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斷刃天涯
檢點日,賈璉依舊是走形式,這下讓官員們放心不少,收錢辦事,很符合預期。
實際上賈璉每天晚上都挺忙的,不斷的把看到的,以及他的分析記錄下來。
登州城內的客棧很多,酒樓勾欄也不少,說明這裡流動人口多,商業繁華。
賈璉在城內沒看見藩國的人,在碼頭遊蕩時,看到了幾個髮型特殊的倭奴從一條船上下來。這個時代的日本處在德川幕府時期,對外閉關鎖國,對外只接受荷蘭人和大周商人。
外地商人都被限制在碼頭上,對此,倭人並沒有表達出不滿的情緒,反而對那些官兵衙役點頭哈腰。賈璉看的饒有興趣,忍不住走近了吃瓜。
倭人商人說的一口官話,反倒是衙役和官兵說的本地方言。
明朝的時候,朱元璋曾強制官員說官話,並作為升遷治標之一。後來也不了了之。
大周太祖同樣強制官員公開場合必須說官話,做不到的,就不給升遷。各地的學府,教學也必須用官話,不許說方言,否則取消鄉試資格。
這個強制措施確實起到了一點作用,但也僅限於官員和讀書人,地方上依舊說方言。
普通話的推廣,可以說是一個奇蹟,建立徹底的社會變革以及普及教育的前提之上。
賈璉在登州看似茫無目的的四處流竄時,京城裡關於新式火銃走私案初步結論出來了。
有賴於賈璉建立的一套庫管制度,從原材料進來到成品入庫出庫,全都清楚明白,有進必有出,一切來源清晰可查。
不用擔責的郭衍並沒有太多的開心,事情不是出在工部,那就只能出在兵部和神機營。
初步調查結果回報給承輝帝之後,承輝帝顯得很冷靜,特意問一句:“屬實?”
“屬實!經查,並無相關工匠外出攬活。”主持調查的夏守忠也很乾脆,畢竟查了好幾天呢,該查的都差了,沒啥漏洞可鑽。
“那就去兵部查,看看新式火銃都下發到哪些軍隊?”承輝帝果斷的下了決心,龍禁尉的權利,從現狀看不是太大了,而是太小了。
光天化日之下,數名兵部官員被龍禁尉帶走,很是震撼了一波。很多人又想起了太祖年間的各種大案,動輒上千人被抓的相關記載的場面。
太祖初,因四方未定,金甌未固,太祖設龍禁尉,震懾百官。
這樣偏差的記載,民間比比皆是。實際上龍禁尉成立的初衷,是為了刺探敵對勢力的情報。後來因為一個貪腐窩案,龍禁尉才內外兼顧。根源在於太祖對文官和勳貴的不信任。
比起朱元璋而言,算是比較仁慈的。
其實瞭解太祖的人都知道,他很少殺人。不是那種區域性人禍的締造者,不會下殺心。
所以說,很多記載真不能偏聽偏信,一定要結合當時的歷史背景。
比如晚清期間,湧現了一堆關於清宮的黃色故事,這就是同盟會的傑作。本質上是為了推翻腐朽統治而採取的抹黑手段。滿清作為統治者,客觀上是近代中國屈辱史的主要責任人。這一點,誰都洗不白。
文官們群情激昂,紛紛扎堆,商議著如何勸諫君王,不能讓特務隨便帶走官員啊。
畢竟明史裡清楚的記載著,朱棣問紀綱,解縉如何?然後這哥們就被凍死了。
就問你作為一個官員,怕不怕?
沒等新一輪的上奏勸諫潮出現呢,被帶走的兵部官員全都放回來了,眾官員紛紛詢問詳情,被帶走的官員這表示,案子還在查,我簽了保密協議,不能洩密。一個人說,所有被帶走的人都得跟著倒黴。還上了連坐法,這下沒人敢再追問了,你追問說明你有問題。
接著就是神機營,大小官員被陸續帶走調查,又都被放回來了。
這個案子到底在查什麼,根本沒人知道,知道的人也不敢對外說。
人們都在因為該案子產生強烈好奇心的時候,夏守忠率龍禁尉出了京城,南下金陵。
這個案子查到現在,最後的一個沒有去掉嫌疑的,就是南下金陵的神機營了。他們是第二批次裝備新式火銃的隊伍。該查的都查了,剩下的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了。
案子的事情先放一邊,該案還是引起了激烈的反應。當初那些官員被帶走時,軟成鍋裡的麵條,精神病一樣胡言亂語,呆滯如泥雕木塑,各種醜態百出,說形象毀滅都不為過。
張居正不過是抓一下KPI,就已經被說是官不聊生,龍禁尉直接抓人帶走,當時的畫面衝擊力那真是太強了。無論如何,文官們都得團結起來,杜絕類似現象再次發生。
當然從另一個角度看,為何當時不出面阻攔,事後義憤填膺呢?
廢話,我當時阻攔了,我不成同夥,一塊帶走了麼?
至於現在,大家人多勢眾,法不責眾你懂不懂?不懂就多看書。
所以說,只要角度足夠刁鑽,秦始皇不是暴君,隋煬帝是雄主,魷魚道德高尚。只要肯七拼八湊,牽強附會,再稀碎的邏輯鏈,那也是邏輯鏈。
這人啊,胡說八道不要負責的時候呢,膽子特別大,如果胡說八道還有利可圖時,不得往死裡胡說八道啊。任何一種現象,指望政府處理,都是有一定滯後性的。更何況,有時候處理了還不如不處理。
反正承輝帝一天就收到了上百奏摺,都是所謂的勸諫。
京城官場,一時間因為該案,人人自危不敢說,但多數人心裡都不安是肯定的。
說到底,大周朝想找一個屁股乾淨的大臣出來,難度堪比經典物理和量子物理大一統。
前幾年有個論調,人類社會就是個草臺班子,一時間贏得了很多人的讚賞。
該論調怎麼講呢?以偏概全了。治理國家,還是要看有沒有遠景規劃以及政策的延續性。
面對雪片般的奏摺,承輝帝一律留中,也沒說懲罰上奏的官員。
一直到內閣會議的時候,新的班子頭一次齊聚,會議上李三江第一站出來說話。
“陛下,光天化日之下,龍禁尉闖入有司衙門,帶走官員,一石激起千層浪,群情激奮,不可不平也。”可能是第一次參加這個級別的會議,李三江情緒沒有控制好,非常的激動。
傳出去呢,就是仗義執言嘛,在場的老狐狸,哪個不知道呢?
但是其他幾個閣臣的心裡,內心戲是不一樣的。
孔照的表情淡漠,好像聽了一席廢話,梁道遠則是很乾脆的鄙夷以對,就你是明白人,就你為百官利益吶喊?同樣是新丁的李馳,只低頭沉默以對,剛進來,穩字當頭。
郭衍嘛,我是知情人士,自然一切都很平靜。
李三江本以為怎麼也要引起一點反響的,沒想到迎接他的是沉寂,一個人附和的人都沒有。什麼個意思,你們都知道啥情況麼?怎麼就不不知道?
只能說李三江對仕途有路徑依賴了,他以前的成功經驗,就是愛表現,高調做事,低調做人。有點芝麻大的政績,一定要傳的人盡皆知。
殊不知,內閣老臣們心裡有數,承輝帝跟前,實幹家才是最有市場的。
誇誇其談很容易被邊緣化!
承輝帝看了一眼李三江後,對郭衍道:“郭卿,伱通報一下。”
眾人瞬間都來了精神,腰全都直了,抬頭睜眼,聚焦郭衍。
郭衍起身道:“各位前輩同仁,先說性質,此案事涉帜妫罡弑C芗墑e。”
四位閣臣的後脊樑瞬間寒毛豎立,但凡涉及帜妫蜎]有小案子。
“經龍禁尉線人上報,個別民間不安分團伙,手持軍方最新裝備的火銃,光天化日之下開火。地方官員聯手壓了下去,具體是何處,應龍禁尉要求,在下不能明說。最新調查結論,兩江士紳之中個別人有巨大的嫌疑,龍禁尉已經下去查了。將來案情查明,自當通報。各位同仁,入無異議,在下落座了。”
郭衍說著環視一週,沒人發言後才不緊不慢的坐下,心裡那個爽啊。第一次在內閣會議上發言,居然說的大家都沒有任何反對的聲音,太爽了,即便是狐假虎威,也很爽啊。
低調,不要飄。你現在是排最後的一個,少說話,多做事。陛下不讓咬人,就管好嘴巴,陛下需要咬人時候,往死裡咬一準沒錯。
群臣都在等待內閣會議的結果,沒曾想內閣會議之後,面對前來拜訪的同僚們,閣臣有一個算一個,三緘其口,絕對不提龍禁尉大白天闖衙門抓人的事情。
李三江被逼急了,說了一句:“別問,問我也不能告訴各位真相,等著吧。”
這個案子的神秘感直接拉滿了,搞的京師官場上的人全都在琢磨,到底是啥案子?
內行人士很快就有了結論,比如說孟大人,在與下屬們私下交流時,非常肯定的表示:“應該是帜娴陌缸樱粑宜喜徊睿瑧墙鹆晡鋷斐隽耸虑椤!�
只能說,這個推論與事實很接近了。實際上官兵的軍火流入民間,從來都不是個例。朝廷實際上是禁止民間商船上裝火器的,你要去買呢,也確實買不到。解決問題的辦法很簡單,那就是直接僱傭水師咯。一來二去的,關係混熟了,買點傢伙防身,對方也不會拒絕了。
當然了,水師玩的是進階版,正常貿易要交稅的嘛,走私就很合適。
賈璉當然知道,軍方經商的壞處,更何況是走私了。但他絕對不會對承輝帝之外的任何一個人說一個字,因為一旦說了,真就是肯尼迪坐敞篷車,物理意義上的腦洞大開。
大周的現狀,別說徹底的社會G命了,即便是法國大G命那種程度,也很沒可能性。
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情,現階段的賈璉在當下意識形態的背景下,能做到只有先催生出一個新的利益集團,哪怕這個利益集團最大頭目是皇室也在所不惜。
無論如何,總比什麼都不做,等著在內卷中被人打上門來要強。
賈璉一直在暗示皇帝,您看,下面的水師都在幹啥,這麼掙錢的買賣,為何不自己上,自己上還能收稅堵戶部的嘴呢。至於收的金銀,賈璉全都裝箱打包好,結束了半個月的登州行之後,賈璉沒有繼續南下,而是返回了京城。
登州恢復了風平浪靜,大街上又出現了沿街乞討的乞丐。
登州之行最大收穫,則是此刻跪在賈璉面前的倭人海商。
這位海商姓林,沒錯,日本人也有姓林的,還是當地的華族。
眼下是幕府當政,所謂的華族沒啥市場,生計艱難的林一夫,走上了海商的道路。他其實不是主枝,而是旁系,主枝可拉不下這張臉來經商。
當下的日本,因為閉關鎖國的政策,對外貿易是需要有幕府拍照的。為了這個拍照,林一夫賄賂幕後官員,拿到了跑海商的資格。但他自己並不能跑,而是需要找一個外國的合作者。現階段,林一夫還沒有找到一個明確的合作伙伴,都是一些臨時合作方,原因嘛,看不上對方,都是一些地頭蛇,難以成為林一夫在大周的靠山。
第234章 做自己的掘墓人
對於鬼子,賈璉自然沒有任何好感,它們也不配。
但怎麼說呢,工具嘛,多一個兩個也無所謂,如果能掙大錢,何樂而不為呢?
跪伏在地的林一夫心情忐忑,他倒是沒有怨懟之心,而是在心裡想著,我都士下座了,這位大周的年輕貴族,依舊沒有任何被打動的意思,不愧是最頂尖的貴族,情報錢花的值。
在碼頭上見過一面,聊了幾句,林一夫就敏銳的意識到眼前的人不一樣,一口官話,身邊跟著的都是精銳,儘管眼神裡有一種令人不舒服的意味,林一夫還是決定抓住這個機會。
賈璉的態度就是有早知沒棗子先打三杆子,萬一能有點用處呢?
對於連夜到驛站來拜訪的林一夫,賈璉無所謂機會不機會,給他又如何呢?
現在的日本,處在德川幕府時代,明朝萬曆年間被打一頓的傷口還沒完全癒合呢。
“說說,你能為我做點什麼?你又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賈璉也沒繞彎子,直接就利益展開。對此,林一夫不但沒覺得有任何問題,反倒覺得這是正常的展開,一個不過一面之緣的藩國人,你也配別人以禮相待?換成自己是賈璉,怕是面都不會見你一下。
“在下可以作為閣下在東瀛的利益代言人,為閣下帶來巨大的商業利益,在下希望能獲得在中華上國自由經商的資格。”
這番話在賈璉這裡跟放屁沒啥區別,心裡不免有點失望,這小日子居然敢反向畫餅?
“巨大的商業利益?說說,對東瀛的貿易,都有哪些能獲得巨大的利益?”賈璉還是忍住了立刻發作的心思,想看看這廝到底能放出什麼屁來。
“嗨,上國物產豐富,日本盛產白銀,棉布、茶葉、瓷器,叩骄褪俏灞兜睦麧櫋H毡舅a,在上國並無太大的市場需求,唯一還有點競爭力的是女人。這些行業風險太大了,在下想做銅錢生意。”
聽到【銅錢生意】,賈璉來了點精神,一直懶洋洋的樣子,有了點精神,用啥稱謂也不在意了。眯著的眼睛也微微張開:“繼續。”
“在日本,市場最廣闊的是銅錢,以大周通寶為例子,在登州一兩銀子兌800文,在江戶,只能兌六百文。看似利益不算太大,但是銅錢小,咻敺奖悖瑢嶋H獲利不算少,並且很少有競爭對手。民間也分不清好錢和次錢,其中又有充分的可操作餘地。”
賈璉抬手打斷他的話:“好錢的標準?”
“起初,銅六鉛四為好錢,自大周開國以來,銅四鉛六即為好錢。民間有私錢,含銅更少,則為次錢。”林一夫果然懂行。賈璉聽著卻眉頭微微皺起。
劣幣驅良幣的道理,自然是懂的。但民間私鑄錢的事情,必須引起重視。
殺頭的買賣都有人幹,這是由市場驅動的行為。現在有人敢私鑄銅錢,將來就敢鑄銀幣。你也別說什麼防偽,眼下鑄錢的技術,哪來的太高的門檻?
就現在這腐敗程度,技術外流太簡單了。
當初讓工匠搞衝壓技術,就不是奔著鑄錢去的,而是奔著金屬一體彈殼的技術積累去的。
從賈璉的初衷看,真正難的是化工,沒有化工哪來的火帽,沒火帽哪來的後裝槍。
這年月,手裡沒有後裝槍,哪有臉面出去搶地盤搶市場。
就紡織業而言,大周真正有競爭力的本該是棉布。這才是市場最廣闊的產品,英國人的羊毛紡織品也是一個道理。人家已經用機器紡織了,明朝中期的棉布盛景不再,連同印度在內的小紡織業主們,都將被打的稀里嘩啦。
眼下的大周還有貿易壁壘存在,歐洲的商品還無法大規模進入。最先崩塌的是印度。
你也別說什麼質量如何,在低價面前,質量沒有太多的競爭力。
眼下的大周,絲綢的競爭力足夠強大的原因,不是因為工業技術的優勢,而是產業鏈優勢。而大周遲遲沒有發展出機器生產的根本原因,在於人工便宜,以及舊紡織機的大規模存在,用人力就能解決的問題,為何要上新機器呢?還有就是機器生產在最初的質量也沒保證。
人嘛,能躺著賺錢,你願意站著?
現在搞紡織業的人,還不算資本家,只能說是作坊主,勉強算小資產J級。
大周朝跟以前的朝代差不多,對待商人的態度就是防備。
這也是賈璉努力在折騰的方向之一,給商人稍稍鬆綁,凡事過猶不及的嘛。
“嗯,你說的生意,先不著急,跟我去一趟京城,回來再說。”賈璉沒有立刻同意林一夫,但決定帶上這廝。日本人別的不行,做狗絕對好使。
當然了,伱得加項圈,不然真會反咬人。
回到京師的賈璉,不能第一時間回家,而是直接進宮去求見承輝帝。
回來的途中,近期發生在京城的大事,賈璉已經得到了訊息。
不禁感慨,承輝帝的政治手腕是真的厲害。為了清欠,敢於拿士紳開刀,這也是需要大毅力的。一般人根本扛不住這種壓力,即便你是皇帝。
即便強如承輝帝,登基至今,也是一點一點的改變,如同小卒過河,一步一步的拱。
這充分說明了,越是複雜的環境,越需要耐心和戰略定力。
從兩位皇帝鬥爭的角度看,承輝帝有年齡優勢,他不著急。他著急的是如何改善國家的財政狀況,當這種情況隨著鑄幣推廣,一枚銀元直接當一兩銀子用的時候,財政苦難已經大大的緩解了,當然這也只是權宜之計,不找到新的賽道,很快又會恢復困難局面的。
前陝甘總督吳玉輝的案子,一點一點的被查了出來。
負責該案的林如海,同樣面臨著巨大的壓力。這點從他給皇帝的奏摺中能看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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