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胖小子
东胡那边，五万大军脸色同时一变，下一刻，纷纷拔出弯刀对峙。
然而，在对面秦军人多势众的局势下，那无形的气势，依旧压得他们气场落入下风。
“大元帅，你够了！”
眼看双方兵锋相对，林远一声呵斥，盯着尼哈曼道：“如今你乃是整个东胡唯一的栋梁，难道你真想死在这里吗？”
“好啊，你若想死，很容易，今日一战，你必死无疑。可你想过没有，你今日一死，东胡明日就能天翻地覆。你觉得，就凭上面那位，他能镇得住整个王廷吗？”
说话间，林远目光冰冷的盯着尼哈曼。
他虽然已经决意脱离东胡，要么转投大秦，要么自立天下，但无论如何，有些他觉得该做的事，他依旧会去做。
他是一个有恩必报，有仇也必报的人，今日，他决不能让尼哈曼死在这里。否则，东胡就真的再难站起来了。
他想办法挽留东胡大局，并不是说想给大秦留下一个强敌，仅仅只因为东胡对他有恩，他不愿意面对古主的消亡罢了。
如此，他方才可以战力在忠义之间，而不是忠义难两全。
尼哈曼身躯微微一震，那面具下的眉头紧皱在一起，银牙紧咬，眼神陷入前所未有的挣扎中。
林远说的这些道理，她当然知道。今日她一死，谁也救不了东胡。望眼欲穿，等着取而代之的人太多太多了。
如今东胡依旧存在，并不是说之前匈奴对东胡的战争威胁还不够，只因为她在，所以天门不愿意让匈奴灭了东胡，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
可如果东胡上下，连她这个唯一还有些利用价值的人都没了，就凭东胡王族血脉那点利用价值，根本不可能改变天门让别人取而代之的心思。
他方才也是一时心急，方才说出那番斗气的话。但话是斗气没错，可又何尝不含三分骨气？
若今日毫无作为，实力是保住了，但东胡颜面何存。一个国家，岂能被人如此欺辱？
“呵呵，尼哈曼啊尼哈曼，本帅话已至此，你却还想硬抗。说到底，你就是不愿意面对现实！”
“你现在应该很想打吧？我也相信，若是在无后顾之忧的情况下，你必然会拼死一战。若连这点血性都没有，你又怎配得上这三军主帅的位置？你甚至连在本帅面前，让本帅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可惜，你有后顾之忧，不仅有，而且完全不是你所能掌控！”
“你现在已是进退两难的格局，你难在到底是打，还是不打。打，你不敢，不打，你不甘！”
“此战如若不打，丢人的是你，是你后面这五万大军，还有你东胡王族，乃至于整个东胡上下所有臣民。一个国家的颜面，你丢不起！”
“可你要是打了，你必死，这五万人必死。只要你们死了，东胡立刻就得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你很想选择，看起来，你似乎也有得选择，可实际上，你根本没机会选择。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丢人的败走，滚回你的东胡，或许东胡还能多苟延残喘几日！”
“这就是实力不如人的悲哀，你注定只能得到如此结局，如此结果。现在，本帅再给你三个数的时间，你决定吧，到底是滚，还是死！”
眼看尼哈曼陷入沉默，王麟开口了，一番话，字字句句，直戳尼哈曼的脊梁骨，让尼哈曼丝毫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她现在的处境的确如此，这种情况下，让她如何选择？
“王麟，你欺人太甚！”
尼哈曼咬牙切齿，她的声音一向嘶哑，让人听不出男女之分。然而这一刻，她的声音不再嘶哑，反而十分尖锐。
“一！”
王麟并没有理会她的不甘和愤怒，而是缓缓身处一根手指，放到他的前面，开始报数。
“你！”
尼哈曼眼眶一红，双手窝在腰间双刀之上，似乎随时都会拔刀对战。
“二！”
王麟继续报数，毫无畏惧，他今日倒是希望尼哈曼能够拔刀，如此，他倒是敬佩尼哈曼几分。
但他很清楚尼哈曼不敢，因为压迫在她肩膀上的胆子太重了，那是一国重担，足以让她无法有任何自主权，哪怕是选择死的权利都没有。
“王麟……”
尼哈曼咬牙切齿，这一刻，她真的恨不得立即拔出双刀，直接砍向王麟，可是她内心在挣扎，挣扎到身躯都在颤抖。
她握着双刀的手掌都已经完全发白，不断的抖动着，似乎要把刀柄捏碎一样。
可往往，就在她要拔刀的时候，又死命的逼着自己将刀退回去。她不敢，真的不敢。
无数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让她陷入悲愤交加之中，眼眶通红，两行热泪止不住的滚落出来。
现在的她，名为东胡的无冕之王，看似厉害，可实际上，她才发现，自己真如王麟所说，活得宛如一条狗。
一般人至少还有选择死亡的权利，可自己根本就没有。
倘若此刻，换作一般战场上的将军，拼死一战，死后还能落得一个烈士美名，而自己死了，能得到什么？
她什么都得不到，不仅得不到，还会成为东胡的千古罪人，亡国第一人。
“三！”
王麟的声音再次响起，随着第三个数字喊出，王麟大手一抬，就要下令开战，毫无半点转圜余地。
“慢着，退兵，出长城！”
然而，不等王麟下令，尼哈曼撕心裂肺的声音陡然响起，一声咆哮。
“驾！”
她打马转向，一骑绝尘，疯狂的驰骋想长城之外。
她哭了，真的哭了。
说到底，她也仅仅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很多重任，真不是她所能背负的。
可是她不能如同一般女儿家那样安置在家，整日渴望那些情情爱爱的故事，她背负的责任，比天下百分之一百的男人都要重，终于在这一刻，把她压趴下了。
第1098章 军令如山
“撤……”
“大元帅有令，撤……”
一道道声音响起，五万东胡狼兵开始调转马头，一路北行，出了长城，彻底离去。
最后，只留下那几十个人，那些人都是林远身边最亲密的亲卫军，基本上都是林家专属的子弟兵。
看着片刻间，退得一干二净的战场，林远微微摇头，忍不住叹息一声，道：“人在江湖，生不由己。战场之上，生死瞬息间，可惜，有些人注定连选择生死的权利都没有，人生悲哀，莫过于此！”
说着，他转头看向王麟，道：“秦帅过分了！”
王麟冷笑，道：“过分吗？一个连现实都不敢面对的人，如何担任国之大局？现如今的她，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如今，本帅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难道这不是对她最大的善意？”
林远冷笑，道：“她还有选择的机会？秦帅不觉得这话很讽刺吗？”
王麟摇头，道：“没有什么讽刺不讽刺的，说到底，整个东胡，他在乎的也仅仅只是王族一脉而已！”
“说得准确点，他在乎是，仅仅只是她的那个王，否则，她根本就不可能回去！”
“凭她的力量，保护不了东胡，我现在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究竟是保东胡，还是保那位。”
“若她选择东胡，玉石俱焚。选择那位，尚可有一线生机。你觉得，这不是善意吗？”
林远一愣，接着，他明白了王麟的意思。
“这一切都是君无忧策划的吧？不战而屈人之兵，他想以最轻松的办法，拿下整个东胡！”
林远苦笑道。
他可尼哈曼是好友，和君无忧同样是好友。如今他能毅然决然选择回秦，也基本上都是君无忧暗中操持。
君无忧本人，就如他曾经说的那般，他是一个生意人。这做生意人嘛，就得有本钱。
他要为大秦效力，他要在大秦领取高官厚禄，所以他必须有足够的本钱。
而这所谓的足够本钱，他早已经准备好，就是他为大秦献上的礼物。
当初他献上的礼物名义上是作为，为皇帝拉红线，引进两位皇妃。可实际上，这两位皇妃，代表的就是东胡和楼兰。
除了东胡和楼兰，还有一个林远。这些，都是他用来换取高官厚禄的本钱。
当然，或许有人会觉得，王麟有献国的能力，为什么不自己去坐拥一国。
这正是君无忧的高明之处，他很清楚自己的斤两。
做生意嘛，空手套白狼，固然是最高境界。可所谓的空手套白狼，并不是说别人一点好处都没有，就白白把好处全部拱手相让给你。这么想的人，基本都是傻子。
君无忧说到底仅仅只是一个辩臣，他可以左右逢源，但他什么好处都给不了别人。这种情况下，作用一国，简直可笑。
想要拿下东胡，楼兰两国，还有林远。首先就得给他们足够的好处，例如林远的落叶归根，东胡王族的自保，还有楼兰的复仇，以及楼兰百姓的生存。
这些东西，他都给不了，唯有秦国可以给，所以，这份礼物他能献上，却不能坐拥。这就是生意场上的现实。
“你说得没错，这一切都是君无忧的主意！”
王麟点头，也不否认。
“呵呵，我就知道。只是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那君无忧分明是东胡之臣，凭什么能得秦国重用？”
“如今，竟连你这个兵马大元帅都要听他的，这应该不是你们皇帝的注意，否则这个流程走下来，现在也不会有决定！”
林远笑了，一脸不解的问道。
“他为什么能得我大秦皇帝陛下的重用，我不知道，但他如今代表着皇帝陛下，他的话，我得斟酌！”
王麟也不避讳，直言相告。
“多谢秦帅坦诚，只是有些事，怕是要让你们失望了。这君无忧是在赌博啊，到底是输是赢，不到最后时刻，谁也不清楚。毕竟说道熟悉，我比他更熟悉尼哈曼！”
林远拱手，叹息一声，忍不住笑道。
“好了，言归正传，机会我给尼哈曼，也给你林远！”
“现在，你林远就在曾今燕国的这篇土地上，我问你，你究竟是选择认祖归忠，还是永远流落长城之外，你选择吧！”
谈笑间，王麟话锋一转，再次回归主题。
通过黑冰台的各种传报，他早就看出林远回归母国心思，如今，他这么问，也不过就是想再确认一遍而已。
若林远真选择留下，他会立刻接纳。对于林远的为人，世人皆知。不用黑冰台的禀报，他都知道。
再加上黑冰台的资料，他更是清楚，所以，他不会怀疑林远会做间人。
“若我选择归顺，不知秦国敢用否？”
面对王麟的文化，林远微微一笑，模棱两可的反问道。
“条件你选！”
王麟也不废话，直接开口。
“好，有魄力，既然如此，那秦帅就莫怪我狮子大开口了。我要你后面二十万大军中，最少十万大军，你敢给吗？”
林远微微惊讶，接着毫不客气道。
“来人呐，传令下去，大军再次休整三日。三日之内，军中所有人听从林远将军调令。”
“林远将军选择谁，谁留下，追随林远将军。谁敢违令，杀无赦！”
林远不客气的狮子大开口，王麟更是心大到毫不犹豫，直接同意。
命令传出，大军即可行动，立刻前往不远处，长城边镇上驻扎下来。
“秦帅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不觉如此做法，过于将兵家大事当作儿戏了吗？”
“难道秦帅就不怕有一天，这十万大军成为秦帅的心头之患？”
林远眼睛微微一眯，忍不住为王麟的大方倒吸一口凉气。
这不问缘由，十万大军，说送出去就送出去，简直令他不可思议。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本帅敢留用你，自然相信你。凭你之能，若统领之军少于十万，未免瞧不起你。”
“当然，若本帅不相信你，莫说给你这十万大军，你想踏足长城一步，本帅都能即刻拧了你的脑袋！”
“军令如山，现如今，本帅的军令已经下达，将军随便挑选吧！以后，这长城就交给将军镇守了！”
王麟嘴角微扬，看了林远一眼，调转马头，直接离去，留下林远孤零零的立于风中。
第1099章 酸溜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