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叶清闲
“‘至亲不言谢，心照自相通。’ 我们之间，不必如此。”
说完，白小川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病房外.....
一位穿着职业装、气质精明的女性早已等候多时，见到白小川出来，立刻恭敬地低头行礼。
“玄川大人，您要的初步统计数据已经出来了。”
女子打开手中的平板，沉重道：“这次海兽潮袭击，魔都范围内，十八岁以下重伤并导致永久性残疾的……共计七万六千人。”
白小川脚步一顿，眉头深深皱起：“嗯！？这么多？那十二岁以下的幼童呢？”
女子深吸一口气，声音更低了些：“两万……三千人。”
白小川沉默了片刻，望着窗外依旧有些混乱的城市，叹了口气。
“……优先救治八岁以下的幼童吧。”
这次兽潮造成的伤亡，初步统计的总伤亡人数已超过三十万！
那些神出鬼没、数量庞大的蜥蜴怪渗透到了城市的每个角落。
即便一天过去了，清剿工作仍在继续，零星战斗时有发生。
“是，我立刻去安排优先顺序。” 工作人员立马记录下指令。
就在两人穿过走廊时....
旁边楼梯口突然冲出一个穿着昂贵西装、却头发凌乱、眼眶通红的中年男子。
男子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扑到白小川面前，噗通一声跪下，声音嘶哑地哭求。
“玄川大人！！求求您！救救我的儿子吧！！求求您了！！”
女子脸色一变，立刻上前阻拦：“怎么回事！？谁让他上来的！？”
女子目光严厉地扫向走廊尽头的几名保安。
那几名保安面露难色，他们只是普通人，哪里知道“玄川”二字在大夏意味着什么？
刚才这位中年男子情绪激动，直接塞给他们一人一沓厚厚的钞票，那可是他们好几年的工资，他们一时犹豫，就没敢强行阻拦。
“玄川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我立刻处理！”
女子说着，就要动用异能将这个扰乱秩序的男子强行带离。
“闪开！！” 中年男子猛地挣脱，朝着白小川的背影再次磕头。
“玄川大人！我儿子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只要您能救他，我愿意倾家荡产，做牛做马报答您！求求您了！！”
白小川回头，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你儿子几岁？”
中年男子立马回答道：“十九岁！我儿子十九岁！请您……”
然而，他话未说完.....
白小川已经头也不回地走向了走廊另一端，只留下一个淡漠的背影。
女子不再犹豫，眼神一冷，操控金属异能瞬间发动，将还想追上去的中年男子直接固定在了旁边的墙壁上，动弹不得。
“玄川大人！！玄川大人！！！”
中年男子绝望的呼喊在走廊里回荡，却无法让那道身影有丝毫停留。
半天后，某处被临时征用、改造成大型救治中心的体育馆内。
白小川将手掌从一名双臂齐肩断裂、脸色苍白如纸的六岁孩童肩膀上移开。
翠绿色的生机光芒缓缓收敛，孩童断臂处血肉蠕动，一双完好无损、略显瘦弱的小手已然重新生长了出来。
旁边的医务人员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将还在昏睡中的孩子抱起，迅速送往观察区。
白小川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对旁边负责记录的工作人员问道：“第几位了？”
工作人员看着登记表，恭敬地回答：“玄川大人，第七百八十九位了。”
白小川轻轻叹了口气，感受了一下体内已经消耗差不多的源力。
几万名伤残者，就算他日夜不休，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也根本救治不完。
而且，他不可能将全部时间和精力都耗费在这单一的事情上。
白小川淡淡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工作人员立刻应道：“是！”
随即几人快步走出临时搭建的救治间，去向外面焦急等待的家长们解释。
瞬间，走廊外如同炸开了锅！
“什么！！？仙人不治了！？为什么！？”
“我的孩子怎么办？！他的腿还没好！以后可怎么活啊！！”
“这位家长请您冷静！仙人也是需要休息的！今天的救治已经结束了！”
“让我们进去！我们再求求仙人！！”
许多排在后面的家长顿时急了，情绪激动地想要冲进房间，寻找白小川。
然而，当他们冲破工作人员的阻拦进入房间时，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徒留一群绝望而无助的家长，在空荡荡的房间外失魂落魄......蹲地痛哭。
第272 章 离开魔都
一个月后，魔都。
关于一位能够“起死回生”、令断肢复原的“仙人”的传闻，早已如同野火般传遍了整个城市，甚至更远的地方。
数万名家属聚集在几家主要医院外，拉着白色的横幅，喊着口号。
“求仙人显灵，救救我丈夫！”
“仙人慈悲，我孩子才14岁啊！”
“只要能救活我父亲，我们做牛做马报答您！”
这时.....
一位刚刚被治愈的十岁小女孩，在父母的搀扶下，怯生生地走出医院大门。
小女孩原本因妖兽袭击而失去的双腿已经完好如初。
然而，就在她们一家刚从小门走出，就被汹涌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你好！你们真的见到仙人了吗？”
“没有，只有孩子被工作人员带进去了，我们没见到。” 女孩的父亲艰难地护着妻女。
“仙人真的把你的腿治好了？！让我们看看！”
无数双手伸过来，想要触摸女孩刚刚复原的腿，七嘴八舌的追问....质疑......恳求，直接将小女孩吓得嚎啕大哭。
医院四楼，一间特殊病房内。
王野大马金刀地坐在窗台上，冷眼看着楼下那黑压压的人群，讥讽道：“这帮人，真是疯了。”
王野转过头，对正在给一个戴着眼罩的小男孩治疗的白小川说道：“老白，要我说，你就是吃饱了撑的！”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
“你救人是情分，不救是本分。”
“‘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 ”
“你根本就不该管这些闲事！”
白小川没有接话，只是专注地将手掌轻轻覆在小男孩失去的眼眶上。
翠绿色的生之法则光芒温和地亮起，那空洞的眼窝中，新的眼球组织开始缓缓滋生、重塑。
片刻后，白小川收回手，对旁边等候的工作人员挥了挥手。
工作人员立刻会意，小心地牵起重见光明、还有些茫然的小男孩，迅速带离了房间。
一旁负责记录的文员连忙上前，恭敬地禀报：“玄川大人，所有登记在册的、十二岁以下的伤残孩童，都已经治疗完毕了。”
文员这时顿了顿，偷偷瞄了一眼窗台上杀气腾腾的王野，喉咙滚动了一下。
硬是把“外面还有五万多名十八岁以下的青少年在等待救治”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说出来，不用玄川大人动手，那位王野大人就能先把自己给拆了。
白小川淡淡地“嗯”了一声，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其实从前几天开始，他的神识就已经能清晰地捕捉到楼下传来的......不仅仅是恳求，还有越来越多不堪入耳的谩骂与诅咒。
“凭什么只救小孩？！我爹的命就不是命吗？！”
“狗屁仙人！见死不救，算什么仙人！”
“肯定是嫌我们没给钱！装什么清高！”
“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
白小川心中掠过一丝淡淡的嘲讽与明悟，这就是复杂的人性。
他本就不是什么悲天悯人的圣母，出手救治这些未来还有无限可能的孩子，已经是他基于自身准则所能做到的极限。
他不想，也没有义务去满足所有人的期望。
“告诉萧尘，” 白小川对记录员说道。
“这里的事情已了，我要回武当了。”
记录员一愣，不敢多问，立刻躬身应道：“是！我马上通知萧尘大人！”
白小川站起身，对王野道：“走吧。”
王野站起身子走向白小川：“啧，老白你是不知道，下面有些人骂得有多难听！老子恨不得直接下去宰了那帮家伙！”
白小川淡淡道：“冷静点。”
“‘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 “
“真正的道理无需多言。”
“而且这些人里，固然有真心绝望的家属，但更多是被人利用、煽动起来制造舆论压力的棋子罢了。背后自然有人会去处理。”
正如白小川所料，楼下混乱的场面很快得到了控制。
大量全副武装的警察和异人管理局成员介入，他们行动迅速而有力，目标明确，直接将人群中那些叫嚣得最厉害、不断煽动情绪、甚至试图冲击医院大门的“刺头”强行带离。
“干什么！？为什么抓我！？我只是想求仙人救我儿子！！”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警察打人啦！！”
“别打我！！别打我！啊！！我错了！”
一些真正前来求助的家属看着这阵势，也被吓住了，现场一片混乱的哭喊和质问声。
另一边，魔都一家高档私人会所的包厢内。
当初曾在医院长跪不起、哀求白小川救治他重伤儿子的那个中年男子，此刻正阴沉着脸，猛灌着杯中昂贵的烈酒。
他儿子因年岁稍长，不在白小川的救治范围内，最终不治身亡。
“哼！” 男子将酒杯狠狠顿在桌上，眼中满是怨毒。
“既然他不救我儿子，让我绝后，那谁他妈都别想好过！！我要让他名声扫地！”
中年转向旁边一个正在操作笔记本电脑的青年，厉声问道：“我让你在网上散播玄川见死不救、冷血伪善的消息，办得怎么样了！？”
青年抬起头，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老板放心！水军已经就位，各大论坛、社交媒体平台都在同步发布，标题一个比一个劲爆！”
“什么....‘仙人冷眼旁观数万民众哀嚎’，‘揭秘玄川仙人真面目：能力越大，责任越小？’……”
“嘿嘿，保证今天一天之内就能发出几十万条，掀起滔天巨浪！”
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一丝扭曲的快意：“好！干得……”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