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宸庭
袁绍忍不住大笑出声,道。“有诸公全力相助,胜得雄兵十万,安愁不胜公孙瓒?”
“且以公孙瓒麾下各部动向变化,短则十日,长则半月,必然按捺不住发起总攻,届时吾与公孙瓒于界桥一决生死!”
“成则霸业在望,败则魂断清河。”
这一刻,袁绍的炯炯双目似有精光流露,无有一丝退缩之意,惟有置生死于度外的死战气魄。
此气魄亦是感染了一众谋士,不仅令他们心悦诚服,更是让互有恩怨的他们摒弃前嫌,同心协力地为袁绍不断出谋划策,查漏补缺。
半月!
也正好是两周半后!
有意通过对峙之势消磨韩馥、袁绍双方钱粮的公孙瓒,终于动了。
汇聚麾下所有可用之兵。
包括赵云所统领的骑兵在内,七万骑兵就恍若是一大片阴影,般由远到近地缓缓朝着界桥方向蔓延。
即便袁绍麾下的士卒在漫长的对峙时间里,早就不知道见识了多少次骑兵,但真正看到那漫山遍野的黑压压一片骑兵时,依然禁不住的手脚发凉。
过往,可唯有草原异族能够汇聚出如此规模的庞大骑兵。
而公孙瓒也是在乌桓一族滑跪后,再兼得津门港贸易所得的钱粮,方才组建出了这么一支雄军。
在七万骑兵的衬托下,联合同至的韩馥五万步卒,显得却是如此的不显眼。
那七万骑兵缓缓行进间所响起的马蹄声,就恍若是将大地视若战鼓一般在敲响。
一时间,以清河为界,界桥为间距。
袁绍大军在界桥东南侧,公孙瓒所率领的大军则是在逼近界桥西北侧后,开始调整军阵布置。
而赵云所率领骑兵被公孙瓒布置在左侧侧翼,除却原本的三千白马义从以及两千乌桓骑兵外。
公孙瓒还异常大度地再分给了赵云五千乌桓骑兵,让赵云凑够万骑听用。
当然,在公孙瓒眼中,根本就没有用得上赵云一部的机会。
之所以特意还调拨了五千乌桓骑兵给赵云,完全就是出于投桃报李之心。
兄弟刘备千里迢迢调了赵云过来支援,还带上五千骑兵,那么个性向来豪爽的公孙瓒也就阔气地送了五千乌桓骑兵给赵云。
当世有能力统领万骑以上的骑将,不多。
恰好公孙瓒是其中一个。
性子谦逊的赵云深知自己的不足,数千之数的骑兵或能指挥得如臂驱使,但人数上万后,却明显感到几分吃力。
所以在界桥对峙期间,赵云也从未懈怠,时时多向公孙瓒讨教用兵之道,训练麾下骑兵。
经历近一年的不断练兵,身披白甲的赵云脸上也明显多了几分风霜与成熟,指挥着麾下万骑,护在大军左翼推进到了清河边上。
身上同样也披了一副轻甲防御流矢的郭嘉,模样倒还是那么不羁,骑着马停在赵云身旁,眯着眼看向清河对面严阵以待的袁军。
此处算是清河河道最为狭窄,水流最为平缓的一处了。
不过时值五月,常有降雨。
即便是此刻清河水位也是相当的高,水流湍急,士卒一旦落水怕是顷刻间就会被江水吞没。
界桥,则是横于清河之上的一处桥梁,可容数马并排通过,长约五十丈。
相隔五十丈的距离,郭嘉倒也没有目力看清袁军列阵的细节。
不过师从李基的郭嘉,倒是掌握了一点判断天象的能力,抬头扫视了一阵上空,嘀咕道。
“倒是选了个好日子,今日内怕是降不了什么雨滴。”
旋即,郭嘉看向赵云,问道。“子龙,袁军军阵可看出点什么来?”
但凡是擅射之将,目力与耳力都是相当不凡,类似于赵云、公孙瓒这等擅射之人,还不至于什么都看不出来。
赵云斟酌了一下,答道。“军阵严明,层层叠叠,暗藏杀机,今日公孙将军怕是有一场苦战。”
苦战?
郭嘉倒是没有赵云这么乐观。
公孙瓒的兵力之强,确实远胜袁军多矣。
郭嘉粗略以军阵之数判断了一下,列于界桥东南侧的袁军兵力约莫在六万到七万间。
可这一年以来,袁绍帐下一众谋士对公孙瓒不知用了多少削弱之策,让郭嘉对于那一票谋士也有了相当的了解。
一个个的,都绝非是易与之辈。
多谋之人,罕有不智之事。
双方对峙了一年左右,双方的兵力情报也是渐渐了然。
在这种情况下,那一票谋士还会支持袁绍在界桥与公孙瓒决战,可想而知必有算计。
只是,这一年来郭嘉屡屡为公孙瓒出谋,破解了不少虚弱公孙军的计谋,也为公孙瓒解决了一部分麻烦。
可公孙瓒同样没有如正视李基那般正视郭嘉,仅仅是偶有称赞郭嘉“年少有奇谋”。
第599章 界桥攻防
说人话,那就是公孙瓒依然没有如何看得起郭嘉,将之视若前来历练的小辈。
因此,郭嘉清楚界桥之争不利于公孙瓒,可却无法说动公孙瓒改变想法。
在公孙瓒看来,占据主动的始终是他。
界桥之战的局面,也是他一手推动的,逼迫袁绍与之决战,继而能够以雷霆之势横扫冀州。
更重要的是,公孙瓒相信他麾下六万骑兵战力远胜袁绍,白马义从更是所向披靡,无有一合之敌。
此刻白甲白袍白马的公孙瓒,未在中军,而是一如既往地亲至前军,手中长槊直指横在清河之上的界桥,呼。
“进!”
当然,作为一名久经战阵的骁将,公孙瓒自然不会让麾下骑兵强冲对岸已被袁绍布下重兵防守的界桥。
在公孙瓒的命令下前移过桥的,却是韩馥麾下的步卒。
名义上,韩馥与公孙瓒乃是两家联合,甚至身为冀州州牧的韩馥还是渤海郡郡守公孙瓒的上司。
当然,实际上以公孙瓒的强势与傲气,怎么可能会听命于区区一个韩馥?
联军的指挥权是牢牢地被公孙瓒掌握在手中,在公孙瓒的命令下,一部三千步卒列阵而出,多持有大盾长矛,率先踏上着界桥。
不破坏界桥,是袁绍、公孙瓒两家的默契。
界桥一毁,公孙瓒再难有合适地形逼迫袁绍决战,袁绍也拿机动性极高的公孙瓒骑兵毫无办法。
而随着那一部步卒从界桥上缓缓往前,待抵达到界桥中部之时,于对岸列阵的袁军瞬间以雷霆之势掀起大片箭雨乌云,朝着那一部士卒覆盖而来。
“铛铛铛铛!”
然而有着盾牌、甲胄的防护,箭雨所能造成的杀伤力相当之有限。
而那一部士卒以举起盾牌防护之余,也是加快脚步往前对岸冲去。
在公孙瓒锐利的目光注视下,袁军并没有派兵也堵在狭窄的界桥强行挡住那一部士卒。
相反,远远看去,袁军就像是在界桥对岸处让开了一个口袋,只待那一部士卒冲出界桥,再三面合围对士卒进行围杀。
事实,也正如公孙瓒所判断的一般。
冲过界桥不难,难却是难在冲过界桥后将要遭受到的三面合围。
对于普通百姓而言,界桥自是相当的宽,甚至平日里足够两辆马车相向而行。
可对于士卒而言,同时又能通过几人,如何挡得住冲过界桥后的三面围杀。
那一部士卒遭遇了好几波箭雨打击,好不容易冲过了界桥,面对着袁军的围杀。
仅仅只坚持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是仓惶溃败相邀后撤退回来。
然而,进攻之时能列阵以盾牌相护,后退之时,仅凭后背的甲胄可未必能挡得了多少箭矢。
这一部士卒仅剩两千人时就开始溃败,但能够幸运地通过界桥再撤回来的士卒不足八百之数。
两千余人的阵亡,让战场开始弥漫刺鼻的血气,界桥之下的清河河水更是染上了些许颜色。
而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公孙瓒神色始终不为所动,仅仅是轻蔑地吐了一句。
“雕虫小技。”
这三千步卒,不过是为了试探一番袁军的布置罢了。
袁军的布置不算如何高明,但却是能够有效地进行杀伤。
这反倒是让公孙瓒的脸上展露出一分笑意。
若是袁绍有意继续拖延下去,那么便该直接在界桥之上布置重兵。
桥面狭隘,纵使再如何激烈,交战上整整一天,怕也死伤不了千人。
这在公孙瓒看来,无疑是袁绍的钱粮不足了,同样也不敢继续拖延下去了,所以才选择放开桥面,选择在对岸列阵。
旋即,心中有了决断的公孙瓒重新布置组织兵力。
这一次,公孙瓒再度令五千步卒为前驱,但随后又跟着足足五千弓兵。
五千步卒持盾过桥之时,再度遭到了箭雨的打击。
只是,待那五千弓兵缓缓进到了界桥中段时,却是就地朝着袁军弓兵所在的方向进行反击。
双方本质上都是汉军,各种军械兵器也没有明显的差异可言。
你射得到我,我同样也射得到你。
尤其是公孙瓒所布置的弓兵在后,等那些弓兵齐刷刷地拉弓放箭之时,袁军的弓兵想要还击无疑是慢了一拍。
“噗噗噗……”
连串的让人胆寒的箭矢入肉声在袁军军阵中响起,令袁军的军阵出现了顷刻的骚乱。
而后,则是双方的弓兵远远地相互进行着抛射。
一时间,战场之上的箭矢横飞,各种流矢四处乱溅,不乏有倒霉蛋被扎中要害当场殒命。
有了弓兵的压阵掩护,前方步卒的状况比之前无疑要好得多,能够腾出更多的精力在冲出界桥后尽快列阵抵挡袁军的进攻,试图能够在对岸站稳脚跟。
此刻的局势,与攻城颇有几分相像,只要过桥之人能够短暂地站稳脚跟,那么后续就能有源源不断的步卒加入其中不断扩大立足点。
只是,两军如此厮杀僵持了足足一个时辰的功夫。
这一万士卒终是没能站稳脚跟,在折损超过三成后,不可避免地士气开始急速下降,然后接连不断地出现溃逃。
不过这一次有了弓兵的掩护,沿着界桥后撤倒不至于死伤过半。
“废物。”
公孙瓒轻蔑地评价着,继续要求着韩馥麾下的步卒继续强攻界桥。
一部分韩馥的部将对公孙瓒提出质疑,认为公孙瓒这是在故意消耗韩馥的兵力,只是公孙瓒仅用一言就说得韩馥的部将们哑口无言。
“步卒不冲,莫不是让某率领着骑兵强攻?”
袁军时刻会有箭雨覆盖在界桥之上,步卒持盾尚能通过,骑兵就算持盾护住自己,还能护住胯下战马不成?
且即便是冲过了界桥,面对对岸处那密密麻麻严阵以待的袁军,再多的骑兵都不可能正面突破。
汉军军阵没有那么脆弱,否则大汉就不会打得各方异族嗷嗷叫了。
所以,突破界桥的主力只能是步卒,最起码要在对岸站稳脚跟,骑兵才能有发挥的余地。
韩馥的部将们再如何不甘,也只能是领兵继续组织兵力尝试突破界桥。
第600章 白马?定叫尔等有来无回
明眼人都能看出,公孙瓒同样也有意在消耗韩馥的兵力,可这在某种意义上却是阳谋,公孙瓒的一言一行也是符合兵法的。
只是在袁军的固守下,界桥就宛如是一条通往九幽黄泉的奈何桥。
任由韩馥所派遣而来的部将如何尝试,也没能撼动得了袁军的防线。
双方来回攻防厮杀之下,不知不觉便已过去了两个半时辰。
面对着韩馥所派来的步卒已是折损严重的结果,公孙瓒始终都是八风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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