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收穫蟻
甚至就連田間工作的教徒,都是刀耕火種——土地太多了,壓根不需要立體農業。其實若非左徑國需要養活心靈星之外行星的教徒,還有對外出口,這些人甚至不願意去國營農場開機械裝置進行大規模種植!
老實說,核心星區的飢餓,是巨企級勢力有意為之,一靠飢餓廉價驅使活體耗材,二是減少對其他勢力的糧食進口依賴,三則是透過操控糧食來操控百姓——就連乾淨的水也一樣被利用。
當然,航務局例外,他們自家的領地是真養不活那麼多嘴。
總之,在宗教和資本軍閥們的集體玩弄下,星域糧食是接連串狠活和意外構成的扭曲個體,是這個星域奇葩的有利證明。
但這也就塑造了撒馬爾罕三世眼前較為安逸、舒適,人與自然和睦相處的景象。
她捏著因為冷凝而滑溜溜的杯子,愜意地行走,越發堅定了保護行星的慾望,這樣的慢生活,是全星域都少有的,是父親的傑作。
這座城市因為低矮建築與複雜的融入自然,設計得巨大,路上行人不多,房子也零零散散,看上去不像城市,更像鄉村。
這恐怕是全星域唯一一座沒有聚居也沒有穹頂,但能容納百萬人的城市。
可就在她轉角想去廣場看看父親雕塑時,撞見了意外。
穿著溇G長袍,袍內是傳統合金花紋手工甲冑,持著長柄斧的盧德騎士團陸軍巡邏官,正架著幾名同樣披著溇G袍子,梳著辮子頭的教徒走。
兩名明顯是戀人的女教徒互相抱著淚水漣漣地站在家門口,心靈星許多建築客廳也是商鋪,因為建築分散只做熟人生意,而這家人的門口和牆上,被潑滿了象徵末日的紅黑墨水。
辮子頭掙扎,尖叫,紋身的臉看不出性別,嘴裡嚷嚷著“違背自然!”“末日徵召”之類叫人看不懂的話。
撒馬爾罕三世走上前,捏著果茶:“怎麼回事?”
巡邏官看到撒馬爾罕三世,立刻行禮:“主教大人,這女的是左徑教派的信徒,屬於末日見證派,她看到這兩位經營著手工餐具店的女士是戀人,就說她倆違背聖盧德設計的自然原理,是披著人皮的末日間諜,要驅邪,我們奉命抓捕她去監獄。”
這倒是撒馬爾罕三世不知道的,這種程度的事兒,還到不了她的案頭。
末日見證派,主要教義是完全貼合聖盧德創世(其實是派系創始人穿鑿附會)的規則,過符合教義,即自然的生活。其中同性戀,一夫一妻制度是不自然的,前者違反生理,後者違反自然規律。
甚至包括路上看到喜歡的人,不論男女,上去求偶交配,哪怕對方有物件,在教義裡也不算偷的。
他們相信如果人人都遵守聖盧德的規則,那末日會被無限拉長。
撒馬爾罕三世皺眉:“這種事兒多嗎?”
巡邏官苦笑:“隨著盧德聯盟的人來了,這種事兒多的很,我們前不久才把裸體的自然派和鑽山的原始人批判一頓,現在這些更奇葩的人來了,到處說我們不符合教義,搞得大家都覺得裸體都不算個事兒了。”
另一個捂著罪犯嘴的巡邏官開口:“主教,現在監獄都快滿了,各種派系,什麼末日見證派,末日輪迴派,末日迴圈派,盧德真理派,盧德重生派,重生輪迴派,輪迴不滅派……很多教派領導都來喊話要放人。”
他們有些話不敢明說,但意思到了。左徑國在她父親顧鍾玉的引領下,已經是個披著宗教皮的世俗國家了,宗教是為了生活,但這些來的人不一樣,他們生活是為了宗教。
在這些巡邏官看來,這些人都是癲公癲婆,簡直TM瘋了,為了傳教,甚至在街頭砍了自己的手,用斷面在違反教義的‘惡魔’家門口畫聖盧德紋章除魔。
結果魔沒除了,自個兒因為血肉骨頭摩擦粗糙的牆面,活活疼死過去,嚇得屋主進了精神病院。
撒馬爾罕三世忽然覺得寰宇聯合作為盟友其實是好事,這些異端湊過來,比異教徒還膈應人,他們畢竟是來幫忙的,殺又殺不得,放了又擾亂社會治安。
她心頭一震,忽然有了個想法:
不會這些派系,都是盧德聯盟故意趕出來的吧?不應該啊,左徑聖徒是我奶奶,哪有奶奶坑孫女的?
撒馬爾罕三世心說不好,這麼鬧下去,奈米疫群沒搞死我們,這些個傻逼教派要先把左徑國和盧德騎士團搞亂了。
第1304章 逐一傳送魚雷
不僅僅是撒馬拉罕三世很冒火,紫雲也一樣。
在心靈星空間站,他黑著臉打量自己那艘移動掠奪堡壘級(無畏契約號)被擦破的痕跡,心裡一萬句MMP憋著講不出來,只覺得火氣很大。
“頭兒,這些個傻逼狂信徒一點兒規矩都沒有!”
他的大副,同樣也是被詔安的前海盜摸著一排鈦合金改造牙,聲音從合金牙縫裡擠出來,像是鋼刀貼著耳根刮。
這些人算是開了眼界了,本來以為左徑國規矩夠大了,沒成想這些各個教派派來支援的人,更純純依託答辯,各種教派間自相矛盾的教義天天爆發論戰,甚至全武行。
然後這些自稱聖戰士,卻字兒都不識幾個,需要靠牧師和傳教士口述經文引導彌撒的傢伙們,卻要求高標準的飲食和享樂。
“我們都是來為聖盧德奉獻的,都是要死的人了,還不能享受享受嗎!?”這是他們的原話。
紫雲擋著嘴問左徑國的神職人員,小聲問:“我說,以前核心星區派來的聖戰士也這鳥樣?”
被問到的是個資深懲戒牧師,屬於聖戰序列,他苦笑搖頭:“以前派來聖戰士,都是有牧師和傳教士約束的,他們甚至不被允許下船,也不許我們進去,只讓好吃好喝送進去……恐怕就是為了防止這種丟臉的事兒。”
紫雲皺眉:“那現在怎麼不送了?”
牧師搖頭:“送,怎麼沒送?”
“盧德聯盟內部進行了幾輪內部教義鬥爭您記得麼。”
紫雲撓頭,只覺得你們這幫宗教分子真是事兒逼,怎麼什麼都跟教義沾邊?拉個屎蹲著還是站著還是趴著都要吵架,他媽的……老子在無重力空間站,上哪兒去給你找TMD趴式廁所?
還有什麼虛空拜物派,自稱聖盧德虛空之子,根據教派教義,所有生活在行星上的人類都會滅絕,空間站和飛船才是抵達新世界的方舟,要求空間站汙水系統必須升級,將糞水利用種田。
紫雲人都麻了,心靈星地上多的是田不去種,跑天上種田?撒馬爾罕不是瘋子,顧老爺子更不是!
牧師神神秘秘:“這批被委任監視聖戰士的牧師,傳教士,樞機們,就是鬥爭失敗者,他們為了證明自身教義的純潔和正確,必須遠征並贏取勝利,否則就只能被宣佈為異端。”
紫雲懂了,好歹是海盜王,能從海盜王吃雞大賽中殺出重圍,還提前跑路,政治素養是有的,他從軍事管理方面親自考察突破,意識到其實不是核心星區的教派垃圾,恰恰相反。
呈現在他面前的,是名為盧德聯盟的巨人,主動排出的毒素。
他面前這些在教派分化中,盲目追求傳播和洗腦性,放棄了其他先進和有益的極端教派,是盧德身上爛得發膿的傷口,是尾大不掉的痔瘡。
現在人把傷口清創了,痔瘡割了,剛好左徑國缺人,於是人家就把這些有害垃圾丟過來,既幫了忙,還要他們善後。
“媽的,被當成垃圾站了。”這是紫雲聽完後唯一一句話。
他意識到不僅是教派的基礎信徒,包括那些幹部,高層,因為個個是競爭失敗者,且被迫來打一場他們在幻想中無比渴望,在現實中又擔驚受怕的危險戰爭,這些人既不肯逃跑,又不願意吃苦積極備戰,於是就尬住了,開始消磨時光,尋歡作樂,像是最後放縱一把。
無畏契約號的刮痕,就是這群人為了搶最新一批出生產線的紅水,直接開船硬搶留下的痕跡。
紫雲不會問這些人為什麼不跑的問題,他畢竟跟老婆治理左徑國有段日子了,對宗教有了些許瞭解。
因為這些教派極端到盧德左徑都罵,在非盧德宗教勢力內,根本沒有生存土壤——巨企也好,行星總督也罷,看到了肯定要追殺到趕出去為止。
並且因為人數都比較少,小的百來人,大的也就千把百人,一旦叛逃,被教宗開除教籍,釋出異端天誅令,多的是年輕傳教士渴望建功。
打不贏巨企還打不贏你?
對無神論者而言,這種思想是難以理解的,他們可以想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但對信徒而言,被開除無異於死亡,成為了精神孤兒。小小一個地球尚且因為文化差異彼此攻訐,何況相隔數十光年呢?
不過紫雲找到解決方法了,他飛快地找到撒馬爾罕三世,在國會大廈頂層,好岳父那巨大的個人辦公室,他不顧那些被手術改造,遮蔽五感奉獻自身充當投影儀的極端信徒,找到妻子:
“我知道怎麼做了。”
撒馬爾罕三世抬頭,雖然左徑國復古,但為了高效處理跨星系的左徑國政務,她依舊選擇無紙化辦公,儘管沒有堆積如山的檔案,但待處理那一欄999的資訊依舊令人窒息。
999不是撒馬爾罕三世待處理的極限,是顯示數字的極限。
(如下圖,僅慈悲星系的左徑國殖民地,包括那顆屬於風險礦業的紅水產地,除此之外,在整個風險礦業,左徑國還有四五顆行星)
“我這兒事情很多,你有空也來幫……你幹什麼!”撒馬爾罕三世震驚地看著丈夫一把掐斷終端供電和網路,把終端抓起來,砸碎在地上。
這位海盜身強力壯,動作迅捷,撒馬爾罕三世根本來不及阻止。
但紫雲暢快地跳上終端殘骸踩著,邊踩邊說:“咱們都做錯了,錯了!”
他激動地看著面露難以置信顏色的妻子,語氣輕快:“這是盧德聯盟的局!”
“我當然知道是局了,甚至大機率是我奶奶親自出的難題,但正因如此我才要必須處理好!”撒馬爾罕三世雖然氣不過,卻沒有直接衝丈夫發火,她按捺著怒火,好言解釋。
“不對不對!思路錯了!”紫雲擺手,“想想岳父!想想他怎麼做的!”
“盧德教會和左徑以前往左徑國送了多少極端教派的教徒?老爺子怎麼處理的?前幾年老爺子又是怎麼處理那些左徑國各行星上阻擋工廠建設的頑固派分子的?”
紫雲拍桌子,掌心發紅:“派騎士團強行抓捕,送去教培儀洗腦,送上飛船,鎖死在船上,讓他們去死!”
“可是我才上任,需要法律……”撒馬爾罕三世語氣磕磕絆絆,她顯然意識到了什麼,但因為父親臨走前沒有直白地告訴自己,因此她此刻大腦在先前遵守左徑國法律處理案件的微觀思考,以及此刻宏觀思辨中過載,只是本能和習慣在說話。
第1305章 斬斷繩結
紫雲手舞足蹈:“不對啊老婆!左徑國法律和盧德騎士團教義無權為顧老爺子授權,相反!顧老爺子為他們授權!”
“還記得老爺子說的話麼?遇事不決問李斌,你想想看,如果李斌在這裡,他會跟這些傻逼就事論事麼?”
他捏著嗓子,模仿起李斌慢條斯理說話:“傑夫裡,把這些蠢狗都綁起來,逐一填進魚雷打出去!”
撒馬爾罕三世一個霹靂打在腦子裡,整個人哆嗦了一下,兩眼剎那清醒了。
她終於參透老爹話外之話,老爹不是要她真的事事求助李斌,是要她在接受李斌幫助的同時,學李斌的法子。
這是不能直白地說的,因為這很傷人,幾乎意味著明明白白由一個父親告訴自己的孩子,你不如另一個,遠遠不如,他比你強到足以當你的人生導師。
但說成求助,嘿,這就有意思了,因為未必是那個人本身更強大,也可能是他的人脈,他的背景,或者單純是他錢多。
人是無法說服一個另一個人的,只能靠他自己認同。一切表現為外因導致的轉變,根本上都是內因的驅動,所以我們會看到很多聰明的犟種,言足以飾非卻不改,但也能看到浪子回頭。
浪子是被人勸回頭的嗎?當然不是,是浪子自己認同了另一套價值觀和邏輯,所以才會有‘看上去變了一個人’。
人沒變,是人心變了。
而紫雲說的李斌的做法,其實從道理來看並不難。
說難聽點,這套方案就是“你噰咕咕說TM什麼呢,先吃老子的鐵拳”,粗魯,但見效。
撒馬爾罕三世意識到自己先前落入的怪圈,她太想為父親顧鍾玉獻上一份完美地繼承左徑國的答卷,既要穩住軍心團結教徒,又要避免將事態推進到武力鎮壓的地步。
而繁瑣的政治工作讓她沒有時間思考,只能陷入在永遠無法處理完的檔案海洋裡近乎溺斃。
她原本應該是透過少量處理政務熟悉左徑國至高權力,然後邊研習父親的治國方針,小心地嘗試適合自己的方案的。
但她完全被這些複雜而臃腫的事務迷惑了。
撒馬爾罕三世蹭地跳起來,看著丈夫,語速飛快:“你說,如果換李斌來,他肯定會把這些人都送上天弄死在戰場?”
“當然!”紫雲眼也不眨,“李斌是野路子出身,我也是野路子,我早看出李斌很不耐煩這些東西了。如果他不在,這些事兒肯定是他的親戚,老婆慢慢處理,但如果他接手,肯定就是一刀砍過去,死了的都是混蛋。”
他說:“你沒發覺李斌每次帶領艦隊回公司,都要內部清洗一批人麼?”
撒馬爾罕三世想了想,發覺的確是這樣,然後她突然說:“那這次李斌贏定了。”
“啊?我跟你說左徑國的事兒,你跟我說李斌贏了,贏什麼?對辛達強權的作戰?”紫雲迷糊了。
“對。”撒馬爾罕三世抱著膀子,用十成自信說,“盧德騎士團的歷史檔案裡,有一些人之領時代的資料,其中有一些涉及到星域命名。其中有一個跟你說的很像。”
她講起故事來:“相傳遙遠的太古時代,在人類還使用低溫鑄造青銅劍的時代,一個未來的大帝造訪一座宏偉的名城,城中有一個複雜的繩結,號稱誰能解開,誰就能統治亞細亞洲。”
“無數智者野心家造訪,卻無法解決,最後這個未來的大帝拔劍將其斬斷,當然最終他統治了整個亞細亞洲”(這是人之領野史版本)
紫雲反問:“可這跟李斌……哦!辛達強權總部,就是亞細亞星系!不對啊,可這跟李斌有什麼關係,這是古代故事,不是預言。”
撒馬爾罕三世搖頭:“這個故事核心是身為大帝必須具備的三個要素,第一是智慧,第二是決斷,第三是力量。”
“能想出解決問題的方案,哪怕並不好,總好過沒有。”
“有頂著世俗壓力和輿論做決斷的意志,哪怕是錯的。”
“最後,有支撐自己行動的武力,無論是自己的,還是軍隊的。”
撒馬爾罕三世看著丈夫反問:“你覺得李斌和獅王講道理講不通的時候,講物理誰更強?反正我覺得上面三個點,李斌都有的。他的軍隊已經大到可以讓他但凡有餿主意,都能贏獅王的地步了。”
勇敢的領袖,要敢於下判斷,她武斷道:“亞細亞是李斌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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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計劃不跳陰影星,而是隨機挑選非殖民行星進行跳躍。”
李斌在聯合作戰指揮中心,不經討論便甩出自己的方案,他手持教鞭,直接當眾駁回了巴爾洛夫那被多數勢力的艦隊指揮官贊成的方案。
巴爾洛夫在空調風中凌亂了。
他茫然地看著李斌,先前還覺得光輝無比的形象,頓時灰暗下來,此刻他看清了眼前人,不過是個三十多歲相貌英俊的男人。
指揮中心也陷入沉默,大家閉著嘴,彼此默默對視,剛剛萬物競發,勃勃生機的場面猶在眼前。
大家都覺得李斌瘋了。
放著大好的陰影星不跳,冒險從其他行星跳?
無人殖民行星佈雷了怎麼辦?
被艦隊蹲到怎麼辦?
陰影星可是有天命會主席,一座空間站,一支擁有一艘戰巡的海盜艦隊,以及一顆擁有少量地面防禦陣列支援的行星的!這完全可以在艦隊重啟期間擋住大部分辛達強權火力!
沒有這麼玩的呀,呱!領袖!我們如此地愛戴您,可您,您為何——!?
但李斌沒有回答,而是離開,並且走之前丟擲另一個暴論:
“所有參會的人,直到跳躍前12小時,才能開啟個人終端,並向艦隊傳送作戰任務。期間必須生活在天宮號上,並且只能使用天宮號公共終端向艦隊下達命令。”
“別誤會,我就是要監控各位的指令,防止間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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