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收穫蟻
突勒星系離李斌的目的地有十幾光年的遙遠距離，這是光速都要論年計算的空間跨度，僅靠三腳貓號自身那橫跨星系就要十多天的引擎，等他抵達目標，人都換代了。
所以跨星系咻敚枰贸臻g。
這是一片貧瘠、狂暴極度不穩定的世界，與主世界依附存在。並且超空間有個絕佳的特性，就是現實宇宙的星辰，在超空間都有對映，且在超空間裡距離遠遠小於現實宇宙。
也就是說，只要冒險穿越超空間，在超空間風暴中滾一遭，就能花幾天功夫，橫跨數光年，把生意做到星系之外。
和自然偉力相比，飛船還是顯得過於脆弱了。如今即便人類擁有數公里的鉅艦，和複雜狂亂的超空間相比，也依舊像是回到用帆船橫渡大西洋的大航海時代。
世人都知道在新約克，鐵釘是奢侈品，英格蘭擁有當時最大的鐵釘工廠，但冒險登船的永遠是少數。
同理，世人都知道幾光年外的農業星球糧食便宜，而突勒星系沒有一粒有機土，但有錢人寧願在空間站待到發爛發臭，也不肯冒險進入超空間。
只有像李斌和他的船員們這樣，沒有退路的人，才會闖入其中，搏一個前程。
第18章 超空間航行
“30分鐘後進入跳躍點，艦船開始自檢，無任務的船員請立即返回宿舍。”
李斌照本宣科地在廣播裡宣貫流程，此時三腳貓號已經抵達超空間跳躍點附近，一道特效一樣散發著藍紫二色光的球體懸於虛空。
球體內是旋渦和微光。
艦隊進入超空間
任何人第一次看見跳躍點，都會產生對未知的恐懼。
這顆球並不穩定，似乎受什麼影響在規律的膨脹收縮，大的時候直徑超過10公里，小的時候只有3、4公里。
隨著球體的漲縮，前面的飛船一一被吞沒，李姝看著飛船排隊的樣子，無端想起以前李斌講述的神話故事。
神明高懸於天，百姓們排著隊跪拜祈求，獻祭一切。
李廠振則饒有興致地打量周圍的船，他一一叫出船名，引數，並小聲嘲諷：“哈哈，一群護衛艦，6、70米的小東西也敢插隊？要是我開船，高低撞沉你！”
見弟弟沒心沒肺得如此快樂，李姝的憂慮也減輕許多。
隨著艦橋指令越發頻繁，在眾人的緊張注視中，三腳貓號撞上藍紫色的跳躍點。
耳中似有轟鳴，彷彿雷電如雨連綿不絕，又像咫尺間便是瀑布聲迴盪，一切話語、一切聲音都被這轟鳴模糊，彷彿隔了什麼。
身體有明顯的滯澀感，手腳好似泡在水裡，但呼吸依舊順暢，李姝難受得睜開眼，看見其他人也和自己一樣面露痛苦。
只有哥哥、大副和在卡澤隆新招募水手長，綽號老獨眼的老人沒有任何不適。
“這是異位症，每個初次進出超空間的人都有這種症狀。”
李姝聽見哥哥用很大的嗓音解釋，即便如此她還是覺得有些聽不清。
李斌繼續道：“只要不是特別敏感的人，第一次過後就不會再出現這種症狀了。”
事實也確實如此，異位症帶來的負面影響並不持續，快的如李廠振伏爾甘，一個小時就緩了過來，最慢的則是埃爾非幫派的親屬，那些新招募的船員條件更好，精神也更纖細，花了大概半天症狀才減輕。
就像暈船是大海給新人的第一份禮物一樣，異位症也只是超空間給新人的第一個下馬威。
三腳貓號謹慎地在暗淡的超空間飛行，很怪異的是，在超空間的任何地方，你看遠處永遠都是明亮的，近處卻是昏暗一片，兩者間並沒有明顯的光學聯絡，反直覺到極點。
明明航速沒有變化，但飛船燃料的消耗速度是現實宇宙的數十倍，光是看著飛轉的燃料表，就足夠讓人緊張。
更何況超空間不是空無一物的，而是有獨特的地形。
航行中三腳貓號偶爾會撞上一團好似雲團的稀疏物質，人類按照習慣將其命名為超空間星雲，這些星雲偶爾會在聚集的時候釋放光電……又或者光熱，對範圍內的船隻造成巨大的傷害，因而人類稱其為超空間風暴。
在超空間風暴裡，沒人會開啟護盾，自然偉力非人力所能抗衡，開啟護盾的唯一結果，就是在裝甲、船體損傷外，還得多加一筆更換電池組的費用。
超空間一覽，紅框高亮為超空間風暴
李斌一邊介紹著填滿三腳貓號每個觀察窗的超空間星雲，一邊在廣播裡安慰眾人：“即便是超空間星雲也是有規律的，有些從星雲之間開闢的航路，能存在幾千年。”
“現在咱們雖然身處星雲，但這團星雲已經有幾百年沒發生風暴了，翻車的機率很低的，再說我們裝甲齊全，不怕的。”
說著，三腳貓號劇烈顛簸起來，船員們驚恐地看著船長，就連傑夫裡臉上也露出驚疑不定的神情。
李斌開啟艦載攝像頭一看，臉都綠了。
一艘穿梭機殘骸撞上了三腳貓號側面裝甲，在船身留下一道三米長的剮蹭痕跡。
明明自己的船被撞了，李斌還沒處撒火，穿梭機的主人此時肯定還在殘骸裡，但李斌沒有死靈法術，做不到讓死人賠錢。
其次是就算打撈殘骸想著止損也得不償失，超空間時刻有亂流，穩定艦船姿態耗費的燃料甚至倍於正常航行。當然，如果李斌走狗屎哂龅搅搜惭笈炆踔林髁ε灒蔷筒豢赏斩Z了。
打撈的這幾小時，李斌的燃料都得燒掉十分之一。
“真是倒黴！”李斌掌舵避開與殘骸的二次撞擊，這些星雲本質也是物質，飛船航行其中，就像人在水裡一樣速度會變慢，等到船開出星雲，航速便提了上來。
超空間比起星系，無疑熱鬧許多。
最顯著的一個原因便是，在超空間的對映距離比現實宇宙小，因此在繁榮、成熟的航道里。能看見上下左右都是船，大家按照習慣和默契通行，為慾壑難填的巨企奉獻血與汗。
此外還有驚心動魄的打劫與戰爭。海盜、盧德左徑、地獄軍團、尖牙氏族等戰爭狂人、極端宗教、洗腦勢力在超空間到處開戰。
這些勢力除了策劃大規模星系入侵外，最常乾的就是像海盜那樣，零零散散地派飛船搶劫超空間裡的咻斉炾牎�
他們無力對抗星系內的守備勢力、但能藏在星雲裡，像禿鷲一樣守著超空間跳躍點，發現獵物盤旋而上，他們的核心目的，是透過騷擾星系的咻斚到y，從而削弱星系力量。
如果他們發現自己的騷擾成了某種動亂的導火索，就會呼喚主力艦隊，悍然發動入侵。
這種行為造成了很多惡果，其中之一便是流民。
像突勒星系這種無大規模糧食供給的星系，一旦被斷絕糧食補給超過2個月，就會輕而易舉引發糧食危機。超過6個月，你就能看見無數民用船隻不管不顧去衝包圍網求一線生機的場景。
客觀來講，埃爾非星的當前人口構成裡，超過4%是其他星系尋找工作機會的流民。
李斌還記的剛被抵押上船的頭兩年，他還是個雜活工，經常能在產糧星球看見堪稱奢華的飛船裡走出的是瘦得皮包骨的富人，他們穿金戴銀，警惕又貪婪地看著觀察窗裡良田萬里的星球。
這些是逃難成功又餓急眼了，直接來食物產地吃飯，還動了買地當高科技農場主心思的傢伙。
引擎功率全額開啟，三腳貓號亮出明碼，跟著一支規模頗大的商業艦隊一路南下，李斌腦子思緒萬千。
作為一名古道熱腸的好公民，他李斌自然不能對混沌勢力的邪惡行徑視而不見。礙於咻斄Σ蛔悖麤]法買糧支援這些飢餓的星系。
但販賣武器，讓百姓武裝自己保衛家園的事他還是能做到的，並且意願很足。
第19章 海盜蹤影
傑夫裡在撞到殘骸的第一時間，就急吼吼地下艦橋找損管去了。等到這位大副回來，臉上帶著些陰沉：
“我們得就近找個空間站停靠，邭獠惶茫瑲埡∈潜灰u擊摧毀的，爆炸扭曲的船體，有很多金屬尖角刺得很深。”
傑夫裡放出全息投影，把受損部分投影放大，指著幾個明顯的修補痕跡道：
“民用船的裝甲強度不夠高，有幾處扎進船艙，損管已經緊急處理了，現在艙內沒什麼問題。但超空間環境和現實宇宙大不相同，我們沒有維修船，外部裝甲修不了。如果遇到超空間風暴，這裡的裝甲可能被撕開，其他船看見了，沒準直接化身海盜把我們搶了。”
李斌眯眼看了看投影，點頭同意了大副的看法。
這種問題放在民生公司的船隊，停都不帶停的，一支完備的商業艦隊，在艦種構成上極度細分，不但有專司戰鬥的護航艦，醫療艦，燃料咻斉灒踔辆瓦B咻斉炓彩翘鼗模铣艘婚T用於擊碎太空垃圾的輕機槍，什麼武器都沒有，純純皮薄肉厚的太空大餃子。
只有單幹的船長，才會對船的綜合效能有苛刻要求。又窮又挑，說的就是李斌這樣的人。
大副捏著下巴：“你在公司幹了那麼久，有沒有在哪個空間站有熟人？”
李斌搖頭，他是有熟人，但都是會計、文員和海關那檔，走私生意誰跟工廠打交道。
看了眼星圖，李斌說：“我們剛剛越過絲緹蘭特亞，最近的星系只有一家勢力，是盧德左徑。”
“左徑那幫瘋子……要不回頭去絲緹蘭特亞？”
李斌再度搖頭：“不行，那是永久中立港，對任何勢力都開放，海盜和左徑瘋子可能會盯上我們。再說物價也貴，咱們的錢都花到重型武器上了，兜裡就109星幣，再撐撐吧。”
大副很是憂慮道：“還撐？再往前就是辛達強權，也是個軍閥勢力，我們的重型武器在那兒是違禁品，被查到就血本無歸了，再往南的獵犬礦業、apex設計集團，哪個不是把重型武器記在禁售名單裡。”
他煩躁地抓頭：“話說這批貨你到底打算賣給誰？南邊到處是保守巨企和軍閥，我們去南邊不是找死嗎？”
李斌奇道：“誰告訴你我賣給巨企，你把巨企當什麼了，15箱重型武器，人倉庫自己都不止這個數量。我是為了支援那些生活在不被巨企庇護的自由星球的人，讓他們面對海盜和瘋子們入侵時有自保能力。”
傑夫裡撇嘴：“做買賣就做買賣，還說得TM那麼有理想 ，你當你是詩人？”
嘴上這麼說，傑夫裡心裡的焦慮緩解不少，他真怕好容易看見的翻身希望，因為李斌一時衝動而葬送。自由星球什麼都缺，傑夫裡不知道李斌從新聞和訊息海里找到了什麼，但既然他不是去找死，傑夫裡看在過去半年的成功上，選擇跟他賭一把。
正討論著到底在何處補給，指揮台警報亮起，李斌接起通訊，水手長老獨眼那被刀劈過一樣的破鑼聲響起：“船長，我們後面跟著兩艘船，估計是海盜。”
李斌神經繃緊：“怎麼發現的。”
“趁著在超空間，我帶小夥子們練超空間光學觀察，發現一團星雲軌跡不正常。這是海盜超空間海盜慣用的套路，他們會帶一艘燃料咻敶诔臻g長期潛伏，藉著星雲接近目標。以前我在的陸戰隊吃過一次虧，印象很深刻……”
光學觀察哨負責用儀器與肉眼觀察太空，他們獲得的資料集合探測器一起彙總給領航員，領航員分析最新的太空地形、評估風險後給船長建議。
傑夫裡大驚：“我們可跟著大型貿易艦隊的，什麼海盜敢打這主意？”
老獨眼沉聲：“我們裝樣子被識破了唄，讓人看出我們的虛實了。”
三腳貓號的領航員是李姝，雖然買了領航員培訓課，但畢竟只幹了半年，經驗還是不足，被海盜騙了過去。
她羞愧地低下頭，傑夫裡見狀趕緊安慰：“妹子，這事兒和你無關，正規領航員培訓哪個不是五六年起步？要怪怪你哥，誰讓他捨不得花錢。”
李姝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見效果不好，大副推了李斌一把：“她是你妹妹，你快安慰下人家。”
李斌衝傑夫裡翻了個白眼，心說你把我妹妹當什麼手不能提的公主了？人正兒八經的工人出身，腳踩離合手推杆，叉車一開跑一天的主兒，怎麼能用這麼軟萌的安慰法呢？得提供被需要感！
他頭也不抬道：“船上可就你一個領航員嗷，你還得看星圖給分析呢，別把眼睛哭花了。”
這句話頂一萬句安慰，李姝立刻抹了把臉，更精神地投入到工作裡。
指揮台這邊，李斌召喚老獨眼：“水手長你立馬來艦橋。”
隨後掐斷通訊，立即拉響全艦警報。冰冷的機械音在每個艙室、每條艙段響起：“偵測到海盜蹤跡、所有船員即刻領取武器與戰鬥藥劑，堅守崗位，聽從指揮。”
黃色警報燈亮起，原本安靜的船艙傳來慌亂的腳步聲，這是三腳貓號第一次正式面臨海戰，所有船員都異常緊張。
李斌清除桌面所有貿易資訊，全息投影切入會戰模式，所有光學觀察哨啟動，探測器朝老獨眼指的方向定向探測。
傑夫裡抓耳撓腮，又焦慮起來：“要不咱們先找個星系進一下？重武器違禁是一回事，咱們先躲過海盜再說。”
“那正中他們下懷。”李斌斷然否決，“你也聽見老獨眼說了，超空間海盜帶了燃料咻敶N，到時候他們往跳躍點一蹲，你敢賭他們幾天走？穿越超空間跳躍點的時候，武器可是會全部下線的！”
說著李斌抓住大副的肩膀：“船上真正有海戰經驗的人就只有你我老獨眼三個，剩下的都是半吊子，觀察哨的人半點海盜痕跡都沒發現，還是老獨眼自己報的點。船上的輕機槍很難逼退海盜，得靠魚雷，你去控制魚雷發射。”
傑夫裡猛地點頭，衝出艦橋，與老獨眼擦身而過。
此時艦內頻道充斥著李廠振和伏爾甘暴躁的吼聲，工程組作業經驗最豐富，體力也最足，他們被安排去操作3挺輕機槍。至於無人機，則由艦橋直接控制。
李姝摘下耳機，清亮的聲音彙報：“座標56.78.12，在我們左前方，數量三！”
會戰模式的投影再跳，一張以三腳貓號為中心的三維球形立體地圖在投影裡顯現，模糊的超空間地形隨著艦船前進變幻，兩道高亮在正前方和斜前方出現。一道明亮的是貿易艦隊，似乎也發現了海盜，正在加速與李斌拉開距離，另一道灰暗點的，正是海盜。
這是天穹作戰系統，原本是人之領軍隊專用，大崩潰後逸散得到處都是，能直觀地彙總偵查資訊，利用ai彙總，直觀反應戰場。在大規模艦隊會戰裡，這是必不可少的東西。
如果能在船上填入一枚即便在人之領時代也是頂級技術成果的AI核心，那李斌甚至能利用AI核心的強勁算力和演算法，開著九手的三腳貓號幹爆軍用驅逐艦！
老獨眼只看了眼，便說：“三艘船，一艘燃料艦不考慮，另外兩個……”
李斌放大光點，顯露出海盜船輪廓，這是光學觀察哨上傳的照片合成的投影。
憑藉過人的記憶，李斌立刻認出船型：“一艘地獄犬級武裝商船，一艘搶劫犯級護衛艦。”
老獨眼目露驚訝，他沒想到這位船長竟然對船型如此熟悉。
李斌買船那幾天做了許多功課，幾乎把核心星區所有驅逐艦及以下的船型都看了個遍，艦船標準引數也跟著記了下來。
他對水手長道：“地獄犬還好說，定位是武裝商船，速度只比我們快一點。搶劫犯級是海盜設計的快速船，用料雖然簡單，但三腳貓號怕是扛不住它偷屁股……引擎一旦受損，我們就完了。”
老獨眼點頭：“那我們就集火地獄犬，爭取重創它。海盜跟狗一樣欺軟怕硬，只要他們覺得棘手，就不敢拼著丟船的風險跟我們換。”
李斌點點頭，又問：“武裝水手培訓的怎麼樣，能用上嗎？”
老獨眼扯嘴笑：“船長您問的什麼話，這才幾天功夫，哪裡能培訓出來。真到了跳幫那一步，你還是趕快上救生艙跑路吧。”
李斌不接話，心想老子心血都在船上，弟弟妹妹一個聽話一個懂事，怎麼能忍心跑？再說這超空間跑路也是九死一生。船上還有重型武器，大不了三腳貓號不要了，開著機甲坦克跟對面換家的希望還大一些。
海盜都是欺軟怕硬，真跑怎麼死都不知道，反而放手一搏勝算更大。
第20章 海戰
“媽的，前面的貿易艦隊進超空間風暴了！”
頻道里大副氣急敗壞地罵起來：“他們要借風暴跑路！”
超空間風暴就像現實世界的颶風，逆風人寸步難，順風能直接給幹得飛起來，你順風百米跑，博爾特都只能在你後面吃屁。
利用超空間風暴加速是老練船長的慣用伎倆，這是在燃料、補給和維修費之間做取捨的數字遊戲。
但這支貿易艦隊很明顯不但見死不救，還頗有種‘要死就死得離我遠點’的嫌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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