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第518章

作者:嗷世巅锋

当下又重新摆好了姿势,得意洋洋的道:“说出来不怕吓死你!今儿我在望江楼,可是亲自伺候了太子爷的酒局!”

伺候酒局什么的,明显是自吹自擂。

但邢妻不疑有他,却是被唬的不轻,当下拍着胸脯‘天老爷’的喊着,于是愈发让邢忠洋洋自得,添油加醋的编了好些大话,就差说太子十分赏识自己,要给自己封侯拜相了。

这下连邢妻都听出了虚实,就更别说是一旁的邢岫烟了。

她无奈之余,正琢磨着该如何悄然退场,不曾想邢忠话锋一转,忽然就落到了她头上。

“对了丫头,孙家二郎今儿跟我说,已经单独给你腾了间院子,到时和他府上叫什么‘香菱’做个邻居,还说过几日会让那香菱来咱家,同你好生商量着该如何布置。”

“和香菱比邻?”

邢岫烟脸上登时多了些喜色,她早听说香菱虽是奴婢出身,却是个好诗文有才情的,更兼一等一的好性子,若同她比邻而居,自是再好不过了。

“孙家二郎亲口说的还能有假?”

邢忠说着,忽然面色一肃,不容置疑的道:“你素来是个省心的,别的爹也就不多说了,可有一样得提前交代下——进了孙家之后,不管怎么样,你也要尽快生个儿子出来……”

“爹!”

“老爷!”

听他说的如此直白,邢岫烟当即羞红了脸,一旁的邢妻也是颇有些不满——这话倒不是说不得,可也该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来说才是。

“老子难道还说错了不成?”

然而今儿的邢忠,哪里容得旁人反驳?当下瞪眼道:“前儿我可听蒋班主说了,像孙家二郎这般年纪,近来再想往上升的机会不大,真要载立下什么功劳,多半也只会封妻荫子——封妻,咱家是没机会了,可这荫子却未必没指望!”

说着,又神神秘秘的道:“我可听说了,那阮蓉生的儿子还没满周岁时,就已经得了七品爵!”

听丈夫这般说辞,邢妻其实也颇有些心动。

常言道母凭子贵,嫁个好人家,又何如生个能顶家立业的好儿子?

若自家外孙也能仿照孙承毅旧事,一落生就获封爵位,日后也未必就逊色于别家的嫡子嫡孙。

不过邢妻毕竟不似丈夫这般口无遮拦,又瞧女儿羞臊中透着无奈,唯恐她下不来台,于是打岔道:“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儿,瞧你说的跟真的似的。”

“咋就没一撇了?”

邢忠却听不得这话,梗着脖子道:“我闺女难道还比旁人差了不成?那几个狐媚子论识文断字,有谁能及得上咱家丫头?”

说着,忽又拿起桌上的秀绷子,随手丢到了角落里,呵斥道:“倒是你,别整日弄些没用的行子,有时间把伺候男人那点儿事儿,都同丫头说一说,免得到时候……

“爹!”

邢岫烟羞窘的一跺脚,忍不住夺门而出。

邢妻忙追了出去,眼见女儿径自进了西厢,这才又折回了堂屋,无奈的埋怨着:“当家的,瞧方才那话说的……”

“怎得了?”

邢忠一瞪眼:“老子说这话,还不都是为了她好?”

说着,乘势把妻子一把抱住,嘿嘿笑道:“再说了,这事儿舒坦的,又不只是我们男人……”

被他在耳边一吹热气,邢妻就先软了半边,等半推半就到了床上,又被他手口并用的‘劝’了一阵,也便只能喘息着应了,准备找机会给女儿做一番婚前培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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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9章 洪书吏的一天【上】

“九哥、九哥。”

稚气未脱的嗓音呼唤了许久,洪九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半边白生生的臂膀。

“什么时辰了?”

洪九迷迷糊糊的问道,顺势将一条毛腿挤入少女的双膝之间,肆意的摩挲着。

少女误以为这是‘晨练’的信号,忙把还在发育的胸脯往他左肋上一贴,娇声道“还早呢,都不到卯时三刻【早上5点45】。”

然而听到‘卯时’二字,洪九却登时清醒了大半,也不顾隆冬时节的寒冷,猛地坐直了身子,不容置疑的喝令着:“来人,掌灯!”

早侯在外面的小丫鬟,忙举了烛火进来,将屋内几支蜡烛一一引燃。

就这么短短的功夫,洪九却已经等不及了,自顾自伸手从床头扯下衣裳,便要往身上套。

这时一只白皙的胳膊突然伸过来,劈手将那些衣服夺了过去。

却是那少女也拥着被子起身,一面轻车熟路的伺候着洪九,一面嘟着小嘴埋怨道:“你说这是何苦来的?咱们安安生生过日子不好么,非要累死累活的,去做个什么芝麻绿豆的小官儿!”

“胡咧咧什么!”

洪九斜了她一眼,肃然道:“这话别让我再听见你说第二遍,否则……”

他在山西巷做了两年多的乞丐保长,手底下可是没少见血腥,这一认真起来,那面目难免就狰狞起来。

又搭上那小丫鬟正巧提了灯笼过来,白森森的往上一映,愈发显得阴冷渗人。

可那少女却恍似未觉,虽不曾主动挑衅洪九,小嘴噘的却几乎能栓头毛驴了,明显是不服不忿。

洪九见状,心下顿觉后悔不迭。

这少女不是别个,正是当初他做乞丐时,收拢的几个孤儿之一,小名唤作妞儿的便是。

这妞儿原本就有几分姿色,后来洪九做了保长,家中衣食不愁,便愈发的巧长了。

故而今年开春的时候,洪九一个没忍住,就把年方十五的妞儿收入了房中。

当时倒没觉得如何,现如今却着实有些后悔。

盖因这妞儿自打做了妇人之后,非但没有成熟起来,反倒仗着洪九的宠爱愈发娇惯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洪九只是把她收房,并未娶她为妻,等到成亲之后,自然有大妇帮着调教。

却说妞儿虽养成了娇惯的性子,服侍起洪九来倒还算尽心,不多会儿的功夫,就替他穿好了衣裳,又招呼着丫鬟伺候着洗漱了。

等一切收拾停当之后,原本洪九是想在后院用餐,然后直接乘车去大理寺当值。

不曾想这饭菜还没端上来,就有婆子进来传话,说是聋老大和小二爷到了,急着要见九爷。

那聋老大本是欺压洪九的恶丐,后来被他借着官面身份给收服了,现如今又继承了他乞丐保长的位置,也算是洪九的心腹之人。

而所谓的小二爷,则和妞儿一样,也是洪九当初收容的小乞儿之一,因俗名唤作二子,便得了个二爷的称呼。

不过在洪九这里,这二爷就得降一级,变成小二爷了。

书归正传。

听说聋老大和二子大早上的找上门来,洪九就先皱起了眉头,心知这二人必是遇到了麻烦。

依着本心,他其实不想再搀和‘山西巷丐帮’的事儿,可无奈这也不是想甩脱,就能立刻甩脱的。

故而也只能耐着性子去了前院。

等到了前院客厅,见聋老大和二子正热锅蚂蚁似的团团乱转,由内往外的透着慌张,洪九心下就更觉不喜。

于是也不理会两人‘九爷’、‘九哥’的招呼,径自往那松鹤延年图下坐定,又招呼下人上了茶水,慢条斯理的捧着抿了两口,这才迎着两人急迫的目光道:“说吧,又捅了什么篓子?”

聋老大和二子对视了一眼,方才几次试图插话不成,此时真让他们开口了,两人却都有些畏缩起来。

洪九见状,便作势起身道:“要真没事,我可就走了,这还急着去衙门点卯呢。”

“九哥,有事、有事!”

二子登时绷不住劲儿了,急忙打横往中间一拦,搓着手,涎着脸道:“昨儿咱们几个兄弟,让顺天府的官差给扣下了!”

洪九听说与顺天府有关,心下先就松了口气——他和刑名司的赵无畏赵检校,那也是老相识了。

于是重新坐了回去,不咸不淡的问道:“怎么扣的?为什么扣的?”

“这……”

二子偏头去看聋老大,但聋老大却是俯首帖耳,完全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没奈何,他只好又赔笑道:“兄弟们闲着没事儿,跑城外灾民营……”

“说实话!”

洪九的声音猛然高亢起来。

二子浑身一哆嗦,讷讷的却是欲言又止。

这时一旁的聋老大反倒开口了:“九爷,苏老根那堂子您应该晓得吧?最近弄来十几个遭了灾的小娘们,生意好的一塌糊涂,小二爷合计着,这发财的买卖别人做得,咱们自然也……”

“做你xxxx!”

洪九一跃而起,揪住二子的脖领子,反正就是两个大耳帖子抽了上去,嘴里骂道:“孙大人在顺天府时,抓什么抓的最紧,你特娘心里难道没个数?!”

二子顿时慌了,支支吾吾的强辩道:“九哥,我……我也是想给兄弟们弄……弄条财路,再……再说苏老根那堂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能做得,咱们兄弟怎么就做不得?”

初时他还吞吞吐吐的,可越说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尤其想到洪九先是把自己最喜欢的妞儿收房,后又把保长的位置传给了聋老大,心下就有些不服不忿。

于是口气也变得强硬起来:“再说了,这你情我愿的事儿,又不是逼良为娼,更不是强虏人口,哪里就能牵扯上孙大人了?”

这一番狡辩,让洪九脸上的恼怒渐渐消弭,但眼中的警惕与冰冷却在飞速增长着。

把保长的位置,交给聋老大继承之后,他就一直担心聋老大乱来,把自己拖下水,所以才让二子跟在聋老大身旁。

原本准备等自己这里切割妥当了,再把这小兄弟引入正途不迟,那曾想到率先按捺不住的,竟是自己从小拉扯大的二子!

半晌,洪九缓缓放开了二子的衣领,淡然的问:“说的倒是轻巧,那我问你,你手里可有教坊司的花牌?”

二子只当他是退缩了,更认定自家这位九哥,是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否则又怎会放着富贵逍遥的日子不过,非要跑去做什么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儿?

于是大咧咧的道:“先张罗齐了人手,再想法子去弄花牌也不迟——再说了,这私娼也不是一家两家,旁人能撑的住,咱们自然也……”

“好了。”

洪九忽然喝止了他的歪理邪说,貌似不耐烦的问:“先说正事儿,既然是你情我愿,你们派去的人,又怎么会被官差给扣下?”

“不知道啊!”

一说起这事儿来,二子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皱着一张猪腰子脸,顿足道:“昨儿稀里糊涂就被抓进去了,咱们找门路疏通,也没个准信儿传出来——听说不止咱们的人,那灾民营左近抓了不老少呢!”

“如此说来,这不是针对咱们一家?”

“应该不是吧?”

“我晓得了。”

洪九点了点头,起身到门外把管事叫了进来,扬声道:“你拿着我的贴子,去刑名司找赵检校……”

后面的话,却是压低了嗓音。

那二子听这开口,便以为洪九是要帮自己出头,于是得意的横了聋老大一眼,心下又盘算着,老是指望洪九也不是个事儿,等自己这窑子赚了钱,少不得也要去走一走赵检校的门路。

届时自己再把聋老大踢出局,这山西巷的丐帮,还不就是自己说了算?

二子是越想越美,然而他却哪里知道,洪九压低了嗓音,向那管事说的其实是:“请赵检校帮着起一起二子的案底——别要了性命,充军发配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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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0章 洪书吏的一天【下】

啵~

刚刚拔出软木塞,香甜的酒气便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左手几根指头勾拢着,把那软木塞钻到了掌心里,洪九这才缓缓举起了酒囊,脖颈也随之调整了角度。

可就在那琥珀色的酒水,即将荡漾着溢出来时,他忽又停了下来,机械又僵硬的将软木塞压回了酒囊里。

唉~

随手将酒囊丢到了角落里,洪九颓然的倾倒在软垫上,无声的叹息着。

虽然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但在送走聋老大和二子之后,他却还是涌出了一醉解千愁的冲动。

然而他眼下可不是烂醉一场的时候。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周遭逐渐嘈杂起来,那一声声精神抖擞的叫卖,督促着洪九重新坐直了身子。

他反手一划拉,也不知从哪里摸出块巴掌大的小镜子,托在手心里不住调整着脸上的表情。

直到那僵硬与颓废彻底消失,直到脸上挂满了谦卑又不失阳光的笑容,洪九这才满意的放下了镜子,顺手挑开了厚重的窗帘。

晨曦渲染下,高墙广厦的大理寺,愈发显得庄严肃正,就连正门外那两个慵懒的衙役,似乎都被赋予了别样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