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抛开事实不谈
虽说,眼下还不能将仇夺绑上自己的贼船,可只要仇宜军在铁道警卫队,真到了要翻脸的时候,仇夺多少会有些顾虑。
即便仇夺不顾及这个儿子,皇帝还能不能放心用仇夺,甚至于,还放不放心用禁军,都在两可之间。
他只是接纳仇宜军进入铁道警卫队,便能够减少皇帝手中的筹码,对于张云逸来说,完全是稳赚不赔。
张云逸连忙面露惊喜,热情道:“仇都尉客气了,铁道警卫队正值用人之际,能够有令郎帮忙,那是再好不过了。”
仇夺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宜军!还不快拜见国公爷!”
“宜军拜见国公爷!还望国公爷多多提携!”
“这又不是在军中,不必拘礼。”
一时间宾主尽欢,又东拉西扯了一会儿,仇夺方才起身告辞。
送走了仇家父子,张云逸径直来到前院,甄士隐的院子。
若是没有与仇夺一起共过事,他或许还真的相信,他确实是个粗人。
可当初那些示好的小手段,显然不是粗人会做的。
另外,在案子结束之后,仇夺也始终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
当时,张云逸便猜测,是因为他顾虑自己禁军统领的身份,不便交从过密。
现在却一反常态,主动上门,并把大儿子派到他的麾下,可就值得玩味了。
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性是仇夺知道皇帝的病情无法挽回,在提前下注。
这不难理解,皇帝是在太上皇出殡之后一病不起的。
一方面,当时,正值国孝,一切应酬都停了。
另一方面,谁还没个头疼脑热?
仇夺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判断皇帝的病情。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身为禁军统领,只要有心,不难得到消息。
甚至,还有可能是从皇帝的某些安排上,获悉风向。
这对于张云逸来说,甚至比仇夺的态度,更加让他欣喜。
来到甄士隐的院子,却听下人道:“甄老爷和夫人去园子里看姨娘和小少爷了。”
张云逸打发了下人,转而来到了依山之榭。
甄士隐和封氏正带着香菱和娇杏,在院中逗弄着两个孩子,见到他,连忙起身招呼。
“云逸……”
“爷……”
“妹夫。”
张云逸点了点头,冲甄士隐道:“你们带着孩子玩会,我跟先生说点事。”
二人来到屋内,张云逸便直接问道:“我记得太上皇出殡的时候,先生看陛下的脸色,说是停了药,或许还有两、三年的光景?”
甄士隐虽然没机会进宫把脉,可太上皇出殡的时候,张云逸却给他安排了一个好位置。
望闻问切,虽然少了三项,但甄士隐却知道皇帝的病因,故而,回来后给出了这么一个大致的判断。
甄士隐先是一愣,随即反问道:“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张云逸并未隐瞒,这才将仇夺今日到访,以及自己的猜测和盘托出。
“当时虽离的不算远,可到底还有些距离,况且,当时皇上还未发病,光靠看,确实难以给出准确的时间,所以,我这才出于谨慎,给出了两、三年的时限。”
甄士隐面露思索,转而又补充道:“太上皇驾崩,守灵、扶灵一应繁文缛节,就是身体无恙也未必能架得住,更何况皇上本就掏空了身体,倒也不能排除,因此加重了病情。”
这与张云逸的想法不谋而合。
所谓病来如山倒,而太上皇的丧事关乎国体,皇帝就是想要偷懒,也没有机会。
只是,他这段时间,都在忙着自己的基本盘,只在年前进了一趟宫,因带着先入为主的想法,加之不好盯着皇帝的脸,并没有细看皇帝的脸色。
现在想来,皇帝的脸上似乎有粉饰的痕迹。
他这边又向甄士隐询问了一些相应的知识,打算元宵过后,抽空再进宫看一看,好从中窥探一丝端倪。
正说着,就听外头丫鬟来报:“大爷!谷阁老和贾大人来了。”
张云逸连忙停止了与甄士隐的交谈,起身来到院中。
娇杏倒是没什么表情,却见香菱脸色复杂的瞥了眼娇杏,又看了看张云逸,略一迟疑,方隐晦道:“姐夫想必是埋怨我留姐姐在家过年,要不要我和姐姐陪大爷一道……”
张云逸哑然失笑,当初在贾雨村府上,盛情难却,收下了娇杏这个厚礼。
贾雨村便有意让娇杏直接搬来,以免抬头不见低头见。
只是,娇杏碍于香菱和甄士隐二老,这才故意瞒了下来。
直到这次在香菱面前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娇杏没了此前的顾虑,又希望近水楼台,这才把当初的情况告诉了张云逸。
若非如此,张云逸也未必会同意娇杏就这么住下。
如今,贾雨村也算得偿所愿,只怕还要谢谢你哩。
只是,这些话,他自然不好告诉香菱,只得借口道:“他既然跟谷阁老一起来的,只怕还有别的事情,待我先见过再说吧!”
……
第753章 心照不宣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张云逸只是当个托词。
毕竟,年关期间,拜访的时间凑巧撞上,也并无什么稀罕。
可话说出口,他却不由心中一动。
当初贾雨村谋求兵部尚书一职,最先找的就是谷大寿。
谷大寿虽把这个人情拱手相让,并直接导致贾雨村当面献妻求官。
这些贾雨村虽然有些隐瞒,可他当初为了说服娇杏,没少循循善诱,倒是让张云逸从娇杏的嘴里,撬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不过,话虽如此,可贾雨村最终得偿所愿,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在张云逸这里,有娇杏的露水情,帮忙沟通,加上每每遇到张云逸,他不免想起娇杏伏低做小的模样,心下多少有些难堪,倒也没有过分巴结。
而对于谷大寿,却并无什么心理障碍,加之谷大寿文坛泰斗的身份,反倒更加热络。
倒也不能排除,两人一同前来的可能性。
想到这,他不免又联想到了仇夺的造访。
相较于最近一直在忙活基本盘的自己,身为内阁首辅的谷大寿,接触皇帝的机会更多。
这两年,他有意疏远自己,往往要等到自己拜访过后,才会磨磨唧唧回礼。
这次,自己还没上门,他却抢先来了,还好巧不巧与贾雨村这个连襟,凑到了一处,张云逸也不免带着些许揣度。
若真如猜测一般,前有仇夺,后有谷大寿,那皇帝的情况,基本算是做实了。
因抱着试探的态度,张云逸来到大厅,便拱手行礼道:“阁老今日怎么有时间,和雨村兄一道过来?”
谷大寿先是一愣,转头看了贾雨村一眼,见他同样面露愕然,便坦然笑道:“果然瞒不过云逸小友。”
听到谷大寿重新拾起了原先的称呼,张云逸脸上的笑容愈发真挚了起来。
“阁老言重了,当初若非阁老提携,小子哪有今天?阁老、雨村兄请!”
他一面招呼谷大寿和贾雨村落座,一面摒退了下人,并亲自给谷大寿二人斟了茶。
方道:“理应小子先给阁老拜年,竟劳动阁老先来,实在过意不去。”
“哈哈哈!”谷大寿笑道,“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云逸小友不要觉得唐突才好。”
“怎么会?阁老能够提携晚辈,实在是云逸三生有幸。”
一番寒暄过后,谷大寿方才放下茶杯,步入正题:“听雨村说,如海的女儿现如今住在府上,可确有其事?”
“确实如此!”
听了这话,张云逸这才恍然大悟,他不等谷大寿开口,便抢先作揖道:“小子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阁老成全。”
“哦?”
谷大寿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道:“云逸但说无妨。”
“家母与林夫人自幼相熟,小子与林妹妹也情投意合,只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偏林妹妹与小子,双亲早亡,并无长辈健在,听闻阁老乃是林大人座师,还望阁老成全,能给小子保媒。”
若皇帝身体无恙,与谷大寿的对台戏,自然要继续唱下去。
可如今谷大寿前来,明显是带着诚意,又提及了林黛玉,早有打算的张云逸,自然也要显示自己的诚意。
“好!好啊!”
谷大寿抚须笑道:“实不相瞒,去年有人托请的时候,我还有些担心,如海的闺女虽然出身不错,可终究失恃失怙,还担心会唐突冒昧,也是最近从雨村口中得知,她如今住在府上,这才冒昧前来,如今看来倒是老夫多虑了,即便你不说,这个媒老夫也保定了。”
“那就多谢阁老了!”
张云逸又深深一揖,方才又给谷大寿斟了杯茶。
谷大寿并未推辞,反而摆出些长辈的姿态,手指点了点桌面道:“婚姻大事,不可疏忽,不知小友这边可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张云逸并不急着答话,转而来到贾雨村跟前,给贾雨村斟了杯茶,却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一拍脑门道:“对了!前头香菱还说,今年留嫂子在这里过年,还担心雨村兄会见怪,非缠着我,要我千万跟雨村告个罪,这会子二老和嫂子都在香菱那里,不如我叫人带兄弟过去,也好帮我美言几句,顺便也去见见二老和嫂子。”
以贾雨村的城府,和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不可能推辞,见状连忙起身道:“对对对!确实应该去拜见二老。”
说着,又向谷大寿告罪道:“阁老请恕晚辈失礼了。”
“无妨无妨,你也是客,有云逸小友陪着,你只管忙你的去。”
张云逸这才叫来了下人,待下人领着贾雨村赶去依山之榭。
他方才冲着皇宫方向深深一躬道:“承蒙陛下不弃,对小子委以重任,如今圣体违和,这个时候实在不宜操办婚事。”
说到这,他转向谷大寿,不紧不慢道:“不如等圣上龙体恢复以后,再请阁老保这个媒,如何?”
虽然不清楚谷大寿对贾雨村的态度,但就贾雨村此前的所作所为,张云逸对他还是有所保留。
不过,与贾家、王子腾那些旧部一样,他相信,以贾雨村一向见风使舵的表现来看,无外乎谁赢他就帮谁。
所以,让他看出自己与谷大寿的关系更进一步,并无坏处,但有些事,还是能瞒则瞒。
“难为你能想到这些!”谷大寿称赞了一句,却话锋一转,隐晦道,“不过,病去如抽丝,你这婚事,恐怕要耽搁个一年半载咯!”
谷大寿毕竟是三朝元老,以他的身份,在太医院内有几个关系近的太医,自然不在话下。
有道是,看破不说破,都是千年的狐狸,谷大寿的这句话,无疑透露了许多信息。
张云逸心领神会,连忙道:“阁老尽管放心,陛下对小子恩重如山,别说是耽搁一年半载,纵然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
“好!”谷大寿一拍椅子扶手,笑道,“那老夫可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
“还要麻烦阁老多费心!”
二人心照不宣,并未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又扯了一会儿闲篇。
谷大寿方才起身告辞道:“雨村既是来拜见岳丈,想必还要多留一会,你跟他说一声,老夫先回去了。”
显然,谷大寿也只是拿贾雨村做个托词,跟张云逸交流过后,大约也察觉出张云逸对他的态度,也懒得再做表面功夫。
张云逸少不得诚恳挽留,见谷大寿态度坚决,这才将人送上了轿子。
……
第754章 不肖子弟
张云逸在府里迎来送往。
贾蓉、贾蔷、贾芹、贾璜等一众,贾家的不肖子孙,却都聚集在水月庵中,掷着骰子,喝着酒。
这水月庵乃是贾家的家庙,又叫馒头庵,早年贾芹走了王熙凤的门路,谋了这里的管事一职。
只是,贾家这起子小辈,本就没个正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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