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恶魔 第1575章

赢了，至少方舟各族击碎了时空泡，结束了方舟计划的轮回，摆脱了神魔两族的压制。

对任杰来说，更是取回了质子，毁掉了圣伐神藏，目的全都达到了。

但包括任杰在内，每个人都开心不起来。

的确赢了…但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众生仍在囚笼之中，只不过…是一方更大的笼子。

还有…更远的路要走。

只见铁心紧盯着任杰的眼睛不放，他始终带着一抹担忧：“千萤姐她，真的没有机会了么？”

此话一出，崩坏各族，劫教，甚至包括方舟各族全都将目光集中在任杰身上。

方舟各族说不感谢千萤是假的，如果不是千萤建立的崩坏乐园，各族分支根本不可能在星空中支撑那么多年，存续至今。

是千萤给了各族一个破镜重圆的机会，但…她却已经不在了。

提起这个，不少人的眸光都是一黯，大家能一路走到这里，每个人都饱经风霜，更是见惯了离别。

可离别…却总是让人伤感。

生离死别，那并不是一场瓢泼大雨，雨后便是天晴，而是一种无声的潮湿，相伴一生。

只见任杰深吸了口气：“千萤姐的萤火，已与我融合，若是没她，我破不到十三境，或许…早就死在与帝禁的交锋中了。”

“千萤姐离开前，我对她施展了契约之瞳，她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了，但…她的命理之痕仍在。”

“就盛在我的眼睛里，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将她找回来，或许主宰，或许需要更高才行…”

“但只要那朵萤火一日未曾重燃，我任杰就不会停下向前的脚步，直到…将她找回来为止。”

“至少还有命理之痕在，希望就在！”

“她对我说过，不要回头，要向前看，永远做那个无畏的少年…”

说到这里，任杰的脸上重新泛起一抹笑容。

“我们不能停留在过去…必须向前走，别无他法，不是么？”

任杰的话，让关心着千萤的大家心中稍安，命理之痕的存在，至少让大家看到了希望重燃的可能。

铁心没说什么，只是重重的拍了拍任杰的肩膀。

并不是任杰没心没肺，还笑得出来。

更不是他已然习惯了离别，变得麻木。

而是他必须收拾好情绪，继续向前，他是照耀着所有人的黎明曙光。

这束光，不能熄灭，只能向前！

或许唯有站在任杰这一位置上，才能真正体会到他肩上扛着的重担吧？

神战落幕，局势稍稳，这一刻，方舟各族，崩坏各族的目光不禁尽数落在了魔族的身上。

就连陶夭夭，陆千帆，愚者几人，也望向扶苏，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只见古月握紧了拳头，强压胸中翻涌的情绪：

“如今跟神族一战已然告一段落了，我等于神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但我等跟魔族之间的账，还没算呢！方舟计划，时空魔渊，二十余万次的轮回，所有的一切，魔族是否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从前，我等是笼中的虫豸，是可以随手被碾碎的蝼蚁，但现在…不一样了！”

不单单是古月，所有时代领袖，甚至包括蓝盟，崩坏各族，皆面色阴沉的握紧了拳头！

他们恨神族，但对魔族同样有不可化解的敌意。

毕竟方舟计划并不是神族一族为之，而是神魔两族共同参与，魔族在其中更是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如今神族危机暂缓，局势安定下来，显然…各族是准备秋后算账了。

就听有时代领袖怒道：“刚刚的葬界之战，与魔族同一阵营，实属大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

“但这并不代表我们能够原谅魔族的作为！”

“我等与魔族，仍为生死之敌，族恨！不可忘！不能忘！”

古月的眼中带泪：“我父亲，如今仍于无序之王麾下，原本…他是为这座世界而战的！”

“我知道这其中有神族的原因，我自会找他们算账，但不可否认的是，魔族同样也有责任！”

人群中响起的一道道控诉之声，让人们重新回想起恶魔带来的恐惧与苦难。

那一道道仇视的目光，恶狠狠的杀意，皆如洪水猛兽般朝着魔族，扶苏，一众始魔压去。

群魔的表情多少也有些难看。

对于这一幕的出现，任杰并不意外，可以说秋后算账才是正常的。

那些沉淀于历史中的恨，那被染红的沃土，怎么可能因一起打了一仗就烟消云散？

世界是现实的，并不是什么童话世界。

可任杰却并没有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欲攘外必先安内。

这个问题，如果不得到解决，早晚会将黄昏星域撕裂，提前引爆，到关键时刻才能不掉链子。

面对来自方舟各族的质问，几大始魔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扶苏却把他们的嘴全都堵上了。

只见他默默的将龙剑归鞘，插于星空之中，而后卸甲，以毫无防备的姿态站在各族身前。

眼中满是诚挚之色。

“各位，我知道你们恨，恨不得屠尽魔族，将我等碎尸万段！”

“但可否听我说两句？有关于魔族对诸位做的一切，我扶苏…定会给你们个交代！”

没有反驳，没有愤怒，有的只是诚恳的请求，扶苏的回应让各族有些发懵。

一时间，各大时代之主的目光不禁集中在任杰身上。

可任杰依旧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回应，像是一位旁观者。

扶苏知道，这是任杰给魔族的机会，如果他想，以任杰现在的实力，掌握的资源，灭掉魔族甚至会比灭神族来的更轻松。

但他却没有。

而这，就是任杰给魔族的机会了。

只见古月深吸了口气，死死的盯着扶苏：“我倒想听听，魔族打算怎么狡辩！”

“无论你们怎么说，做过的事就是做过，不会有任何改变！”

扶苏听闻，更是深深地朝各族鞠了一躬：

“感谢各位给我这次机会！”

“我不想狡辩，也不会歪曲任何事实！”

“此番过后，魔族如何，但凭诸君处置！”

第2273章 错事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加上任杰不表态，各族就算是再恨，也只能听着了。

只见扶苏缓缓站直了身子，神情认真：“想必各位在方舟中都已看过纪元编年史了，那便是被记录下来的历史真相。”

“神魔同源，皆源于古圣族，蚀序危机出现，神魔两族求内不得，只能求外，于是…方舟计划诞生了。”

“自方舟计划诞生之初魔族就清楚，此计划…是残忍的，不公的，甚至是超出底线的。”

“但除此之外，魔族真的别无它法了…”

说到这里，扶苏不禁苦笑一声：“那一时期，世界意志死局已定，神族因循古圣遗志，天花板被锁死，魔族又刚起步，摸着石头过河。”

“再加上正值黑洞纪元，能量衰竭，更不具备催生主宰的条件。”

“如不改变，不单是神魔两族，就连星空各族，乃至于整座星空世界都会毁于蚀序危机之下，无人生还。”

“既然横竖都是死，所以方舟计划诞生了，试图以养蛊的方式催生出救世主，以苦难与鲜血浇灌出奇迹之花！”

“这是什么两族唯一能想到的，能够争出一条活路的法子，虽然不愿承认，但历史已然给出过佐证！”

“每一个能挽天倾的奇迹，皆诞生自战争与苦难之中，乱世…出枭雄！”

这一刻，各族时代领袖的面色多少有些难看。

可古月却握紧了拳头，双眼血红：“的确！我承认你说的不无道理，如果没有方舟计划，此世或许已然覆灭了…”

“但这不应该成为加害方舟各族的理由！”

“你神魔两族想活，流血的却是我们方舟各族是吗？”

“你的意思是说，魔族做的是对的了？”

扶苏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不！我从没说过魔族做的是对的，这世上没有真正的对错，一切都源于自身的立场！”

“至少在魔族眼中，我们认为方舟计划的诞生是错的，甚至违背了魔族的初心…”

“可我们明知道是错的，还是去做了，这点我扶苏认，如果这能够让魔族延续下去，即便是错的，也要去做！”

“纵使成为千古罪人，被万世唾弃，只要能让种族延续下去，我扶苏依旧会去做！”

“如果能重新选择一次，魔族或许仍旧会启动方舟计划，因为这是那个时期，唯一的活路所在！”

古月瞪大了眼睛，甚至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大骂扶苏不要脸，可她却骂不出来。

是啊…魔主，扶苏的决定，古月他们身为时代领袖，的确是能够理解的。

因为每一位时代领袖都无比热爱自己的种族，纵使是错的，纵使要屠戮亿万，只要能让种族延续，每一位时代领袖都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种族的延续…高于一切，甚至高于对错，道德，底线…

但…方舟各族的时代之主不会共情扶苏，也无需共情。

因为他们是受害的一方！

两者也从来不在同一个立场上。

他们只是能理解魔族的决定，但…也仅仅是理解而已，并不代表着原谅！

就听古月苦笑一声：“你这家伙…真的是在为魔族狡辩脱罪么？”

“而不是一心求死？”

重来一遍还会这么选？

你还能再实在点么？

扶苏摇了摇头：“我说了，我没有狡辩，我只是陈述事实…”

“至于神圣天门，时空魔渊，想要方舟计划生效，就要有战争，冲突，就需要有人唱黑脸，有人唱白脸…”

“而魔族，唱的是黑脸，于是时空魔渊诞生了，用以制造冲突…”

“每一个从时空魔渊中跑出的恶魔，皆是我魔族中的一员，他们大多数都是因为八魔道退化，天赋不佳者，也有老兵，将死之魔，愿为魔族的延续奉献全部。”

“他们的过往，一切都被洗净，跳入彼岸古井，再燃烧一次，作为入侵各族母星的反派，制造混乱，杀戮，战争，冲突，成为各族成长的磨刀石，养分！”

“是我…命令他们为魔族去死，是我…将他们送入有去无回彼岸古井，是我的决策…杀死了他们。”

这一刻，扶苏握紧了拳头，身子都在忍不住颤抖着。

这种决定，对种族领袖来说，无疑是残忍的，但这些恶魔，对各族带来的伤害也是无可争议的事实。

可扶苏却并未停下诉说，而是继续道：“至于魔契者，同样是魔族选中的可塑之才，但魔族并不会如神族一般，窃取基因序列…”

“而是只会选中被命运抛弃，坠入低谷，被苦难折磨的人，给予他们反抗命运的力量，因为我觉得，只有这样的存在，才能于人生的道路上走的更远，才有可能成为救世主！”

“至于代价，魔痕病，究其根本，是想磨炼魔契者的意志，每一次魔化，都需要直面内心最深处的伤痛，每一次磨砺，都是对意志的一次打磨，因为我深知意志的强大，对个人的重要性。”

这一刻，方舟各族尽皆沉默着，尤其是魔契者。

他们知道，扶苏并未撒谎，在他们最难的时候，神明并没有回应他们的祈求，但…恶魔回应了。

每一个魔契者，都是命运的弃子。

扶苏红着眼睛道：“而魔灾的出现，是为了制造更多的冲突，苦难…”

“魔铭刻印，则是始祖魔主段明城身死前，对方舟计划的最后一次押注！”

“魔族是在做一件错事，但魔族在方舟计划中所做出的每一个行动，决策，皆是为了方舟计划的最终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