回。

待得郭业离去,马夫重新抖落缰绳,驱使着马车继续朝着崇义坊高府的方向行去。

马奔,车动,晃晃荡荡。

高士廉突然又重新睁开了眼睛,自嘲地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陛下这个时候将无忌召进宫中,可真够无忌喝上一壶的了。帝王之心,难以捉摸,伴君真是如伴虎啊……”

叹罢,高士廉又继续合起双眼皮,呼吸匀称一吐一纳地假寐了起来。

哒哒哒哒~~

马车继续奔向崇义坊。

……

……

皇宫,两仪殿,望北阁中。

李二陛下端坐在龙椅之上,双手把在龙椅扶手两边,如一头丛林狮王般面色阴沉地睥睨着下方,一言不发。

望北阁中门窗紧闭,除了李二陛下外,仅有长孙无忌一人。

此时的长孙无忌原地站着微微躬身低着头,颇有些战战兢兢地口中告罪道:“陛下,臣知罪,给陛下添累赘了。”

“臣不该借着龚吉一案,对萧瑀、裴寂他们动手。”

“臣不该擅作主张,暗中调配千牛卫,阻止裴寂他们面见太上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