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断刃天涯
好在内侍传的口谕没那么严重,仅仅是指出既不知如何练兵,就不该强词夺理,校阅之事,不必兵部派人去了。
措辞还算温和,没有太过严厉,郑尚书庆幸躲过一劫,多亏昨日有李十三顶在前面,不然真的要遭。
赶紧派人去打听李十三的消息,很快那边消息传来了,内侍传口谕,罚奉一年,暂留原职,以观后效,并责令前往西山答应学习练兵。
这个处罚就重的多了,但也不伤筋骨,多亏是皇帝的亲侄子,不然真要被克死。
因为这件事情,又传出一条谣言,贾琏专克同僚,唯独与陛下有血亲者方能免灾。
南苑、通州大营的兵多为老兵,不少经历过山东战场,校阅过程波澜不惊,就现有装备下,挑不出毛病来。
火绳枪为主的大周军队,玩不了排队枪毙战术是正常的,毕竟燃烧的火绳不安全。线列战术要求士兵的密度手肘碰手肘排列,争取最大的火力密度,燧发枪可以这么玩,火绳枪这么玩是在自残,太不安全了。
火绳枪也没法装刺刀,所以才需要后面的步兵压阵,骑兵战术依旧庇护两翼,获胜时追击。
看演练贾琏就知道,三大营的军队,最重视的依旧是速射炮+火绳枪的组合输出,缺点是火炮的射程不足。
(PS:看了古斯塔夫的科普视频才知道,米涅弹的前装线膛枪的枪口初速居然不如滑膛枪,战术变化也不大,惭愧,惭愧。)
果然军队的装备看需求,能对付就一定是凑合。
太平年间,军费一定是先被照顾的,能省则省。
大周的周边固然有一些麻烦,但都不大,还没到要全面换新式装备的时候。目前贾琏弄出来的线膛枪,也就是王子腾那边要的积极一点,别的军队想要,问一句价格都怂了。打报告要钱,别说户部吐一脸口水,兵部这边都过不去,即便能要到钱,兵部老爷们的善心能指望的么?
研发司那边虽然依旧在生产新式步枪,但人手已经减少了很多,主要靠玻璃挣钱养活整个研发司。现在做的新式步枪,主要是为了锻炼熟练工匠,以及新式火帽枪的研发。贾琏并没有一步到位的搞后膛枪,拦路虎也不是钢材质量,而是加工工艺。
再加上前膛枪目前也够用了,即便贾琏搞出先进的步枪,朝廷也没有全面换装的内生动力。
总之,技术积累吧,工匠这边肯定是不能荒废了。花钱养着,总能用的上。
多亏了王子腾大量采购,不然新式步枪除了神机营,别的军队只会想一想,不会付出行动。除非白嫖!
大周的生活工作节奏很慢,进入十月后,难得一直太平无事。川西那边,年底前夏守忠派人送来消息,事情基本查清了,改土归流的过程中,地方官员勾结士绅,侵占当地的土地及矿产,官员甚至还有威胁勒索土司的行为。
夏守忠还强调了,当地官员有错,总督也收了贿赂,但当地土司也存在桀骜不驯,早有反志的情况。
又是一个小年来临,这一日贾琏出门上班前,不免一阵恍惚,这就一年过去了?
看着天空稀稀拉拉的往下掉雪片,阴沉沉的天空,视线难以看远,心头一阵压抑,总觉得要出点事情。
上次代天校阅之后,前几日李亨的差事发生了变化,参赞兵部。这个不能算观政,有一定的实权。兵部的任何事情都能参与,小事可以自觉,大事需与暂领兵部的阁臣李驰商议。可以这么理解,原本李驰一个人暂领兵部诸事,现在被李亨分走了一半的权力。
李亨的待遇发生了变换,二皇子李元的待遇也有了新变化。同一天,李元出任户部参赞。户部尚书宁克手里的权力,也被分走了一部分。
马背上的贾琏心里嘀咕着,皇帝又在玩平衡了。不能不佩服他的权术手段高明,但怎么说呢?一个皇帝可以玩权术,别醉心于权术。
皇帝治国,最基本的还是在分配天下利益之上,一定要尽力照顾底层百姓。
这一点就目前看,承辉帝做的还不错,但凡是减免税赋的地区,都会派巡视组下去监督,当地官员有没有勾结士绅作怪。
年前的三个月,督察院成了最忙的部门,新成立的巡视组,派出去三个,分别是西南,西北,运河沿岸。
人在京师按说很难感受到巡视组带来的变化,但是贾琏却感受到了,主要是因为五城兵马司和特设巡视组的功劳。
米价自进入冬天后,保持一个稳重有降的态势。这个就很喜人了!
为此,贾琏昨日还特意上了一份奏折,作为年底给陛下的贺表。
贺表这个东西,每临过年,都有写一份的。当然你也可以不写,还是那句话,谁写了承辉帝未必记住,没写的肯定被记住了。
年底的承辉帝也很忙碌,两位嫡出皇子被使唤的脚不沾地,李元奉命监督三大政策的落实情况,李亨则代皇帝慰问京中各军。
所有大臣都看出来了,两位皇子出现了并驾齐驱的格局。
借口要视察火药作坊,贾琏出了西直门,奔着火药作坊方向去了。年底工匠已经放假了,贾大人没进工坊,而是去了附近的农庄。
两米高的夯土围墙后面,是一座占地三亩的玻璃暖房,里面种满了蔬菜。
这玩意谈不上假公济私,买玻璃都是付钱的,只不过是成本价。暖房的样子有点木刻楞的意思,一边是土墙,一边斜面的玻璃朝阳,边上还有火道。只能说,千万不要小看古人的聪明才智,贾琏提出构想后,工匠们很快落实了并建成了暖房。为了保暖,不但烧火,还用稻草编席覆盖。
当然这只是个试点工程,干好了明年再扩大,到时候就是一个巨大的财源。为了保密,贾琏调了几十个家将坐镇农庄,不说十年八年的,至少要挣个三年的钱吧?其实宫里也有类似的暖房,不过没法跟贾琏这个玻璃暖房比就是了。
这么大的好处,别人可以无视,皇帝那边是绝对不能少一份的。
刚收的黄瓜和茄子装一车,贾琏亲自送进宫里。
乾清宫里,往年不怎么看贺表的承辉帝,今年特意挑了不少大臣的贺表看了看。
总体看下来,很是满意,大臣们别的本事如何不知道,写文章吹皇帝,那真是个顶个的好手。
功盖太祖,直追三皇五帝,这一类的话频率很高嘛,可见臣子们眼光都不错。
看了一个上午,承辉帝心情不错,又翻了翻,突然想起来问一句:“贾琏的贺表呢?”
裘世安早有准备,赶紧回话:“这呢,奴婢特意单独放一处。”
承辉帝接过来,有点迫不及待的打开看。
这一看呢,承辉帝就看进去了,贾琏很客观的总结了去年朝廷施政的各个要点以及取得的成绩。
并且提供了一个执政成绩显著的证据,那就是京城的物价,其中以粮价为主,对比去年同期,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下跌。
贾琏指出,没有朝廷政令的影响下,物价出现下降的根本原因,就是朝廷的政策好,陛下决策,英明神武,功盖尧舜三代之治。
都是吹捧皇帝,贾琏这种操作还是头一回见,直接拿数据说话,不来虚的,有理有据的吹捧。
“竖子,还算识货!”承辉帝有点喝半醉的感觉,想想此前那些贺表,忍不住吐槽:“货比货得扔啊!”
后面一段都是形容词了,不必较真,大家都这么吹嘛。
这时候内侍来报,贾琏往宫里送了一车黄瓜和茄子。
承辉帝听罢不禁好奇问:“裘世安,宫里不是有蔬菜么?去看看,这厮送的菜。”
一车也装不了多少,一共六个筐子,没一会裘世安带着内侍回来了,两人一个大筐子抬着。
裘世安惊喜道:“圣人,贾琏送来的蔬菜,它打蔫,看着就稀罕。”
承辉帝哪里懂这些啊,让裘世安去弄点宫里自产的对比一下才发现,贾琏送来的菜确实精神很多,个头也大一截。
裘世安啧啧称奇:“奇怪了,这厮怎么种出来的,水灵灵的。”
承辉帝看看裘世安道:“人呢,你问问呗!”
裘世安一拍大腿:“哎!贾大人送到宫门口就回去了,奴婢没顾得上问,奴婢有罪。”
承辉帝笑道:“年底了,都忙坏了,区区疏漏,何罪之有!”
心情不错的承辉帝,毫无追究之意,而是在琢磨,如何赏一下贾琏,即将过去的一年,这小子活干的确实漂亮。
第349章 怎么还有?
“呀,大冬天的这菜如此水灵,比应季的也不差多少了。”
一群人围观马车送回来的蔬菜,不远处的王熙凤北京东,赶紧来看听到了这话。
“都让开,二奶奶来了。”平儿一嗓子脆生生的,人群立刻让开一条路。
王熙凤上前看清楚是张三护着两车蔬菜进来,深知此人是贾琏心腹,极为客气道:“张三叔,这怎么个说道?”
张三赶紧上前行礼:“回二奶奶的话,这是二爷让送回来的!”
如今的荣国府下人里头形成了一个默契,但凡说二爷、二奶奶,就是贾琏夫妇。
其他人,比如、宝二爷,要加多个标注。
“先送厨房,来旺家的跟着去,别叫厨房的人霍霍了,大冬天的这点菜来的不容易。”王熙凤一番吩咐,高昂下巴,如同刚下蛋的母鸡。
贾母院内,王夫人正陪着贾母说话:“我那妹妹要送宝钗进京参选,来信说出了正月就上路。薛家虽有宅院,媳妇还是想接妹妹来住一阵。”
贾母听了面带微笑道:“自家人,客气什么。荣国府不缺院子,回头给凤丫头说一声就得。”
正说着呢,王熙凤拐过屏风进了院子,快步穿过院子,上台阶过门槛:“老祖宗和二婶都在呢,正好说个好事。”
不叫姑母自然是跟着贾琏的叫法,以示对丈夫的尊重。
“啥好事,早起也没听见喜鹊叫唤!”贾母习惯性的打趣一句,王夫人在一旁竖起耳朵。
“老祖宗最是促狭,爱打趣人。事不算大,就是琏哥从外头弄回来两车青菜,两千多斤,过年不缺新鲜蔬菜吃了。”
王熙凤骄傲的宣布答案,贾母听着都愣住了,不能够啊。当年国公健在,宫里顶多赏个二十斤,这些年都没赏过。
贾母颤巍巍的站起,扶着杖问:“可是宫里赏的?”
王夫人也站起道:“不能够吧?公公在的时候,也没见过赏两千斤的。”她是真担心宫里赏的,这恩宠太下人了,这是把宫里暖炕种的菜根都撅回来了么?尽管二房如今没法与大房较劲了,贾琏混的越好,她心里越难受。元春的肚子也不争气,怎么就生了个公主呢?
“嗨,不是宫里赏的,是琏哥不知从哪弄回来的,张三也不知道。”王熙凤得意洋洋的解释时,边上赖大家的来一句:“二奶奶,几个月前听说二爷让工匠在城西的庄子里搭暖棚,许是那里种出来的。”
王熙凤奇怪道;“外头的事情不都是赖大管家在张罗么?怎么连你都不清楚?”
赖大家的吓一跳,赶紧摆动双手:“二爷让家将接管了庄子,谁敢多问一句。如今外人都不让进庄子,里头的人外出需家将许可。”
众人这才知道真相,贾母有点遗憾,如果是宫里赏的就好了,说明贾琏受宠,连带着宫里的元春也跟着沾光。王夫人倒是松了一口气,如今本就被大房压的喘不过气来,再来这么一下,真遭不住。只能祈祷元春肚子争气,赶紧诞下皇子,届时二房能扳回一局。
贾琏不知道家里的热闹,主持完收菜后,让人送一车给东府,剩下最后一车,亲自押车送往林府,下次再收菜,得年后了。
今年就不指望青菜赚大钱了,等明年扩大种植面积,狠狠的赚一波。
干活的家将和庄户们,贾琏也没亏待,新鲜蔬菜是没有了,但每家的年货丰厚。按人头每人二两银子、五斤猪肉、一丈布、一斤香油、一斤盐巴、二两茶叶。因为是按人头发的,无论男女,哪怕吃奶的孩子都有一份,自然是上下开心,皆大欢喜。年货由贾芸操办,绕过了赖大。
林家这边见到贾琏送来的青菜,自然是啧啧称奇。
黛玉围着车转了一圈才问贾琏:“琏哥,这冬天种蔬菜的学问,以前听说只有宫里才有,怎么你也种出来了?”
“种菜是个老农都会,难的是温度和阳光。宫里的暖炕种菜,阳光不行,还不如这个种的好。我也就是做个尝试,没想到真成了。”
“琏哥就是喜欢谦虚!说的轻巧,也没见别家冬天种出这等新鲜水灵的蔬菜。”
闻讯而至的贾敏看见黛玉围着贾琏转,开心的说话,顿时心头微微一沉。傻子都看的出来,黛玉喜欢贾琏,总不能让她做小吧?
让黛玉嫁给别人,怕是要死要活的,难不成家里要养一个老姑娘?深知女儿的性格,贾敏很头疼。
下值的林如海看见贾琏还有一车蔬菜,自然很高兴,不过他心思在别的上头,很快拉着贾琏去书房商议。
黛玉亲自端茶进来就不走了,坐在一边旁听。小姑娘极为聪明,悟性很高,林如海心里不免叹息,可惜是个女儿身。
“自巡视组成立以来,督察院声威大震,隐约压六部一头。看着蒸蒸日上,我却有些担心,巡视组下去固然威风,也很得罪人。万一被人设计出了错,满朝文武怕是要群起而攻。”林如海老于宦海,知道人心险恶,生怕下面的人昏了头,届时连累督察院。
贾琏听了忍不住摇头道:“侄儿劝姑父还是多担心巡视组的人下去之后,被地方官和士绅收买,沆瀣一气为祸百姓。陛下整顿吏治的决心还算坚定,十年八年内都不会改变的。内阁增补的事情如今没动静,姑父也不必担心,这一届内阁陛下不满的地方太多了。当初陛下令三位阁臣下地方任总督,意在防备地方上先乱起来,导致逆贼内外呼应。如今逆贼已然远遁,三位阁老回京也就是两年的事情。”
知道林如海还惦记着入阁的事情,贾琏让他先别着急,论年龄,林如海才四十出头。如今身体养好了,没必要着急。
林如海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看待当初三位阁老外放的事情,顿时心头微微一惊。现在仔细回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啊。
当时西北湖广都是大乱之后需要大臣坐镇,两江则是士绅闹事,需要一个铁腕阁臣去给士绅放血。
最可能乱起来的地方最终没乱起来,倒是山东乱了一阵子。
“如此说来,是不必着急,只是下一步该如何继续,陛下的心思不好琢磨。”林如海还是决定征求贾琏的意见,这小子揣摩上意有一套,很准!
“太上皇执政期间,为坐稳江山,对臣子对士绅让步太多了。这才是朝廷气运向下的根源。今上想要改变局面,刷新吏治是第一步,随后还要整顿地方。与此同时,向外发展也是陛下想做的事情。太平百年的大周人口激增的同时,土地兼并却在加剧。现在不想法子改变,一百年后又是一轮治乱循环。今上颇有雄心,欲成万世一系之大周。这些话说出来,出门我便不认账。”
分析皇帝的性格这个事情吧,其实非常的犯忌讳。
“如此说来,两位殿下那边一时半会的并驾齐驱的局面还会继续。”林如海相信贾琏不会骗他。
“那是自然的,皇后就生了两个皇子,将来的大位肯定优先是这二位继承。现在着急靠上去,那不是在盼着今上早死么?陛下知道了能高兴么?按兵不动,接触的时候与人为善即可。总而言之,我是不打算提前押注的。”
贾敏进来喊吃饭,意犹未尽的林如海示意送到书房里,两人边吃边聊。
待贾琏告辞回家后,贾敏扶着喝了不少的林如海休息时,忍不住叹息道:“当初夫君与二哥也是这般的相谈甚欢。”
林如海靠着床头摇摇头:“不一样的,我与二哥投缘是因为他的书生气,琏哥儿不一样,很多事情看似鲁莽,实则是看清楚了,当今想要革新,此举自然是困难重重,陛下需要一些人冲锋陷阵,琏哥儿每次都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二哥嘴上功夫还行,其他的不如琏哥儿多矣。”
贾敏听了沉默少顷道;“说的也是,二哥初登官场便是从五品,这么些年下来,不过是个正五品。还真是个人的缘故。”
林如海道:“当初多次给二哥写信,让他外放,哪怕十年八年的流官下来再想法子调回京师,辛苦一遭怎么也五品吧?”
贾敏没了声音,要说吃苦,贾政真不行。再看贾琏,带兵出征哪里是吃苦那么简单的,是在玩命。
贾家在军方的大旗重新立起来,完全是贾琏一个人扛着的。
踩着雪回到家中已经不早了,王熙凤心疼迎进门,嘘寒问暖一番道:“年底事多,啥时候放假?”
“上面的通知是二十六日放假,明天去安排一下,后天正式放假了。”贾琏舒服的靠着椅子,平儿蹲下给他抬脚脱靴,桂香端来热茶。
看着很腐败的一幕,贾琏还没法拒绝,你真要拒绝了,平儿和桂香怕是晚上都睡不好。
贾琏确实有点累了,为养精蓄锐,喝了一杯茶后笑道:“收起你的眼神,最近白天黑夜也没个歇的时候,晚上一个人睡书房了。”
王熙凤听了气的抬手打他一下,笑骂:“瞎说什么?我可没吃独食!”
梳洗之后,贾琏还是去了书房,袭人见了出迎,往后头看了看:“见过二爷,姨奶奶们怎么没跟着?”
贾琏哼哼两声:“落栓吧,你也不盼着二爷好点,想累死我?有道是,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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