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第567章

作者:嗷世巅锋

她显然是支持另立太子的,否则也不会在这种风口浪尖上,跑去荣国府贺寿。

这可当真是一枚重磅砝码!

难道说,太子真的大势已去?

那自己是不是也该

“孙二爷?太妃娘娘可还在咱们府上候着呢,你看是不是”

听那仆人期期艾艾的提醒了一声,孙绍宗这才收敛了心思百转,正色道:“自不敢让贵人久等,容我换好便服就动身。”

书不赘言。

却说不多时,孙绍宗换好便服,乘车直奔荣国府而去。

眼见离着不远,就听得前面锣鼓喧天,孙绍宗下意识的挑开车帘,探头向外观瞧,就只见一座竹制的彩牌楼拔地而起,足有六丈多高、十余丈宽。

不知真伪的青藤绕柱而上,垂下无数花卉、瓜果,未等孙绍宗分辨其形,先有一股异香扑鼻而来。

等穿过那高耸入云的彩牌楼,便是熙熙攘攘数百卓的流水席面甭管是谁、甭管是什么身份,但凡跪在荣国府正门外,扯着嗓子贺一声寿,便可虽是入席大快朵颐。

先前,那贺寿声还被鼓乐所遮盖,等到了近前,只听得一声声吆喝此起彼伏、沸反盈天,直似要将荣国府的门楼,都掀起几寸似的。

这排场

怕是要把王熙凤攒下的私财散个干净吧?

“二郎、可是二郎到了?!”

孙绍宗正在车上端详,忽听得一声柔肠百转的呼唤,他下意识循声望去,先是后庭一紧,随即又禁不住心下发虚。

却原来那呼喊之人一身彩衣花冠、浓妆淡抹艳丽无双,却不是喜当爹的琏二爷娘,还能是哪个?

第960章 眼看他高楼起【下】

明天还有

眼见对方含羞带俏的迎将上来,孙绍宗忙自车辕一跃而下,口中啧啧有声,直往那花团锦簇处张望,暗地里却错开两步,不着痕迹的避过了贾琏。

这兔起鹰落一般,外人自瞧不出什么,可正伸手欲扶的贾琏,心里却如同明镜也似的。

一时心生幽怨,将袖中十指紧掐,语带双关的道:“听说二郎最近好兴致,城里城外逛了个通透,却怎就不知来瞧瞧你那侄儿?”

不同于北静王夫妇,琏二爷自被侄儿贾芸算计以来,就未曾与王熙凤有过肌肤之亲,如何不知这儿子来路不正?

而等到逼问出,这孩子竟是孙绍宗的骨血后,贾琏心下非但恼意全无,反生出几分窃喜来,只觉冥冥中与孙二郎,又多了些扯不断理还乱的缘分。

却说孙绍宗听他提起侄儿,虽早得了王熙凤的提点,知道贾琏并无芥蒂,却还是忍不住有些心虚气短。

于是急忙打了个哈哈,笑道:“二哥这话可就冤枉人了,小弟早早备下厚礼,就等着喝我那侄儿的满月酒呢!”

说着,抬手往府内一点:“可不敢让贵人在里面久候,便有什么话,也等出来再说吧。”

贾琏见他不肯深谈,又知道这长街之上并非说话的所在,便顺势将孙绍宗让进了府里。

荣国府的前院之中,也正大排筵宴,在座的多是有些身份,却算不得尊客的主儿,内中自不乏钻营之辈,方才贾琏迎出门时,就有无数目光窥探而来。

此时见贾琏迎进来的,竟是近来风传与荣国府不睦的孙绍宗,一时议论声自是喧嚣尘上。

贾琏进门后影影绰绰听了几句,那略施粉黛的颊上登时生出些愠怒来,可毕竟是祖母寿诞,不好明着发作出来,只随口咒骂了几句,又回首宽慰孙绍宗:“不过是些见风使舵的小人罢了,二郎无需理会。”

孙绍宗经这几年官场历练,早得了几分厚黑真髓,莫说这等场面,即便千夫所指又能如何?

当然,唾面自干的事儿,他眼下还是干不出来的。

闲话少提。

却说两人一路转朱阁、绕绮户,眼见到了大观园中的嘉荫堂左近,因前面多有宫女阉宦屏障,倒不好长驱直入。

故而贾琏便又唤了相熟的婆子,命其进去通禀。

而这一收住脚,贾琏那眉眼便又活泛起来,直撩的孙绍宗心头发毛,忙装作贪恋风景,将目光移到了旁处。

谁知刚错开眼,就在那假山后面窥见个熟悉的身影。

孙绍宗不由半真半假的咦了一声,指给贾琏道:“假山后面藏着那人,莫不是大兴知县王谦?”

这王谦乃是江南甄家的女婿,同荣国府也是沾亲带故,出现在这里贾母寿宴上,倒没什么奇怪的。

可他一介男丁,如此鬼鬼祟祟的摸到内宅里来,却显得殊为不妥。

当然,孙绍宗并没有要管闲事的意思,之所以点破王谦的行藏,完全就是为了转移贾琏的注意力。

可谁承想,贾琏听的王谦二字,脸上却骤然变色,随即顺着孙绍宗所指,恶狠狠的瞪了过去。

而那王谦吃他这一瞪,先是惶恐不安的挤出个笑容,随即讪讪缩回了头颈,又片刻,竟灰溜溜的逃走了。

这下孙绍宗反而来了行去,盖因这王谦向来目无余子,当初他坐镇顺天府时,也曾几次与之斗法,何曾见他如此畏首畏尾?

当下将心中疑惑,向贾琏探道出。

就听贾琏叹息一声,压着嗓子悄声道:“二郎约莫还不知道吧?江南甄家现如今已是大祸临头”

听他娓娓道来,孙绍宗这才晓得,原来这江南甄家的大祸,竟还是起自当初的户部给事中被毒杀一案。

当时孙绍宗顺藤摸瓜,揪出了户部侍郎周昶这个幕后主使,可还不等细查究竟,就先得了上谕,责令将此案转交给北镇抚司处置。

那时孙绍宗就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现下听贾琏说起,才知道周昶背后,竟还藏着江南甄家的影子。

近几年来,王子腾在东南督造艨艟巨舰,所耗不下亿万。

朝廷为了降低损耗,将东南半壁财税都改北归南,供输给了王子腾其中总揽统筹之责的,正是江南甄家。

面对这等过路财神,甄家岂有不薅两把的道理?

先是小打小闹的捞了些油水,后来胆子渐渐养肥,又搭上了实管勾销、监察的户部侍郎周昶,便愈发的贪得无厌。

这般肆无忌惮,如何能瞒的长久?

早在去年夏天,皇帝就已经盯上了甄家,户部侍郎周昶的落网,不过是加速了甄家被查处的过程而已。

“现如今甄家能主事的,都已经被控制住了,京城里就指着这王谦抛头露面,谁知这厮却是个白眼狼先头咱们府上还好言好语的,可他却只谈自家前程富贵,半句不管岳家,后来我家老爷被责令闭门思过,也就没人理会他了。”

不用问,王谦指定没少给贾赦上供这风口浪尖上,敢明目张胆收甄家女婿好处的,怕也只有他了。

正说着,就见里面一群莺莺燕燕涌将出来,为首的正是李纨,被众星捧月捧在当中的,却是三姑娘贾探春。

刚听得几句红鸾、姻缘、太妃宝爱之类的,探春就忽地搡开众人,掩着脸冲了过来。

孙绍宗见她这架势,忙避退到了一旁,顺口提醒道:“三妹妹千万仔细脚下。”

听的是个男人嗓音,又不似府上几个兄长,贾探春急忙守住脚步,抬头见是孙绍宗当面,先红着脸急忙道了个万福,随即想起什么,又回头嚷道:“宝姐姐好算计,怪道和人一起笑话我,却原来是欲盖弥彰、祸水东银之计!”

后面一众莺莺燕燕又都哄笑起来,随即齐齐拥着薛宝钗过来见礼,孙绍宗这才发现内中竟还藏了个邢岫烟。

“孙二哥。”

“二哥!”

这一声声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又杂了许多调侃,倒弄得孙绍宗有些手忙脚乱。

刚打了个罗圈揖,听得有太监扬声呼喊,说是太妃娘娘传召,便急忙告了声罪,随着贾琏一起前去觐见。

到了院门前,孙绍宗下意识的回首望去,虽依旧娇羞,却兀自昂着头,浑身一股昂扬志气,竟压盖住了旁边的宝、黛二姝。

听说自打六月以来,这府上的庶务,就多仗着她出面打理,这一番历练下来,倒是愈发显得大气了。

却不知最后是要便宜了哪个。

这番心思,孙绍宗也只是一闪而过,却不曾想短短月余之后,贾探春这桩姻缘,竟又同他扯上了干系

第961章 才自北返、又下疆南

广德十四年九月初八,寒露。

刚吃罢早饭,阮蓉便引着众姐妹到了浣衣房,穿行在一条条晾绳之间。

行至几件皮料衣裳处,阮蓉止住脚步,搭手上去试了试,随即摇头道:“茜香国没这么冷,反倒是湿气极重,这样不透气的毛料大衣裳不带也罢。”

后面晴雯刚将这话记录在案,不想阮蓉又改了主意,迟疑道:“算了,还是带上两件有备无患的好就不知带上这许多行李,路上方不方便。”

“姐姐多虑了。”

后面平儿接茬道:“爷这次是做赐婚使,光随行的女眷就不下几十人,就算咱家轻车简从,难道还能带着她们日行一千夜走八百不成?”

上月底,伺候完王熙凤的月子,尽完主仆之谊后,平儿就正式过户到了孙家。

因承袭了香菱的三间西厢,平日与阮蓉在一个院里轮马勺,倒比早嫁来半月的邢岫烟,更显熟稔融洽。

却说阮蓉听了这话,心下顿时释然,又环顾左右,见尤二姐、香菱、邢岫烟、平儿几个都围在周遭,随手将袖子一挥,道:“行了,妹妹们也别都守着我,咱们各人进各人的心意等你们拣选好了,再一并登记造册不迟。”

众女见她发了话,也就一一告罪散去,各自引着丫鬟挑拣行装。

原是想打发走众人,也好仔细为孙绍宗寻几件称心如意的行头,谁知身边这一清静,阮蓉反倒失了兴致。

有一搭无一搭的游逛拣选着,心下千头万绪,竟是纷沓而至。

三天前,南安太妃自内廷传出谕旨,收荣国府三小姐贾探春为义女,赐封仁和郡主。

两日后,朝廷应茜香国所请,将仁和郡主下嫁彼国太子,约以永好。

而曾任驻茜香国武官的孙绍宗,自又当仁不让的,被任命为赐婚使,总揽此次和亲事宜。

得知这一消息,阮蓉心下是有喜有忧。

喜的是,孙绍宗这次南下,自然能查访到父亲的音讯。

忧的却是茜香虽降,真腊国却还在负隅顽抗,听说月前还派了一批刺客,试图诛杀弃信背盟的茜香国女王母子。

而茜香国内部,也不乏坚定的主战派,仍在寻找反败为胜的机会。

这风口浪尖上被派去和亲,自是免不得要有些波折险阻。

“姐姐,你瞧这件如何?”

正思量着,平儿忽然捧了件长衫,寻过来请她掌眼过目。

阮蓉收了心绪,将那长衫稍一扫量,却不禁哑然失笑:“妹妹从哪寻了这么件出来?这等花俏的南人样式,咱们爷可瞧不上。”

话音未落,旁边又闪出个尤二姐来,手上捧着的,亦是一件花俏的锦袍。

阮蓉不觉有些诧异,要说平儿刚过门不久,摸不清孙绍宗的喜好,倒还情有可原,你尤二姐怎么说都是屋里的老人儿了,怎得也这般稀里糊涂?

“姐姐,我们这可不是给爷选的。”

这时就听尤二姐笑道:“听说茜香国那边儿,最时兴这样明艳的款式料子,我们便各自寻了几件,准备托爷带过去,也算是帮着姐姐一起进进孝心。”

话音未落,侧后方香菱又扯着邢岫烟过来分说:“这事儿还是邢妹妹先提起的!”

尤二姐瞟了香菱一眼,有些不快的抿着嘴,却未曾再说什么都说是远交近攻,偏她与邻近的平儿十分和睦,倒对邢岫烟横竖看不顺眼。

而阮蓉见她二人也各捧了些锦缎,眼中忍不住就有些婆娑。

她郑重的深施了一礼,正待同姐妹们道出几句体己话,不曾想忽有个婆子飞奔而来,说是大太太那边儿也备下了些东西,请她过去拿个主意。

没奈何,阮蓉只得又施了一礼,随那婆子去了贾迎春处。

等她携带诸多物事,自大房出来的时候,却已然将近正午了。

因此回到自家小院,阮蓉就先吩咐灶上,备下一桌小宴,又命人召集众姐妹过来吃酒,好在席上聊表谢意。

等铺排好了这些事儿,她才去了西头屋里,准备探视尚在襁褓之中的次子。

不想挑开帘子进了屋里,却见孙绍宗正在那摇床旁,以手支额的沉思着什么。

阮蓉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可等凑到近前,还是不可避免的惊动了孙绍宗。

孙绍宗抬头撇了一眼,看清来人是谁,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摇床内沉睡的儿子。

阮蓉便默不作声的,就近寻了个春凳陪坐在旁,望着孙绍宗几次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孙绍宗看不过去,主动问道:“怎得了?是不是岳父那边儿,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阮蓉摇了摇头,昨儿她就写好了家书,要叮咛托付的,也早都说过了。

可即便如此,心下却依旧难安。

她又不愿意让孙绍宗担心,故而顺嘴儿叉开话题反问:“爷方才在想什么呢?”

“也没什么。”

孙绍宗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一手环住了阮蓉的双肩,一手探入摇床里,轻轻触摸着次子脸上的细绒,口中笑道:“这两日也不知怎得,突然就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本小说。”

“是什么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