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剑从天降
代郡东部山区。
“哦?他们答应下来了?”
“而且还是马休将军亲自归降?”
鲜于辅听程绪报喜,当即大感意外。
确实,依靠敌方降卒倒戈取胜自古以来便不乏经典案例,远的有商周牧野之战,商人奴隶与战俘兵临阵倒戈,直接摧毁了商王朝统治;近的则有秦末巨鹿之战,章邯手下的秦军士卒倒戈,使得项羽得以大破秦军。
因此,倘若马休当真倒戈,那无疑是天赐良机。
但是,鲜于辅深知苏曜麾下兵将多勇猛与智谋之士,故而他并未立刻轻信,而是反问道:
“马腾不是已经苏曜带回洛阳为质吗?那马休当真会置其父性命于不顾,倒戈归降?”
这一点其实最初程绪也没什么把握,故而他最初的主要目标并非马休,而是拉拢其他归降的西凉军诸将。
但是,马休的回信却让他心中信了七分。
马休在信中也是言辞恳切,他首先表达了对刘虞的敬仰和对苏曜的不满,他提到自己等人本就心向汉室,与苏贼势不两立,若非苏贼以大火焚山迫降他们,他们是绝不会轻易投降。
投降苏曜本就是被迫为之,而更可恨是那苏贼残暴,对他们并不信任,不但将其父贬为庶人,带回京师羞辱,更是将他们的编制几乎都全部打散,常常监视打压,使得他们心中怨愤不已。
“常言道父辱子死,如今苏贼大军顿兵城下,进退两难,休愿为刘使君效犬马之劳,提兵倒戈,以报父仇,尽孝道,助使君大破贼军,解高柳之围。事成之后,休愿追随刘使君左右,复兴汉室。”
程绪将马休的回信呈给鲜于辅后,鲜于辅反复研读,依旧心存疑虑,但又觉得其中所言也并非毫无道理。
鲜于银在一旁早已按捺不住,急切地说道:
“大哥,马休所言句句在理,如今敌军军心不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错过此次良机,日后再想破敌,可就难上加难了。”
“没错,马休所言我觉得可以姑且信之。”
程绪也跟进道:
“将军可还记得公子刘和(刘虞之子)?他在朝中为质,便送回信说,那马腾境遇堪忧。”
“作为归顺的诸侯,苏曜并未给他什么礼遇,反而将其贬为庶人,只拨一小屋供其监视居住。”
“如此待遇,想来马腾在京中必是过得朝不保夕,每日都要忍受苏曜派来之人的羞辱与刁难。”
“刘和公子都知这般之事,想来马休自然也知其父在京中凄惨,欲报父仇自也在情理之中。”
“那苏贼竟是这般对待降者?”
鲜于辅挑了挑眉,冷笑一声,说:
“如此自负,也难怪麾下将士离心,只是这等大事,不可不防,对于该如何配合之事,咱们还要细细谋划才行。”
接下来,双方继续悄悄进行书信往来,很快便定下来一条稳妥的策略。
马休在信中提出,最近大雪连连,补给运输不便,随军胡人不堪其苦,军心浮动,近日便要撤军,这正是他们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等到胡人撤军后,由于围城兵丁的减少,马休会接管一部分营区防务,届时他就可以趁夜发动兵变,打开营门,迎接鲜于辅的大军入内。
届时,他们一起直捣中军帅帐,必可斩杀关羽,一举击破这支围城的贼军。
汉军营地。
“你们说刘虞老贼的那帮人会上当吗?”
随着计划的紧密推进,张飞不由问道:
“这贼老天的雪是越下越大了,要是让俺老张来,我是绝不会在这天气来出战的。”
张飞的话引起了部分人的共鸣。
确实,大雪纷飞,天寒地冻,这种天气下行军作战,对士兵的体力和士气都是极大的考验。
然而,关羽却是抚须一笑,自信道:“正是这个天气,他们才更会相信。”
“胡人素无军纪,利则聚,不利则散。”
“今我军顿兵城下,大雪漫天,胡人跑路乃情理之中,他们焉有不信之理?”
“关将军说的没错。”
傅干也补充道:
“刘虞为人虽然比较谨慎,但他麾下的将领却并非都是那沉得住气的人。”
“鲜于辅和鲜于银两人,乃是出身渔阳望族,是反朝廷新政的急先锋。”
“此番大战,他们两人联手出击,必不甘苦苦等待,而是想要在刘虞面前展现自己的能力,以求在战后能获得更多的利益与权势。”
“如今,咱们将计就计,传马休倒戈,又放出我军内部不稳,胡人退兵的消息,他们焉能放过如此天赐良机?”
“两位说的不错。”
徐晃也点头附和:
“如今大将军权势日盛,朝廷权威渐隆,不但两京司隶俱在朝廷治下,青州、并州乃至幽州的辽东半壁都已尽数归顺。”
“如此大势之下,想来他们自己也清楚,大战若是长期拖延,以自己这幽州半壁之地,必然难以抗衡我军。”
“等到来年我军补给充足,天气转暖,他们的机会就只能更小。如今马休的‘倒戈’给了他们一个看似完美的破敌之策,他们不会轻易错过。”
“而这场大雪,恰恰又可以隐藏行迹,最适合搞暗中偷袭,他们定会觉得机不可失!”
“正是如此。”
关羽点头赞同:
“我军只需设下埋伏,待他们入瓮,便可一举歼灭。”
张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好!那就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
汉军行动的时候,高柳城中对这一切浑然无觉。
他们与世隔绝,依旧在每日规律的生活。
某日,他们突见城外汉军营地出现一阵松动,风雪中看不太真切,但似有人拔营而走,顿时让城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之声。
官民们高呼太守英明,贼兵不战自溃之日不远。
而同样的迹象,在鲜于兄弟眼中则是另一番景象。
他们隐蔽在东部山林之中,通过斥候紧盯汉军动向,一见这日风雪渐小,胡人便拔营而走,顿时心中又信了几分。
程绪脸色赤红,握紧拳头:“将军快看,马休所言非虚,胡人果然受不住这严寒,开始撤军了。”
“这可是咱们的大好时机啊!”
鲜于辅眉头紧锁,呲溜着鼻子,依然有些不太能拿定主意:
“莫慌莫慌,虽说胡人撤军,但贼兵依然有近三万之众,咱们必须小心行事才好。”
“万一胡人乃是配合贼兵行动,那咱们中了奸计岂不是大事不妙?”
“大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鲜于辅临机犹豫,但鲜于银则表现的尤为激动:
“这鬼天气,咱们藏在山林中每日都有人冻伤,日子多是难熬你是知的。”
“我等保卫家乡都难免军心浮动,以胡人习性,他们安能老实在这受罪?”
“此天赐良机,大哥切莫错过呀!”
兄弟的话让鲜于辅心中的天平倾斜。
幽州汉胡混居者众,以他的了解,胡人确实不可能长时间在这遭罪却捞不到什么好处。
在又多观察了一天,不见胡人踪影后,鲜于辅终于下定决心,使程绪联系马休,密谋夜袭之策,其全军也开始动员,做好突袭的准备。
随着命令一层层的传达,幽州军紧张动员,大战一触即发。
次日,夜幕降临,寒风呼啸,漫天的雪花仍在纷纷扬扬地飘落。
鲜于辅和鲜于银亲率四万大军,在夜色与风雪的掩护下,小心翼翼地朝着汉军营地逼近。
为了应对这场冬日之战,其麾下将士们一个个裹着厚厚的大衣,脸被冻得通红,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只听见脚踩积雪之上发出的一些咯吱咯吱的声响。
鲜于辅骑在马上,看到身旁士气高昂的弟弟和士兵们,握紧手中的缰绳,也不再胡思乱想,一心只想着夺取胜利。
而此时的汉军营地,看似一片平静,实则暗藏杀机。
关羽、张飞、徐晃等人早已各就各位,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关羽身披绿袍,手持青龙偃月刀,站在营帐前,目光直视这茫茫夜色与风雪。
“来了来了,关将军,贼人来了!”
“好,准备行动!”
随着鲜于辅的大军接近汉军营地,马休最先开始行动。
按照计划,为了打消鲜于兄弟最后的疑虑,他开始在营中制造出一阵混乱迹象。
只见汉军营中突然有几处营帐被点燃,同时士兵们也开始配合着高呼造反与喊杀之声,甚至还有兵士们四处跑动,作一片混乱状。
风雪中,这一幕鲜于辅看的并不真切,但是那声音却真的不能再真。
“马休成功了!”
“冲啊!杀进贼营,活捉关羽,咱们名扬天下的时候到啦!”
鲜于辅一声令下,四万大军如潮水般发起冲击,直冲约定好的营地大门,其弟鲜于银更是一马当先,领着三千先锋骑兵发起第一波冲锋和试探。
试探,没错。
虽然现在箭在弦上,但他们也没放弃最后的警惕。
鲜于银这三千骑兵就担负着为全军开路的职责。
倘若营中有诈,他们也好提前做出防备。
不过,在鲜于银看来,这一切自然是大哥多虑了。
只见他们凶猛的冲锋中,汉军营门如期打开,鲜于银在亲兵的护卫下,一马当先冲入其中,很快便完成了对此块区域的占领。
“将军,机不可失——那边即是贼人中军所在,快随马某速速冲杀!”
“你便是马休?”
鲜于银见一亮甲银盔的小将策马而来,亦是满脸兴奋:
“干得好,这次能破贼兵,你居功至伟,某必会像使君为你请功!”
“能为使君效力,乃马某荣幸,些许功劳不足挂齿。”
马休连忙抱拳道:
“如今事不宜迟,汉军兵士已察觉不对,咱们还是快些杀向中军,擒贼擒王为好!”
说罢,马休一马当先,向着他指向的中军帅帐冲去。
鲜于银一见周围确实喊杀声渐起,越来越多的人从四面八方涌出,知道机不可失,便留下部分骑兵与马休的兵士看守大门,引导友军后便随其冲杀而去。
“弟兄们,随我杀!”
“荣华富贵,指日可待也!”
鲜于银率领近三千铁骑在汉军营中纵横驰骋。
汉军微弱的抵抗让他心中豪情大发,颇有一种不需要老哥出马,他自己这些人怕是就能大破这数万贼兵的豪情。
这并非不可能的事情。
夜袭斩首,从来都是以少胜多的不二法门。
然而,他的豪情却没有维持多久。
“咦?”
“那马休人呢?”
“中军帅帐是这边吗?”
沿着马休指向的道路狂飙,鲜于银越跑越觉得不对劲。
按说越接近帅帐,敌方抵抗应该越是激烈才对。
可是他跑了半天,反而是越跑越不见人影,只见周围营帐空空,只有一桩桩火把孤零零在风雪中摇曳,点亮他们前进的道路。
鲜于银心中警铃大作,猛然勒住马缰,环顾四周,发现周围除了自己的骑兵外,竟再无他人。他心中一沉,意识到自己可能中了埋伏。
“不好!中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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