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樹葉裡的星星
卞氏看向顧青，美眸裡全是驚恐。
她忙站起身，強笑道：“將軍，將軍，你，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顧青笑了下道：“夫人膽子明明很大，竟然敢見我，如今，怎麼反而畏縮起來了？”
“夫人放心，我和曹司空沒有私怨，只是大局上的敵人而已。”
“我不會，也不屑於拿夫人做文章。”
顧青呡了口茶水，一臉認真道：“又或者說，曹司空這種人，他是不會為了任何一個女人而放下自己的霸業的。”
“夫人於他而言，也是如此。”
卞氏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不過，迎著顧青一臉認真的神色，卞氏又慢慢平靜下來。
看向顧青，卞氏訕訕笑道：“將軍，如何肯定我的身份？”
顧青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道：“夫人可能不知道，我的妻子諸葛氏，也是琅琊人。”
“她曾經和我說過夫人。”
“夫人作為曹司空的妾室，雖然出身舞女，卻很有智慧。”
“昔年群雄討董，曹司空被中郎將徐榮圍困，差點全軍覆沒。”
“袁術派人送出假訊息，說曹司空戰死沙場，曹司空麾下人人自危，甚至都要分道揚鑣。”
“是夫人以一己之力留住那些人，才保住曹司空的一點家底，讓曹司空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我一直以夫人為女中豪傑。”
“唯一可惜的是，夫人不是男人，要不然，以夫人的智慧，說不定也會成為一名善值闹士。”
卞氏聽顧青這麼說，有些意外，又有些欣喜。
意外的是，揚州牧顧青的正妻竟然也是琅琊人！
欣喜的是，對方竟然如此高讚自己。
要知道，自己可是舞女！
舞女，身份卑賤。
卞氏問道：“不知道將軍夫人是琅琊哪家人？”
顧青笑道：“琅琊諸葛家族的人。”
卞氏點了點頭道：“琅琊諸葛氏，雖然不是頂級世家大族，卻也名震一方了。”
“我曾經很羨慕他們。”
“我只是舞女出身。”
想到曹操之前的話，卞氏強笑道：“和將軍夫人比不了。”
“如果要比，大概將軍夫人是皓月，我是螢火之光吧！”
顧青擺了擺手道：“出身卑微，不是恥辱，能屈能伸，方是丈夫。”
“夫人怎麼可以如此自輕自賤？”
“我一直以為夫人是真正的女中豪傑，這不是客套話。”
“之前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夠和夫人一見。”
“如今有此機會，只能說是上天眷顧。”
“夫人這幾天，就好好在這鐘離縣休息，不用想太多。”
“我待會去告知鍾離縣新縣令步騭，讓她給夫人多做便宜。”
略作猶豫，顧青摘下身上貼身玉佩，遞給卞氏，笑道：“如果有什麼不便，可以拿這貼身玉佩展示，我會委託下去，除了軍事方面，其他事情，夫人均可以憑藉此玉佩自由行事。”
卞氏接過玉佩，雙眼有些泛紅。
貼身玉佩！
自己在夫君眼裡，不過是一舞女而已。
可在這個初次相見的揚州牧眼裡，竟然得到如此尊重。
卞氏擦了擦眼角，忙道：“將軍，你也不怕我洩露機密？”
顧青笑道：“我說了，我認為夫人是女中豪傑，不會去做如此卑賤之事。”
卞氏握緊顧青的貼身玉佩，這才努力揚起笑容道：“將軍明明比我還年幼，但是，行事做派，卻讓我自慚形穢。”
“恨不能早點相見，否則，我早早多個朋友。”
第520章 和卞氏約定去大澤鄉
顧青聽卞氏這麼說，笑道：“我也是如此。”
卞氏真切地笑了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和眼前的男人相處異常愉快。
這種愉快，是她和夫君曹操在一起完全無法感受到的。
她在曹操眼前，努力做好賢妻良母，可即使如此，依舊無法得到曹操的正眼相待。
曹操的眼裡，大概只有丁氏一個女人。
其他女人，都是他娛樂的工具而已。
想到自己弟弟卞秉被針鋒相對，只是因為曹操害怕自己搶奪了丁氏的位置，害怕自己為幾個兒子考慮繼承人之位——
卞氏笑容突然有些苦澀。
她從未這麼想過！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一個舞女出身，身份卑賤低微，怎麼敢和丁氏這種名門閨秀相比？
然而，曹操卻沒有給她任何辯解的機會。
卞氏深呼吸了口氣，抬起頭看向顧青道：“將軍，你這麼說，不擔心別人非議嗎？”
“你可是揚州牧，吳郡名門顧家子弟。”
“我是卑賤的舞女。”
“雖然我如今為曹操的妾室，但是，無法改變我出身卑微的事實。”
顧青反問道：“那出身，你能改變？”
卞氏愣了下，搖了搖頭。
顧青道：“這就對了了。”
“人人生而不平等。”
“可也正因為這樣，才顯得那些從卑賤地位爬上來的人的珍貴。”
“就像夫人你。”
“夫人你雖然為舞女，但是，正因為你是舞女出身，更能彰顯你的智慧。”
“說到舞女，夫人應該也知道武皇帝的皇后衛子夫吧？”
“她也是舞女。”
“但是，她是我最敬佩的皇后。”
“看看史書，史書記載女人，都是依託於家族，依託於男人。”
“可衛子夫，雖然為武皇帝的皇后，可列傳的時候，史書依舊稱呼她為衛子夫。”
“夫人雖然目前無法和衛子夫相比。”
“但是，夫人和衛子夫擁有大致相當的經歷。”
“在我這裡，我是不敢嫌棄夫人出身舞女的的。”
頓了頓，顧青又笑道：“還有，我認識的很多女人，她們出身都不好，但是，她們能力相當不錯。”
“我手底下的喬家商隊，如今當家做主的是我女人小喬的姐姐大喬。”
“喬家商隊的一應排程，都是經由她出手。”
“可以這麼說，我能有如今這成就，她的功勞絕對無法忽視。”
“出身，我們無法決定。”
“但是，我們死前的成就，卻能由我們自己決定。”
“而且，出身高貴又如何？”
“出身尊貴如袁術，一樣如今煙消雲散。”
“所以，夫人，切莫再說舞女之類的。”
“我聽了煩。”
“說句唐突的話，如果夫人這樣的人算卑賤的話，那麻煩夫人跟我。”
“而且，有多少夫人這樣的，都給我。”
“我來養夫人這樣的。”
“有夫人這樣的，至少後院無需擔心爾虞我詐。”
卞氏聽顧青這麼說，怔了怔，嘴角有些壓抑不住的上揚，耳根都紅了起來道：“沒想到將軍說話如此，如此——”
“將軍夫人想必是很幸福的。”
“將軍這樣的，她們從不用擔心惹怒了將軍。”
顧青微笑道：“不能這樣說。”
“應該說，一家人，都是互相成就的。”
“就說我家，我能夠如此放心大膽地在前線征戰，跟我家裡的那些女人們有很大關連”
“是她們的懂事，讓我不用操心後院。”
“否則，我一天到晚都在擔心她們，哪還有心思做其他的事情？”
卞氏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道：“將軍說得極是。”
“男耕女織。”
“其實放在將軍這樣的諸侯家裡，也是如此。”
“將軍征戰在外是為耕。”
“夫人們在家相夫教子為織。”
卞氏感慨道：“真是羨慕將軍。”
看著顧青有些疲憊的神色，卞氏站起身道：“將軍何時離開鍾離縣？”
顧青道：“過兩天。”
“這一路舟車勞頓，我想在鍾離縣休整兩天。”
卞氏一臉期待道：“那將軍，你今天早點休息。如果可以的話，明天我能否有幸邀請將軍去大澤鄉遊覽一番。”
“大澤鄉距離這裡就幾十裡。”
“這裡有陳勝吳廣的痕跡，我想替我夫君祈求——”
話到嘴邊，卞氏又咽了回去，道：“當然，如果將軍不方便——”
顧青笑道：“自然是可以。”
“那明天大上午，我們在城西門會面。”
卞氏雀躍道：“我等將軍！”
說完，盈盈一禮，轉身離開。
顧青看著卞氏離開的背影，感慨地吐了口氣。
這卞氏，真是人間極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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