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收穫蟻
橙色警報拉響，李斌雙眼瞬間凌厲起來，安娜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
“偵測到臨時導航浮標訊號，導航浮標訊號強烈！”
“這個星雲裡竟然有人！？”
李斌驚了，沒有恆星，星雲裡的行星如果不是熔岩星球，其地表溫度將低到令人髮指的程度。
在這種環境裡建造水培農場和爬蟲養殖場，得消耗多少電？
導航浮標在未接收到訊號的前提下會陷入休眠，既然訊號強烈，這個星雲裡一定有人類活動。
導航信標和中繼通訊器不同，其任務是監視整個星系或星雲的超視場，並將訊號傳輸給友方艦隊，從而輔助艦隊規劃最快的動態航線。這就意味著，跟坦法行星不同，這裡是存在艦隊的。
李斌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他讓艦隊留在跳躍點附近按兵不動，同時派遣艦隊中速度最快的黑虎號前出偵查。
等待黑虎號回信的時間裡，傑夫裡穿著亂七八糟的船員服，一臉火大地衝進艦橋：
“讓我看看是哪個狗雜種打擾老子睡覺！？船長！這夥人留給我，我親手給他們吃花生米！”
李斌抿著嘴不說話，只抬了抬下巴，立刻有船員站起來抽出小劑量鎮定劑過去，一邊幫傑夫裡穿戴好船員服，同時從船員服胳膊上的注射介面扎進去防止胡亂扎針飆血，又怒又迷糊的大副很快恢復平靜。
“如果警報再次拉響，你就給大副再打一針興奮劑。”李斌言簡意賅。
船員誒了一聲，把大副拉到角落用安全繩綁起來。
過了大約1天，黑虎號的訊號傳回艦橋，李斌舔著牙床，一臉難以置信：
“海盜站點？這種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哪裡給他們搶劫？坦法離他們也不遠，一直也沒發現他們活動痕跡啊？”
李斌陷入深深的困惑中。
第184章 瘋狗海盜
“滴滴滴！”
警報燈在艦橋、船艙甚至船員宿舍響起，飛船引擎火力全開，修長的船身像夭矯的龍，在星雲中穿梭，身後是耗盡燃料的導彈，看著目標越飛越遠，徒勞地原地自爆洩憤。
跟蹤導彈甩掉了，但米哈伊爾絲毫沒有鬆口氣的想法，他不斷地要求光學觀察哨反饋觀測影象，由艦載AI彙總，在天穹會戰系統中標註出敵人的動向和火炮落點，焦慮得磁力靴裡的腳指頭都縮成了一團，腳掌也因冒汗而溼漉漉。
作為黑虎號的船長，米哈伊爾是寰宇聯合勘探艦隊中最晚成為艦長的人。
黑虎號是李斌在前往布萊頓聯盟的路上，從海盜手裡繳獲的飛船，作為掠奪者級輕型驅逐艦的她，有著高速度、高機動性的優點，但同時也擁有裝甲薄弱、結構脆弱的缺點。
尤其是其脆弱的引擎，一旦被身後大群火蛇追蹤導彈擊中，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儘管CEO在收到訊息的第一時間便啟動艦隊來接應自己，米哈伊爾甚至按照參珠L的命令，向追殺自己的海盜公佈了勘探艦隊的配置，但那些跟喪屍一樣的海盜像是沒有理智一般，面對巡洋艦的威脅毫不在意，死咬著自己不放。
“蘇卡不列！”米哈伊爾罵了句家鄉話，“一群護衛艦驅逐艦，怎麼敢追這麼深，他們就不怕開明獸號麼！？”
“這群海盜要是腦子好使，就不會在這種鬼地方安家了！他們窮得都開隕石船！”
大副操著舵回道，控制飛船在星雲中艱難飛行，星雲中的物質濃度比正常太空環境高，飛船扎入其中就好比人類跑著跑著跳進水裡游泳。同一個人即便遊得再快，也不可能遊得比自己跑得快。
所以黑虎號鑽進星雲裡，算是主動捨棄掉了自己的速度優勢。
但與此同時，星雲裡濃稠的物質也能提供保護，它們幫忙遮蔽掉了黑虎號的訊號和光學觀察，讓她消失在海盜的探測器中，好似飛機鑽入雲層。
“就在這裡面繞圈子，海盜為了保持航速圍堵我們不一定會進來，一旦進來就會和黑虎號一樣受到星雲干擾。我們就在這裡拖到主力艦隊到來！”
米哈伊爾冒著在星雲中撞上小行星的風險，在廣袤的星雲中轉來轉去，訊號、探測器、光學觀察哨齊齊失效，通訊也時斷時續。
但海盜們比米哈伊爾想得還要瘋。
數艘護衛艦毫不猶豫地扎進星雲裡，沿著黑虎號撕開星雲物質留下的緩緩癒合的‘傷口’，肆無忌憚地追殺著。
炮彈亂炸，黑虎號又是一陣緊急變向，米哈伊爾急了：“蘇卡！真是被人看扁了！老子好歹跟著參珠L和船長學了兩年的！”
“讓炮手就位，準備反打！”
米哈伊爾是寰宇聯合老牌員工，是當年李斌從卡澤隆招募的經過巨企培訓的正式船員，本身就透過成人助學貸完成了理論學習。在後續的勘探、打撈、戰鬥中表現不俗。朱進成為獵豹號船長後，他便因功升任二副，接著二副調入另一艘船，他便接任大副。
半年前黑虎號進入佇列，經過李斌反覆考察，確認他值得信賴後，便將這個可能有斯拉夫血統，身材高大皮膚蒼白，看上去安靜沉默實則火爆的傢伙派去當黑虎號的艦長。
米哈伊爾一路奪命狂奔，完全是出於維護公司財產的角度出發，依照他自己的性子，壓根不會跑，只會兜圈子打冷槍嘗試幹掉敵人。如今飛船飛進星雲裡，外面的海盜沒有受到星雲影響，航速極快，已經將周圍包圍起來。
這會兒他跑不掉，但也死不了。
但等待救援也就罷了，這群雜碎竟然還敢衝進來，米哈伊爾堅信這就是挑釁！
“啟動加速填彈器，給我瞄準那艘四不像的爛船，聽我命令！”
米哈伊爾接過船舵，一手抓著水手美夢，咕嚕了一口，辛辣的酒液落入胃中，似臭非臭的怪味兒衝進鼻腔，有毒的酒精立刻讓基因除錯過的身體陷入迷幻。
在禁止毒品的寰宇聯合，米哈伊爾靠著這種最劣質的酒水，激發自己的膽量。
黑虎號在星雲中連續劃出數個圈，迅速將引擎反推懸停，炮臺升起，瞄準自己撕扯出的‘道路’，安靜得彷彿一顆小行星。
沒有聲音、宇宙寂靜，但引擎尾焰的光不會騙人，當那光出現在艦橋的舷窗中時，代表海盜船離自己已經足夠近了。
“我上早八！炮手注意，全彈發射！”
重型撕裂者嘶吼著吐出致命的炮彈雨，在加速裝填器過載發熱的咿D中，中槽火炮打出了機槍般的綿密彈雨，海盜的護衛艦為了追趕黑虎號，已經切換到了高速模式，礙事的護盾並未開啟。
於是那艘米哈伊爾都沒看清是什麼的型號的飛船，在第一波雙中槽4小槽地飽和打擊中被放了煙花。
與此同時黑虎號喚醒休眠的引擎，身形修長的黑虎號開始衝刺，護盾張開的同時炮火不停，在輻能打著滾往上翻，廢熱開始報警的同時，米哈伊爾發起英勇地對海盜的突臉炮擊！
“好熱鬧啊。”
大副叼著電子煙，擠著眼屎看天穹會戰系統裡的各項資料。
勘探艦隊在3個小時後趕到黑虎號給的座標，星雲裡有好幾處時明時暗的光芒，那是被擊毀和重創的飛船的痕跡，氧氣罐和燃料罐破損，洩露物被點燃升騰的火焰迅速而劇烈，隔著星雲看，有點像隔著霧玻璃看煙花，有種朦朧的美。
只不過這種美，是需要付出數百人傷亡的。
傑夫裡開口：“通訊還未恢復麼？”
“沒有，星雲本身通訊不便，海盜艦隊裡有船接受了電子戰改裝，進一步干擾通訊，目前僅能透過規律的訊號反饋確認黑虎號尚未被擊沉。”
“唔。”傑夫裡吸了口煙，從鼻孔裡噴出兩道氣龍，心說船沒沉就是好訊息，“那就放心了。”
太空戰就是這樣，敵我雙方動輒離著數萬公里，急也沒有用，在艦隊抵達交戰距離之前，就算急得嘴上生瘡頭髮冒火，也只能老實待在船裡。
換做以前傑夫裡早跳起來催了，但如今艦隊所有骨幹都經過伊莎那霸主式的訓練，大家早已學會了控制情緒。
李斌看得清楚，大副嘴上說著放心了，嘴裡的煙吸了又吸，把菸嘴都嘬成了奶嘴。
第185章 瘋狂、海盜與困獸（上）
“敵艦隊構成解析完畢。”
清冷禁慾的機械音裡，安娜冷靜而快速地彙報：
“驅逐艦10艘、護衛艦11艘，均具備作戰能力，沒有輔助船隻。”
李斌挑眉：“好傢伙，質量這麼高？”
勘探艦隊的作戰船隻也才7艘，如果算上瘤牛級也才7艘半，如果艦隊旗艦不是巡洋艦，這把還真就只能丟下黑虎號跑路了。
畢竟帶著40萬星幣的貨，沒有把握的仗別說是李斌，伊莎都會強烈要求撤退的。
“三腳貓號指揮鏈建立完畢，指揮權現在交給我。”
伊莎坐在三腳貓艦橋裡，開始下達作戰指令。
獵豹號前出，身邊跟隨著大批闊劍級重型戰鬥機組成的作戰編隊，氣勢洶洶地往前壓。
當前艦船構成
釋放完艦載機的哈士奇號（囚龍級）和京巴號（禿鷲級）稍稍後撤，將自衛炮臺瞄準左右，與艦隊裡由布萊頓聯盟改裝的德拉姆BRV一起組建輔助艦隊的火力陣線。
布萊頓聯盟極端的改造思路，讓這些燃料艦也擁有不俗的火力，尤其是德拉姆BRV上搭載的中槽導彈位，能與伊莎特意留下的狸花貓號（水牛改導彈艇）配合，一輪全彈發射便能癱瘓一艘驅逐艦。
伊莎一邊佈置，一邊向李斌講解自己的思路：“艦隊的高價值商品太多了，即便是風險礦業公司設計的廢船，這會兒也不能隨意讓她吸收火力爆掉，戰後重建是一回事，爆船帶來的貨物損毀可能造成更大的損失。”
“這場戰役主要看開明獸號、獵豹號和戰鬥機編隊。”
“瞭解。”李斌說著，按下半人高的船舵。
開明獸號船首一沉，好似巨鯨墜落，錯開獵豹號，雙船平行而飛，
海盜那邊早已發現了勘探艦隊，但海盜艦隊指揮已經來不及在接戰前重組陣型了。
星雲太過廣袤，為了封堵黑虎號，海盜的驅逐艦四散開來控住星雲周邊，包圍網一樣鎖住所有可能的出口，他們輪番派遣護衛艦闖入星雲，好像獵狗在主人驅使下在林中驅趕獵物，黑虎號的活動空間越來越小。
但好在黑虎號夠快，火力也比護衛艦更猛，米哈伊爾和船員的訓練更充分，再加上他喝了假酒醉醺醺悍不畏死，利用星雲的複雜環境反過來狩獵落單的護衛艦，不但利用一對一的區域性優勢擊沉了三艘護衛艦，更是為主力艦隊拖足了時間。
獵豹號離著老遠，腦門頂上的武器位便升起，當著那海盜驅逐艦的面亮出暴風導彈發射器。
“導彈大槽！？倒黴！”那艘好像用隕石、桁架和合金草率焊接的伽利略級隕石驅逐艦的艦長一拍腦門，暗叫不妙，當即啟用飛船的所有導彈，一股腦發射出去，然後啟動戰術系統-高速導彈掛架。
原本緩慢裝填的導彈發射器刺啦著加速，把一枚枚導彈迅速填入發射倉，接著又被射出。
可這一切都在伊莎的意料之中，暴風導彈發射器的定位是支援武器，擁有長得驚人的射程，是闊劍級重型戰鬥機滿載燃料飛行半徑的6倍還多！
隔著老遠發射導彈，不是為了擊毀對方，而是提前封路！當然，如果能像這個海盜船長受驚一般嚇出自己的導彈去攔截，那也是一件意外之喜。
隨著艦隊逼近，這些暴風導彈慢悠悠地飛著，一輪又一輪鋪開，直到此時那伽利略級的海盜船長才意識到朱進的意圖，但此時想走已經來不及了。
船長接受的教育水平差異，直接導致他喪失了最後逃生的可能，這艘廉價的隕石船徒勞地撐開護盾，想效仿黑虎號鑽進星雲裡，但此時雙方的距離已經近到闊劍編隊足以上了。
五個飛行甲板，五個中隊的重型戰鬥機，15架戰鬥機，30挺輕機槍，以及滿天的熱誘彈，點亮了伽利略級隕石船的所有觀測手段。
只是兩輪突襲，這艘用隕石和合金、外加一堆破爛引擎組成的垃圾貨就已經過載，等到獵豹號靠近，只一輪火炮，她就四分五裂了。
李斌沉默著推動開明獸號穿過炸裂成數段的隕石船殘骸，傑夫裡看著被殘骸中被鋼筋扎穿肚子釘在碎裂的石頭裡的海盜屍體，厭惡地呸了一聲：
“什麼阿貓阿狗也學人當海盜？”
傑夫裡的嫌棄並非沒有道理，海盜的驅逐艦是很多，但放眼望去，一個賽一個貴物。大都是從其他船上拆解的構件，加上隕石拼湊而成的船隻，什麼伽利略級驅逐艦、門蒂斯級航母、託倫級驅逐艦、甚至還有維斯塔級火炮平臺這種弟中之弟。
連一開始驚呼敵艦質量不錯的李斌也無語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看走了眼。
想想也對，失落星區哪裡來的資源和人口，養活這麼大一支純正的作戰艦隊？都是用太空垃圾東平西湊罷了，就像拿煤氣罐做火炮，有什麼用什麼，這支艦隊在核心星區會被人抽成陀螺，但在這種地方，說一句‘無敵艦隊’是當之無愧的。
可惜上一個叫無敵艦隊的，已經戰敗於英吉利海峽了。
一連摧毀了4艘驅逐艦，戰鬥過程可謂乏善可陳。都是清一色的暴風導彈逼迫敵艦變向，戰鬥機編隊纏鬥拖延，獵豹號一炮斃命。
就連原本興奮的朱進此刻臉上都麻木了，拿下3次擊殺的他甚至恥於將這三艘船列入自己的擊殺表中，這玩意兒對他而言，只是在汙染他的戰鬥履歷。
至於另一艘船……額，那艘門蒂斯級航母釋放的轟炸機可謂慘不忍睹。從甲板起飛一架就被闊劍們摧毀一架，直到打空了庫存的隕石航母，被輕機槍直接打成碎渣。
門蒂斯級航母
直到此時，海盜才糾集著剩下的6艘驅逐艦和9艘護衛艦，堪堪組成作戰編隊。
至於另外兩艘護衛艦，這會兒還在星雲中追殺黑虎號，收不到訊號的它倆還以為自己優勢比天大。
而此時距離戰爭開始，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根據艦載AI的戰鬥記錄，趕路2小時44分鐘，交戰16分鐘，重新整理了寰宇聯合的最快破敵記錄。
“所有艦長注射振奮藥劑！敵艦隊已經匯合，雖然敵艦船體質量很差，但無論是飛船數量還是火炮數量都佔據優勢！”
伊莎沉著地下令，霸主一貫強調獅子搏兔尚用全力，不會因為敵人弱小就輕慢敵人。無論是作為北河三打擊叢集鎮壓叛黨，還是霸主與速子科技的兩次AI戰爭，都有輕敵的指揮官被以弱勝強，成為敵人光輝戰績裡可恥的失敗者標記。
朱進扎完針，舔著發乾的嘴皮，天穹會戰系統裡，獵豹號的遇險可能性隨著敵艦火炮校準開始呈指數級上升。
領航員突然大喊：“獵豹號被火控雷鎖定了！”
“俺知道了。”朱進咬下翹起的嘴皮，吞進嘴裡：“繼續前進！讓闊劍編隊躲在獵豹號的身後，俺來給戰鬥機開路！”
他說著，啟動戰術系統-增強驅動，引擎解除限制，爆燃的推力讓所有船員一個趔趄，這艘長300米以上，寬300米以上的重型驅逐艦，宛如擲鐵餅者投擲的鐵餅，朝海盜們砸去！
第186章 瘋狂、海盜與困獸（中）
偌大的獵豹號肆無忌憚地衝上來，身後是五個闊劍中隊組成的戰鬥機編隊，當此之時，稍有常識的艦隊指揮都會下令讓艦隊散開，並利用獵豹號主動和艦隊脫節的機會，抓住這十幾分鐘的以多打少良機，爭取重創獵豹號。
但這夥海盜端的是瘋狂，艦隊陣型只是稍稍讓過一點，等到各船射界不被友軍影響，便迫不及待地朝獵豹號開火了！
“嚯~”朱進獰笑著，犬齒呲起，“沒有逃跑，反而是朝俺過來了麼，勇氣可嘉勇氣可嘉。”
他立即下令解除增強驅動，獵豹號撐起護盾，綿密的炮彈落在護盾上，炸起驚人的漣漪。
電網開始呻吟，電池組所在的艙室裡，損管啟用備用電池組，並警告廢熱堆積，飛船的自然散輻程式無法排出所有廢熱，輻能正在攀升！
隨著導彈炮火接連落下，護盾開始泛起電弧和光點，只是短短3分鐘，獵豹號的輻能已經逼近極限。
而從獵豹號上射出的火炮和導彈，剛一出護盾就被海盜的攻擊打爆。
“強制散輻，全速後撤！”朱進看著逼近臨界點的輻能提示，衝大副喊道。
大副整個人都愣了，頂著6艘驅逐艦的火力強制散輻，這莫不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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