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收穫蟻
“譬如同一個崗位競爭，最後卻因為知識不夠落選，就認為CEO喜新厭舊。”
“又或者專項技術落後已經抵達職業生涯天花板，除非勢力大幅擴張，否則沒有上升空間，前後升遷速度不一致失望。”
“又或者乾脆就是嫉妒同僚，認為上面的人不公平，認為制度冷落舊人……”
第1257章 貪心不足（為北冥洛雨加更）
狹窄恆溫的駕駛室，芙麗雅用讓李廠振血涼的聲音說：
芙麗雅滔滔不絕：“總之一句話，有人貪心不足，偏偏自己所在的圈子影響力不小，自己沒能力沒膽子去冒險，但教唆他人的膽子不但有，而且很大，所以昏了頭。”
李廠振表情古怪，許久不說話，芙麗雅連喊幾聲，他才用陌生的語氣說：
“芙麗雅，你們呢，你們也會因為我對你們，對你們家人不公平恨我，恨其他人麼？”
“你在說什麼呀！”芙麗雅傻眼了，他媽的，我在跟你說國家大事，你跟我聊兒女情長？都這個時候了，你問這個。
“因為我是個笨蛋啊。”李廠振聲音哀傷，“這些你不說，我之前都不知道，我滿腦子都是打打殺殺，幫大哥辦事。”
他語氣甚至落寞起來：“這些你告訴我了，我才曉得原來會這樣，可既然那些以前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會變，你們也會吧。”
“不是……我，額，我跟姐妹們……”芙麗雅一時語塞。
她有很多話可以說，甚至可以撒謊，但李廠振有限的大腦已經結束了思考，他選擇了快刀斬亂麻：
“總之你們知道我是個笨蛋，以後有情緒就請直接告訴我吧。我能做到的我就去做，我做不到讓你們失望了，就請直接跟我說不想過了，我會讓大哥解除婚姻，並保證你們和你們家族的。”
他的聲音重新堅定起來：“二姐把我養大，大哥給了我富貴，我先是老三，然後才是李廠振，我這輩子不能辜負我的哥哥姐姐，所以照顧不了你們，我先在這裡道歉。”
峰迴路轉，芙麗雅都傻眼了，這腦回路，到底是怎麼想到這裡的？
但不等她開口，李廠振已經重新振作了，他開啟喇叭，對邦德問出三個關鍵問題：
“敵人是誰，敵人在哪兒，我什麼時候去搞定他們？”
“額……”邦德縮著脖子，夾煙的手抖起來，聲音變得不確定了，“3個小時後？”
李廠振不滿：“為什麼感覺你也不確定時間？”
“因為我剛才告訴您了，而您又問我，我以為您要變更時間。”邦德不得不以實相告。
“好吧，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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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鄉市，螺絲釘俱樂部。
這裡是新鄉市三大隻面向工廠區出身的老人開放的私人俱樂部，由醫療部部長阿曼達開設，她本人跟隨船長李斌執行作戰任務去了，這裡的日常打理，就委託給了副部長燕衝代管。
但燕衝畢竟不是工廠區出身，並且跟高遠見關係親密，兩人另有活動範圍，平時鮮少過來。
俱樂部人不多，只有幾十號人，大部分在二三樓，一樓只有兩三個湊在一桌。
這一桌子人表情輕鬆，帶著勝利的餘韻。
一個多月前萊福廷·傑克帶人展開了酣暢淋漓的復仇，讓在移民日益增多，影響力打折的工廠區派系重新振作，其他派系對他們的人態度好了起來。
“乾杯！”一名身材瘦削，個子足有一米九，好似竹竿的男人舉杯。
他叫伏堪，工廠區出身，原本是多金礦石精煉廠擔任會計，寰宇聯合第三次招募入職。第一次沒去是因為寰宇聯合開的工資少，比不上他在精煉廠中飽私囊。第二次則是嫌棄公司體量在星際不安全，直到李斌第三次回來，他才梭哈上船。
靠著公司早期缺乏人手，他至藗�後勤組長身份，現在擔任伊甸星統計部審計官身份，也是物流核心上線後，第一批被登記警告的名單人員，但因為那時他尚在工廠派系發展人脈，還沒來得及大展拳腳，所以倖免。
伏堪咧著嘴：“要說酒，還得是拜占庭葡萄酒啊，老金說說，你怎麼搞到的？”
老金，金六九，工廠區力工出身，第一批上船入工程組，現任工程部下轄伊甸星新鄉市建築部門，負責承建新鄉市對外專案承建。
他嘿嘿一笑，左右看了看同伴，語氣炫耀：“惡魔航電最近不是在咱們這兒擴建倉庫麼，小弟不才，負責專案。航電的人想在批地上擴建，我給推回去了，有AI核心在沒法隱瞞，但選址麼就……”
他說著搓了搓手，壞笑著舉杯：“這還得感謝咱們工廠少有的人才，進入文官系統的五等文官王哥啊！”
被點名的王虎連連擺手：“誒！我這算個什麼。不過這份拜占庭葡萄酒可不容易，航電跟星際帝國離得多遠啊，這瓶酒轉手恐怕得五六次，價格比市面價還得高七八成，年份也夠，真是好東西。”
伏堪聽到這裡，輕輕拍桌：“他媽的！說起這個就來氣，咱們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結果呢，連瓶拜占庭葡萄酒都沒法敞開喝。”
“你們知道不？”他壓低嗓音，煞有介事，“聽說星際帝國來的軍官和工程師，每年都能從帝國那邊，領到補助，就是拜占庭葡萄酒！”
王虎夾了筷子涼拌伊甸海蜇：“可我聽說這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領，只有非移民的借調才行，他們依舊歸屬星際帝國管理，帝國那邊是因為帝國薪資低於咱們，才給的物質補助，那些人領了補助，還要拿到市場去賣呢。”
伏堪皺眉打斷：“什麼補助不補助的，我不管。世人都知道這星際帝國都要跟咱們聯統了，帝國的就是咱們的，帝國的人有份兒，咱們憑什麼沒份兒？”
“那確實。”王虎立刻附和。
金六九喝乾酒，放下杯子，肘著桌子開口：“說起來……那邊怎麼樣了？艦隊該到封鎖區了吧，有訊息了嗎？船長怎麼說？”
王虎搖頭：“你們叫船長的都不知道，我這個統一搬遷後才來的，就更不知道了。”
兩人看向為首的伏堪，伏堪抿了口酒：“咱們這是在哪兒？”
“螺絲釘俱樂部啊。”
“俱樂部是誰的？”
“阿曼達部長的。”
“這就對了。”伏堪放下筷子。
王虎喜出望外：“您是說……阿曼達部長也是咱們的人？”
伏堪高深莫測地舉起酒杯，也不回話，只是說：“螺絲釘俱樂部，乃取自船長說的螺絲釘精神，讓我們為永遠正確的船長乾杯，為我們這些兢兢業業，為公司蒸蒸日上而奉獻的螺絲釘乾杯。”
俱樂部三樓阿曼達個人房間，樓下三人的動靜，被高遠見提供的微型監控盡數拍下展示，燕衝翹著二郎腿，身邊是兩名面色漲紅，表情尷尬的義肢老兵。
燕衝捏著煙，側過身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兩人：“這就是你們‘工廠派’？真是好螺絲釘啊。”
她唇縫抿緊：“好到快氧化了。”
第1258章 雷霆雨露
（今明天兩更）
三人之所以不選擇在樓上單間吃飯，是有原因的。
如他們這般對工廠派系上心的人，很忌諱被監控拍下來。而阿曼達的俱樂部，素來不允許有人在俱樂部內亂搞。
“你們TM看對眼了，愛去哪兒去哪兒，這裡是老孃消遣放鬆的地方，不是賓館，要上床的滾遠些，誰要是仗著單間清淨搞事兒，老孃就把你們的香豔錄影，掛到賽博網路上去！不錯，單間都有監控！”
這是有女王傾向的阿曼達的原話。
故此三人只在大廳的餐桌聊事情，這裡都是工廠區的老人，不會有人多嘴。
吃喝扯淡一陣，還是王虎不放心，兜兜轉轉又繞了回來：“堪哥，我還是不太放心，咱們這事兒雖然有總督點頭，但畢竟是未經許可，這一旦叫曉得了，咱們好不容易有今天，怎麼辦？”
伏堪笑了笑，心中對王虎生了鄙夷的心思。
難怪統一搬遷後才上船，就這瞻前顧後的德行，你當文官，真該謝謝當年把你踢去讀書識字，當肉喇叭的廠主！
媽的連梭哈寰宇聯合都不敢，你眼光真是蠢得可以。
但他表面上十分熱情：“老弟你有所不知，這事兒不只是咱們仨，嗨我直說了吧！就咱們仨，成什麼事兒啊！”
“勾勾萊福廷·傑克這種蠢蛋還行，哪裡夠格讓總督點頭？背後有大人物，還不止一個的！”
他撂了筷子，脖子活動著：“咱們最大的底氣不在伊甸星本地，而在鐵爐堡，在星系的採礦站、採氣站負責人，在前線的艦群裡！”
“您是說……大傢伙都有份？”
“是也不是。”伏堪一副你不開竅的模樣。
王虎心裡罵起來，CNM……哦你沒媽。CN自個兒的，裝什麼裝呢，不過是早來幾天，知道的多點兒，還擱這兒拿大。
但越是如此，他的表情便越恭敬起來。
伏堪這才慢悠悠：“有咱們的人，但更多的，是保持沉默，沉默就是默許你知道麼？”
“總督答應前，肯定是要問大家的意見的，既然大家心裡都有恨，那我們要做的，就是給個發洩的由頭。”
“是，報仇的方法是有很多，但那些法子，哪裡有咱們牽頭對咱們更好呢？”
“新鄉市三個俱樂部，你以為就螺絲釘俱樂部的會員有咱們的人？我跟你講啊，就連總督府……”
大門開了，一個人影衝進來，渾身溼漉漉的，伏堪抬頭看去，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新鄉市整個穹頂城市都下起了雨，城市進入到雨天氣氛模式，連模擬雷聲都響了。
他小聲嘀咕：“這天兒可就沒法散步消食了。”
來人抬起頭，臉色發白，神情緊張，伏堪臉一下子僵了，他忙不迭站起來，小跑過去扶來人：“劉哥，您這是怎麼了？”
劉陣，原名劉·T·伊曼，伊曼合成廠的，為了巴結廠主，自己給自己加了伊曼姓氏，工廠區造反時他果斷跳反，開了門引入義軍當帶路黨。現在在海軍後勤部門擔任軍官。雖然他好鑽營，但從不貪汙，處處以李斌忠犬自居，CEO的命令執行得最急也最徹底。
劉陣一把推開伏堪，語氣又急又怒：“還喝呢！？”
“出事兒了！全城戒嚴！我朋友跟我說上面在問責了，你們把事兒搞砸了，萊福廷·傑克死了！”
門外雷聲大作，伏堪這才意識到，這樣的雷雨夜，很適合掩蓋槍炮聲，爆炸的煙火也可以很快被澆滅。
他哆嗦起來：“怎，怎麼會這樣？船長不會殺老人啊，這，這事兒根本就不大！”
“對！肯定是那蠢狗自殺！”他快速找理由。
“你管這些做什麼？趕緊走！先跑路要緊！”劉陣大罵，“要不是怕你牽連，你以為我願意來？先離開伊甸星，去空間站躲躲，只要抓人這波躲過去，等船長火消了，找派系老人幫忙說情，把咱們的事兒壓在案頭不讓船長看見，以後有的是時間週轉，走！”
“怎麼走？”伏堪立刻反問。
“傻逼！”劉陣火冒三丈，“先他媽離開俱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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懸浮車雨夜疾馳，朝著星際驛站地面基地而去。
遠方的霓虹投影在雨中輕佻絢麗，透著股子紙醉金迷的糜爛。光影在雨珠中散射，拍在車窗上，恍恍惚惚是一片富貴景象。
負責開車的金六九像是剛從冰窟窿裡撈出來，抖得方向盤都握不穩，車子走不了直線，被後排的劉陣踹座位：“媽的你想死直接跳車啊！別TM再晃啦！這是懸浮車不是碰碰車！”
伏堪對著車窗齜牙咧嘴，不知道在想什麼。
發洩完的劉陣這才說：“空間站排班換了，但這幾天的話事人是錢勒。”
見幾人看過來，他這才露出輕鬆的神色：“不錯！是阿曼達的老爹！我在起義的時候，跟他老人家也一起幹過。”
穩了，這把穩了。
所有人頓時鬆了口氣。
但氣氛剛熱起來沒多久，一臺騎士從旁邊的道路一閃而過，速度之快，明顯是最高速度。
就像是颶風從篝火刮過，吹滅了大夥費勁燃起的火焰。
王虎扭頭看著騎士消失的方向，戰戰兢兢開口：“那是去俱樂部的方向吧？”
“嗯。”伏堪慶幸，“幸好我們已經把名冊銷燬了。”
懸浮車在基地停穩，四人趕緊下車登上電梯。
刷劉陣後勤軍官身份，太空電梯快速攀升，隔著電梯觀察窗，戒嚴的昏暗街道，能看到遠處不甚明亮的起火點。
地點他們都熟悉，是朋友的家，伏堪甚至覺得自己能聽到牆壁被打穿，孩子抱著玩偶看著雨中猙獰騎士無助哭泣的聲音，能看到官員和家室被押解的場景。
他快速搖頭，給了自己兩巴掌，讓自己從幻視幻聽中清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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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星空間站，精進俱樂部。
從地面轉移到這裡的，不止伏堪他們一夥人，前後加起來，有74個，他們被安排到這裡，用劫後餘生的慶幸，以及找到靠山的喜悅傾訴，並抱怨著船長不近人情。
第1259章 除蟲
等到新鄉市重新被恆星光芒照耀，城市進入工作時間，他們被服務員召集到一起，在華麗的大廳等候。
鬚髮皆白的錢勒一身西裝，勒得肚子圓滾滾，他踩著步子進門，數了數人頭，無視了這些人的招呼和玩笑，隨後點頭：
“也就你們這幾個了，可惜沒集齊。”
“錢勒叔，集齊什麼啊。”劉陣開玩笑，“莫非您還想把咱們一網打盡？不能吧？”
錢勒叉著腰沒說話，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
劉陣的笑臉像是注入塑化劑一樣硬了，語氣也變得不確定起來：“不能吧？”
陸戰隊從正門進入，動作不慌不忙，甚至連槍都沒舉起。
但這些人已經慌了，他們開始本能向樓上，向角落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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