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皮卡丘梦蝶
不等少年回答,吕不韦就给出了答案:
“做活者就要十万,修十年。”
“卧槽。”少年脱口而出:“郑国疯了?”
做活者十万,整个工程至少二十万。
二十万人一年消耗三百六十万石粮,十年就是三千六百万石粮。
少年彻底知道为啥没人用郑国了,他要是楚王他也不用郑国啊。
这他喵的水没治完,楚国没了。
吕不韦露出一副“这下公子你懂了吧”的表情,道:
“李冰的都江堰,用的是鲧之法。
“其利用巴蜀之地的地利、水脉、水势,主要以堵、截之法,分泄水流。
“鲧之法大多只需要在关键水口出力,用人较少。
“而禹王之法是开道引水,用人极多。
“两种治水方法的区别,公子可以简单理解为鲧是在已经有的道路上砸出一个缺口,或者用石子泥沙堵上道路的半截。
“而禹王则是本来没有道路,硬生生靠人力开凿出数条,乃至数十条道路。
“这其中差别,公子自己想一下就是。
“……公子要执意用郑国,有充足理由,不韦会帮公子,只是请公子记住对我的承诺。”
这么大的事,他这个相邦也扛不住啊!
我本来想直接提一句治水特别难,然后就去写后面的剧情。但我发现我要是不把治水的难点说清楚,后面写的剧情就会很空,兄弟们可能认为古人都是傻子,治水这么好的事干嘛磨磨唧唧不干,会觉得降智。所以虽然我知道写偏硬核的东西会掉追订,但为了整体剧情的完整还是写了。我这章虽是是在写水,但真不是水文啊!相信我,我真的一直努力推剧情,我剧情多到都写不过来!我把没写完的大纲直接放上来都有二十万字啊啊啊啊啊!拜托大哥们不要再说水文了,我真的要破防了,要是开玩笑的话请您能不能加个狗头啊……感谢大佬1000起点币打赏。
第157章 阿母帮你呀
吕不韦唯恐弟子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依然决定要用郑国治水,急忙又补充道:
“公子需知,做活人数从一万到十万,实际参与人数不是简单的扩大十倍。
“若给我秦国修渠,郑国也要十万人做活,实际参与人数要在近三十万。
“因为十万人的粮食需要自外地运输,光靠关中本地是供应不起的,可以说是集秦国全国之力了。
“如此要郑国治水,每年消耗要比长平之战还要多。
“公子可能以为不韦夸浮。
“长平之战四十余万人,比治水的三十万人要多十余万人,怎么会反而消耗小呢?
“因为长平不是天天打仗,多数时间都是秦、赵两军对峙僵持。对峙僵持的耗损远比打仗的耗损要少,但治水可是每日都要做事,没有闲的时候。
“自治水开始,秦国就等于和天地开启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
“在治水这段时间里,我秦国没有余力做其他事,将自封于中原,这会遗失诸多先机。
“就算治水这么些年没有大事,中原列国休养生息。
“在我国治水快要成功的后期,一定会有人祸降临,列国会合纵攻之。
“我秦国不是宋国,我王也不是享有仁义之名的宋襄公。我秦国在外被称作虎狼之国,秦君被称为虎狼之君,没有哪个国家会愿意秦国国力更上一层。
“秦国关中治水成功国力增强,就等于列国衰弱。
“到时能出兵的会来攻,出不了兵的也会出粮,五国伐齐的场面将重新在秦国上演,我国必要停下治水去迎战。
“三五个月能打完倒还好说,可以继续回来治水。
“可打不完呢,拖入长平、邯郸这样的经年大战呢?
“土地长时间没有人管,自然生长,花草开于泥田,先前治水就是功亏一篑。
“来犯的国家不需要战胜我们,只要能拖住我们秦国的军队,这么些年的努力就全部付之一炬。
“三十万壮劳力和这数年的粮食耗损,尽皆沉到了东海,要知道治水在未完之前是没有任何产出的。
“就算就算没有人祸,那天灾呢?
“治水期间,来一场大灾,粮食减产,那将一切都砸入治水的秦国能不能撑得住呢?
“很难。
“赵国为什么输掉长平之战?因为替换廉颇的马服子急于决战。
“马服子为什么急于决战?或者说赵国为甚要用急于决战没有战绩的马服子替换名将廉颇?
“因为赵国的后勤补给撑不住,粮食供应不上。
“不韦先前已经说过,治水这场与天地的战斗,比长平更甚啊。
“禹王治水成功,是动用了天下人力,且没有外敌环伺。
“我秦国并不具备这个条件,列国的眼睛都在看着秦国呢,尤其是……韩国。”
吕不韦瞄了一眼姬夭夭进入的后室的门,仰着脖子提高声音:
“先前说的一切,都是建立在郑国真心助我秦国的情况下。
“若是郑国有二心,他只需要在最开始挖沟渠的时候偏个一毫一厘,整条沟渠挖通之后就会缪之千里,治水依旧是落下一个失败下场。
“不韦知道公子最重情义,但这世上如公子一样的人没有几个,请公子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
“可不要因为可怜郑国,就被其三言两语说通啊!”
“是弟子有欠考虑,有欠考虑,师长先回吧。”嬴成蟜苦笑着将吕不韦送出宫。
苦着一张小脸回到宫室。
看到一脸温柔,好像什么都没听到的母亲。
少年现在可不会当母亲是个傻白甜,讪笑着解释道:
“师长他真的在说郑国,不是指代阿母,阿母你不要”
姬夭夭用一根手指竖在幼子嘴上,浅笑着抱起儿子,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摇晃着,一边逗弄一边道:
“蟜儿爱阿母就好。
“其他人爱怎么想怎么想,爱怎么说怎么说,他们又不是我儿。”
少年眉眼低垂,抱着母亲的脖子,趴在母亲肩膀上,情绪有些低落:
“阿母。”
姬夭夭察觉到幼子心绪,心中一紧,言语更加温柔:
“在呢。”
“我今天才发现自己真的好幼稚,黄石公、师长他们都没有说错。”
“为什么这么说呀。”
“收夜香会降低国家威信,酿酒会减产粮食,发动全国之力修渠师长刚和我说了危害……我提的举措没有一个是好的,怪不得没人睬我……”
“那我的蟜儿当初提出这些建议,是为了让秦国变得弱小吗?”
“不是的。夜香会增产粮食,高浓度的酒可以治病救人,修渠……”少年声音越来越低:“要是能修好,肯定是件好事嘛……”
“那就是了啊。我的蟜儿那时才六岁,在其他孩童还在玩耍的时候,我们却在为了强大国家而思考,并提出谏言。”
姬夭夭用肩膀温柔地顶起幼子小脑袋,望着幼子扁起来的嘴,心都揪起来了。
她轻轻刮了一下幼子鼻子,眨眨眼:
“我们还小嘛,幼稚一些有什么打紧,心意是好的,更何况我们七岁就什么都明白了呀。”
她双臂托住幼子腋下,高高举起,仰着头,眼中灿若繁星:
“我们最聪明了,哪家小孩七岁能当相邦呀?只有我们能呀。
“我们不但能当,还当了四个呢,马上就要当第五个啦。
“若是觉得累……”
过了新年才二十四岁,为人母七年,但按年龄还是一个少女的姬夭夭温柔地拥子入怀:
“就留在阿母身边好吗?
“我们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就像去年那样。
“你给阿母设计好看的衣服,好看的妆容。
“我们母子俩每天玩麻将、打桌球,快快乐乐的,好不好呀?”
嬴成蟜沉默片刻,埋在母亲怀里的小脑袋摇了摇:
“我要是早点懂事,大父知道我能强秦,就不会只将希望寄托在父亲身上,就不会死了……
“我离开秦国的时候,走到东宫前,没进去。”
姬夭夭稍稍用力,抱住身躯颤抖的儿子,小腹处感觉到一片迅速扩散的温热。
她知道,她的衣衫湿了。
那一双美目视物开始有些模糊了,挂上了就要滴下的晶莹。
她吸吸鼻子,听到幼子强自镇定,有些失真的声音:
“秦国不一统天下,我没脸见大父。”
她抿着嘴,抱的越发紧了,就像抱住了她的天下。
“不怪我儿,不怪我儿,不怪我儿……”她的声音带有哭腔。
滴滴晶莹垂落,在华贵衣衫上打出一圈圈湿痕。
按秦历,她的蟜儿才七岁啊。
她的蟜儿连秦王之位都不要了,凭什么还要为秦国江山打拼啊!
半个时辰后。
嬴成蟜躺在母亲的床上,睡着了,眉头皱皱着。
姬夭夭坐在床沿,用温水打湿的毛巾擦掉儿子脸上的泪痕。
她放下毛巾,给儿子盖上锦被,轻轻抚平儿子眉心,在儿子脸上亲了一下。
“我儿想做甚,阿母帮你呀。”她眉眼弯弯,笑的温柔似水。
嬴成蟜这一觉睡得很好。
他醒来时,宫室内还有些黑暗,窗棂(ling二声)透进来的光不清不白。“阿母!”他大声叫。
他也不知道叫阿母做甚,就是想叫。
后室门被推开。
少年抬眼望去。
不是阿母,是他的师者白无瑕。
少女走近,俏脸微冷,吹弹可破,突然出声说道:
“阿母在此,甚事呼唤啊。”
被占便宜的少年气结,哼了一声,眼睛在少女稍微有一点起伏的胸前打了个转:
“吃奶!”
少女羞恼,一个爆栗敲在徒弟头上:
“吃你个头!”
二人打闹在一起。
少年身体动起来,思绪就平息了,治水一事暂时搁置起来。
“赶紧放开我!不然等我阿母回来你就死定了!小心我把你剥光了绑起来!”被按在床上,反绑住手臂动不了的少年威胁。
“呸!色胚!夫人才不会如你一般无耻!”少女娇喝。
她话是这么说,但心里却知道以夫人对其子的溺爱,这威胁还真不一定为假。
她略有恼怒,却依然没有放开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