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虚空 第184章

作者:可能有猫饼

“我也是一样啊,又没人看见。”

“可是冷啊!”

一阵冷风从窗外往里灌,卡恩看也不看外面一眼,立刻关上了窗户。

“我不是有意的……”他靠过去一顿哄,穿戴好衣服后又帮着梳头编辫,才把卡莎的那点小哀怨哄走了。

下了楼想吃早点,发现客栈已经开张了,但到处都不见博里伊的身影,厨房里也没人,感到奇怪的卡恩便出了大门。

今天门外街道上的行人特别的多,似乎整个村庄的居民和外来者都一齐出现了。许多人身上不是背着篓就是挎着竹篮,一看就知道是去赶集的。

一些平日里比较少见的显眼东西吸引了卡恩的眼睛,那是一些色彩鲜艳的灯笼,正被人挂到高处的树枝上。

一声口哨从上方传来,卡恩抬头看去,才发现博里伊爬到客栈的高处,正往活木墙壁外头的树枝上挂灯笼呢。

“原来你在这里啊。”卡恩笑着问:“怎么挂起了灯笼呢?”

博里伊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先把手里的灯笼挂上去,再沿着墙壁上的根须爬下来,来到两人面前做了一些手势。

卡恩忽然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

“原来今天是绽春节。”他顿了顿,又问道:“瓦斯塔亚人也过绽春节吗?它们的精魂也会通过绽灵花来见尘世最后一面吗?”

博里伊缓而重的点了两下头。

“我看厨房里没有人。”卡恩说。

博里伊微笑着来到柜台前,拿起芦苇笔刷刷的写着字。他的字迹很好看,就如同他留在其他人皮肤上的作品,大师水准。

写完字,他把纸条放到卡恩手里,继续去挂灯笼了。

卡恩看了看,博里伊写的是今早客栈不供应早餐,让他们去茶馆喝早茶,绽春节的这几天茶馆都会提供灵茶。

“卡莎……”卡恩转头看向卡莎,却发现她怒气冲冲的盯着他,话到嘴边不由得又咽下。

“你还说不会给人看到!”她掐着他的胳膊,让卡恩一下子就想起了早上的事情。

“咳咳,我就是想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会今天爬到高处挂灯笼。”

差点搞出了乌龙,卡恩又是一阵哄,用新的尴尬顶替了前一种尴尬。

他搂住了卡莎,直到她不好意思的将他推开。

“街上人这么多,你适可而止啊!”卡莎脸红嗔道,捏住卡恩的脸颊不放。

等她松开的时候,就代表已经原谅卡恩了。

“我们去喝早茶吧。”卡恩调皮的眨眨眼睛。

“等等,叫上阿卡丽。”卡莎担心又出现了奇怪的状况,想叫上阿卡丽陪同,防止卡恩又在大庭广众下动手。

“去吧。”卡恩笑眯眯的目送卡莎上楼,心想着小插曲总算过去了。

他随便找了桌坐下,等到她俩下来,阿卡丽对卡恩说:“过节期间要带面具,每个人都要,最好顺路把东西也买回来。”

“那不是要叫上易大师和贾克斯,让他们自己选。”

“不用,我刚才问过了,他们说自己带着护目镜就行。”

“那就好办了。”

三人来到街上,随着人潮慢慢走动。

卡恩看着山外,发觉已经好几天都没下雪了,之前冬天积攒下来的积雪都已经消融得差不多了。

雪化的时候是最冷的,也不知道亚索也没有冻着。他不仅着上身,还穿着露趾的铁靴,不会把脚趾头冻掉吧?

走了有一会,卡莎指着一间无名茶馆说道:“我们到了,镇上最好的茶馆。”

这间茶馆他们刚来艾欧尼亚就拜访过了,由多种织木构成,每个季节都会换色。

现在茶馆是鲜艳得玫红色,另外还挂着许多淡粉色的灯笼。而老板娘在门口指挥着一个大爷,爬到高处的树枝上挂灯笼。

第三百七十九章 花茶

三人入室落座,老板娘帕斯珂玛过来上了一壶茶、三副干净的布垫和毛巾。

第一遍茶是用来润杯的,当然想用来解渴也行,卡恩不急,就把茶水倒出来浸洗杯子,然后把茶水倒进缸里。卡莎坐在对面,兴致勃勃的看着他动手,眉眼与他逗弄,就是欺负他只有一只好眼睛。

她忽然噗呲笑出声来,这种有人打理一切的感觉真好。

过了一会儿,帕斯珂玛把糕点和茶壶都一并端了过来,三人的食量加起来有些恐怖的,所以看到糕点整整齐齐垒成了沉甸甸的金字塔状,两个女生都发出了兴奋的惊呼。

“这些糕点是伊图勒从两天前就开始准备的,只有节日才供应的糕点,不够就说一声,我再加。”这一大盘糕点很沉,已过中年的老板娘不由停下来喘口气歇息一下。

“谢谢你,老妈妈。”阿卡丽双手合十低头致意,然后拿起一块糕点抛进嘴里。

底部微焦,中间绵软香甜,浓郁四溢。阿卡丽大呼好吃,这糕点简直救了她的命,不然傻傻呆在两人身边要被齁死。

“你们喜欢就好。”

帕斯珂玛用毛巾插插汗,眼角笑纹堆砌。

少年人能吃是福,希望她们能喜欢。

卡莎正在思考伊图勒是谁的名字,就听见门口进来了一个老翁,然后帕斯珂玛朝外面喊了一声。

“客人越来越多了,伊图勒挂好了灯笼就进来招待一下。”

“就来。”先前那个身材高大的大爷应了一声,毛巾搭在肩上,进门直接走向那个没有落座的老翁。

“这位客人,请坐,您想要点什么?”

“我不点什么,我……”老人欲言又止,似乎想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没事,您尽管说。”伊图勒耐心的看着他。

“我想把我儿子带回去……”

“您的儿子不在这里。”

“他在,他变成了……”老人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他变成了花。”

“逝者已矣,老人家身体不好,不要太伤心了。”伊图勒的眼中充满了悲伤,似乎他也很理解这种痛苦。

“他死在战场上,找不到了。我老伴腿脚不便,想把他的灵花做成花茶带回去给她,医治她的心病。”老翁皱巴着干瘪的嘴:“听说这里是镇上最好的茶馆……”

“我不会制茶,稍等一下我让师傅来跟您说。”伊图勒走进触发,老翁一人瑟缩原地,坐立不安。

不仅阿卡丽很识趣的收敛了咀嚼的声音,别桌的客人也接连哀叹,同情老翁的遭遇。

一个老人家千里迢迢来到崴里,只为了带回和战死的儿子唯一有关的东西,短短一句话承载了怎样的辛酸?而这样老年丧子的孤巢家庭还不在少数。

帕斯珂玛来到老翁身边,问道:“老人家,是您想制花茶?”

老翁点点头:“这对我们来说就是药啊。”

“很抱歉,我想帮忙的,但是我无能为力。”帕斯珂玛难过的低下头:“灵树到现在都没有萌芽,今年怕是……没有绽灵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花,又怎么制作花茶呢。

“那好吧,我还赶着回去照顾老伴……明年再来麻烦师傅。”老翁听完,颤颤巍巍的差点摔倒,伊图勒上去扶住,老翁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就往大门走去。

帕斯珂玛让老翁坐下来喝点茶吃点糕点再走,但是老翁摆摆手拒绝了,在门口拐进人潮里很快消失不见。

“唉,这是个什么事嘛。”

卡莎忽然很担心明年老婆婆已经和儿子在帷幕的另一端相见了,从两个人的等待变成了一个人的留守。

“老板娘。”卡恩忽然叫住帕斯珂玛,卡莎不由得抬起头看他要说什么。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不是,我想问问这壶灵茶和方才老人家说的是同一种吗?”他指着桌上的茶壶,倒了茶在杯里,芳香四溢,因为太烫了还没喝。

卡恩觉得用绽灵花做的花茶即使再好喝也有点下不去嘴,毕竟那可是承载过死人精魂的灵花。主观感觉有点像用骨灰泡茶,充满忌讳与不敬。

“不一样。”帕斯珂玛摇摇头,让卡恩放心下来。

“这是用来通灵的茶。”老板娘说。

“通灵?”卡恩感觉这个通灵和他所理解的可能不太一样。

“是的,绽灵花只开一晚,如果那天晚上无法在花中找到亲人的精魂,就意味着永远的错过。而这灵茶,可以帮助人们更容易在漫山遍野的绽灵花中找到亲人。”

“噢。”卡恩点点头:“今年绽灵花不开了,喝了还有用吗?”

许多人都曾担心艾欧尼亚再无“绽灵”,这个迹象表明失衡依然浸透了这方土地和这方人。

帕斯珂玛摇摇头:“这是这儿的习俗。”

“好吧,谢谢解惑。”卡恩端起茶杯,小啜一口,老板娘则继续招呼客人去了。

三人吃着糕点就着茶,茶点的甘甜冲淡了苦涩的心情。

卡恩与卡莎时不时的聊着天,同时看着店里两人忙来忙去。

他看见伊图勒把一堆铁器搬到厨房门口,这几乎是房子里所有的锐器了——厨刀、钢锯、钩镰,还有一把家传的锈铁剑。

伊图勒拿起其中一种锐器,在茶室的墙角下挖坑。

房间的根系粗壮健硕,他稍稍用力,刚好小心地把第一把刀塞进树根之下。

然后他换了个房间,重复以上的操作。

“这又是在干什么?”卡莎问。

“在绽灵节埋下锐器,这是为了祈愿节日祥和,让我们在节日中放下过去的纷争。”阿卡丽说,虽然她知道,但是她却从不这样做。

她一个人在外面,武器就是她最好的保护,不可能埋进土里。

这个习俗跟某个传说有关,传说里一对好哥俩因为一对神剑反目成仇,后来幡然醒悟,明白了争端全是因为神剑而起,所以把一切争端的源头埋下,重归于好。

“时代不同了,我觉得这个习俗多少要改改。”连阿卡丽也这样说。

“怎么改?”

第三百八十章 兄弟会

“怎么改不清楚,但把所有的锐器埋进土里肯定是不对的。”阿卡丽说:“别人都举起屠刀冲到家门前了,你才想起要在土里挖出生锈的刀子,要是刀子还被树根缠死了,岂不是连反抗都反抗不了。所以我说该改改了。”

在绽灵节埋锐器提倡放下纷争这件事,或许放在几年前完全没有啥好说的,那时战争远离这片净土,人们最大的争执也只需要协商一下就能解决。

但现在,战争从未离去,人们应该时刻做好反抗的准备才对。

“我觉得把纸折叠成刀剑的形状代替真刀埋下去会好些,成本很低,也不用特意挖出来,时间久了它自然就会回归土壤,不会造成失衡。”卡恩评论了一番,连做菜用的刀都埋进去让他很是费解。

这不脏吗?生锈了怎么办?

“好主意。”

……

吃完了早茶的三人来到集市,今天的集市比往常热闹许多,路边的摊子都摆到山脚下去了。

阿卡丽提醒自己不是来闲逛的,他们是要来买面具过节用的。三人分开寻找自己最喜欢的面具。

没有多看广场中心建起了巨大的皮影戏台,阿卡丽看着道路两旁琳琅满目的商品,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山脚下。

“这是通往祠堂的路。”

阿卡丽自言自语了一句,正要往回走,却听见树林里传来一声不同寻常的声音。

影影绰绰的树林里隐约出现几个人影,似乎发生了争吵,而这并不合适,绽灵节就是要人放下纷争才对,不该争吵的。

阿卡丽不由得悄悄靠近,想去劝架,但靠近以后发现情况没有这么简单,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潜行术没有白练,她没有惊动对方,顺利的躲在一颗树后,距离刚好可以到听清说话的内容。

乍一看,这是一共五名武夫,围着一个女人,图谋不轨。

但仔细观察一番,阿卡丽发现这是五个纳沃利兄弟会的成员,围着一个诺克萨斯女人,一看火药味就很足。

之所以认出来这是兄弟会的人,是因为阿卡丽在之前的合作行动中见过其中的一个面孔,但此刻他们的暴躁就如同粗野的山贼,让她感到厌恶,屑于去相认。

纳沃利兄弟会是一群在诺克萨斯人入侵时建立的游击队,虽然战争已经结束,但他们却没有放下武器。

战争唤醒了人心中暴力的种子,一些纳沃利成员为自由而战,说诺克萨斯迟早还会卷土重来,要人们拿起武器为以后的战争做准备,甚至还想要反攻诺克萨斯。另一些是因为自己只懂打仗,还有一些,可能只是借用兄弟会的名号打家劫舍,欺凌弱小。

兄弟会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吸纳着年轻一代人盲目的怒火而不断壮大,但却一直没有优秀的领导人,也缺乏组织和规矩。

而那女人虽然没有穿戴铠甲,也没有佩戴武器,但身为诺克萨斯的特质总是能让人一眼认出来。他们身上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煤灰味,不朽堡垒的钢铁终年不歇。

“说,附近海湾里靠岸的那条诺克萨斯船是干什么来的?”为首的武夫说道,语气凶恶,似乎随时可能动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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