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皮卡丘梦蝶
嬴成蟜坐在椅子上,揉着眼睛,一副睡眼惺忪模样。
他看起来很疲惫,像是在睡梦中被叫醒,还没睡饱的样子。
实际上他确实也很疲惫,原因是他和蔺相如说完话之后,乔装打扮谨慎小心地赶回驿馆,心神和身体都有些累。
本想好好休息等赵王召唤,结果被白无瑕操练了,腿现在还有些打颤。
白师认为,夜晚也适合练武。
干这么多事以后被叫到长乐宫赴宴,能不累吗。
嬴成蟜好想趴在桌子上睡觉。
强忍着,靠着椅背休憩之际。
一声凄厉男声尖叫,让他瞬间精神了。
“就是他!
“我在平原君食物中多下了五倍麻黄、鹿茸!
“就是因为这小娃!秦国公子成蟜!长安君!”
第109章 赵王令代赵使燕,少年要赵国相邦
浑身上下满是血迹,精神状态极差的赵郁趴在地上,脸冲着嬴成蟜大声喊叫。
像是一条仗主人势,汪汪叫的犬。
他狗腿半抬,指着嬴成蟜,脸转六十度找到主人赵王丹。
“平原君三倍鹿茸血极快,五倍,还有麻黄呢。
“让我下我就下了,我不想杀平原君,平原君待我甚好啊!
“是他!是这小娃害了平原君!不气平原君不会死!
“王上饶小人一命,我有用!我有用!我有大用!
“我是秦国间人!我能去秦国给赵国当间人!”
赵郁丑态毕现。
被指认的嬴成蟜转首看向赵王丹,丹凤眼中透出丝丝不解、恼火。
他理都没理赵郁,一拍桌案,跳下椅子。
小小身体,却有着大大气势。
“赵王是甚意思啊!没完没了了是吗!弄个贱人出来恶心本君!”
赵王丹还没做声,赵郁激动莫名。
连滚带爬地跑向嬴成蟜,边移动边像个疯子一样大吼大叫。
“你别装!就是你这竖子!
“你秦国的相邦吕不韦,答应我平原君死后,带我去咸阳做个秦国上卿!
“我财迷心窍,我”
白无瑕踏前三步,挡在嬴成蟜面前。
对付这种小人,她连剑都不用拔,只一脚就踢飞了赵郁。
赵郁原地起飞,摔向嬴成蟜对面席位。
对面的赵国公子眼疾脚快,见到人飞过来,跟个弹簧一样立刻弹起。
双脚用力,屁股脱离椅子就蹦了出去。
赵郁摔在赵国最新流行的桌子上,砸烂了上面的樽盘鼎盏,“哗啦啦”响个不停。
菜叶肉汤炒菜荤油都糊在他身上,很是狼藉。
赵郁肚子疼痛剧烈,心知秦国公子的女侍卫这一脚没有留手。
他捂着肚子艰难起身,在樽盘又一次相互碰撞的“哗啦”声中破口大骂:
“你个贱女还敢打我!竖子,你”
话未说完,一把赵剑就插进他的胸口,一箭穿心。
持剑者,是那躲开的赵国公子。
“长安君勿怪。”赵国公子脸上略带歉意。
身体中力气急速流失,赵郁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他看着赵国公子,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就这么死了?
他张开嘴,发出一个无含义的“啊”音。
赵国公子脸上略带歉意地看着嬴成蟜,手上拔出没过柄的三尺赵剑。
鲜血喷涌,短暂喷没了赵郁说话的力气。
那六十余厘米的血色赵剑劈开血泉,再次插下。
“哧”的一声轻响,利刃再入肉。
赵郁吃力地抬起脖子,瞪着一双牛眼,极为仇恨地看着无故杀他的赵国公子。
“赵……”
他的嘴中流淌鲜血,话语模糊不清。
他重复了几次,终于吐出了仇人名。
“……偃!”
嬴成蟜看着这场闹剧,抬头看着突然暴起杀人的赵偃和突然被杀的赵郁,脸上故作错愕。
脑海中快速闪过一行字。
[赵偃,赵孝成王赵丹之子,史称赵悼襄王。]
赵王丹脸上也闪过一丝意外,这不是他设计的,儿子赵偃的出手不在计划之内。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赵偃,记住了这个儿子,和叔父平阳君赵豹交换了一个眼神。
背负双手,迈着四方步走下高台。
“此乃燕国间人赵郁!平原君就是死在此人之手!
“特带来长安君面前杀之,还长安君清白。
“其死到临头,还妄图离间赵国、秦国,死有余辜!”
嬴成蟜恍然大悟,一脸气愤地冲到赵郁尸体前。
拔出公子赵偃三尺剑,恶狠狠地劈砍赵郁尸身。
“天杀的贱人!原是你在作祟!该杀!该杀!”
一个时辰前。
蔺相如长子蔺仪送走了嬴成蟜后,回到老父房中,欲言又止的样子。
转身想要出去,走到门口又站住脚,又往回折返。
多是五次,蔺仪终于下定决心。
“父亲真要把蔺氏交到那个小娃手中吗?”
蔺相如睁开双眸,淡淡地望着长子。
“不交给那小娃,指望你吗?”
“可,可他太小了吧,七岁,他”
“七岁又如何?他七岁能搅动赵国风云,能当着赵国君臣的面气死赵胜,全身而退,你行吗?”
蔺仪说不出话了,憋了一会,才道:
“且看他今日能否全身而退吧。”
蔺相如失望地闭上眼睛。
蔺仪见状,知道是说错了话,老父不满意了。
但他又不清楚自己错在哪,连补救都没法补救,只能一头雾水地闷头告退。
蔺相如听到门关声音,闭着眼睛,长声叹息。
“秦国有窈窕在,我蔺氏至少能保留一支。
“赵国主家……希望这个小娃赤心依旧,能一直重感情吧。
“我啊,没命了,只能做到这样了。”
老人苦笑,想不通为何自己的儿子为何能这么蠢。
连七岁小娃都能看出来的事,五十多岁的儿子却就是看不出来。
从平原君赵胜被那小娃气死的那一刻起,赵郁这个小人的供词,就没有了半点用处。
长年累月下麻黄、鹿茸,随时能要了赵胜性命。
偏在秦国公子使赵的时候发动,自称秦国间人,为了配合秦国公子嬴成蟜。
秦国为何会这样做呢?
为了让秦王唯二的孩子死一个吗?
只要不是蠢货,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栽赃陷害,还是个极其拙劣的栽赃。
蔺氏,早在这个时候,就到了嬴成蟜手中。
长乐宫。
赵王丹不认为自己是蠢货,平阳君赵豹更不认为自己是蠢货。
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秦国这小娃是被栽赃的。
赵郁这个贼人嘴巴是真硬啊,死活都不说真话。
嬴成蟜早在驿馆就预见这幅画面,所以才发出了“还要练”的感慨。
事情败露不败露,赵郁说不说实话,通向的都是同一个结果。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见识战国末年顶尖谋臣出手。
吕不韦联合蔺相如,只要事成,就无法反制。
现在,就算嬴成蟜当着赵王丹的面,说是自己谋杀了平原君赵胜。
赵王丹也只会认为他接二连三被污蔑,生了一肚子闷气,在说气话。
宴会正酣,赵王丹醉眼朦胧。
“长安君啊,你在我赵国,寡人没有亏待你吧?”
七岁少年喜笑颜开,直勾勾的看着铜管美人脱衣。
“没有没有,赵王待我,比我父王待我还好呢,他就不会让我看铜管舞。”
“长安君欢喜就好,且看且珍惜吧,唉。”赵王丹脸上写满落寞。
提着酒壶拎壶冲,仰头灌酒不停息。
一边喝酒,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嬴成蟜。
七岁秦童不负神童之名,果然比其他人敏感得多,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立刻皱起眉头。
“赵王此话怎讲?”
赵王丹没有立刻回应,咕咚咕咚一壶酒全部喝完,随手丢了出去,铜制酒壶砸在地上“桄榔桄榔”响。
他坐在椅子上,重心偏左,右脚“啪”的一声踩在椅子边缘,怒喝道:
“燕王起六十万燕军来打寡人!寡人只有十三万!
“这场仗十有八九是赢不得了,可寡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长安君放心,燕军打来前三日,寡人会派人护送君回秦,绝不会连累到君。“在这之前,长安君放心玩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