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品御猫
好家伙,四哥隐藏的够深啊,连林大相爷都瞒过去了。
事实上,皇帝老爷虽然被扣上了刻薄寡恩、喜怒无常的帽子,但他很少下狠手,毕竟是要顾全大局。
反倒是看似温文尔雅的太子爷,愣头青一个,只要你犯了国法,绝对是该砍头砍头,该抄家抄家,丝毫不会留情面,更不懂什么大局不大局。
想当初,老圣人为这事不知给乖孙讲过多少次,就是拗不过正义感爆棚的储君。
群臣看不出来这些,不过是因为皇帝老爷一直在替太子背锅罢了。
“宝玉那边,你多操操心。兰哥儿还小,二舅兄那就宝玉一个长成了,不能让二房出现青黄不接的情况。他那些故事编的不错,我觉得可以编成戏本子,让人到处传唱……”
林如海现在也算是摸清了舆论战的真正精髓,那就是下沉到基层去,拉近与百姓的距离,将百姓拉到自己这一边。
仕林?
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
像以往天子与士族、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贾琮将烤好的红薯刨了出来,嘶哈嘶哈的开始剥皮,嘴中也没闲着,拍起了老丈人的马屁。
“好主意,文字上的描述,老百姓不一定能看懂。若是改成戏本子,编成戏往各地去巡演,上至八十老妇,下至三岁稚童,都将是我们潜在的拥趸!”
……
大朝会上的冲突,对于宝玉的影响很大。
政老爷抡起了拳头教李春秋等人好好做人,直接点燃了守旧派与荣国府的战火。
相比政老爷的老神在在,宝玉就不够淡定。
大过年的,小厮茗烟一直在府外蹲着,四处打听有关宝二爷的消息。
京城有不少小报在传扬着有关宝玉的八卦,上面写什么的都用,包括宝玉早年前的“荒唐旧事”,好似宝玉是什么十恶不赦之徒,恨不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将其挫骨扬灰……
宝玉到底还是个小年轻,当得知有人以他为原型,胡编乱造编出了各种荒唐故事时,他彻底坐不住了。
“宝二哥拎着刀要干嘛去?”
贾琮一进门就看到宝玉拎着一柄仪刀,“杀气腾腾”的往门外冲,身后还跟着拎着鸡毛掸子、扫把、剪刀、锥子等物的丫鬟。
“哟,这是带着娘子军去打仗?”
哇哇哇哇~
嘎吱一声,湘云抱着孩子站在了房门口,无奈的跟贾琮解释道:“有人拿爱哥哥的身份编了画本子,内容不堪入目,爱哥哥气不过,这不是要去找人理论吗?我拦也拦不住,这不就赶紧去找了你过来。”
相比宝玉这爱上头的性格,看似大大咧咧的湘云反倒是极其冷静理智之人。
贾琮憋着笑,抢过了宝玉手中的仪刀,又冲那群娘子军摆摆手:“都赶紧散了去,大过年的,闹什么笑话!”
“琮哥儿,你也不帮我?”
宝玉差点就哇一声跟着他儿子哭了,委屈的像个孩子:“他们……他们……他们编的那些事,若只是骂我倒也罢了,他们在拿家中的姐妹说事,这让我怎么忍?”
贾琮上前一步,揽住了宝玉的肩膀,硬拽着他往屋中走去。
“他们能编故事,咱们为何不行?你这么拿着刀去跟人‘讲道理’,只会让人家抓住把柄。你以为人家为何会冒着被咱家打上门去的危险编这些故事?就是打着激怒咱家,最好能激怒了你我,带人打上门去。这样一来,咱们就从占理变为不占理了。”
这话不算是为了安抚宝玉,至少在贾琮在听到这事之后,心中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舆论战,最不怕的就是动用武力。
这种不见血的战争,谁先动手谁就先输了一半。
贾琮嘴角微露不屑,论编故事,以我贾琮的头脑风暴,再加上怡红公子的那支笔,那些人就是联手一起都不会是让他们兄弟二人的对手。
“宝二哥,我有个主意,你先听一听看怎么样……”
“嗯?戏本子?什么戏本子?”
“嗯,对对,就是这种……最好能写的再惨一点……”
“琮哥儿,这样写有些不合情理啊。你看,嗜赌的爹、生病的妈、无能的哥哥呃……破碎的她……这也太过……太过夸张了些。”
“这个你不用管,越这样看得人越多。你要相信这种集合了家庭伦理、爱情官场、霸道……王爷、大女主戏的魅力……对对,这里要再加进去一些凄美的词汇描述……”
“我写,我写!琮哥儿,你不要这么兴奋行不行?我害怕!”
“不怕不怕,今天咱们哥俩就加个班,赶在天黑前写出来,我让人去排戏,最好能在三日后的大报恩寺庙会时上演!”
“啊?排成戏?”
宝玉被惊的笔差点掉落,压根就没注意到一旁已经完全陷入故事中,不断抹眼泪的湘云。
贾琮伸手指了指旁边,宝玉这才看到了手绢都彻底被泪水泡湿的妻子。
只见贾琮微微一笑:“看到了吧,咱哥俩编出来的故事,可比那些人粗糙的手段高多了。等编成戏演上几场,老百姓谁还会去看他们写的破玩意……来来来,接着写,宝二哥觉得在哪里添些女主反抗礼教枷锁的戏份比较好?要不要写一段女主逃婚的戏码?”
……
正月十三,大报恩寺成了京中诸多百姓的游玩之地。
这些年国朝的新政令百姓手中有了更多的余钱,又逢晴空万里,阳光驱散了严寒,往大报恩寺的官道上不知聚集了多少车马。
宝玉顶着一对黑眼圈,斜靠在马车中昏昏欲睡。
“琮哥儿,你也太狠心了些,大过年的非要拉着爱哥哥熬夜。”
湘云对于此事怨气满满,原想着借过年好好犒劳犒劳爱哥哥,不想贾琮每日都会将宝玉拉去书房,嘀嘀咕咕的编故事写戏本,硬是从初三熬到了十三。
“瞧这黑眼圈重的……”
贾琮打了个哈欠,无语的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哎呀我的宝二奶奶,您要不要瞧瞧你弟弟我,我也有啊!”
噗嗤~
同在车厢中的黛玉忍不住笑出了声,将手炉塞到了贾琮的手中,并将其脑瓜子扒拉了一下,让其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的宝二奶奶,你也别生琮哥儿的气了。这不是为了赶时间嘛,今日的公演实在太重要,上元后的大朝会就是首战,能不能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就看今日了。”
锵锵锵锵……
“我的那个家呀,有那重男轻女的奶呀、嗜赌的爹呀、生病的妈呀,还有那无能的哥哥呀……”
“可怜嬛儿我呀,七岁就得出来赚钱养家……”
马车还没到山脚呢,就已经能听到锣鼓声以及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虽是简陋的扩音设备,可效果还是极为不错的。
贾琮四人只是隔着人群看了一小段,就已经看出来公演的效果极好。
看戏的人群中有不乏怜香惜玉正义感爆棚的少年郎,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奶打骂女主时,差点就将手中卷着大葱的煎饼砸在演员脸上去了。
原本昏昏欲睡的宝玉捂着脸逃回了车上,催促车夫快逃……
因为在第十八次虐主时,有人已经从大骂反派,转而开始对编剧破口大骂起来,恨不得去荣国府抓住那位怡红公子,用鞭子抽他让他改戏本。
等到四人“逃”进了大报恩寺的精舍中,宝玉这才后怕说道:“天呐,我到底写了个什么故事?”
贾琮却哈哈大笑起来,冲宝玉挤眉弄眼:“宝二哥现在明白虐主文的魅力了吧?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在所有画本都在讲大团圆完美故事的时候,越虐的故事,越吸引人。况且咱们写这些戏,是为了揭露当下礼教森严之下,对天下百姓的压迫与禁锢。相比男子,宝二哥笔下的女子越凄惨,越能调动人心……”
铁血沙场、才子佳人的故事已经烂大街了,宝玉执笔编写的新戏《冥婚》,在大报恩寺庙会一战成名,彻底让京城的百姓开了眼。
这部剧集合了虐恋爱情、家庭伦理、鬼怪悬疑等多种元素的新戏,在大报恩寺庙会整整唱了两天,不用买票,公开义演。
京城最具盛名的笔杆子怡红公子编写,京城最有名的角琪官带领忠顺王府戏班出演,就说吸引力大不大?
贾琮四人在大报恩寺上完了香,登高望远享受着悠闲时光时,京城就已经在酝酿着开年后的大战了。
……
上元夜,宫中照例赐宴群臣及各家官眷贵妇。
因老太太这几日身子不适,黛玉又要留下照看麒麟儿,贾琮也就向宫中告假,留在了府中。
政老爷带着侄子贾琏、儿子宝玉三人代表荣国府去往宫中赴宴,好巧不巧的,在路上遇到了几位理学大儒。
像是南派朱学魁首,刚刚从福建入京的泉州书院山长顾书宁,在看到马车上的荣国府标志时,当下就拦在了车前。
政老爷是个尊老爱幼之人,更何况对方是久负盛名的儒学大家,一派宗师级人物,并不想跟其在宫宴前起什么冲突。
于是乎他就下了马车,以晚辈之礼拜见。
“顾老先生,不知您拦住晚辈马车是何故?”
“贾政、贾存周,你可还记得你儒门弟子的身份?”
顾书宁的语气很冲,贾琏的手都搭在腰间剑柄处了。
政老爷也并不在意,而是再次一礼,尽显温文尔雅。
“自是记得!晚辈从幼时启蒙始,就一直恪守圣人之礼,学圣人之道,从无有一日懈怠。”
哼!
顾书宁听完了贾政的回答,鼻间冷哼一声,点了点头后突然抬手指向了政老爷右手边的宝玉:“既是我儒门弟子,为何汝之子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毁我圣道根基,不断的污蔑我理学门徒,断我理学之未来?”
还别说,宗师级的大儒,一派魁首,哪怕看似垂垂老矣,亦是有极强的威压,令宝玉感觉自己像是见到了当年他老子手中的大棍……
正当政老爷皱眉打算反驳时,却听身后传来了嘎吱嘎吱的马车声。
“顾老头好大的威风,你理学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内中多少蝇营狗苟,你比老夫更清楚。魏文正不在了,你是不是觉得你顾书宁又行了?也敢来京城撒野耍威风,真当老夫不存在?”
第六百零一章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赐宴在即,宫门前已然聚集了诸多文武及亲属官眷。
能将马车赶到宫门前的,就没一家是三品以下的,每一辆马车上都用的是精美的贡缎,配上各类绣品配饰,在华灯下流光溢彩,尽显华贵。
唯有刚刚抵达的马车,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素色粗布,只为遮蔽寒风。
赶车的马夫一身粗布短打,双鬓白斑,平平无奇的长相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位的身上也领着五品千户衔,一手环刀能排到禁军前二十。
白发苍苍的老人,今日只着儒服,身上的威严却比往昔坐镇中枢时更盛。
他掀起车帘子时,顾书宁的眼眸猛的一缩,下意识的就想低头。
太师、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前内阁首辅,文正公魏庆贺之后世人公认的文坛领袖,儒门新学先行者,国朝新法总设计师之一,顾书宁来京后最不想见到的人,周炯、周老爷子。
老爷子头衔现在是越来越多,国子监里的那些学子,现在是视他为偶像,一个个都转头去研究新学了。
无人号召,无人组织,少年郎们是自动抱成了团,开始从周炯老爷子的文集中总结出了他们心中新学的主要思想。
寻根溯源、去伪存真、兼容并行、格物致知。
“吾心之良知,即所谓天理也。圣人之意到底是什么,老夫不敢说一定就对,你顾书宁说的就一定对?贾珏是个秉性纯良的好孩子,他用最朴素的想法去理解圣人之道,怎么到了你顾书宁的嘴里就成了十恶不赦呢?”
老爷子的话音未落,一旁作揖行礼的贾政眼睛都亮了。
“太师说了,我儿秉性纯良……秉性纯良……纯良……”
从此以后,这就是宝玉的护身符!
贾琏悄悄推了一把宝玉,兄弟俩一同搀扶周炯下了马车。
老爷子拍了拍宝玉的肩膀,态度极其温和:“你写的新戏不错,不妨多写几本。”
“太师谬赞了,晚辈不过是拾人牙慧,很多地方都是琮……”
“不,这是你的天赋,是你的才能,何必自谦!”
周炯打断了宝玉的话,再次重重拍了拍其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大部分的戏不过是图一乐,但你写的戏不同,你的戏在导人向善,批判不公,宣扬大道。好好做下去,勿要忘了你的初衷。”
这番叮嘱落在贾政耳中,眼圈都红了。
天爷爷,吾儿“不务正业”之举,竟被太师说是大道之法……
赞完了宝玉,老爷子冲贾琏点了点头,独自一人慢悠悠走到了顾书宁的跟前。
白发苍苍的老人,硬是给人一种不屈青松的傲世之感。
啪!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原本所有人都以为会是一场唇枪舌剑,最后竟是响亮的巴掌声。
顾书宁捂着左脸,连连后退,直到足以避开周炯的再次出手。
“你……你……你……老匹夫,尔敢!”
“老夫有何不敢?”
在众人震惊纳罕的目光中,周炯眼露讥讽,甚是不屑的朝着顾书宁唾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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