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东一枝花
“如果是家法,陛下是在替阿娘惩罚我吗?”
“你还有脸提你的阿娘。”
“我吃阿娘的奶长大,为什么不能提阿娘。”
李承乾低吼的声音在整个两仪殿传荡,内侍们早已吓得瑟瑟发抖,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这样的对话也是他们能够听的?
此时此刻,李世民内心的怒火彷佛被阻断了下,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双虎目注视着面前的长子。
“玄武门那天早上,是阿娘守在我的门下,手持短剑,阻止任何人伤害我。”
“而你今天伤害了我。”
一个禁忌的词汇被揭露出来,李承乾的语气从未有过的强硬。
“呼!”
李世民不禁深吸了一口气,事情并不是按照他的意愿在进行,出现了莫名的变化。
这位高高在上的天可汗第一次感觉到了陌生,不单单是李承乾,还有今天发生的一切。
“父皇。”
“你杀了你的兄弟。”
“闭嘴。”
没等李承乾说完,李世民如同虎啸般吐出两个字。
“你立杨王妃为王妃。”
“我让你闭嘴。”
李世民气得发抖,面目愈发狰狞。
“阿娘郁闷至极,只有对我说,只有她儿子来安慰她。”
“她会用马鞭抽她的儿子吗?”
李承乾一口气将这番话说完,似乎在宣泄曾经积压了不知道多久的郁气。
“我让你闭嘴。”
尖锐的话语就像刀子般扎在李世民的心上,那是他不愿意想起的旧事,不管长孙皇后逝去多久,就像一道梦魇般始终缠绕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要忘记,却始终无法忘记。
“父皇。”
“你忘了阿娘临终前对你的嘱托。”
“你想立魏王取代我为太子,你让他住进武德殿。”
最后的三个字,李承乾几乎是用浑身的力气吼出。
“承乾。”
事到如今,李世民已经压抑到了极致。
“请陛下称太子!”
伴随着怒吼声响彻两仪殿,李承乾甚至上前了一步,高昂着脖子,像个引颈就戮的壮士。
“承乾。”
“你到底想干什么?”
见状,李世民脚步有些站不稳,手中的马鞭指着李承乾。
“陛下要干什么?”
“阿娘的在天之灵会保佑我的。”
李承乾倔强的回道。
“啪嗒!”
李世民已然握不住手中的马鞭,任由他掉落在地上。
这时候,李承乾已然转身,一瘸一拐的朝着大殿门口走去。
“承乾。”
“不要逼我!”
注视着他的身影,李世民面容挣扎的说了句。
“逼你?”
止住了脚步的李承乾侧过头来,咬牙切齿的望向李世民:“我逼你?”
“就因为旁人一句谗言,我这个堂堂大唐太子的东宫被人如入无人之境般闯入,用一道可笑的敕令,想要诛杀我身边的人,那是我怀念阿娘的唯一方式,只有他们才能让我想起我的阿娘。”
“我逼你?”
“我烦了!不再装了!”
“你可以像曾经杀了你的兄弟一样杀了我,我等着!”
“大唐皇帝陛下!”
“蹬!蹬!”
李世民的心神彷佛受到了冲击,并非是他不敢,而是他不能。
一个太子,大唐的半君,如若真的被他一道圣旨赐死,这大唐天下必将引起轩然大波。
直到目光中那道一瘸一拐的身影渐行渐远,李世民的身形也变得摇摇欲坠,旁边的内侍赶紧搀扶着他。
“啪嗒。”
李世民一把甩开了内侍的手,倚着龙椅,身形艰难的坐了下去,神情复杂的说道:“我怎么没想到,他才是我们李家的种!”
正午的阳光格外炽热,可这位大唐皇帝的心中一片冰冷,他想了很多,唯独没有想到这个结果。
这一日,一道大唐皇帝令自太极宫发出:‘太子无状,命其在东宫修身养性,反省往昔,无诏不得出。’
文武百官一片哗然,长安城暗流涌动,关于太子李承乾的消息满天飞,发生在东宫乃至太极宫的一切都被掩盖,没有人知道皇帝、太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3章 李承乾教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东宫,明德殿。
“殿下。”
太子妃苏子矜带着几个稚嫩的孩童出现在了李承乾面前。
“爱妃不必担忧。”
原本坐在席上的李承乾伸了个懒腰,端详着眼前这位端庄温婉的美少妇。
苏子矜,秘书丞苏亶之女,一如当初的册皇太子妃诏书所言,门袭轩冕,家传义方,柔顺表质,入宫以来深得长孙皇后的喜爱,东宫内事处理的井井有条,从未有过半分埋怨。
为人善良,就连非嫡出的李承乾长子李象都视若己出,东宫嫔妃一团和气,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儿。
“若非妾身母族孱弱,帮不上殿下的忙,以至于殿下在朝中无人张目。”
提及此,苏子矜温婉的俏脸上露出了哀伤之色。
相较于魏王妃阎婉,阎父是工部尚书阎立德,叔父是刑部侍郎阎立本,她的父亲苏亶已经过世,兄弟姊妹单薄,没有在朝堂上立足之人,多外放为官,无法帮上李承乾。
‘傻女人!’
见后,李承乾哪里会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宽慰道:“树欲静而风不止。”
“我们什么都不做,也是错。”
“所以,没必要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
“可是,殿下”
苏子矜心中担忧,欲言又止。
“孤明白你的意思。”
迎着她的美眸,李承乾淡然道:“孤生于武德元年的太极宫承乾殿,高祖太武皇帝亲自取名承乾。”
“天下有多少人认定这个名字便是承继皇业、总领乾坤之意。”
“孤八岁便封了太子,朝野上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孤,兢兢业业十余年,不曾有过定点逾矩。”
“四弟做了些什么?”
“九岁改封越王,并受扬州大都督与越州都督,督22州刺史。”
“贞观五年,兼领左武候大将军,贞观六年,受封鄜州大都督兼夏、胜、北抚、北宁、北开五都督。”
“贞观八年,授雍州牧,整个京兆府名义上都要受他控制,就连孤这个太子身下之地也不例外。”
“贞观十年,徙封魏王,遥领相州都督,督相、卫、黎、魏、洺、邢、贝七州军事,余官如故。”
“这些,孤都忍了,但他住进了武德殿,同东宫不过一墙之隔,孤做什么,不做什么,他恐怕知道的一清二楚。”
“贞观十二年,陛下予其设立文学馆,自行引召学士,就连孤的东宫调配官员都需要经过有司确认。”
“四弟长子李欣,四岁便被接进了宫中抚养,象儿、厥儿呢?”
“大唐天下,究竟孤是半君,还是李泰?”
“殿下。”
从淡漠的话语中,苏子矜感受到了李承乾心中压抑着的怒火,十余年积累,一朝喷发,那该是多么可怕。
“孤知道,他在等孤,等孤去俯首帖耳。”
“他是一言九鼎,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孤只是臣子。”
“呵呵。”
李承乾嗤笑了声,自嘲道:“孤做了这么多年的孝子,除了无休止的打压,还得到了什么?”
“殿下慎言。”
苏子矜被吓得俏脸花颜失色,这种话要是传了出去,还不得引起天下震动。
以子逆父,这本就是大逆不道之事,何况,还是一国储君,大唐太子。
“无妨。”
摆了摆手,李承乾毫不在意道:“他关的是孤,而非东宫。”
“爱妃闲暇之际,可召长乐、城阳、晋阳、新城入宫相伴,亦可随她们外出踏青游玩,不必拘于此。”
“殿下。”
“这”
太子妃苏子矜有些心动,却又有些犹豫。
“孤是大唐太子,更是长乐、城阳、晋阳、新城的亲哥哥。”
“母后不在了,孤要肩负起长子的责任,照顾好一应弟弟妹妹。”
“厥儿还小,你且带他与那些表兄表弟熟络熟络,年幼之交最是难能可贵。”
目光幽深,李承乾叮嘱道。
他和魏王李泰、晋王李治、长乐公主、城阳公主、晋阳公主、新城公主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姊妹。
长乐公主嫁给了长孙冲,长孙家向来在太子与魏王之间保持中立,长孙无忌这只老狐狸已经开始押注。
城阳公主嫁给了莱国公杜如晦次子杜荷,这是铁杆的太子党。
晋阳公主、新城公主年幼,关心她们不单单是长兄之义,更是在向外界表明李承乾的态度。
“是,殿下。”
太子妃苏子矜明白了李承乾的想法,臻首微抬,应道。
“你且带厥儿下去,象儿留下。”
“嗯。”
一向性情温婉的苏子矜并未想太多,牵着亲子李厥的小手,离开了明德殿。
此时,明德殿中只剩下一对父子大眼瞪小眼,十一岁的李象是太子李承乾的庶出长子,生得虎头虎脑,一副憨直模样,素日里尊敬长辈、照顾幼弟,在东宫颇有贤名。
李承乾并未将李象当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稚子,而是当做一个成年人,正色道:“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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