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国师 第55章

作者:一语破春风

  “凭什么你吃泥鳅就不拉肚子,本道才吃了几条,就拉的差点脱水!!”

  进来的孙迎仙自然也看到了火堆那边的人,坐到陆良生对面,低声问道。

  “咦,怎么多了三人,还带一个小孩?”

  “我只吃一条。”

  陆良生指尖翻转棋子,心不在焉盯着棋盘,硬挤出一点笑容:“……跟我们一样,路过歇脚的。”

  “哦。”

  道人见书生想事情,也是耐不住,转身跑去火堆那边烤火,跟对方不咸不淡的攀谈几句,时不时还偷看靠洞壁的女人,又急急燥燥的回来。

  “那女的姿色不错,你觉得本道有没有希…….”

  “那个女人怀里的孩童是她孩子。”陆良生抬了抬头,放下一子。

  原本还有兴奋的道人,兴致大减,重新抓起棋子:“那本道就没兴趣了,还不如狐妖。”

  一茬没一茬的跟着陆良生重开棋局,不过两人都是心不在焉。

第八十三章 同行

  “那边的书生应该是位高人……”

  “这么说,要杀靖儿……我们的,是那位法丈?”

  “嘘,别说出来。”

  听着车夫和大汉窃窃私语,抱着孩童的女人忍不住看去另一边,与道人对坐弈棋的书生,摩挲着儿子的脑袋,往身上揽紧。

  “娘…..什么时候能见到爹…..”

  靠着母亲肩膀的孩童昏昏欲睡,呢喃声里,口水牵着丝线滑落嘴角,女人温柔的轻拍孩子瘦弱的后背,侧脸贴过去,轻轻摩挲。

  “很快了,我们很快就到京城,靖儿也很快见到爹爹。”

  不久,洞内变得安静,能听到外面呜咽吹拂过的风声,树林间哗哗的轻响,火光摇曳间,守夜的大汉猛地转过脸,就见对面那个书生走了过来。

  看去搂着孩子睡着的女人,陆良生将他那张毯子递给了那汉子。

  “我就不过去了,你给孩子和女人盖上。”

  大汉看了看书生,又看了看那边的妇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毯子,见到书生转身离开,忙起身拱手。

  “曹守仁,谢过先生。”

  “又被人叫做先生,我看上去很老吗?”陆良生朝他挥袖:“赶紧给她母子俩盖上,你也去睡吧,夜里不会再有东西过来了。”

  大抵以为外面已经被面前这位高人布下了法术,曹守仁追上两步再拜。

  “守仁感谢先生今夜援手之恩,将来若有差遣,定当报答。”

  那边,孙迎仙抖了抖他那张毯子,将自己给裹了起来,躺下时嘿笑道:

  “报答?就说了你一个人的名字,为什么被追杀也不说,还谈什么报答,没诚意。”

  之前与三人聊天的时候,也已经明白事情始末,还抱怨陆良生有这种好玩的事居然不叫他。

  曹守仁垂下手,撇过脸看着燃烧的火焰,叹了一口气,莫名碰上传说中会仙法道术的高人,就像做梦一般玄奇,。

  “先生,还有那位道长,我真不能说出实情,先生和道长只需知道,我等并非恶人,朝中之人并非全是好人。”

  人有善恶,朝堂那种大染缸,陆良生曾经听恩师说起过,否则闵常文也不会被戏虐般的下贬到一个县官的位置。

  曹守仁咬紧牙,沉了沉气。

  “先生,其实这事起……”

  不等他开口,陆良生收起了棋盘,朝大汉摆了摆手。

  “睡吧,不愿多谈,就好生保密。”

  大汉:“.……”

  有些事别人不愿谈,确实不宜追究下去,言罢,袍袖拂开地上一块空处,随意的合衣侧躺,蛤蟆道人慢慢爬过来。

  “真是烂好人,把毯子送给别人,为师睡哪里?”

  陆良生手臂伸去,给蛤蟆当做枕头。

  “师父就凑合吧,我用袖子给你当被子。”

  “算你这徒弟还行。”

  微不可察的师徒笑闹话语渐渐消弭,洞内变得安静,片刻之后,道人的鼾声已经响了起来。

  火光暖黄,照着两边无意相遇的人。

  黑夜随着时间渐渐过去。

  山雾在晨阳中散开,岩洞内篝火早已熄灭,飘着袅袅余烟,陆良生早早起来,重新升了篝火煮起饭食,道人帮忙将书架搬上老驴背上。

  动静下,也将那边两男一女惊醒,女人怀中的孩子闻着米粥的香味舔了舔嘴唇。

  “娘……靖儿饿。”

  陆良生舀了一碗稀粥,已经递了过去,孩童也是饿了许久,急忙伸出小手将碗捧住,一旁的女人连忙道谢,也跟着喝了几口,温热的粥水流过口中、胃里,浑身都暖洋洋的感受,原本双脚的酸痛都跟着消散不少。

  这是陆良生特意在粥里加了一些之前在城里的买的药物,施加了一点法术,让药效达到最大。

  当然也给那边的曹守仁和车夫盛了一碗。

  “相聚就是缘分,不过之后,你我就要分开了。”

  曹守仁从唇边放下粥碗,忍不住开口问道:“不知先生,前往何处?”

  “京城。”

  听到这话,两男一女对视一眼,眸底闪过一抹惊喜,却也没作声,等待那边书生和道士收拾妥当,牵着老驴离开。

  三人抱着孩子这才急急忙忙跟出来。

  …….

  鸟儿欢愉的飞过林间,梳理羽毛。

  枝头下方的小路上,两人牵着一头驴慢慢悠悠的走了过去,一侧叼着枯草根的道人不时回头。

  “那三人还跟着呢。”

  前面,一手牵着老驴,一手捧着书本边走边读的书生,脚像是长了眼睛似的,轻易的避开崎岖的路面,目不转睛的看着字行间。

  “想借一些庇佑罢了,昨夜没离开,说明已经有此心了,不用驱赶他们,能帮就帮吧,好过看他们送命。”

  “这江湖上啊,恶人比好人多,你救得过来嘛。”

  孙迎仙觉得这书生哪里都好,唯有这颗心太过仁慈,也是他最为不爽的地方。

  “早晚你要吃亏,才会长记性。”

  书生阖上书,没理他,从书架里找过地图翻看,前方应该是沐远县,穿过去后,便可继续顺着官道走了。

  就在拐过一条岔路,后面远远传来曹守仁的声音。

  “先生,道长,你们走错路了,去京城的方向要走右侧那条。”

  走错了?

  陆良生虽说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却是第一次使用地图,方向感确实有些差了,要是用法术直接疯跑一气,说不得这会儿已经出了南陈国界都有可能。

  失笑了一下,将图纸收起,后面曹守仁抱着孩童,带着车夫和女人已经追上,气喘吁吁的说道:

  “先生,不如我们给二位带路吧,我们四人也正好顺路。”

  看着不时紧张望去四周的两男一女,生怕昨夜追杀他们的人还在周围徘徊。

  顺路?

  道人抱着手臂哼了哼,开口正要说:“怕是想让我俩送你们还差不……”

  微风吹来,女人发丝飘动,露出精致的侧脸,像是察觉到有目光看来,连忙又将乱糟糟的头发按回脸上,侧身转去一边。

  道人的声音也在此时陡然一转,看去一旁的陆良生。

  “我看行,有人带路也不错啊,哈哈,是吧?”

  “也好。”

  陆良生见对方这幅模样,那曹姓大汉,昨晚也算有过交流,面相、举止谈吐,面对被追杀,还能想着护着妇孺,是个响当当的汉子,要是死了有些可惜。

  而且道人又开口提议,也不犹豫。

  “那么三位,就一起走吧。”

  那边三人明显重重吐出了一口气,紧紧跟在老驴后面,车夫还跑上前去,帮忙拿一些东西,说是以免把先生的驴给压坏了,曹守仁也不甘落后,抢过缰绳,一面带路,一面帮忙牵驴。

  令得陆良生无事可做,只得将那孩子抱过来,放到驴背。

  而道人跟在女人身侧,不时从兜里掏出各种东西,黄符、伏妖镜、田鸡…….给对方看。

  一行人向北而去。

  路上也算有说有笑,一片和谐。

第八十四章 抵京

  九月底,南陈京师,天治,秋日的气息越发浓了。

  秋叶打着旋儿飘去街道,积厚的落叶,行人脚步匆匆忙忙从上面踩过离开,数十万人口的城池,显得萧瑟。

  远远,有铜锣、金呐、木鱼的轻奏,佛音似有似无随这支长长的队伍过来,法杖高举蔓延在队伍之中,两侧行走的侍女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洒着甘叶、花瓣。

  街道边、商铺内全都是来不及离开的百姓、商贩,低垂着头不敢抬起。

  长龙似的仪仗队伍拐过街口,陡然停下,整条街都呈出窒息的难受,有人脸脖都泌出一层冷汗,低垂的余光里,有两道身影从远处城门的方向过来。

  似慢实快,片刻到了队伍前面,朝队伍中间一顶长帷鹤头法轿,捏出兰花微微低头。

  “启禀法丈,事情有些差错。”

  朦胧的帷帐之内,隐约能见一个瘦小的身影盘膝而坐,似女子的声音中正威严。

  “当今之世,太多人是非不分,帮助逆乱之贼,看来本法丈要亲自度化他们,善哉!善哉!”

  那两名使者不紧不慢回道:

  “法丈,事出有因,那阻拦之人,是法丈的有缘人。”

  长帷之内,人影单掌竖着无畏印,沉默了许久,队伍片刻间又继续朝前行进,那两名使者也没再言语,步入仪仗队列当中,跟随出城。

  这时死寂的空气变得舒缓,街道上跪下的人,这才起来继续一天的营生,附近一家酒楼上,有两人站在护栏后,看着出城的队伍,狠狠在木栏砸了一记。

  “这就是那妖僧?”

  率先开口的老人,须发全白,说话间却是自有股威严正气,他回到京师也有许多时日,对于时常回荡耳边的法丈之名,倒是头一回见。

  “好大的排场,行撵过处,人人跪拜,怕是要不了几年,这京城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一旁,站立的同伴也是须发怒张,年岁上要比老人小上许多,但发髻间也掺了不少了白迹,听着老人愤慨之言,也是点了点头。

  “我在宫中时,也见过几面,此人面善,寡言少语,却每每出口必有玄机之言,又会一些法术,君上对他信任不疑,对我劝谏听之不进,唉……”

  说到这里,又是一掌拍在护栏上,重重叹了口气。

  “……为之奈何啊。”

  两人正是王叔骅和闵常文,回京之后,先是了解事情原委后,便分开行动,老人联络京城里有言语之力的故交,联名上书,而闵常文则与朝中各个大臣熟络关系,劝解金銮殿上的皇帝。

  然而,眼下事情还未落到实处,那护国法丈的权势却是越来越大。

  “.……现在,老夫忽然觉得我那学生还是不要来的好。”

  老人望着酒楼一旁的大树叹息。

  “叔骅公何须这般颓靡,事情还未完,怎能轻易放弃!!”

  闵常文握紧袖内的手,给自己振了振气势,威目偏转,大步走去楼梯,老人又叹了口气,跟着他下了楼,乘上各自的马车,继续做未完之事。

  与此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