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斷刃天涯
第456章 大朝會上隱約成型的新勢力
雙方都沒能說服對方，自然是各自散去。好在兩人都不是那種非此即彼的性格，沒有鬧出不歡而散的場面。
賈敏收拾行李準備回孃家，黛玉自然跟著，賈璉一個人來的，回去的時候帶來了倆。
賈母見了賈敏，驚呼：“快過年了，你家先生怎麼讓你回來的？”
賈敏笑著解釋：“就住兩天，不耽誤過年。”
主要是離得近，兩邊都不需要帶太多行李，就這，也賈敏和黛玉各各自帶了四個箱子，還有丫鬟婆子十幾個。
總憲夫人的排場，不能太差咯。
賈敏問起家裡的事情，主要是關心了一下寶玉，得知賈璉針對寶玉的安排後，忍不住讚道：“正該如此！”
王夫人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儘管她也覺得賈璉說的對，做的對，但賈敏也贊同，她心裡就是不舒服。
寶玉得知黛玉來了，一溜煙的飛奔而至，黛玉拿扇子遮住臉，藏在母親身後。
寶玉頓時如喪考妣，這麼漂亮的妹妹，居然都不願意讓自己好好看看。
“妹妹怎麼生分了？”寶玉涎著臉上前說話，黛玉淡淡道：“本就是正常親戚，男女大防還是要講的，何來生分之說。”
言下之意，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像以前那樣不在乎了。
“寶釵妹妹也不曾這麼做。”寶玉不自覺的這麼說，黛玉聽了頓時色變，轉身就走。
別說什麼表哥表妹的話，真要講究，寶玉也算是外男。大家閨秀，豈可輕見外男？
禮教這一套，固然是很可恨，但現在就是這個規矩。說起來，寶釵的做法，現代人看著沒啥，古代的講究人，是真的會看不下去。
當然了，這一套只是在大戶人家裡才嚴格執行，普通人家沒那麼多講究。
賈敏不動聲色，心裡卻在想，【見賈璉的時候，沒見你遮住臉。真白養這麼大了！】
賈璉把人送到就走了，沒有跟著接待。
得知寶玉糾纏了幾次，都沒見著黛玉，賈璉很是感慨，小蝴蝶的翅膀扇的有點狠了。
說起來，寶玉這樣的公子哥兒，才是大戶人家裡挺常見的。主要還是看家教吧。
賈璉也沒心思去管寶玉和黛玉的事情，年底了，想賴在家裡不出門都做不到。
這不，次日又要去給張庭恩送年禮，別的人家派林之孝去就行，張庭恩家，必然是要親自去的。
說起來巧，也不算巧，吳安中來京了，張庭恩做了首輔，下面的人拍馬屁，吳安中從一箇中縣的七品縣令，升為吏部六品主事。
兩人見面之後，賈璉很不客氣的嘲諷他：“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
吳安中與舊友重逢的喜悅，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沖淡，反唇相譏：“你都正四品了！臨時差遣掛正二品的印綬，你還有臉說我？”
賈璉本想反駁，我什麼功勞，你什麼功勞，話到嘴邊沒說出來，畢竟有功勞也得算的到你頭上才行。
若非這出身，哪有機會進入皇帝的眼睛，自然談不上順利的升官發財。
真要是個普通的進士，遇見個操蛋的上司，你的功勞全是他的，活還要好好幹，有鍋不背也不行，人家肯定扣你頭上。
兩人聊了一會，各自說起這些年的事情，吳安中乾的還算不錯，他在江北省，京察卓越，穩穩的六品。只不過沒想到能回京進吏部。
做了幾年的地方官，吳安中變化挺大的，言語之間也對地方的情況感到擔憂。
“風調雨順還好點，遇見點小災，青黃不接的時候，那是真要命。下面計程車紳，不似人者，比比皆是。吳某一介縣令，一方父母，彼等竟欲拿捏於我，真真不知死活。”吳安中說起來感慨不已，賈璉沒準問，他也沒細說，正好張庭恩出現，打斷了兩人的聊天。
張庭恩待二人見禮後，這才道：“安中與棲霞縣令關係如何？”
“不是一個州的，平時也見不著，知道有這麼個人。怎麼了？”
張庭恩說起童揚的案子，吳安中聽了也嘆息不已：“這一類還是能查的清楚的，有的根本沒法查。我剛到任上，百姓很少主動打官司。後來一個地方上的無賴，勾結小吏，欺負孤兒寡母，想著人財兩得的案子，苦主被逼的沒法子，一個婦道人家，被迫上堂告狀。我給那個無賴和小吏都辦了，順手給六曹的吏也整頓了一遍。這個案子審完，很快就有不少百姓來告狀，局面這才開啟。”
賈璉打趣道：“你走的時候，百姓沒有送個萬民傘？”
吳安中聽著苦笑搖頭：“我悄悄走的，一大早天沒亮就出了城門。你猜怎麼著？”
賈璉沒說話，張庭恩也沒說話，就這麼看著他。
吳安中嘆息一聲，揉了揉鼻子：“路邊全是人，就那麼安靜的目送。當時我那個心裡啊……。”
賈璉聽到此處，忍不住開口：“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官好不好，他們最清楚。可笑的是，童揚那種官員，也能拿到一個京察卓越。”
吳安中平靜的看了賈璉一眼：“吏部確實有很大的問題，年後必須好好整頓一番，梁道遠雖然人走了，壞風氣還在。官官相護、拉幫結派，偏偏要說成和光同塵。三大法全國推行的任務完成之後，巡視組還要保留下去，作為一個常設機構，今後就盯著這些當官的。”
吳安中拍手叫好，賈璉笑而不語。心裡想的是，巡視組的人，那也是人啊。
所有問題，追根溯源，還不是人的問題麼？
當然了，有這麼一個機構的存在，今後對於地方官而言，確實能起到一點作用，讓他們不至於太過肆無忌憚。
需知，縣令知府這一類親民官，權利很大的。大到可以決定一個治下百姓的生死。
這種權利若是沒了監督，那還了得？
朝廷有督察院作為監督機構，但怎麼說呢，還是看人吧。眼下林如海是內閣次輔兼左都御史，充分說明了皇帝的態度。
官員有做人的，也有不做人的，別管你做人還是不做人，浮在面上的事情，必須用制度逼著你做個人。
當然這些事情，賈璉也只是看著，沒遇見就當著不知道好了。國家太大了，人太多了，官也不少，哪裡能面面俱到。
只要把自己手裡的事情做好了，對得起拿到的俸祿，賈璉就覺得可以了。
沒有留在張家吃飯，賈璉便主動告辭，張庭恩表示理解，畢竟年底了，事情多。
家門口遇見了一身便衣的簡仁達，兩人交換視線後，走一邊僻靜處說話。
“潘又安的事情查清楚了，當初他給商戶做書辦的時候，確實拿了點紙回去自用，只不過那商戶是個吝嗇的主，以此為藉口，昧了他的工錢。潘又安鬧了一陣沒下文，這不，趕上他在兵馬司有了身份，便去索要當初的工錢，並且是要當初的三倍。當時說話不好聽，年輕人，可以理解。東城谷御史那邊，處置的過於粗暴了，主要他與下官之間關係總有點隔閡。”
簡仁達說的很清楚，態度也算客氣，沒有趁機進讒言的意思。
賈璉聽了稍稍沉吟後，問他一句：“再仔細查查，看看他背後的人，有沒有覬覦兵馬司的意思。”
這句話給簡仁達驚的一身冷汗，失聲道：“他敢？”可是仔細一琢磨，這有啥不敢的？兵馬司這衙門，如今就是香餑餑，誰不眼饞啊？
說句難聽的，也就是惹不起賈大人。退一步，人家萬一是試探呢？
“大人的意思？”簡仁達加了點小心，低聲的請示。
“別管有沒有這一檔子事，老谷處置了潘又安，招呼都不打一個，這就是目無上司，年後你打個報告呈上去，讓他另指呔汀！�
賈璉的態度很明確，這種人絕對留不得。說真的，沒有把他往死裡整，那就是心慈手軟了。
“卑職明白！”簡仁達一開始是沒想到，賈璉提醒之後，立刻覺得必須嚴肅對待。
這事情還有個好處，東城那片地方很肥，巡城御史的差事，正常就是三年走人，老谷還沒滿三年，讓他提前走也不算過分。
“這個替換的人選？”簡仁達仔細的又請示，賈璉擺擺手：“吃相，注意吃相！”
“卑職明白！這就去看看潘又安，讓他過個好年。”簡仁達主動攬下事情，隨後告辭離開，真是門都沒進。
賈璉回到院子門口，看見在邊上晃悠的司琪，心裡很是感慨，這是個好姑娘，敢愛敢恨的，能成全她就成全吧。
“二爺！”司琪的眼睛很尖，立刻小跑上前，賈璉笑道：“回去準備過年吧，先出門去跟迎春說一聲就行。”
司琪頓時喜上眉梢，再三謝過賈璉，正要走呢，被賈璉叫住，遞給她一張五十兩的票子：“帶給潘又安，就說我給的，讓他好好備考鄉試。”
司琪愣了一下，沒敢接，賈璉塞給她：“今年順天府鄉試的主考，多半是我。”
說完賈璉就走了，司琪站在原地，人都傻了，這天上掉下來的哪裡是餡餅啊，簡直是潑天的富貴。
話說司琪這邊回去找迎春請假外出，迎春還特意問她事情如何，畢竟潘又安的事情，沒有迎春點頭，她哪敢去麻煩賈璉。
司琪仔細說了，迎春也為她高興，拍手道：“我就知道，二哥人頂好的。你趕緊去吧，別回來太晚了，別人說閒話。”
司琪出了賈府，直奔城北潘家，能養出一個秀才的潘家，本來是有點家底的，奈何供一個人讀書，日子過的就不行了。
潘又安見司琪來到，見她面帶喜色，想讓進屋內。司琪堅持站在門口說話，潘又安這才作罷。
一番交代後，潘又安又驚又喜，這邭庖蔡昧耍又N，伸手要拉司琪的手，被她躲開後，這才賠笑道：“失禮了！妹妹莫生氣！”
司琪道：“我雖為下人，但賈府二爺，二小姐，從未輕看於我。你好好讀書，鄉試過了，記得請媒人登門就行。”
說完也不多留，轉身走了。潘又安站在原地，摸著下巴一陣琢磨，這難道就是所謂的時來咿D麼？誰能想到，還能搭上賈二爺的線呢？
司琪剛走，站一邊看了一會的簡仁達才上前，潘又安見了趕緊上前見禮。
簡仁達一直不明白，賈璉為何照顧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秀才，現在算明白了，原來是有原因的。
“剛才那個怎麼站在門口說話？”簡仁達看似隨意的一問，潘又安卻立刻回答：“我家表姐，在賈府二小姐跟前伺候。”
這時候必須打出賈府的旗號，不然怕簡仁達不重視。
簡仁達聽了面不改色，心裡暗暗嘀咕【這廝差了點成色啊。換成是我，肯定不能說出來，畢竟事關賈府的小姐，你這會鬧出誤會的。】
“你與她的事情，最好不要對外人說。”簡仁達警告了一句，潘又安這才反應過來，連忙保證不對外說。
簡仁達丟下一些年貨，讓他年後回去上班，另有安排，然後就走了。
回去的路上還在尋思，這廝有點輕浮，不堪大用，要不要提醒一下賈大人呢？
簡仁達的印象裡，應該是迎春求了賈璉，這才照顧潘又安，所以也沒懷疑，賈璉覬覦人家表姐的美色，畢竟一個府上的丫鬟，來了興致，強了就強了，還能尋死覓活不成？沒準還是半推半就呢。
過年節期間，一切正常，沒啥風吹草動的。
正旦大朝會，賈璉又得去站班，這次刻意找個角落站著，免得讓別人為難。
不過他也沒想到的是，他站角落裡，十幾個技術官僚不動聲色的，都自覺的站在他身邊，形成了一股勢力。
這股勢力現在看起來沒啥，但勝在都是年輕人，最大的也才三十六七歲。
這些人裡頭，賈璉無論是官職還是威望，都是天然的領袖。
這些人的特點，平時不顯山露水，真要做事情的時候，發現離開他們，還真就是不行。
別說什麼技術官僚沒脾氣，人家只是不愛計較。以前在衙門裡，為了安穩工作，沒前途就沒前途了。
現在跟賈璉搞在一起才發現，能升官，還能發財，沒脾氣也要有脾氣了。
除了這些技術官僚之外，還有三四個青雲書院出身的官員，也都站在了賈璉附近。不看不知道，數一數，小二十號人呢。
非要說缺點，就是這些人的官職都不高，四品就是頂了。
第457章 太墮落了
大朝會後皇帝賜宴，就是個象徵意義的舉動，沒幾個人真心在這裡喝酒作樂，不過有點好，可以打包帶回去。
今年皇帝沒有發年禮了，主要是去年內帑出的太多，心疼銀子了。
開席之後，皇帝出場，給群臣敬酒一杯。然後便帶著一群閣臣離開，他們另外有地方喝酒說話。皇帝走了沒一會，菜都沒上齊，就有官員起身離席了，手裡拎著打包的菜，算是給皇帝一點面子。御廚的手藝不差的，帶菜回去也算是讓家裡人沐浴皇恩了。
賈璉耐心的坐了半個小時才起身離開，菜也沒打包。
盯著他舉動的人不少呢，見賈璉起身了，一干年輕的官員，紛紛離席，跟上賈璉，簇擁著他一起出去。
這一下搞的賈璉悄悄離開的計劃破產了，這群技術官員，日常在各自的衙門裡，多少有點懷才不遇。
自打賈璉推出所謂的賈氏實學之後，他們算是找到組織了。
賈璉還真的沒特意拉攏，就是給他們一個發揮才能空間，這幫人就不自覺的將賈璉視為核心了。
都是年輕人，在一起吵吵鬧鬧的，都說要去喝花酒。
打過年的，龍禁尉也要過年的嘛，不會出來創收的，就算被抓了，也就是五十兩一個人，大家現在都有錢，還是合法收入。
發了橫財的劉傳，拍著胸膛表示，他請客，被抓了罰款他出。
賈璉是真不想起，這傢伙還真就沒法推脫了。
去哪呢？聚美閣！這地方去年最紅火了。
在京城開青樓呢，真不是誰都能開的，後面肯定是有大佬的。
賈璉還尋思，這聚美閣背後的大佬是誰呢，結果到地方一看，看門人有點眼熟，並且主動上前來請安，表示這就去通知倪二。
倪二是聚美閣背後的大佬，那倪二背後的人是誰呢？
那不是我呢？原來我成了幕後黑手！
賈璉有點迷糊，一群人已經進了聚美閣，叫嚷著讓最漂亮的姑娘出來接待。
劉傳一揮手，包了兩個院子一天的時間，讓大家隨意嗨，他來出錢。看架勢，很有點暴發戶的意思。
賈璉也不胡思亂想了，落座後，一群姑娘進來，年輕的官員們，一人安排一個。簾子後面閃過一張臉，怎麼覺得有點眼熟？
沒等賈璉多想呢，氣氛已經搞起來了，奏樂的，唱曲的，敬酒的，也沒心思多想了，及時行樂吧。
賈璉很快發現，這幫人的特點是悶騷的居多。這裡頭多數人，都顯得有點生澀，一看就不是那種經常出入風月場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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