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秦烛照
而这个问题,就是治粟内史负责头疼的…
前几日,始皇帝要调拨关中粮仓余粮,赈济魏地。
让之前的治粟内史想办法多弄点粮食,可是那位可怜的治粟内史哪有办法?
粮食又不可能凭空变出来…
于是,之前的治粟内史,一位秦人老臣,压力太大,上火生了背疮,就主动请辞了…
而现在,始皇帝任命咸阳候为治粟内史,也让大臣们没什么想法。
甚至还有些“同情”赢战,因为一个缺少粮食物资的治粟内史,做事还是很难的…
不但没什么机会立功,而且操心的事很多,帝国一应钱粮调配甚至官员俸禄的发放,都得治粟内史操心。
之前那位治粟内史,就是前车之鉴。
虽然说是老臣,但实际上也才不到五十,就因为操心的事太多了,压力太大了,所以头发全白了,不到五十看起来比七八十还老…
并且压力大到都生背疮了…
对于那些大臣们的“同情”目光,赢战心下一笑。
操心的事太多?
赢战求之不得!
越是要管的事多,赢战便有越多的权力来执行秦法!
也就有更多刷奖励点的机会!
治粟内史,掌天下财政,一切钱粮相关之事!
还怕没机会行秦法,得奖励吗?.
第49章 唯剑与德能服于人,扶苏你悟了吗?
在宣读完任命赢战为治粟内史的旨意后,今日的廷议,便结束了。
散朝之前,始皇帝看了一眼赢战,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那意思就好像在对赢战说:小子,朕把治粟内史的大权交给你了,看你能把大秦折腾出什么新的格局!
事实上,始皇帝之所以任命赢战为治粟内史,除了相信以这个长子之才,一定会有办法使大秦尽快府库充盈起来外,还有一个深层原因。
钱粮乃一国基础,始皇帝想让赢战由此开始历练,为日后接管帝国做准备!
而赢战虽然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及始皇帝内心的深层想法,但也看得出来始皇帝那鼓励他有所作为的意思。
有了始皇帝这个态度,他自然要在治粟内史的位子上,放手施为了,更有什么好怕的?
至少,有了红薯和土豆这两大高产作物,便能为赢战这个新上任的治粟内史,兜住底!
散朝之后,大臣们各自三五成群的离去了。
而赢战则是先应扶苏的邀请,到扶苏的宫室里,为扶苏解答疑惑。
自从那日被赢战纵论天下八百年的的博学多才震撼到后,扶苏便开始了解起法家、纵横家、墨家、杂家等诸子百家的学说。
也积累了几个问题。
“扶苏请问师兄,纵观数百年来,七国之中,为了图强而变法的,也不在少数。
魏文侯用李悝变法,使魏国富强。
以吴起练兵,打造魏武卒。
所以于战国之初,魏国最为强盛,屡屡击败我秦人先祖,占据了秦国的河西五百里土地。
就连助我大秦变法的商鞅,所学大多都是来自魏国李悝的《法经》。
而韩國用申不害变法,也曾强盛一时。
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变革旧俗,楚国也曾采用过吴起变法。
列国皆有变法而强的时候,但是强过之后却衰弱了,却为何唯独我大秦变法之后,越来越强,最终扫灭六国?”
赢战听了这个问题后,欣慰的笑了,扶苏能有此思考,说明他真的开始转向实用之学了。
于是赢战道:“列国虽皆有变法,但是却没能一以贯之。
唯独我大秦,以法为核心,七世以来,坚定不移!
商君虽死,但商君之法却不废!
而纵观列国变法,往往是父亲变法初见成效,儿子继位后受到老旧贵族的挑唆,便废了法,杀了变法之人。
以楚国为例,吴起离开魏国后,在楚国变法,初见成效,楚悼王便驾崩了,随着楚悼王崩后,楚国太子在楚国贵族的挑唆下,要诛杀吴起。
吴起逃到了楚悼王的尸体旁,楚国贵族们竟然对着吴起和楚悼王尸体一起放箭!
于是吴起死,而楚国变法也废了。
另一种情况,是列国虽然定下了法度,甚至很多法度都向我秦国学习,一样军功授爵、奖励耕战等,试图变得像秦国一样强。
但是他们虽有法度,却不够坚定的执行,而是常常遇到阻力便退却。
就像我秦法,无故私斗杀人者,纵然是贵族也要伏法。
而列国之法,却不能像我秦法一样贯彻。
燕国秦舞阳十三岁就敢在大街上杀人,而没有受到惩处,反倒被夸赞勇武胆大,只因秦舞阳祖父乃燕国大将军秦开。
若是在我秦国,不但秦舞阳杀人要伏法,就是秦舞阳祖父秦开,都要治一个管教不严的黥面之罪!
归根结底,一国变法能不能强大,能强大多久,皆是取决于变法彻不彻底。”
听了赢战的解释,扶苏瞬间就明白了。
同样是变法,之所以是秦国越来越强,便是秦国变法彻底,并且坚持秦法,一以贯之。
以秦法至上,执法不避权贵,使得秦法使人信服。
法,是一门可以富国强兵的武器和学说,但一样的武器,在不一样的手里,发挥出的作用也不一样。
法就像一柄锋芒毕露的剑,有的人拿在手里,嫌弃太过锋利,怕割到自己,于是就藏在剑鞘里,或者扔的远远的。
但有的人拿在手里,哪怕有时会割到自己的手,也会紧紧的握着。
这样,当两个人狭路相逢的时候,手里握着剑的那个人,面对把剑扔了的那个人,肯定是碾压的…
而虽然握着法剑,却藏在剑鞘里不动用的人,面对始终在用剑的人杀过来,也来不及拔剑了…
“师兄,另一个问题,扶苏这几日读法家、纵横家、墨家、道家之学,还有原本学的儒家。
觉得各家之学,都很有道理,都有可取之处。
而诸子百家之学,往往又互相对立,让扶苏颇有自相矛盾之感。”
扶苏的第二个问题,赢战也一听就明白了。
孩子是短时间内学的太多,学得太杂,自己把自己搞混乱了。
于是赢战想了一想,这才开口道:“公子说的没错,诸子百家,各有学说,也各有可取之处。
只要用对地方和时机,都是实用的治国之学。
比如乱世的时候,当用重典,所以律法以严苛为主。
而如今天下一统,我大秦一些过去严苛的法度,就应该适当改变了,而应当以维护秩序、使天下安居乐业的宽松法度为主。
同时也可以适当采取道家的黄老无为之术,让天下休养生息,法无禁止皆可为,以增加天下的活力。
甚至儒家讲究的仁德,墨家的兼爱理念,也可适当融入帝国的治理之中,作为辅佐。”
赢战这一番话,先是疏导了扶苏心里的学说混乱,告诉他诸子学说以及治国之道,本就可灵活运用,并不冲突。
同时在扶苏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时移世易,秦法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以大秦如今的一统局面,慢慢也该侧重于休养生息,使法宽松一点了。
不然的话,长期高压的严刑峻法,只会让人敢怒不敢言,一有人振臂一呼,便天下响应,瞬间分崩离析,就像历史上秦二世末年一样…
当然,在新的变法之前,得把一些野心不死的六国余孽铲除掉。
否则法越是宽松,那些六国余孽便越是能如鱼得水的造反…
理清了扶苏脑海中的学说冲突之后,看着性格仁弱的扶苏,赢战又给扶苏上了一课:“有一点也请公子记住,那就是诸子百家之学,包括法家之学,都是为了帮助帝国更好的治理天下的。
而要治理好天下,首先就得有使天下臣服的实力,如此才能让天下人听你的话,按你的意思走。
就如同我大秦变法之时,秦孝公和惠文王,以各种手段顶住了老秦世族的反扑,才有了变法的成功和延续。
就如同儒家,虽然讲究仁德礼法,但是儒家能有如今弟子满天下的地位,却不仅仅是靠仁德来招募弟子,而是靠实力!
当年孔子身高九尺六寸,孔武有力,腰悬长剑,擅长射箭,武德充沛。
孔子的的父亲,是能够扛起千钧城门的勇士叔梁纥,孔子的勇力又岂会差了?
而孔子最初宣扬自己学说的时候,好勇尚武的恶少年子路看不起孔子,鄙视孔子的学说,甚至还陵暴过孔子。
虽然儒家说孔子以礼仪和德行感化了子路,使得子路迷途知返,拜师孔子。
但这难道就是真相吗?
若是孔子没有九尺六寸的身高,能扛起城门的勇力,以及与身高相匹配的长剑,子路那个恶少年,会乖乖的坐下来听孔子感化讲道理?
所以,哪怕是孔子,想要别人听他讲道理,也有时得拔出佩剑,展示武德。
公子日后也当以此为鉴,不可一味的好脾气,该强势的时候,就得强势起来!
该拔剑的时候,就得拔剑!
唯剑与德,能服于人,扶苏公子,你悟了吗?”.
第50章 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
“唯剑与德,能服于人。
扶苏公子,你悟了吗?”
赢战的声音缓缓的落下,似乎带着一种奇特的力量,让扶苏眼前一亮,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如此!
尽信书不如无书,想不到孔子折服子路,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唯剑与德,能服于人!
师兄,扶苏悟了!”
扶苏一副受教的样子道。
赢战看着扶苏一副把自己的话奉为圭臬的样子,其实是略微有一丝心虚的。
他主要是为了改变扶苏仁弱的性子,才举了孔子折服子路的例子,而且还篡改了原文…
虽然赢战说的也是一种历史真实的可能,但也可能真像儒家自己所说,孔子是靠自己的礼和人格魅力,折服了子路。
但是,只要能够使扶苏因此有所改变,赢战再黑儒家这一次,也就黑了…
“公子,你真的悟了我的意思吗?”
赢战看着貌似有些转变,但转变又不多的扶苏,笑的玩味。
扶苏正色回答道:“师兄的意思难道不是,要同时用手中的剑和自己的仁德,使别人信服吗?”
“不!
我说的德,是这个!”
赢战说着,拔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让扶苏仔细看。
只见上面刻着一个工工整整的德字!
“我的剑,就是我的德,敌人若不服,便以德服之!
只不过,是武德!”
赢战的这句话,还不待扶苏反应,暗中听墙根…听课的始皇帝却听不下去了,健步如飞的走了出来。
他原本在退朝后,听说扶苏要请教赢战学问,好奇赢战今天又要教扶苏什么,于是便不请自来的“旁听”了。
在听赢战向扶苏灌输如今大秦一统,应当适当变法,放宽部分法度的时候,始皇帝心中虽有疑问,但却没有站出来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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