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纯洁滴小龙
金秘书命令道:“收绳子。”
外面的人开始收绳子,不是为了拉拽他们,只是慢慢地将绳子提起,这意味著里面进去的两个人正稳步向外走。
没多久,他们就走了出来。
“里头有好东西,好多好东西!”
“太多东西了,但太重,我们两个人搬不了,还有一口棺材,黑色的,绑著锁链,尊贵著呢,里头肯定有宝贝!”
众人脸上纷纷露出兴奋的神情,有人上来帮他们两个解开身上的绳子。
可就在这时,那俩人自己就解开了绳子。
不是用手,而是整个人,从自己衣服,不,是从自己天灵盖处,钻了出来。
“里面有好东西,好多好东西!”
“快去搬,快去搬啊!”
两个血淋淋的人,在原地高兴地手舞足蹈,还在继续催促著同伴快点下墓。
这诡异恐怖的场景,让在场所有水猴子都证住了。
他们都是这行老人了,下过很多墓,也出过一些事,但没哪次,可以比得上眼前!
开墓后,没有雾气,没有毒,也没看见死倒,刚刚还在分享喜悦,这骇人的一幕,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了。
“捆住他们!”
金秘书下达了命令,然后马上翻身离开洞穴边缘,跳过鱼塘,去找丁大林。
“出事了,头儿!”
金秘书看见,丁大林缩著脑袋斜靠在一块土方边,嗓子已经哑了却还在嘟著:“它出来了·——它出来了·—.—””
“出事了,头儿,你快来看看。”
丁大林无视了金秘书的话语,继续重复著先前的话。
“我跟你说出事了!”
金秘书一脚揣在了丁大林背上。
“嘶啦—..”
一声清脆的皮肉撕裂,丁大林的道袍和里面的人皮还留在原地,头皮上还有这灰白的头发,而一个血淋淋的人则被端了出来,在地上不停打著滚,血肉上因此沾嵌进了很多泥土小石子。
可即使如此,这个血人还继续蹲在地上,嘟囊著:
“它出来了—.—它出来了——...””
金秘书后退了两步,不敢置信地看著这一切,因为她清楚,丁大林刚刚一直在鱼塘外,要是连他也这样了,那其他人-—”—”
金秘书回头,看向鱼塘内坑洞,那里,一只只血人正爬了出来,在放干了水的鱼塘里绕圈奔跑。
她的脸上,全是恐惧,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触摸的那一刻,她的皮裂开了。
像是脱衣服一样,身上的皮和衣服全部落在了地上。
晚风如同刀子,切入她那毫无遮蔽的血管,她蹲下来,开始尖叫。
这一切,其实都只是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发生的。
李追远和润生都瞪大了眼晴,二人扭过头,缓缓对视,
润生根据电影里情节,李追远则是自己脑海推演,总之,他们都想像过今晚事的各种发展方向,可唯独没有想到,竟然能走到这一步。
小黄莺没出现,但此时下方的场景,比小黄莺出现更可怕无数倍。
就算他们是水猴子,他们死有余辜,可他们也是一群活生生的人啊,就这么千干脆脆地跟剥虾一样,赤条条地出来了?
先前经历的所有死倒,有哪个可以造成现如今的这种场面?
这时,血红的金秘书停止了尖叫,她跟跟跪跪地站起身,从自己衣服里,取下手电筒,打开,举过头顶,左一圈右一圈转动起来。
她在发灯语信号。
很快,外围六处高点也传来了灯光回应,而且回应的过程中,灯光正在下移。
李追远猛然意识到,她在故意打灯语,把外面的同伙喊过来。
而喊过来的结果就是····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追远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东西,想要所有知道这里事情的人,永远保守秘密。
那自己现在的这个位置,还安全么?
“小远,他们到底是怎么了,我怎么没看见是谁弄——·
下方,原本背对著住屋的金秘书,放下了手臂,身形开始转动。
李追远:“跑!”
润生愣了一下,随即马上来到盖口处,正准备揭开盖子,却被李追远连拍了几下后背:
“哥,来不及了,直接跳下去,屋后有柴堆。”
“好!”
润生不做犹豫,起身就冲过去,一跃而下。
下方确实是有个柴堆,但并不是很高,从楼顶下来落差依旧很大,润生落下后没站稳,侧身砸了下去,身上好几处都被柴枝刮破了皮。
但他哼都没哼一声,马上强行站起,面朝上,而这时,李追远也跳了下来。
润生举起双臂,将李追远抱住。
可即使如此,李追远依旧感到胸口一闷,肋骨剧痛,鼻子更是擦到了润生手臂,现在已经有温热的液体流下。
这般生硬地强行下楼,不付出点代价,自然是不可能的。
“小远,你还好吧?”
“跑.”
李追远指向前方,润生点头,马上将男孩背起,跳下柴堆后,快速穿过村道,然后没入了前方农田。
这会儿,倒是不用担心被外围放哨的看见了,一是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高点,二则是他们正往大胡子家鱼塘奔跑。
润生扛著男孩在稻田里穿梭,稻穗打脸上很疼,有种割裂感。
这种感觉在眼下十分吓人,因为无法确定,到底是稻穗造成的,还是自己的皮,也要破了。
李追远在流血,他想要抬高脖子去止血,却因为身下奔跑的润生而做不到。
润生也在流血,他很害怕,完全不敢停。
自打他记事起陪他爷爷捞尸以来,还从未见过如此骇人的场景。
终于,润生跑出了农田,上了路,然后顺著这条路,一口气奔到了家里坝子上。
工房里,谭文彬都已经睡著了。
忽的,门被打开,然后就看见浑身是血的俩人进来,给他吓得脸色都白了。
李追远抬起头,找纸折球,塞住自己的鼻孔。
好不容易,这鼻血终于止住了,又揉搓著胸口,肋骨虽然还痛,但问题不大了。
润生则拿起一把镊子,将刺入皮肉里的木刺给一根根拔除。
二人各自处理完后,面对面坐著不停喘著气。
润生眼神里是无措,他被吓坏了。
李追远眼里是茫然,这题超纲了。
上次白家娘娘们闹出的动静,都远远没有今夜惊悚离奇。
毕竟,白家娘娘的手段是能理解的,也是可以找到破解方法的,可刚才大胡子家鱼塘那种情况,根本就没有头绪可言。
到现在,李追远都有种深深的不真实感,为什么在思源村里,会埋著这种东西?
只是开了墓盖,一大圈人就落得这样一个下场,那里头的存在,到底得有多可怕?
李追远现在不得不怀疑,刘姨,还能不能兜得住底?
看著二人这个样子,谭文彬知道肯定是出大事儿了,他很好奇很想知道,可这二人似乎忘了他还被捆著堵住了嘴,因此他只能通过不停摇摆来吸引他们注意,蠕动得像是一只欢快的蛆。
终于,二人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眼里,也都露出了惊愣。
谭文彬停顿了一下,随即蠕动得更为剧烈,不是,这是什么眼神,你们居然真的忘了我的存在!
润生将谭文彬松开,谭文彬想开口问什么,却又马上夹起腿,垫著跑出了工房去了厕所。
“小远,我感觉身上有点痒,但我不敢抓。”
李追远抬起头,看见润生的皮肤呈现出暗红色。
他马上低头看了看自己,似乎也有点红。
“小远,我们不会也要那样子吧?”
“不会的,要那样早那样了。”
“我去用井水冲冲。”润生走出了工房。
松快后的谭文彬则走了进来,他倒是没生气,反而再次主动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
“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彬彬哥,你等润生哥告诉你。”
“心有余悸?”
李追远点点头。
“这么严重?”谭文彬犹豫了一下,问道,“要不,现在报警?”
“不,千万不要,那个地方,现在不能靠近。”
浑身湿漉漉只穿著一条裤子的润生赤著脚走了回来:“小远,井水冲了真有用,我皮肤不红了,你过来,我给你也冲冲。”
虽然无法理解这是什么原理,但李追远还是去了,几桶井水淋头泼下,身体下意识地开始哆嗦。
但确实,身上先前呈现的红色,消退了。
“小远,看来,咱们的问题不大。”
“嗯,可能是我们距离远一点。”
“另外,咱们跑得也快,还好你提醒我直接跳楼,要不然等著再走楼梯下去,我们可能也熟了。”
听到这里,李追远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个大血块头扛著一个小血块头在稻田里奔跑的场景。
“哎呀!”润生神色一变。
“怎么了?”
“阵旗还留在屋顶,还有我那套捞尸器具,都还留在那儿呢!”
看著一脸惋惜肉痛的润生,李追远只能安慰道:“没事的,润生哥,器具可以再做一套。”
紧接著,为了防止润生做傻事,李追远提醒道:“哥,没有我的同意,你不准自己偷偷回去取东西。”
润生忙摆手道:“我哪敢,不敢的,我这次是真怕了。”
“睡觉吧,先睡一觉。”
李追远走上楼,来到自己房间门口时,转过身,看向大胡子家的方向,迟疑了许久后,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今晚,李追远做了一个梦,不是走阴,而是很单纯的一个噩梦。
在梦里,他依旧趴在屋顶上,看著下面跪著的两排水猴子。
他们一遍遍地从自己的皮囊里钻出来,变成了血猴子;
又一遍遍地钻回自己的皮囊,像是重新穿起刚刚脱去的衣服,
整个过程中,耳边充斥著他们那凄厉的惨叫。
而他们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盯著屋顶上的自己。
也不知道是睡醒前做的噩梦,还是这个噩梦轮番做了好几遍,总之,当李追远承受不住转身跳楼时,一跳下去,他就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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