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我是賈璉 第150章

作者:斷刃天涯

  “二百零三口,無論婦孺老幼都是二百斤糧食,供爾等度過這個冬天。另外有農具一批,種子一車,舊衣物一車,鹽一千斤。斧子、鋸子等工具一車,所有東西都在這了,你檢查一下,確認無誤,按個手印,我好回去向賈大人交差。”

  賈璉不是不想多給點,實在是沒法給的太多了,因為今後會不斷的有百姓下山求活。

  糧食方面主要為曬乾的番薯絲,大米只有兩千斤。

  看見這些物資的百姓根本就扛不住激動的情緒,紛紛朝著府城的方向跪下磕頭。

  “謝賈大人活命之恩,即日起,王村設賈二公牌位,日日祭拜。”

  王忠恩以首領之名,釋出了新村子的第一條集體公約。

  老百姓的要求真不高,能被老百姓逼反的官府,裡頭的官員真是個個該死。

  破敗的屋子簡單修繕,加一個茅草屋頂後,先安頓糧食和物資,百姓則靠著殘垣斷壁,對著篝火瑟瑟發抖的熬一夜。就這,每個人的眼睛裡都有光。因為啊,看到希望了。

  人是不能沒有希望的,一旦絕望了,要麼爆發,要麼躺平。

  所以啊,付出沒有回報,還要被人抱怨不肯996和007,當下的年輕人不炸窩都是怪事。

  付出了要求回報,是每個人最樸素的要求,也是這個社會公平的底線。一旦這個底線被踐踏了,那就別怪別年輕人不給你面子。

  次日天色微明,王村的百姓都起來了,寒風中喝一口熱氣騰騰的番薯絲米粥,婦孺們收拾家園,清洗舊衣物,小孩們成群結隊的去打柴,成年男丁下地。荒廢一年的土地,需要翻一下,清理雜草,曬乾燒灰,來年才能耕作。

  一直高度關注王村的賈璉,獲悉回報後,忍不住嘆息:“勤勞已經深入骨髓,百姓的生命力如同野草,給點陽光雨露,就能茁壯成長。一丁點的希望都看不到,才會鋌而走險。”

  一個典型誕生後,無數的人跟著效仿。不斷有小股亂民下山,一開始還能有點好條件,比如給頭耕牛之類的。後來的就別想了,能有糧食種子農具,就已經是竭力支應的結果。

  慶幸的是這一政策得到了承輝帝的大力支援,嚴令周邊各府,不得藉機漲價。

  這時候的官府對商人是不講道理的,一把菜刀,平時賣五十文,現在你敢賣八十文,都能給你抓起來。讓伱知道什麼叫官府的鐵拳。

  王村是一個特例,多數百姓無非是回到了原來的村子,即便如此,產生的效應也是驚人的。山上的亂民,如同一個漸漸被抽乾水的池魚,日子一天一天的難過。

  眼瞅著年關將至,鄖陽山裡沒有下山的亂民團夥不多了。稀稀拉拉的還有六七股,其中為首的徐、丁二人,最近的日子是真的不好過。

  別人敢下山,這哥倆是真不敢。身上拉了太多來自官府的仇恨,還有就是沾的人命太多。真的害怕,不敢冒險。因為這幾乎是絕對要送命的事情。

  一早起來,徐良將麾下的頭目都叫一起開會:“我決定先下山看看,去會一會那個南陽百姓口中的賈恩公。”

  手下紛紛反對,理由也很充分。知府是大哥帶人砍的,當初涉事計程車紳,那也是大哥帶人滅的門。眼下日子不好過,熬一熬,一個冬天過去了,日子也就能好轉。

  “主要的麻煩是缺鹽了,我挑擔柴火進城,看看能不能換到點鹽回來。”

  “大哥,城裡的鹽價格確實不高,據說是那個賈大人定的規矩。鹽一百五十文一斤,過了就抓人。上山的關口盤查的嚴,有鹽也沒法帶上山啊。”

  “這個好辦,先藏山下,趁夜色下山帶回來就行。”

  年底的城關漸漸的熱鬧了起來,有駐軍在就有需求,開始是一些小商小販,後來是一些私娼,再後來自發的形成了一個市場。賈璉聞訊,藉機宣佈,逢十為小集每個月十五為大集。

  臘月十五,年前最後一次大集,城關的市場人流達到了峰值。

  擺攤自然要繳費,從一文錢到五文錢不等。

  新成立的衙役班子們,看到了生財之道。把持熱門攤位,同時打擊那些欺行霸市的行為。

  各級官員陸續到位,本地舉人紛紛安排交換去了外地,這是做官的屬地原則。

  唯獨鄖陽知府,遲遲沒有上任。不是說沒人不想來,而是承輝帝授意吏部,先壓著。賈璉乾的不錯,鄖陽地面基本安定,各省大軍陸續回撤,留下一部分軍隊,只要守住關口,任務難度大大降低了。

  賈璉的辦法簡單有效,缺點是燒錢。但這個燒錢力度,遠遠比不了西域之戰。

  安頓鄖陽百姓所需的大量物資,極大的活躍了周邊的商業行為。仔細一算賬才發現,過去一年多湖廣一地的投入,就遠遠超過賈璉最近花費的錢糧。

  高下立判!

  承輝帝覺得湖廣地方官員未必是一群豬,但肯定不是願意彎腰看看地方的人上人。

  理解歸理解,但承輝帝不接受。拿了朕的俸祿,卻不肯好好幹活,只想著往口袋裡撈錢。看看孫卿、張卿,再看看賈卿,承輝帝恨不得直接給剩下的三個閣臣攆出京城。幹活的在外面受苦受累背罵名,你們幾個倒好。

  梁道遠站在承輝帝面前,後脊樑一直在冒冷汗。

  鄖陽知府這個位子,最近來活動的人很多。

  別問為什麼,問就是勤政愛民,我太想進步了。

  特例之所以是特例,就是真的下不為例,沒人敢保證下次還這樣,畢竟【民怨巨大】。

  京城裡傳賈璉的話,什麼內容都有。什麼賈府呋厝装傧浣疸y,賈璉在鄖陽府圈地上萬頃,年輕漂亮的婦人拉回來一船等等。

  要說冤枉,也不算冤枉,畢竟吳漢搶了一年多的財富,都進了賈璉的口袋。

  承輝帝不信這些鬼話,哪有那麼多好事等著呢。賈璉身邊的龍禁尉不是瞎子。

  但很多官員不這麼想,有沒有好處不知道,鄖陽那邊的官田政策靈活是真的。

  沒事把士紳們請來,暗示一下官田政策,他們能不知道做點啥麼?

  看著吏部的名單,當前格局下的承輝帝壓住了怒火,抬手巧了敲桌子:“東西留下,卿且回去吧。”然後便沒了下文。

  梁道遠正要爭取一下,裘世安進來通報;“陛下,江朝宗押解進京了,此抄家的密報。”

  梁道遠頓時念頭一轉,及時改口:“臣告退。”

  承輝帝卻不肯放過他,叫住道:“看看這份密報再走。”

  所謂的密報,十天前就送到了,這是承輝帝特意安排的。只要你有聒噪的苗頭,就讓你看看江朝宗的【豐功偉績】。

  梁道遠不看都不行了,趕緊接過仔細看了看。這不看無所謂,看了膽戰心驚。

  狗日的江朝宗,你是真的敢啊。土地就不說了,家裡現金就抄出黃金一萬兩,白銀二百萬兩。這麼一份家底,那這不是個人努力就能做到的,肯定是需要上下配合。

  哦,當初推薦江朝宗的人裡就有梁道遠一個。

  好在承輝帝沒有揪著不放,只是憤憤道:“鄖陽民變,就是這狗官逼出來的。天下礦產,本為朕有,太祖仁厚,許民間開採。意在給百姓一條生計,江朝宗卻據為所有,中飽私囊。家中萬頃良田猶不知足,聖賢書都讀進狗肚子裡了。”

  梁道遠趕緊附和,跟著一番聲討之後,承輝帝才放他灰溜溜的去了。

  賈璉貪不貪的,承輝帝真不在乎,他是朕的人。貪點又如何?

  關鍵是從龍禁尉的密報看,這廝真的不貪。官方採購,都是走的招討大使張廷恩的帳下,對外公開招標,價低質優者優先。這對師徒不說兩袖清風,至少是沒多拿多撈。

  他們要算貪,天下的官員都該殺。

  榮國府,王熙鳳最近可謂喜憂參半,憂的是張三帶著幾十個人回來了,這幫人跟著出去一趟,沒媳婦的能帶個媳婦回來,不知道二爺身邊留了幾個,唉,太遠了,管不到。

  喜的是,張三帶回來賈璉的一封信,還有一個裝滿銀票的信封。張三還帶回來百十個箱子,裡面裝的主要是各色寰劊有一些古玩字畫之類的東西,這是賈璉的私人收藏,其中一箱子的首飾,讓王熙鳳分一下,東西兩府,該有的都要照顧到。

  驚喜是開啟信封的一瞬間,掰著手指算了幾遍才算清楚,一共二百三十萬兩,山西銀行的票子,天下通用。賈璉在信裡表示,這些錢王熙鳳悄悄的收起來,不要對外講,因為他們的嘴巴藏不住事情。所以啊,我就不告訴你錢怎麼來的。

  王熙鳳氣的柰子疼,你說我嘴巴不嚴是吧?別以為我不知道,桂香嘴嚴!還深!哼哼!

  心中自然也是有不少思念之情的,並明確表示,見慣了榮府內的嬌妻美妾們,外面的庸脂俗粉看不上。加之公務繁忙,也沒心思風花雪月。請王熙鳳安心!

  賈璉的禮物發出,兩府歡聲雷動。下人們都拿到了璉二爺送回來的寰劊跷貘P說是二爺人在外地,想著給大家備(搶)點年禮。

  至於一信封的銀票,那是王熙鳳與賈璉之間的秘密,死活都不能對外說的。

第211章

  清晨的濃霧間,一團一團的人群湧動著。

  小小的鄖陽城,瞬間從冬日的死寂中活了過來。

  挑著柴火的徐良走在人流之間,下山之旅對他而言,一直處在高度緊張的狀態。

  現實是下山的過程非常順利,關卡計程車兵連問都沒問一句就放人了。

  反之,進山則查的極為嚴格。

  看清楚一切的徐良,心情格外的沉重。

  徐良不是野心家,就想帶著兄弟們過點不受欺負的日子。

  他手下的人規模一直都不大,別人忙著壯大隊伍,他忙著修山寨,松鼠似的到處藏糧食,囤積物資。按照他的經驗,官兵打過來,總不能一直待在山裡不走吧?

  徐良還帶著人在山谷裡開荒種地,把一群礦工當農夫來用。

  瞭解開礦的人都知道,這是一個極其需要組織度的生產活動。

  不聽招呼,很容易出事故。做礦工在這時代,真就不是腦袋拴在褲腰帶上。

  一群組織度高,悍不畏死,壯年為主的隊伍,戰鬥力在亂民之中,絕對是拔尖的。

  不為人知的是,吳漢曾經想過吞併徐良所部,並且帶人埋伏了徐良所部。

  一打起來才發現不對勁,明明是伏擊一方,吳漢手下也是以亡命之徒著稱,開始對方稍稍混亂,吳漢佔了優勢,打了一會反過來了。徐良的人不多,但團結,組織度高,如同巨浪中的岩石屹立不倒,挺過了困難期之後,徐良所部發起反擊,按著吳漢的隊伍打。

  先退卻的是人數眾多的吳漢所部,若不是擔心傷亡太大,徐良放棄了反擊,主動撤離。沒準戰果還要更誇張。就這麼一下,吳漢覺得不能繼續呆在鄖陽了,得殺出這片窮山惡水。他真的怕徐良報復。現在明白,南陽城下的吳漢為何跑路了吧?

  一群礦工都打不過,還敢跟京營叫板?欺負一下襄陽知府這類的官,搶錢搶糧而已。

  隨著人流,徐良緩緩而動,一擔柴火在肩膀上,穩穩的絲毫不費力氣。

  長期廝混基層的賈璉,看人的眼力是不差的,只是一眼便讚道:“好壯士!”

  身邊的柱子很不服氣:“哪啊,我怎麼沒看見?”

  路邊小攤子上,賈璉端著碗不緊不慢的喝一口粥,淡淡道:“那個挑柴火的,叫他來。”

  柱子砍人是行家裡手,但是幹活肯定不行。所以沒覺得徐良有多離譜,賈璉則不然,一百多斤的柴火挑著,前後左右不帶碰一下別人,這人對於力量的控制何其精準。真正叫舉重若輕,這擔柴火他擔著,跟拿著一根木棍也沒區別。

  被柱子攔著的徐良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客人要買柴火?”

  柱子一番仔細打量後才道:“我家主人說你是個好壯士,我沒看出來。此處人多,沒法比劃一番,甚為可惜。跟我來吧!”

  “客人,小的要賣柴火,家裡沒鹽了,婆娘等著……。”

  一串錢丟過來,柴火在肩的徐良一手穩穩的接住,柱子見了點點頭:“有點東西。”

  兩人互相打量,徐良被攔住的瞬間,心便狠狠的一沉,不知道哪裡出的問題。

  後續對話才知道誤會了,人家不是來抓反俚摹�

  儘管如此,心思縝密的徐良,還是想弄明白,哪裡出了問題,被人看出來深湣�

  早餐鋪子是新開的,賣的稀飯和菜包子。包子餡裡的油渣是最受歡迎的。

  賈璉不喜歡吃油炸,只是在這裡喝一碗粥,畢竟多一個客人,生意就多一份利潤,市場就多一份人氣。賈大人每天來這個攤子喝一碗粥的效果,絕對的好。

  攤主是府衙一老吏的婆娘,賮y時子女逃散,倆老人帶著倆孫子,東躲西藏的熬到賈大人進城,重新招募吏員,老吏才得以重新出山,因為熟悉情況,很快獲得了信任。

  得知賈璉想搞個市場,問起開個早餐攤子的事情時,老吏接下了這個活,賈璉則讓軍中榨油時把油渣留著,交給老吏,算是出一份力氣。

  賈璉眼裡不值錢的油渣,在普通人眼裡是不得了的葷腥。

  放下柴火的徐良,看見賈璉指著對面的位子,很不客氣的坐下,賈璉推過來一盤包子:“吃,你這樣的好漢子,吃不飽是老天爺的不公。”

  徐良短短的沉默後,開口道:“世道不公,莫怪老天。”說完是真不客氣,拿起一個包子,狠狠的一口下去,半個包子沒了。就在剛剛一瞬間,徐良的腦海裡轉過了無數念頭,拿下這個秀才模樣的傢伙,殺出人群?

  一開始賈璉真不是很在意,隨著這廝臉上表情的變化,還有說出來的話,賈璉起心了。

  這哥們,不簡單啊!

  一盤拳頭大的六個包子,這哥們也就是三兩下邊吃乾淨了,粥也不嫌燙,呼啦啦的喝了兩碗,放下碗筷後,徐良目視賈璉:“這麼大人,怎麼稱呼?”

  賈璉一開始就是覺得這壯士不錯,可以充實一下家將隊伍,畢竟眼下的大周不太平。手裡有一支隨時能拉出去打的力量,實在是太重要了。京城裡人多眼雜,想招募個放心的人可不易,但是在外地不一樣,與京城沒關係的人,帶回去也不會是眼線。

  無心之舉,現在看來要有意外收穫了。

  臉上笑眯眯,心裡微微揪著,人就在跟前,突然暴起要壞事啊,出門時沒帶傢伙,失誤。

  “不才賈璉!暫理鄖陽府諸事。”賈璉知道來人簡單,也不藏著掖著。

  “徐良,一介草民,以開礦稚!毙炝家仓苯訑[明車馬了,後悔的是柴火擔子有點遠,不能伸手就拿出柴刀,了結了這個狗官。啊,不對,這不是狗官,那沒事了。

  “來的時候,看見集市公告欄上的佈告沒?”

  賈璉看他並無暴起的意思,笑容更甚,也更真實。

  “看了,但我殺了鄖陽知府狗官。”徐良回答的也很真實,賈璉聽了依舊笑容道;“小意思,他本就該死,發現江朝宗和縣令的勾當,不上報,還跟著一起撈錢,不死也要被朝廷治罪。如今死了,倒是便宜他的家小。不過你不能用徐良這名字了,得換一個,回頭弄具屍體來,冒充一下,本官作證,沒人敢質疑。”

  “為何?”徐良很奇怪的問一句,畢竟都殺官造反了,還能得到寬恕。

  賈璉知道他心中的憂慮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服的,必須看行動的。但還是很耐心的解釋一句:“據調查,你就殺了個知府,搶了一些糧食,並沒有禍害百姓。你和手下們,算是比較講良心的,所以才得以款待。丁達木就不行了,他雖然也是被逼反的,卻放縱屬下劫掠百姓,姦淫婦孺,濫殺無辜,罪不可赦。”

  一是一,二是二,賈璉說的清楚明白,徐良聽懂了,但卻不敢信。

  “你不必現在回答我,回去的時候,我讓人送你過關,山裡缺鹽巴,你多帶點。”

  徐良狠狠的沉默了一番後,低沉的聲音道:“大人是個好官,您這樣的官,太少了。”

  賈璉聽了沉默不語,仰面看天,久久無法平靜。

  官僚、士紳、惡吏,惡霸,這些人未必是一夥的,但他們架起來,一定要把百姓身上最後一件破衣服扒掉,最後一口糧食搶走。他們該死!

  看著心情沉重的賈璉,徐良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說的是實話,但實話不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