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满洲里电鳗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了主位上的赵锋。
只见赵锋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
他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微微前倾。
来了兴趣。
“哦?”
赵锋抬了抬手。
赵富贵会意,手臂一松。
“噗通”一声,将尤用扔在了地上。
“咳……咳咳咳……”
尤用双手捂着脖子,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
眼泪鼻涕流了一脸,狼狈到了极点。
赵锋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赵大牛见状,默默地倒了一杯热茶。
走上前,放在尤用面前的地上。
尤用咳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他看到面前的茶杯,先是一愣。
随即明白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尤用颤抖着手端起茶杯,也顾不上烫,一饮而尽。
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寒意。
也让他那颗狂跳不止的心,稍稍平复了一些。
“谢……谢赵王。”
尤用将茶杯放下,对着赵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再次抬起头时。
他脸上的惊恐和慌乱已经褪去了大半。
尤用知道,自己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而接下来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将决定他能否真正地活下去。
“赵王。”
尤用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开口。
声音虽然依旧有些沙哑,但条理却变得清晰无比,“王上所言极是,宋河此人,志大才疏,看似义薄云天,实则胆小如鼠,难成大器。”
“他原为东海小吏,起义时也只有三十六人,后面才扩充至七十二人,并且结拜为兄弟!”
“作为最早跟随他的人,在下知道,宋河的心里,依然是崇尚忠君报国的!”
“这让他一直心怀侥幸,难成大器!”
“此次他派我等前来,名为送礼,实为试探。”
“而如今,礼物被赵王您截下,他想被朝廷招安的路,算是彻底断了。”
“我可以将计就计!”
尤用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我回去之后,便对宋河说,我们在海上遭遇了您的水师,船队被劫掠一空,我拼死才逃了回来。”
“同时,我会带去一句您对他的‘问候’。”
赵锋嘴角一扬:“什么问候?”
“就说……”
尤用模仿着一种极尽羞辱的语气,“‘宋河小儿,也配与我赵锋为敌?赶紧滚回东海,洗干净脖子,等着我来取你项上人头!’”
这话说完。
旁边的赵大牛和赵富贵都听得眉开眼笑。
这话,太对他们胃口了!
也太像主公会说的话了!
尤用继续道:“宋河此人,最好面子。听闻此等羞辱,必定暴怒!”
“届时,招安之路已断,又受此奇耻大辱,他定会问我该当如何!”
“到那时,我便可顺势向他献策!”
“既然投降无门,那便只有死战到底!”
“但仅凭他东海一郡之力,绝非赵王您的对手。唯一的办法,便是联合其他反王,共同对抗您!”
“放眼大乾南方,除了您之外,势力最大的,便是盘踞川蜀的‘蜀王’,占据淮阳的‘淮王’,以及占据南阳的‘武烈王’!”
“这三家,都与九江与衡山相邻。他们心中都清楚,一旦您彻底平定了闽中和东海,下一个目标,必然是他们!”
“届时,由我从中牵线搭桥,必能说动三家,与宋河组成‘讨赵联盟’!”
“到时候四郡合力,共同出兵,同时进攻您的地盘!”
说到这里,尤用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赵锋。
“表面上看,是四路大军围攻赵王您。可实际上,这四路大军的动向、兵力、粮草、将领……所有的一切,都将由我这个‘内应’,源源不断地送到您的案前!”
“他们以为自己布下了一张天罗地网,殊不知,从一开始,他们就掉进了您为他们准备的陷阱里!”
“只需一战,便可将四郡主力,一网打尽!”
“届时,四郡空虚,赵王您便可挥师横扫。”
“一旦坐拥七郡,便可奠定南方霸业!”
一番话。
说得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连一旁的赵大牛和赵富贵,都听得热血沸腾。
仿佛已经看到了四郡之地,尽归主公麾下的场景。
赵锋没有说话。
修长的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叩、叩、叩”的轻响。
他在盘算。
第37章 世人误我太深!(4更!)
赵锋脑中。
一张巨大的地图缓缓展开。
九江、衡山两郡。
经过这半年的休养生息。
特别是从各世家望族手中搜刮来的海量财富。
所以钱粮是足够的。
兵员。
两郡目前凑出十五万大军不成问题。
武器装备。
历阳的兵工厂日夜不休。
百锻环首刀和精良的甲胄,足以武装到牙齿。
若是真能如尤用所说,将四郡主力诱出,毕其功于一役。
那么,平定南方的进程。
至少可以缩短两到三年!
此计……可行!
赵锋停止了敲击,目光再次落在尤用身上。
“计策不错。”
他淡淡地开口。
却让尤用提着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因为他看到赵锋的眼神,依旧是那样的冰冷,那样的不信任。
“可我,为什么要信你?”
赵锋身体向后,重新靠回椅背。
双手交叉于胸前,神情玩味。
“你前脚刚被我擒住,后脚就毫不犹豫地出卖了你的主公,为我献上如此毒计。”
“据我所知,你们东海七十二天王,可是在忠义堂前,焚香叩拜,歃血为盟的结义兄弟吧?”
“你连自己的结义大哥都能如此干脆地背叛。”
赵锋的嘴角。
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谁知道你回到宋河身边,会不会又毫不犹豫地,再背叛我一次呢?”
此话一出。
便如同一盆冰水浇下。
将尤用心中刚刚燃起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浇灭。
是啊。
我为什么要信你?
这句反问。
简单、直接,却又无可辩驳。
尤用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竟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是啊,凭什么?
就凭自己刚刚献上的毒计?
那只能证明自己是个毫无底线,可以随时出卖主公的小人。
就凭自己对宋河的了解?
那只能证明自己是个合格的内应,却无法证明自己是个忠诚的内应。
忠诚……
他拿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忠诚?
用家人吗?
他自幼父母双亡,孑然一身,无亲无故,无儿无女。
用财富吗?
他追随宋河至今,两袖清风,身无长物。
赵锋根本没有任何把柄可以握在手中,来确保自己的忠心。
一个无法被掌控的下属,一个前脚刚背叛了旧主的谋士……
谁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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