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国师 第18章

作者:一语破春风

  床头的蛤蟆道人醒过来,这种法术对于他这种大妖来讲,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不过随后又补充道:“待你修为上去,一心扑在此道上,就算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所以这就是之前师父说的‘道’?”

  陆良生心性淳朴,见识也别从前多了许多,稍有一点提示,就能做到举一反三。

  片刻,画纸上的法力耗尽,活生生的画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陆良生乐此不疲的又试了几次,甚至其中一次,画了一只大黑狗,瞬间从画纸里跳了出来,冲着他狂吠,引得已经睡下的李金花和陆老石开门出来,到处查看,还以为邻居的狗跑到家里来了。

  “要是画一个美……”

  陆良生看去画卷上的女子,笑着摇了摇头,“……还是算了,不可控之事,还是不要做。”

  研究了法术一阵,趁着还有点时间,将《孟说》拿出翻看,会不会去参加考试,无所谓,能读出一些学识也是不错的,加上他读书开智,对修炼也有一定帮助,至少理解能力上,更有效率一些。

  毕竟需要吃透各种法诀包含的意思。

  看了许久,陆良生不知不觉捧着书,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夜色朦胧,皎月隐去云层之后,暖黄的灯光映着读书的人影剪在窗棂,院内的青树在风里沙沙沙的摇摆枝叶。

  暖黄的房间里,一对绣花的鞋子走过地面,悄无声息的过来,将一件单衣披在少年身上,指甲拨了拨灯芯。

  火焰又窜了起来,照亮房间。

  聂红怜飘到到书桌上,坐了下来,轻轻踢着绣花鞋,安静的看着熟睡的脸庞。

第二十八章 倒霉的媒人

  破旧的窗棂映着趴伏的人影,轻呓了什么,换了一个方向。

  聂红怜唇角勾勒,拂过少年郎的发髻。

  曾经的过往,不过是一个戏子,戏台上唱曲博得再响的名声,心里其实也有少女该有的憧憬。

  “我不过一个戏子。”

  她经常这样告诫自己,将来最好的结果,就是被人看中,过门当一房小妾,若生一个孩子,下半生就靠着孩子活。

  爹娘当初卖她进戏班,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吧。

  可惜,最后一切都没有了,杀死陈府中的丫鬟、仆人,让她化为厉鬼,但能感觉到,再杀下去,可能永远只能一个四处游荡的孤魂。

  眼前的少年郎却先一步将陈尧客杀死,她知道是为什么,心里是感激的,或许投胎之前,留在他身边,帮忙做一些事情,成为了红怜心里的想法。

  渐渐的…..

  也有点喜欢看他骑在驴背上脑袋一点一啄、看着他在床榻上辗转反侧、看着他坐在书桌前,籍着油灯光芒读书的样子…….

  篱笆院落里,泛起了薄薄的水雾,有木门吱呀的声音,李金花起夜去茅房,迷糊之中看到儿子窗棂还亮着灯光。

  “.…..有点钱财,也不能这么浪费。”

  妇人嘟囔一句,走下院坝,窗棂投出暖黄光芒的范围,她陡然停了下来,以为眼花,使劲搓了搓眼睛,然后……浑身打了一个激灵,颤抖起来。

  视线前方,窗棂半边,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坐书桌上,正低头看着良生,似乎察觉到妇人的目光,微微转过好看的侧脸,笼罩起幽绿,吓得李金花连忙跑回卧室里,钻进被褥下,紧紧抱着丈夫,不停的发抖,又忍不住揭开一点被角,望去窗口。

  外面,风吹过树枝哗哗的摇摆,一道人影出现在窗棂外面,缓缓飘过。

  李金花脸色发白,本能的咬住被子,伸手去推丈夫:“老石,快起来,有鬼…….”

  窗外,聂红怜停了下来,既然被看见,她想找这妇人谈谈,就要推窗飘进去时,青冥的天色,村子里响起了鸡鸣。

  皙白的手掌放下来,叹口气,转身飘去灶房,不久又飘了出来。

  房间里,陆老石已经被推醒过来,看去窗户,又躺了回去。

  “哪里什么鬼,让我再睡会儿。”

  天色蒙蒙发亮起来,鸡鸣、犬吠起伏,渐渐有了人声,小院里的风也停了,李金花这时才敢起来,利索的穿好衣裤,探头探脑的朝外面看了几眼,什么都没有。

  “难道真是我老眼昏花了?”

  抱了一捆柴,走去灶房,手中的柴禾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灶头热气腾腾,灶口火光燃烧,已经有人帮她把早饭煮上了。

  “娘,这么早就把饭煮上了?”陆小纤打着哈欠走出房门,迷糊的站在那里。

  李金花也不知道说什么,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去洗漱,然后叫你哥起床了。”

  “哦!”

  小姑娘来到井边,从桶里舀了一瓢水,转头朝对面的屋子大喊:“哥,起来了!”

  屋里,趴在书桌上的身影动了动,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背上的单衣滑落到地上。

  陆良生将它捡起来,偏头看去蛤蟆。

  “师父给我披的?”

  偏头想了想,先将油灯吹灭,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自己竟在书桌上趴了一宿,不过眼下,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推开房门,从陆小纤手里抢过木盆,不理会气的想挠他的小姑娘,往脸上浇了水搓动几下,指尖有少许的油渍。

  想来等修为高深后,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哟,良生这是早起了啊。”

  院外忽然有人说话,陆良生正准备用避水术清理脸上的水渍,听到这声,掐起的指决松开,看去篱笆院墙,一个老妪提着油纸包,站在那里。

  也不等院中的少年请她进来,自来熟一般,笑吟吟的便是走到檐下,正好看到李金花出灶房,颇为热情的过去,将手中的油纸包塞到对方手中。

  “他婶啊,我是北村的,今天不请自来,是有件事。”那老妪瞥一眼院中的少年,啧啧几声。

  李金花也是过来人,看着面前提着礼物就上门的人,心里也自然明白怎么回事。

  “家里小,没地方招待你,不嫌弃咱们就在这儿说吧。”

  “好的,好的,不嫌弃。”

  老妇人笑吟吟的跟着李金花坐下来,看着过去的陆小纤,说了几句漂亮话,之后才提起正事。

  “今天我来啊,是有件大喜事…..”

  声音传去前方侧面的房间,挂在墙壁的画卷,在听到‘喜事’时,有身影飘了下来,躲在墙壁阴影间,安静的倾听。

  “.…..昨日,令郎去了一趟北村,有家姑娘啊,就看上眼了,心里害了喜,又不敢说,她父母天都没亮,就找了我,来你家说媒……”

  那‘说媒’二字让墙后的身影娥眉微蹙,原本挺值得高兴的事,聂红怜听在心里,却觉得说不出的气恼,看那媒人也有些不顺眼起来,忽然红唇微翘,想到了什么,眸子看了眼床上的蛤蟆道人。

  竖起手指在唇间‘嘘’了一下,身形变淡,穿过了土墙来到隔壁。

  那边屋檐下,媒人还在兴致的说起:“那姑娘家也满不错的。”“相貌也是好看,你们良生绝对是良配。”“再说了,成家立业,自然要先成家嘛。”

  院子里的陆良生哼哼的干笑两声,对于谈婚论嫁这种事,没多少兴致,取过家里的锄头,对李金花说了声:“娘,我去田里一趟。”

  自然不是去挖地,乃是去找布置阵眼的地方。

  “少年人害羞了,他婶啊,你说句……”媒人目送背影出去,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来,正要接上后面的话,声音忽然戛然而止,愣愣的盯着前面的窗户。

  李金花之前早就有给良生说门亲事,有媒人登门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将凌晨见鬼的情绪冲淡了不少,正等媒人下文时,却见对方脸上全是细密的冷汗,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正要问出“怎么了?”的一瞬,那媒人突然“啊!”的一声尖叫,指着妇人身后的窗户,说不出半句话,身下的凳子不知怎的,忽然一歪,整个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狼狈的爬起来,飞快的就往外面跑去,一眨眼就看不到影儿了。

  李金花站起来,转身朝后看了看,窗户上连个鬼影都没有,不过她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莫不是真有鬼?

  想到这里,连忙双手合十,朝周围拜。

  房间里,从隔壁穿回来的聂红怜心情舒爽了许多,看着那媒婆屁滚尿流跑出的样子,脸上全是得意洋洋的神色,“庸脂俗粉怎么能配上陆郎,哼!”

  这才舒服的重新回到画上。

  只留下蛤蟆道人坐在床边,歪着脑袋在想发生了什么事。

  阳光上升云间,村人大多已下了田间,通往外面唯一的泥道上,大老远响起了马蹄声,穿着皂袍的衙役,飞奔过来,朝田里做活的农人拱手。

  “请问,陆家村的陆良生可在前方?”

第二十九章 作怪

  陆家村不大,占地的田亩也就不多,一身书生袍的少年就在紧挨河边的荒地,摆下石头阵。

  七十二块石头表面,用笔墨写下符箓的字迹。

  他修为低浅,过了一夜,恢复的也算快,灌注法力激活每一块大小相同的石头后,累的也不轻。

  擦了擦额头的汗渍,吃力的站起身来,肚子也饿的咕咕叫了几声,收拾了笔墨,便是回去,这种小法阵激活后,会顺着埋在河底的其他法阵串联运转,给这条河的水添几分灵气,滋养生灵。

  离开这边,回到村里,村口的陆盼远远看到陆良生回来,急忙迎上去,走在他旁边。

  “良生,你怎么才回来。”

  少年将狼毫笔上的墨汁甩了甩,包上油布,偏头看他:“出什么事了?”

  “这倒没有,不过衙门里来一个人,正在你家等你呢。”

  陆良生将毛笔收进宽袖的内袋,蹙起眉头,衙门里来人找我?想了想,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

  篱笆院子外,已经站了许多人,这个年代什么都稀罕,衙门突然来个人,免不了凑上去看热闹。

  有人见到良生回来,忍不住喊了一声,那院中正端着碗的衙役,连忙起来,见到挤过人群的少年,倒是不敢怠慢。

  “在下富水县衙的公人,主簿请你过去……”

  篱笆墙外,乡邻交头接耳起来、

  “哎,是县衙里的主簿……”

  “良生,这次攀上高枝了啊。”

  “往后说不得能当官,今天早上就有媒人来说清,不过好像被赶跑了。”

  “那肯定的,咱们良生怎的和北村的女子结亲。”

  ……

  细细碎碎的言语中,李金花也端来一碗稀粥给陆良生,看着儿子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将今天一早发生的事说出来。

  后者呼噜噜喝了几口时,差役想到来时只有一匹马,放下碗。

  “我骑马来的,你…..”

  陆良生将草棚里的老驴牵了出来,拍拍畜生的脑袋:“我骑它就可以了,放心能跟在你后面。”

  哼啊哼啊。老驴咧嘴嘶鸣,兴奋的刨着蹄子。

  从陆家村到富水县,快马加鞭倒是能半天跑一个来回,可骑着慢吞吞的老驴,那差役才担心一天能不能回到县衙,可面前的少年既然这样说了,自己也不好拒绝。

  两人出了村口,差役骑上大马,陆良生也跨上驴背,将蛤蟆道人放在上面,小声道:“师父,你坐稳了。”

  蛤蟆道人不在意的‘嗯’了一声。

  少年随后朝那衙役拱起手。

  “这位大哥,我们走吧,你只管在前带路便可。”

  差役点点头,一抖缰绳,促马慢慢跑动起来,老驴哼唧叫了一声,不屑的喷了喷粗气,抖了两下,慢悠悠的迈开蹄子,它背上的蛤蟆滑落下去,一人一驴没察觉的跟着前方马匹小跑起来。

  蛤蟆啪的落在地上,怒骂一句:“这驴留来做甚!”灰头土脸的爬起来,目瞪口呆的看见陆良生骑着驴子一蹦一跳已经过去数丈,连忙迈着两只蛙蹼奔跑,喊叫。

  “老夫还没上驴呢!!”

  道路前方,骑马的衙役考虑身后少年骑的是老驴,跑的也不算快,回头看时,却是发现那老驴稳稳跟在后面十丈的距离,不由心里惊奇。

  陆良生优哉游哉的骑在驴背,一张灌注法力的符箓,贴在老驴鬃毛下面。

  《青怀补梦》有术曰衔尾,缩地成寸中一种小术,灵气与前方行人牵引,其人行百里,己亦同百里而不疲。

  “师父,这种小术用起来,挺管用的,还省力…….师父?”

  陆良生低下头,忽然发现趴在驴背上的蛤蟆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吁’了一声,停下,回头望去。

  一个蛤蟆人立着,气喘吁吁的在后面奔跑。

  陆良生连忙下驴将蛤蟆道人捡起来,放到驴背,一抖缰绳继续跟着前面的差役继续前行。

  “师父,你打熬身体吗?”

  蛤蟆趴在驴背,累的四肢都在抽搐。

  “别说话,为师……休息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