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斷刃天涯
三位閣老的表情一樣,都是看不出任何端倪。眼神倒是各有不同,首輔眼神裡有點憐憫,畢竟能做貴重物品生意的商家,就不存在什麼家世普通的。次輔的眼神有點冷,彷彿是在看一個將死之人。三輔的眼神則帶著點尊敬,畢竟這種得罪很多人的建議,後果很嚴重。
三輔孫化貞出身寒門,幼年喪父,是母親靠著家裡十幾畝薄田和織布養大,為了供他讀書,母親耗盡了精力,就在他會試金榜題名回家跪在母親面前時,油盡燈枯的母親含笑而亡。
孫化貞為官清廉,從基層踏踏實實的作上來,從親民官縣令一路做到督撫,一直在北方貧瘠之地轉悠,以兵部尚書身份進京。屬於政績卓越,邭庖埠玫膶崕旨摇T趦乳w裡頭,孫化貞對張廷恩和李清的態度不錯,不像前兩位,口中說出來的客氣話,一個字都不能信。
孫化貞是以兵部尚書的身份入閣,也是西域平叛的鷹派。因為是文官出身,在勳貴的眼裡,他是文官集團推出來爭奪兵權的頭號大敵。
實際上平叛之後,以邊軍充京營的策略,正出自孫化貞之手,也不算冤枉他。
只是呢,孫化貞的策略,都是出於穩定朝廷,對國家有利的角度。沒私心的!
“按照李大人的建議,隨身攜帶的貴重物品也要收稅咯?今後過崇文門,是不是要搜身啊。”次輔梁道遠開口了,一刀對著要害捅過去。
都不用李清反駁,張廷恩開口回答:“次輔大人過於吹毛求疵了,李閣老的沒這麼說。以我的理解,應該是過往車輛需要檢查,隨身物品,自然是不用交稅的。李閣老與張某政見不和,乃是為了公事,次輔大人開口質疑,想必也是為公事吧?”
張廷恩最後一句充分暴露了他這個老陰陽人的本質,梁道遠聽了頓時嘴角下垂,鬍子上翹,當場就要開口懟回去的時候,卻被承輝帝咳嗽一聲打斷,生生的把怒氣憋回去了。
看著梁道遠漲紅的臉,承輝帝暗暗冷笑,【老東西,憋死你,最好氣出肝病來】。
心胸寬廣的承輝帝咳嗽之後慢悠悠的開口:“張愛卿,就事論事,不要東拉西扯。”
張廷恩立刻站起躬身抱手:“臣有罪!”
承輝帝……,你就不用來這套了,你是做給誰看呢?
“朕恕伱無罪,坐下吧。今日之會,集眾閣臣之議,朕頗有收益。”說到此處,承輝帝略略停頓後才繼續:“攤丁入畝雖好,確實略顯急躁了,李卿的建議不錯,如各位愛卿無異議,那就透過吧。”
孔照聞言起身,眾閣臣起身,齊齊朝承輝帝躬身抱手:“陛下明鑑,臣等無異議。”
這個應對是孔照精心摸索出來的,初任內閣首輔時,孔照是學方白衣,帶頭說話時用的詞是【陛下聖明,乾綱獨斷,臣等拜服。】
當時承輝帝臉上是一點笑容都看不到的,後來孔照根據平時與承輝帝的接觸,慢慢的發現了問題的根源所在。前面那段詞是太上皇時期留下的,方白衣一直那麼用,承輝帝每次都臉色如常,看似沒問題,實則問題很大。
方白衣可以那麼用,因為他是兩朝首輔,孔照作為繼任者,還是這麼用的話,問題就來了。方白衣這個“前朝餘孽”的詞,用在當今皇帝身上,那自己這個新首富不是白乾了嘛?
得改詞!怎麼改呢?仔細觀察後發現,承輝帝跟太上皇的風格有很大不同。太上皇在做決定之前,並不立刻開內閣會議,而是先把方白衣叫過去,私下裡開個二人小會。然後才是內閣會議,由方白衣代言決策。
承輝帝則不然,他是直接開內閣會議,先集體討論,有意見可以提出來,或者是綜合意見,或者是採納某人的意見。這種執政風格在邊上的起居注記錄中,後人看到的是當今皇帝心胸開闊,善於納諫,並從善如流。
大概是目前三位閣臣都不盡如人意,承輝帝直接給張廷恩和李清弄進了內閣,然後大家都看見了,兩位新閣臣在內閣裡,什麼話都敢說,什麼建議都敢提。然後承輝帝欣然納諫!
於是,孔照在會議結束後,改成了現在的用詞,然後第一次使用時,看見了承輝帝嘴角上翹,估計拿手壓都壓不住那種,估計也就是周皇后能讓這翹起的嘴角下垂。
都是從中年男人過來的,誰還不知道誰啊?
總而言之,這是一次勝利的會議,這次會議達成了次輔梁道遠唯一受傷的成就。
孔照在心裡默默的想,希望梁兄能儘快的調整好心態,準備下一次站出來提反對意見。
眼下這個內閣,還真是充滿了玄妙的意味。
比如今天這個會議,在孔照看來就很玄妙,張廷恩提了攤丁入畝,李清站起來反對,提了一個在崇文門加稅的政策。以為官二十五年的經驗來看,孔照不用想都知道,大機率是商量好的,還是承輝帝分別與張廷恩和李清商量好的。不然會議期間,張廷恩的茶杯在手時的憤怒,就應該是演戲,事先知道,不可能入戲這麼深。
過了幾日,賈璉給賈赦請晚安的時候,聽到賈赦在罵罵咧咧:“李清該死!XX娘,老天爺怎麼不落個雷下來,劈死這廝。”
賈璉站在堂下,看見的是賴大站在一旁,目睹賈赦罵街。
真、罵街!
罵的還很難聽!
賈璉心道,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一定關係到銀子的事情,別的事情賈赦不會如此激動。
入內正常問安後,賈璉才笑著安撫一句:“父親不必動氣,氣大傷肝啊。”
當然心裡默默的補一句【老東西,怎麼不得肝癌啊!】
賴大在一旁賠笑道:“璉二爺有所不知,朝廷出了個新規矩,崇文門稅卡列出五十餘種物品,凡過關者,兩件以上一律增收兩成稅費。趕巧了,這不是端午了麼?金陵那邊一批貨緊趕慢趕的今天才到,落在了崇文門稅監手裡,一口氣加收了二百兩的稅。”
賈璉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賴大,你在說啥?公中過節的貨物被收稅,跟東跨院有啥關係?
好在賈赦沒好氣的給了個解釋:“那是公中置辦的節禮,我氣的是託人從東北捎帶來的一批土產,過關的時候居然也攔下了,賴大去處理的,收了一百兩的稅。”
賈璉看似無意,實則刻意的問一句:“怎麼好勞動賴大管家。”
賴大站在一邊笑的比哭都難看,這對父子是掉錢眼裡了是吧?這一百兩銀子的稅,我幫忙墊付的,這錢走公中是不要緊,問題回頭賈母知道了不打緊,王夫人問起來怎麼解釋?
換成別的事情呢,賈璉大概是不會給賴大難堪的,這個事情嘛,賈璉表示愛莫能助了。於是便笑嘻嘻的拱手告辭了,回去的路上,腳步都變得輕快了許多。
不用問,問就是賈赦表示沒銀子,這一百兩肯定是賴大出了。就賈赦那個不要臉的勁頭,答案是明白的。從賈璉的角度出發,這是養著的肥豬,只是沒到殺豬的時候。一百兩銀子,對於賴大來說,小意思啊。他來的目的,未必是來要銀子,也許就是做給別人看的。
已經完全有能力跳出賈府桎梏的賈璉,眼下根本沒在意後院裡的這點蠅營狗苟的事情了。將來王熙鳳進門後必定會搶班奪權,只在後面出主意就行了,根本不用自己上。
事情果然如賈璉猜的那樣,次日起早,例行鍛鍊身體,出一身汗,擦拭之後用早餐時,桂香在一旁開始彙報每日賈府電訊:“一早起來就聽到的訊息,昨個兒大老爺託人從關外帶的貨過崇文門的時候,讓稅監攔下了,賴大管家去墊付了一百兩銀子的稅費。二房的王夫人在老祖宗跟前提了一嘴,據說老祖宗很不高興,直接道乏回去睡回挥X。”
嗯嗯,賈璉一邊點頭,一邊繼續動筷子,桂香見他眉飛色舞的聽著開心,繼續加大力度:“我親眼見著賴大家的急急忙忙的去見老祖宗,聽說賴大倒是想壓著事情,說是沒壓住,不知道哪個嘴碎的傳瞎話,傳到王夫人耳朵裡去了。”
賈璉放下筷子,接過茶杯,輕輕的喝上一口才淡淡道:“還能是誰,外頭的事情,不都是賴大一手操辦的麼?他要想壓住,還能壓不住?無非就是想讓祖母看看,我賴大為了榮國府承受的不僅僅是辛苦和委屈,還有那點不多的家底。再有就是做給二房看的,回頭家裡的老不……頭子知道了,也會惦記賴大的這點好,今後至少不會主動找賴大的麻煩。”
好險,差點把老不死說出來了。
桂香一臉的崇拜,多虧了身邊就自己一個人伺候著,其他人都攆走了,不然二爺也不會跟自己說這些。桂香很開心,這充分說明了,誰是二爺的貼己人。
決定了,等下出門下巴再抬高一點點。
“這話你知道就行,傳出去一個字,仔細你的皮。”賈璉提醒了一句,免得桂香太飄。必須要說一句,最近從小安的口中得知,桂香確實有點飄。嗯,飄就飄吧,身邊就這麼一個可以絕對放心的人,飄一點怎麼了?出了事情,二爺護著點就是了。
倒是那個賴大,可以啊,小手段玩的很6啊。遲早讓你知道什麼叫春光燦爛桃花紅。
賈璉這邊剛聽完八卦,那邊小安進來,站在門口也不敢過門檻。桂香姐姐最近越發獨裁!
惹不起,惹不起。主要是天熱了,二爺私下裡穿的比較清涼!
“有事?說啊!”桂香眼睛尖的很,看見小安就沒好氣,以前賈璉外出都是帶著小安和四個家將,回到東跨院,對桂香姐姐的尊重程度不如以前了,必須給點厲害看看。
賈璉看的清清楚楚,手裡擦臉的毛巾遞給桂香,順手在桂香某特徵部位輕輕的拍一下:面帶微笑道:“促狹!”回頭對小安道:“說啊,發什麼呆?”
小安如同一道響雷在頭頂炸響,果然是得罪了桂香姐姐,二爺都不護著自己呢。
這不,內門都不然進了。
“張閣老府上派人來傳了話,請二爺過去一趟。”小安乖乖的站門口說話,並且在心裡默默的告訴自己,以後這道門沒有桂香的同意,打死都不過門檻。
“唉!老師是哪都好,唯獨事情太多了,有事情在傳話人哪裡說清楚就是了嘛,大熱天的又要更衣,又要出門曬太陽,我都曬黑了。老師太器重也不是好事,他那屋裡以前還有幾個長的好看的丫鬟,如今師母來了,就剩下一個有身孕的,我去了啥都看不到。”對著鏡子更衣的時候,賈璉哀怨了兩句,正蹲在跟前給賈璉整理衣裳的桂香,笑的差點坐地上。
張廷恩被請病假了,不是他主動的,而是承輝帝在昨日奏對的時候,特意說了一句:“愛卿臉色不佳,休三日病假吧。唉,崇文門稅監加稅的事情,不少人在鬧騰,頭疼啊!”
張廷恩謝過承輝帝時,心裡是這麼想啊,鬧騰就鬧騰唄,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誰家沒養著幾個經商的,回頭這稅不得落在商戶的頭上?
賈璉還在路上,張家的書房內,師孃正在對老師張廷恩說話。
“算算日子,安中到京也就是這兩日了。”
第88章 如何在大周朝合法的割韭菜
“變化真大啊!”庭院中的賈璉,掃了一眼四周,發出感慨。
“二爺,哪有變化啊?”小安在一旁好奇的問,眼神清澈愚蠢。
“你不懂,算了,無知對你來說是一種好事。”賈璉真不是開嘲諷,而是不敢解釋。
因為,前方出現了師孃!
師孃姓吳,真正意義上的大家閨秀,比起賈家這種靠軍功起家的,B格不知道高多少。人家往前論幾百年,能追溯到宋朝當宰相的祖宗。
關於變化,賈璉只能說物是人非。師孃來了以後,這屋裡的很多人都發生了變化,內侍肯定都回宮裡去了,原本又四個宮女,以前每次來都能看見一兩個,現在也都看不到了。內侍可以退回去,宮女肯定是不行的,估計是師孃安排好了。
這個事情賈璉可不敢亂說,師孃一看就是秀外慧中,綿裡藏針的管家高手。
“學生賈璉,見過師孃,問師孃安。”賈璉動作迅捷的上前,禮數週全,目不斜視。
師孃張吳氏笑容慈和,眼神裡全是欣賞,身邊的丫鬟叫作環兒,眼神頗為大膽,可見日常在家,也是得到師孃寵愛的。
“別客氣了,聽你老師講,伱定親了,真實可惜了。”張吳氏頗為遺憾的表示。
“談不上可惜不可惜,勳貴子弟,生下來享受多少逡掠袷常际且回去的。”
一句話聽的張吳氏微微嘆息道:“你倒是個少年老陳的性子,進去吧,在書房呢。”
賈璉不敢多留,匆匆入內,書房內張廷恩正在躺椅上閉目養神,邊上有丫鬟在捶腿。
見此場景,賈璉進來後垂手肅立,沒有打擾。心裡默默的給老師畫像,嘖嘖嘖,也是個會享受的,這丫鬟以前也沒見過,應該是師孃帶來的,老師是有一個兒子的,竟然沒有隨著師孃一起過來,這是留在老家讀書麼?
丫鬟見了賈璉趕緊放下身前的腿,起身時臉上竟然有泛紅,微微欠身以示道福。嗯,這是那幾個宮女的替代品麼?
張廷恩也感受到了動靜,睜眼一看賈璉進來了,也不免咳嗽兩聲,掩飾尷尬。
丫鬟趕緊扶著張廷恩起來,無聲的退下了,張廷恩這才找回一點師道尊嚴,揹著手轉了一圈,醞釀了一番才開口:“《揭帖論》寫的不錯,隨後的咦骺芍^巧妙,成功的引導了輿論風向。我倒是沒看出來,你還有這個本事。”
“老師,不是我,我沒有,我什麼都沒做啊。報上那個叫【胡言夢語】的人與我無關啊。”賈璉堅定不移的否定,【胡言夢語】,只能是三皇子李亨。
嗯,《揭帖論》的作者,筆名【胡言夢語】,也是《京師民聲報》的專欄評論員。
“好吧,算我冤枉你了。知道崇文門加稅怎能來的麼?”張廷恩炯炯目光鄙視賈璉問。
“這我上哪知道啊?要不,您說說?”賈璉陪著笑臉,知道老師不會無端發問。
張廷恩這才將內閣會議的過場簡單的說了說,賈璉聽罷不由撫掌嘆息:“好手段!”
“好在哪了?”張廷恩來了興致,教學生就是這樣,遇見聰明的,悟性高的,自然是越教越開心,遇見蠢的,那真是越教越想死。
賈璉沒有立刻說話,因為之前的丫鬟進來了,奉上了茶水退下,賈璉等簾子落下後,這才上前低聲道:“學生曾聽說過這麼一個說法,如果想要給一個四面封閉的屋子開幾扇窗子,直接說開窗子,屋裡的人一定集體反對,如果說直接把屋頂掀掉,眾人反對時,表示要開窗子,屋內的眾人也就同意了。”
張廷恩聽罷,眼神欣慰的看著這個學生道:“不錯,你倒是深諳中庸之道。既然如此,為何你與勳貴子弟們的關係處不好呢?”
“嗨,這個啊!”賈璉本笑嘻嘻的說了個頭,一個急剎車,換一張嚴肅的臉:“不可說!”
張廷恩被氣笑了,抬手點了點他道:“滑頭,不過這是好事。你覺得,李如水的辦法,能不能解決眼下朝廷的財政困境?”
之前的問題賈璉不能回答,那是因為勳貴集團與皇帝的博弈最終失敗的結局。總不能先知先覺吧,只好硬著頭皮【不可說】。
現在這個問題,賈璉毫不猶豫的回答:“杯水車薪,我要是李山長,乾脆做絕一點。”
“哦,怎麼個做絕一點?賣官鬻爵?”張廷恩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賈璉笑了笑:“簡單,以後官員犯罪了,根據情節輕重,花銀子恕罪咯,畢竟無官不貪,就叫議罪銀好咯。”
張廷恩如同被一個雷直接劈在腦門上,目瞪口呆,手指微微在顫抖。之前開玩笑說賣官鬻爵,在張廷恩看來已經很過分了,賈璉更直接來個議罪銀,這口一開,這國家在完蛋的道路上就拿真就算是拉不住的脫硪榜R了。
道理很簡單,官員犯罪了,花錢恕罪,這做官的還有什麼可忌憚的?刮地三尺都算是青天大老爺了,敲骨吸髓的搜刮,那都是比較有底線的,把百姓搜刮到極致,在把皮包骨頭的身軀拿去賣個骨灰肥田之類的事情,做官也不是幹不出來的。
收稅收到99年之後,這不是誇張,是歷史上真實發生的事情。
天下烏鴉一般黑,這個話不是亂講的,無論中外,在搜刮百姓上面,那都是毫不手軟的。普通的百姓,那也能算人?
國家沒錢了怎麼辦,兩個辦法,一個是朝著百分之一的人口下手,一個是再苦一苦百姓。你是官員,皇帝讓你搞錢的時候,你會做何選擇?
有人還吹和珅的議罪銀搞到了足夠的銀子,殊不知這是清朝爛根子的具體表現之一。
對於乾隆而言,和珅肯定是有功之臣,他搞來的銀子維持了國家機構的正常咿D。
站在一個普通百姓的角度看和珅,這也能算個人?
更可悲的是,明明自己是個苦B草民,卻偏要帶入權貴的角度看問題。
被雷的不輕的張廷恩呼吸急促,好一陣才緩了過來,看著賈璉面帶戲謔,忍不住抬手指著賈璉怒道:“此策一處,亡國不遠也。”
賈璉聽了卻絲毫不在意道:“那也未必,真到了沒米下鍋的時候,這辦法還是能續命的。飲鴆止渴,總比直接渴死要好點。”
張廷恩倒也沒繼續生氣,很快便收起了怒氣,因為他知道賈璉說的是真話。真到了朝廷財政枯竭的時候,可不就是什麼辦法都要用麼?
貪官汙吏能做出來的事情你都無法想象,和珅能弄出議罪銀,馮國璋連卸任時,池塘裡的魚都要撈乾了賣錢。也就是官邸不能賣,真要能賣,你看馮國璋賣不賣。
什麼樣的官員張廷恩沒見過?所以才認為賈璉說的是真話,既然是真話,那就沒必要生氣。真話是不好聽,但總比假話被騙要強。
“何至於此?此策出了這門,不許再提。”張廷恩果斷的警告賈璉,這廝看似還算謙遜老實,實則骨子裡傲的不行,越接觸越發現,能入賈璉眼裡的人真不多。看起來,之前問他為何不與勳貴子弟處好關係,答案大概就是【一群蟲豸】,又或【嫌他們髒】之類。
“學生也就是隨便說說,李山長這個人啊,大概是想不出給奢侈品加稅這種辦法的,即便想到了,他也不會主動提出來。以前的李侍郎是個什麼人,學生不清楚。現在的李閣老,一門心思往上爬,不擇手段的往前衝,這點倒是誰都能看的出來。學生不得不提醒一句先生,前朝出過一個嚴嵩!”賈璉說著又開始笑嘻嘻了。
張廷恩聽到【嚴嵩】,陡然色變,低聲呵斥:“住嘴,當心禍從口出。”
“好好好,學生不說了。我一個權貴子弟,混吃等死才是最正確的選擇,奈何我真的害怕啊。老師,您能理解我每天睜開眼睛,腦子裡都是夢裡發生的賈府被抄家的景象麼?”賈璉覺得有必要塑造一下人設,讓張廷恩理解自己。
“好了,我知道了。”張廷恩確實能理解賈璉,畢竟承輝帝是個啥性格,他知道一些。
“言歸正傳,既然奢侈品加稅,也就是崇文門稅卡加稅不能解決問題,難道要攤丁入畝?還要士紳一體納糧?”張廷恩一臉的嚴肅,看來是真的想討論這個問題,並且是有決心的。
“萬萬不可!”賈璉立刻表達了反對,這事情能做麼?誰都能做,就是張廷恩不能做。誰讓張廷恩與賈璉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呢?
“為何不可,你仔細說說?”張廷恩對這個學生真是一點都不帶隱瞞的,以障啻�
“當今大概是想做的,只是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然則學生以為,即便當今去做了,最終也是個人去政亡的結果。原因很簡單,反對力量太強大了,除非把天下計程車紳都打倒,重新分配土地,不然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還要把自己和子孫後代搭進去。當今做了,將來換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為了屁股下椅子坐的穩,第一件事情就是費掉該政。”
賈璉的話當然不是胡說八道,乾隆就是這麼幹的。難道乾隆不知道這麼幹的後果麼?我也知道真相如何。但從皇帝的視角看問題,為了屁股下的龍椅,他肯定要先做點事情安撫天下權貴和士紳。皇帝這種東西,首先考慮的永遠是他屁股下的位子穩不穩當,既然反對的人那麼多,先廢掉唄。至於後果,頂多表示【相信後人智慧。】
“朝廷已經在寅吃卯糧了,要不是陛下縮減皇宮開支,從內帑撥款,西北平叛已經支撐不下去了。朝廷的開支一年比一年多,收入卻在年年減少,眼下就是這麼個局面,總是要解決問題的。為師身為戶部尚書,躲不開啊!”張廷恩未必就是在問策於下,無非是心裡憋的話,想找個人說說,說出來會好受一點,不說出來遲早要憋出病來。
承輝帝能不知道張廷恩啥情況麼?為何要給他放病假呢?就是不想讓手裡這個得力干將把身體憋壞了,回頭沒人幫著衝鋒陷陣。承輝帝野心很大,想做的事情很多。可是朝廷裡就那麼一些官員,做官的人很多,做事的人很少,跟自己一條心又能做事的,更加要省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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