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我是贾琏 第59章

作者:断刃天涯

  三位阁老的表情一样,都是看不出任何端倪。眼神倒是各有不同,首辅眼神里有点怜悯,毕竟能做贵重物品生意的商家,就不存在什么家世普通的。次辅的眼神有点冷,仿佛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三辅的眼神则带着点尊敬,毕竟这种得罪很多人的建议,后果很严重。

  三辅孙化贞出身寒门,幼年丧父,是母亲靠着家里十几亩薄田和织布养大,为了供他读书,母亲耗尽了精力,就在他会试金榜题名回家跪在母亲面前时,油尽灯枯的母亲含笑而亡。

  孙化贞为官清廉,从基层踏踏实实的作上来,从亲民官县令一路做到督抚,一直在北方贫瘠之地转悠,以兵部尚书身份进京。属于政绩卓越,运气也好的实干家。在内阁里头,孙化贞对张廷恩和李清的态度不错,不像前两位,口中说出来的客气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孙化贞是以兵部尚书的身份入阁,也是西域平叛的鹰派。因为是文官出身,在勋贵的眼里,他是文官集团推出来争夺兵权的头号大敌。

  实际上平叛之后,以边军充京营的策略,正出自孙化贞之手,也不算冤枉他。

  只是呢,孙化贞的策略,都是出于稳定朝廷,对国家有利的角度。没私心的!

  “按照李大人的建议,随身携带的贵重物品也要收税咯?今后过崇文门,是不是要搜身啊。”次辅梁道远开口了,一刀对着要害捅过去。

  都不用李清反驳,张廷恩开口回答:“次辅大人过于吹毛求疵了,李阁老的没这么说。以我的理解,应该是过往车辆需要检查,随身物品,自然是不用交税的。李阁老与张某政见不和,乃是为了公事,次辅大人开口质疑,想必也是为公事吧?”

  张廷恩最后一句充分暴露了他这个老阴阳人的本质,梁道远听了顿时嘴角下垂,胡子上翘,当场就要开口怼回去的时候,却被承辉帝咳嗽一声打断,生生的把怒气憋回去了。

  看着梁道远涨红的脸,承辉帝暗暗冷笑,【老东西,憋死你,最好气出肝病来】。

  心胸宽广的承辉帝咳嗽之后慢悠悠的开口:“张爱卿,就事论事,不要东拉西扯。”

  张廷恩立刻站起躬身抱手:“臣有罪!”

  承辉帝……,你就不用来这套了,你是做给谁看呢?

  “朕恕伱无罪,坐下吧。今日之会,集众阁臣之议,朕颇有收益。”说到此处,承辉帝略略停顿后才继续:“摊丁入亩虽好,确实略显急躁了,李卿的建议不错,如各位爱卿无异议,那就通过吧。”

  孔照闻言起身,众阁臣起身,齐齐朝承辉帝躬身抱手:“陛下明鉴,臣等无异议。”

  这个应对是孔照精心摸索出来的,初任内阁首辅时,孔照是学方白衣,带头说话时用的词是【陛下圣明,乾纲独断,臣等拜服。】

  当时承辉帝脸上是一点笑容都看不到的,后来孔照根据平时与承辉帝的接触,慢慢的发现了问题的根源所在。前面那段词是太上皇时期留下的,方白衣一直那么用,承辉帝每次都脸色如常,看似没问题,实则问题很大。

  方白衣可以那么用,因为他是两朝首辅,孔照作为继任者,还是这么用的话,问题就来了。方白衣这个“前朝余孽”的词,用在当今皇帝身上,那自己这个新首富不是白干了嘛?

  得改词!怎么改呢?仔细观察后发现,承辉帝跟太上皇的风格有很大不同。太上皇在做决定之前,并不立刻开内阁会议,而是先把方白衣叫过去,私下里开个二人小会。然后才是内阁会议,由方白衣代言决策。

  承辉帝则不然,他是直接开内阁会议,先集体讨论,有意见可以提出来,或者是综合意见,或者是采纳某人的意见。这种执政风格在边上的起居注记录中,后人看到的是当今皇帝心胸开阔,善于纳谏,并从善如流。

  大概是目前三位阁臣都不尽如人意,承辉帝直接给张廷恩和李清弄进了内阁,然后大家都看见了,两位新阁臣在内阁里,什么话都敢说,什么建议都敢提。然后承辉帝欣然纳谏!

  于是,孔照在会议结束后,改成了现在的用词,然后第一次使用时,看见了承辉帝嘴角上翘,估计拿手压都压不住那种,估计也就是周皇后能让这翘起的嘴角下垂。

  都是从中年男人过来的,谁还不知道谁啊?

  总而言之,这是一次胜利的会议,这次会议达成了次辅梁道远唯一受伤的成就。

  孔照在心里默默的想,希望梁兄能尽快的调整好心态,准备下一次站出来提反对意见。

  眼下这个内阁,还真是充满了玄妙的意味。

  比如今天这个会议,在孔照看来就很玄妙,张廷恩提了摊丁入亩,李清站起来反对,提了一个在崇文门加税的政策。以为官二十五年的经验来看,孔照不用想都知道,大概率是商量好的,还是承辉帝分别与张廷恩和李清商量好的。不然会议期间,张廷恩的茶杯在手时的愤怒,就应该是演戏,事先知道,不可能入戏这么深。

  过了几日,贾琏给贾赦请晚安的时候,听到贾赦在骂骂咧咧:“李清该死!XX娘,老天爷怎么不落个雷下来,劈死这厮。”

  贾琏站在堂下,看见的是赖大站在一旁,目睹贾赦骂街。

  真、骂街!

  骂的还很难听!

  贾琏心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一定关系到银子的事情,别的事情贾赦不会如此激动。

  入内正常问安后,贾琏才笑着安抚一句:“父亲不必动气,气大伤肝啊。”

  当然心里默默的补一句【老东西,怎么不得肝癌啊!】

  赖大在一旁赔笑道:“琏二爷有所不知,朝廷出了个新规矩,崇文门税卡列出五十余种物品,凡过关者,两件以上一律增收两成税费。赶巧了,这不是端午了么?金陵那边一批货紧赶慢赶的今天才到,落在了崇文门税监手里,一口气加收了二百两的税。”

  贾琏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赖大,你在说啥?公中过节的货物被收税,跟东跨院有啥关系?

  好在贾赦没好气的给了个解释:“那是公中置办的节礼,我气的是托人从东北捎带来的一批土产,过关的时候居然也拦下了,赖大去处理的,收了一百两的税。”

  贾琏看似无意,实则刻意的问一句:“怎么好劳动赖大管家。”

  赖大站在一边笑的比哭都难看,这对父子是掉钱眼里了是吧?这一百两银子的税,我帮忙垫付的,这钱走公中是不要紧,问题回头贾母知道了不打紧,王夫人问起来怎么解释?

  换成别的事情呢,贾琏大概是不会给赖大难堪的,这个事情嘛,贾琏表示爱莫能助了。于是便笑嘻嘻的拱手告辞了,回去的路上,脚步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不用问,问就是贾赦表示没银子,这一百两肯定是赖大出了。就贾赦那个不要脸的劲头,答案是明白的。从贾琏的角度出发,这是养着的肥猪,只是没到杀猪的时候。一百两银子,对于赖大来说,小意思啊。他来的目的,未必是来要银子,也许就是做给别人看的。

  已经完全有能力跳出贾府桎梏的贾琏,眼下根本没在意后院里的这点蝇营狗苟的事情了。将来王熙凤进门后必定会抢班夺权,只在后面出主意就行了,根本不用自己上。

  事情果然如贾琏猜的那样,次日起早,例行锻炼身体,出一身汗,擦拭之后用早餐时,桂香在一旁开始汇报每日贾府电讯:“一早起来就听到的消息,昨个儿大老爷托人从关外带的货过崇文门的时候,让税监拦下了,赖大管家去垫付了一百两银子的税费。二房的王夫人在老祖宗跟前提了一嘴,据说老祖宗很不高兴,直接道乏回去睡回笼觉。”

  嗯嗯,贾琏一边点头,一边继续动筷子,桂香见他眉飞色舞的听着开心,继续加大力度:“我亲眼见着赖大家的急急忙忙的去见老祖宗,听说赖大倒是想压着事情,说是没压住,不知道哪个嘴碎的传瞎话,传到王夫人耳朵里去了。”

  贾琏放下筷子,接过茶杯,轻轻的喝上一口才淡淡道:“还能是谁,外头的事情,不都是赖大一手操办的么?他要想压住,还能压不住?无非就是想让祖母看看,我赖大为了荣国府承受的不仅仅是辛苦和委屈,还有那点不多的家底。再有就是做给二房看的,回头家里的老不……头子知道了,也会惦记赖大的这点好,今后至少不会主动找赖大的麻烦。”

  好险,差点把老不死说出来了。

  桂香一脸的崇拜,多亏了身边就自己一个人伺候着,其他人都撵走了,不然二爷也不会跟自己说这些。桂香很开心,这充分说明了,谁是二爷的贴己人。

  决定了,等下出门下巴再抬高一点点。

  “这话你知道就行,传出去一个字,仔细你的皮。”贾琏提醒了一句,免得桂香太飘。必须要说一句,最近从小安的口中得知,桂香确实有点飘。嗯,飘就飘吧,身边就这么一个可以绝对放心的人,飘一点怎么了?出了事情,二爷护着点就是了。

  倒是那个赖大,可以啊,小手段玩的很6啊。迟早让你知道什么叫春光灿烂桃花红。

  贾琏这边刚听完八卦,那边小安进来,站在门口也不敢过门槛。桂香姐姐最近越发独裁!

  惹不起,惹不起。主要是天热了,二爷私下里穿的比较清凉!

  “有事?说啊!”桂香眼睛尖的很,看见小安就没好气,以前贾琏外出都是带着小安和四个家将,回到东跨院,对桂香姐姐的尊重程度不如以前了,必须给点厉害看看。

  贾琏看的清清楚楚,手里擦脸的毛巾递给桂香,顺手在桂香某特征部位轻轻的拍一下:面带微笑道:“促狭!”回头对小安道:“说啊,发什么呆?”

  小安如同一道响雷在头顶炸响,果然是得罪了桂香姐姐,二爷都不护着自己呢。

  这不,内门都不然进了。

  “张阁老府上派人来传了话,请二爷过去一趟。”小安乖乖的站门口说话,并且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以后这道门没有桂香的同意,打死都不过门槛。

  “唉!老师是哪都好,唯独事情太多了,有事情在传话人哪里说清楚就是了嘛,大热天的又要更衣,又要出门晒太阳,我都晒黑了。老师太器重也不是好事,他那屋里以前还有几个长的好看的丫鬟,如今师母来了,就剩下一个有身孕的,我去了啥都看不到。”对着镜子更衣的时候,贾琏哀怨了两句,正蹲在跟前给贾琏整理衣裳的桂香,笑的差点坐地上。

  张廷恩被请病假了,不是他主动的,而是承辉帝在昨日奏对的时候,特意说了一句:“爱卿脸色不佳,休三日病假吧。唉,崇文门税监加税的事情,不少人在闹腾,头疼啊!”

  张廷恩谢过承辉帝时,心里是这么想啊,闹腾就闹腾呗,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谁家没养着几个经商的,回头这税不得落在商户的头上?

  贾琏还在路上,张家的书房内,师娘正在对老师张廷恩说话。

  “算算日子,安中到京也就是这两日了。”

第88章 如何在大周朝合法的割韭菜

  “变化真大啊!”庭院中的贾琏,扫了一眼四周,发出感慨。

  “二爷,哪有变化啊?”小安在一旁好奇的问,眼神清澈愚蠢。

  “你不懂,算了,无知对你来说是一种好事。”贾琏真不是开嘲讽,而是不敢解释。

  因为,前方出现了师娘!

  师娘姓吴,真正意义上的大家闺秀,比起贾家这种靠军功起家的,B格不知道高多少。人家往前论几百年,能追溯到宋朝当宰相的祖宗。

  关于变化,贾琏只能说物是人非。师娘来了以后,这屋里的很多人都发生了变化,内侍肯定都回宫里去了,原本又四个宫女,以前每次来都能看见一两个,现在也都看不到了。内侍可以退回去,宫女肯定是不行的,估计是师娘安排好了。

  这个事情贾琏可不敢乱说,师娘一看就是秀外慧中,绵里藏针的管家高手。

  “学生贾琏,见过师娘,问师娘安。”贾琏动作迅捷的上前,礼数周全,目不斜视。

  师娘张吴氏笑容慈和,眼神里全是欣赏,身边的丫鬟叫作环儿,眼神颇为大胆,可见日常在家,也是得到师娘宠爱的。

  “别客气了,听你老师讲,伱定亲了,真实可惜了。”张吴氏颇为遗憾的表示。

  “谈不上可惜不可惜,勋贵子弟,生下来享受多少锦衣玉食,都是要还回去的。”

  一句话听的张吴氏微微叹息道:“你倒是个少年老陈的性子,进去吧,在书房呢。”

  贾琏不敢多留,匆匆入内,书房内张廷恩正在躺椅上闭目养神,边上有丫鬟在捶腿。

  见此场景,贾琏进来后垂手肃立,没有打扰。心里默默的给老师画像,啧啧啧,也是个会享受的,这丫鬟以前也没见过,应该是师娘带来的,老师是有一个儿子的,竟然没有随着师娘一起过来,这是留在老家读书么?

  丫鬟见了贾琏赶紧放下身前的腿,起身时脸上竟然有泛红,微微欠身以示道福。嗯,这是那几个宫女的替代品么?

  张廷恩也感受到了动静,睁眼一看贾琏进来了,也不免咳嗽两声,掩饰尴尬。

  丫鬟赶紧扶着张廷恩起来,无声的退下了,张廷恩这才找回一点师道尊严,背着手转了一圈,酝酿了一番才开口:“《揭帖论》写的不错,随后的运作可谓巧妙,成功的引导了舆论风向。我倒是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个本事。”

  “老师,不是我,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啊。报上那个叫【胡言梦语】的人与我无关啊。”贾琏坚定不移的否定,【胡言梦语】,只能是三皇子李亨。

  嗯,《揭帖论》的作者,笔名【胡言梦语】,也是《京师民声报》的专栏评论员。

  “好吧,算我冤枉你了。知道崇文门加税怎能来的么?”张廷恩炯炯目光鄙视贾琏问。

  “这我上哪知道啊?要不,您说说?”贾琏陪着笑脸,知道老师不会无端发问。

  张廷恩这才将内阁会议的过场简单的说了说,贾琏听罢不由抚掌叹息:“好手段!”

  “好在哪了?”张廷恩来了兴致,教学生就是这样,遇见聪明的,悟性高的,自然是越教越开心,遇见蠢的,那真是越教越想死。

  贾琏没有立刻说话,因为之前的丫鬟进来了,奉上了茶水退下,贾琏等帘子落下后,这才上前低声道:“学生曾听说过这么一个说法,如果想要给一个四面封闭的屋子开几扇窗子,直接说开窗子,屋里的人一定集体反对,如果说直接把屋顶掀掉,众人反对时,表示要开窗子,屋内的众人也就同意了。”

  张廷恩听罢,眼神欣慰的看着这个学生道:“不错,你倒是深谙中庸之道。既然如此,为何你与勋贵子弟们的关系处不好呢?”

  “嗨,这个啊!”贾琏本笑嘻嘻的说了个头,一个急刹车,换一张严肃的脸:“不可说!”

  张廷恩被气笑了,抬手点了点他道:“滑头,不过这是好事。你觉得,李如水的办法,能不能解决眼下朝廷的财政困境?”

  之前的问题贾琏不能回答,那是因为勋贵集团与皇帝的博弈最终失败的结局。总不能先知先觉吧,只好硬着头皮【不可说】。

  现在这个问题,贾琏毫不犹豫的回答:“杯水车薪,我要是李山长,干脆做绝一点。”

  “哦,怎么个做绝一点?卖官鬻爵?”张廷恩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贾琏笑了笑:“简单,以后官员犯罪了,根据情节轻重,花银子恕罪咯,毕竟无官不贪,就叫议罪银好咯。”

  张廷恩如同被一个雷直接劈在脑门上,目瞪口呆,手指微微在颤抖。之前开玩笑说卖官鬻爵,在张廷恩看来已经很过分了,贾琏更直接来个议罪银,这口一开,这国家在完蛋的道路上就拿真就算是拉不住的脱缰野马了。

  道理很简单,官员犯罪了,花钱恕罪,这做官的还有什么可忌惮的?刮地三尺都算是青天大老爷了,敲骨吸髓的搜刮,那都是比较有底线的,把百姓搜刮到极致,在把皮包骨头的身躯拿去卖个骨灰肥田之类的事情,做官也不是干不出来的。

  收税收到99年之后,这不是夸张,是历史上真实发生的事情。

  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个话不是乱讲的,无论中外,在搜刮百姓上面,那都是毫不手软的。普通的百姓,那也能算人?

  国家没钱了怎么办,两个办法,一个是朝着百分之一的人口下手,一个是再苦一苦百姓。你是官员,皇帝让你搞钱的时候,你会做何选择?

  有人还吹和珅的议罪银搞到了足够的银子,殊不知这是清朝烂根子的具体表现之一。

  对于乾隆而言,和珅肯定是有功之臣,他搞来的银子维持了国家机构的正常运转。

  站在一个普通百姓的角度看和珅,这也能算个人?

  更可悲的是,明明自己是个苦B草民,却偏要带入权贵的角度看问题。

  被雷的不轻的张廷恩呼吸急促,好一阵才缓了过来,看着贾琏面带戏谑,忍不住抬手指着贾琏怒道:“此策一处,亡国不远也。”

  贾琏听了却丝毫不在意道:“那也未必,真到了没米下锅的时候,这办法还是能续命的。饮鸩止渴,总比直接渴死要好点。”

  张廷恩倒也没继续生气,很快便收起了怒气,因为他知道贾琏说的是真话。真到了朝廷财政枯竭的时候,可不就是什么办法都要用么?

  贪官污吏能做出来的事情你都无法想象,和珅能弄出议罪银,冯国璋连卸任时,池塘里的鱼都要捞干了卖钱。也就是官邸不能卖,真要能卖,你看冯国璋卖不卖。

  什么样的官员张廷恩没见过?所以才认为贾琏说的是真话,既然是真话,那就没必要生气。真话是不好听,但总比假话被骗要强。

  “何至于此?此策出了这门,不许再提。”张廷恩果断的警告贾琏,这厮看似还算谦逊老实,实则骨子里傲的不行,越接触越发现,能入贾琏眼里的人真不多。看起来,之前问他为何不与勋贵子弟处好关系,答案大概就是【一群虫豸】,又或【嫌他们脏】之类。

  “学生也就是随便说说,李山长这个人啊,大概是想不出给奢侈品加税这种办法的,即便想到了,他也不会主动提出来。以前的李侍郎是个什么人,学生不清楚。现在的李阁老,一门心思往上爬,不择手段的往前冲,这点倒是谁都能看的出来。学生不得不提醒一句先生,前朝出过一个严嵩!”贾琏说着又开始笑嘻嘻了。

  张廷恩听到【严嵩】,陡然色变,低声呵斥:“住嘴,当心祸从口出。”

  “好好好,学生不说了。我一个权贵子弟,混吃等死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奈何我真的害怕啊。老师,您能理解我每天睁开眼睛,脑子里都是梦里发生的贾府被抄家的景象么?”贾琏觉得有必要塑造一下人设,让张廷恩理解自己。

  “好了,我知道了。”张廷恩确实能理解贾琏,毕竟承辉帝是个啥性格,他知道一些。

  “言归正传,既然奢侈品加税,也就是崇文门税卡加税不能解决问题,难道要摊丁入亩?还要士绅一体纳粮?”张廷恩一脸的严肃,看来是真的想讨论这个问题,并且是有决心的。

  “万万不可!”贾琏立刻表达了反对,这事情能做么?谁都能做,就是张廷恩不能做。谁让张廷恩与贾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呢?

  “为何不可,你仔细说说?”张廷恩对这个学生真是一点都不带隐瞒的,以诚相待。

  “当今大概是想做的,只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然则学生以为,即便当今去做了,最终也是个人去政亡的结果。原因很简单,反对力量太强大了,除非把天下的士绅都打倒,重新分配土地,不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要把自己和子孙后代搭进去。当今做了,将来换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为了屁股下椅子坐的稳,第一件事情就是费掉该政。”

  贾琏的话当然不是胡说八道,乾隆就是这么干的。难道乾隆不知道这么干的后果么?我也知道真相如何。但从皇帝的视角看问题,为了屁股下的龙椅,他肯定要先做点事情安抚天下权贵和士绅。皇帝这种东西,首先考虑的永远是他屁股下的位子稳不稳当,既然反对的人那么多,先废掉呗。至于后果,顶多表示【相信后人智慧。】

  “朝廷已经在寅吃卯粮了,要不是陛下缩减皇宫开支,从内帑拨款,西北平叛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朝廷的开支一年比一年多,收入却在年年减少,眼下就是这么个局面,总是要解决问题的。为师身为户部尚书,躲不开啊!”张廷恩未必就是在问策于下,无非是心里憋的话,想找个人说说,说出来会好受一点,不说出来迟早要憋出病来。

  承辉帝能不知道张廷恩啥情况么?为何要给他放病假呢?就是不想让手里这个得力干将把身体憋坏了,回头没人帮着冲锋陷阵。承辉帝野心很大,想做的事情很多。可是朝廷里就那么一些官员,做官的人很多,做事的人很少,跟自己一条心又能做事的,更加要省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