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名侦探 第516章

作者:嗷世巅锋

“快出来!”

这时楼上忽然传来几声呵斥,紧接着两个侍卫就用身体堵住了楼梯口。

太子乍闻这般动静,直吓腿肚子转筋,多亏孙绍宗在后面一把扶住,又扬声呵斥道:“上面究竟怎么回事?莫要胡乱惊扰了太子殿下!”

话音未落,又听二楼有人叫道:“贤侄!这是误会、这都是误会啊贤侄!”

听声音,却是邢忠。

而与此同时,王德修那张胖脸,也出现在了楼梯口,讪讪的答道:“启禀殿下,方才有人在包间里探头探脑的,便被侍卫们拿下了——不过他自称是这里的管事。”

“殿下。”

孙绍宗忙解释道:“听声音,的确是这里的管事邢忠,为保密起见,下官并未向他言明殿下的身份——或许正是因此,才起了误会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

太子这才又气定神闲起来,不耐烦的一挥袍袖,呵斥道:“大惊小怪的,有孙爱卿在孤身旁,哪个狂徒敢刺王杀驾?!”

说着,迈步上了二楼。

孙绍宗紧随其后,就见那楼道里五体投地趴着个人,正是方才被侍卫拿下的邢忠。

用眼角余光扫了楼梯口一眼,见赵国舅正满面阴沉的缀在水溶身后,孙绍宗便顺势请求道:“殿下请先入席,容下官同这邢管事交代几句。”

因那居中的包间,早已经敞开了大门,自然无需孙绍宗在前面引路,故而太子混不在意的点了点头,便径自到了包间之中。

“贤……贤侄。”

这时战战兢兢的邢忠,才终于抬起头来,惶恐道:“方才当真……当真是太子殿下?”

“自然不会有假。”

孙绍宗随口应了,也顾不得理会邢忠那惊喜交加的反应,趁机凑到赵国舅身边,悄声问:“国舅爷,今儿又是闹的哪一出?”

自从哪日畅谈之后,两人就化干戈为玉帛了,彼此又称得上是太子的左膀右臂,故而赵国舅对他自也没什么好欺瞒的,只苦笑一声,压着嗓子道:“这几日,太子府里来了个道士,说是……”

后面的话,他却未曾提及,只是伸手向头顶指了指。

道士?

天?

“天命?”

见赵国舅无奈的点头,孙绍宗心下也是无语的紧。

怪不得太子突然间志得意满,原来是被‘天命’之说给蛊惑了。

说来这父子俩也真够可以,老子痴迷成仙得道,儿子就笃信天命所归。

可广德帝虽然痴迷成仙得道,至少在政治上并不糊涂;而太子就算不笃信天命,也一样是个阿斗级的货色。

唉~

看来抽空还得去太子府走一遭,会会这位‘仙长、真人’,看他究竟图的是什么。

单只是求财求权也还罢了,若还有什么别的企图,尤其是不该有的企图,那就必须未雨绸缪了——孙绍宗帮太子是想左右逢源,可不是想跟着他妄自尊大、自取灭亡!

第876章 梨园会好戏连台【中三】

从赵国舅哪里,问出了太子异常表现的由头之后,孙绍宗顺手把邢忠从地上扯了起来,吩咐他去把蒋玉菡带到楼上,叩见太子。

其实蒋玉菡方才也在路口候着,但身份使然,他自然不好同水溶、孙绍宗并列,只能远远的缀在外圈,然后再伺机登场。

结果太子下车后二话不说,就拉着孙绍宗往里闯,压根就没给他出场的机会。

却说邢忠这会儿也还没能缓过劲来,哆哆嗦嗦的应了,便双手扶墙,软体动物似的往前蹭,好半天都还只在原地打转。

最后还是孙绍宗看不过眼,示意两名太子府的侍卫左右搀扶着,这才把他弄下了楼

经这一耽搁,孙绍宗自是落在了后面,结果刚到包间门口,就发现里面的气氛很是有些凝重。

太子大马金刀的占据主位不说,赵国舅也已然入席,唯独北静王水溶一脸尴尬的站在边上,正讪讪的解释着什么:

“……定有误会,还请殿下暂息雷霆,容小王与赵御史沟通之后,再向殿下解释清楚。”

太子却依旧阴沉着脸,冷笑道:“你最好能解释的清,不然……哼!”

这对话虽然没头没尾的,但听水溶提起赵御史,孙绍宗心下也便猜出了大概。

约莫是右都御史赵荣亨,近来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太子,但太子又不好与他彻底翻脸,所以就迁怒到了水溶头上。

这也算得上是子承父过了。

赵荣亨年轻时,曾做过大长公主的入幕之宾,而水溶也正是那段时间出生的,因此房间早有传闻,说水溶其实是赵荣亨与大长公主的儿子。

话说……

由此来推断,喜当爹难道是北静王府的传统不成?

孙绍宗心下想的龌龊,却顺势走进包间里,笑着打岔道:“王爷怎得还不入席,难道还在记挂着王妃不成?”

水溶满是感激的扫了他一眼,随即又吞吞吐吐的支吾着:“这……这……”

“都坐吧!”

太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一场风波才就此告一段落。

众人在那落地窗前扇面似的排开,自有太子府的奴婢,奉上香茗与几碟干果点心。

与此同时,那楼下的大厅里已是灯火通明,约四尺高的戏台上,几个杂耍艺人已经开始卖力的暖场。

可不管是楼下大厅里的散客,还是两侧包间里的贵宾,此时都无心欣赏什么杂耍,那一个个探头探脑的,直往这居中的包间里张望。

虽然论起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太子未必能强过忠顺王多少,但皇嗣的身份,加上他又极少像忠顺王那样在民间走动,故而引起的轰动便远在后者之上。

而即便隔了层玻璃窗,又坐在圆桌后面,但这众多窥探的目光,还是让太子有些不甚自在。

这也是龙根案时留下的后遗症之一,每每有人对其行注目礼,他就会怀疑对方是在窥探自己的‘短处’。

可之前他还夸口,说要与民同乐来着,这时候自也不好出尔反尔,只能尽量忽视那些窥探,装作若无其事的问:“孙爱卿,却不知你这望江楼里,都有什么新鲜营生?”

“殿下这可就问住我了。”

孙绍宗笑着摇头道:“我虽在蒋班主这里挂了个名儿,却从未插手过这望江楼里的事儿,还是等蒋班主到了之后,殿下再亲口问他吧。”

听他提起蒋玉菡来,太子却是忽然来了精神,好奇道:“孤听人说,初一那天晚上,蒋玉菡差点让皇叔得了马上风?不知可是确有其事?”

孙绍宗:“……”

那天忠顺王回府之后就病了,约莫是因为染了风寒,结果也不知怎么传的,就传成是忠顺王看戏时动了肝火,于是让蒋玉菡穿着戏袍到包间里,酣斗了三百回合。

现如今又更进一步,连马上风都出来了。

叩叩叩~

“殿下,戏班的班主到了,您看……”

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刚提起蒋玉菡来,就听王德修在门外禀报,说是蒋玉菡在外面侯见。

“让他进来!”

太子一声吩咐,不多时房门左右一分,蒋玉菡迈着细碎的脚步进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头也不抬的道:“奴婢琪官儿,叩见太子殿下!”

太子微微斜了他一眼,见五体投地的跪在地上,便道:“抬起头来说话。”

“奴婢怕冲撞了贵人……”

“让你抬头就抬头!”

太子这一呵斥,蒋玉菡终于战战兢兢的抬起头来,清澈的眸子如小鹿般萌动着,忐忑中又杂着仰慕与好奇。

如此一双灵动的眸子,配上他那‘我见犹怜’的面容,便连太子这般喜怒无常的主儿,声音也不自觉的放柔了些:“你就是蒋玉菡?”

对上太子那探究的目光,蒋玉菡双颊忽然飞起两团酡红,羞臊把头往下一垂,却又忙抬了起来,怯怯的道:“回殿下的话,奴婢正是蒋玉菡。”

好一个蒋玉菡,果然是能屈能伸!

只看他这娇怯怯的模样,谁能想到他之前在北静王面前,不声不响的就占据了主动?

谁又能想到他短短月余,就让望江楼上下敬畏交加、一呼百诺?

原本孙绍宗还担心,太子会因为忠顺王,而迁怒到蒋玉菡头上,随时准备要出面救场。

眼下看了蒋玉菡如此应对,倒不用再替他担惊受怕了。

果然,太子与蒋玉菡对答了几句,态度便愈发的柔和起来,更忘了一直期待的新鲜营生。

最后还是经蒋玉菡旁敲侧击,他这才反应过来,随口点了一出《孙公案》。

“这《孙公案》,孤也曾听别人唱过几回,不过想来出自你口,定与旁人大有不同。”

“殿下谬赞了。”

蒋玉菡拿帕子掩了掩嘴,羞道:“真要有什么不同,那也是因为孙大人就在此处,显得奴婢班门弄斧罢了。”

说着,又俯身叩首:“请殿下在此稍候,容奴婢下去准备。”

太子竟还有些依依不舍,但蒋玉菡是主演,把他留在这里,还看个什么劲儿?

故而只得应允了,然后又叮嘱蒋玉菡,谢幕之后再过来说话。

啧~

这蒋玉菡该不会弄巧成拙,刚脱了狼窝又入虎穴吧?

第877章 梨园会好戏连台【下】

【昨天为了想出用什么由头,名正言顺的纳入太子妃,结果卡文了。】

“娘娘,该下车了。”

女官邹轻云一声提醒,让太子妃收回了莫名的思绪,心下幽幽叹息着,将裹在袍袖里的右臂虚悬在半空。

邹轻云忙翻身跪倒,膝行着倒退了两步,用蜜桃也似的后臀拱起了车帘,然后伸手托住了太子妃的胳膊。

早就侯在一旁的宫人,此时也忙把那车帘高高挑起。

太子妃垂首借力出了车厢,立刻又挺起满头珠翠,端庄婀娜的在车辕上站稳了,这才在六名宫女兢兢业业的陪护下,提着裙角步下了马车。

双足落地,她下意识抬头向楼梯口望去,却见一个陌生的身影,正托着什么消失在楼上转角处。

似乎……

是个道士?

太子妃不觉微微蹙眉,附近皆被太子府和王府的侍卫看守着,这道士又是以什么身份,通过了重重阻隔?

“娘娘?”

邹轻云此时也下了马车,见太子妃停在楼梯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凑上来问:“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太子妃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摇头道:“没什么——走吧,莫让卫姐姐久等。”

自从两年前龙根案之后,太子府的侍卫整个换了一茬,论尽忠职守,实不亚于大内禁中的精锐。

他们既然对那道人不曾留难,想必应该不是什么可疑之人。

邹轻云躬身应了,又示意两名宫娥前面带路,这才陪同太子妃上到了二楼——不过此时楼道里,也早不见那道士的踪影,约莫是已经进了某个包间。

倒是府丞王德修,此时正虾米似的躬身侯在某个包间门外,等太子妃离的进了,便轻轻推开房门,然后又躬身退到了一旁。

太子妃来到门前,就见里面一个熟悉的身影,垂首背对着房门,也不知正思量着什么,竟对门外的动静毫无反应。

因见里面并无下人伺候着,太子妃也便示意邹轻云等人留在门外,独自一人进了包间,然后顺手带上了房门。

砰~

关门的时候刻意用了些力道,本是想提醒卫滢,已经有人进门了。

不曾想卫滢双肩一耸,却并没有立刻转过身子,而是低垂了臻首,抬手在脸上擦拭着什么。

太子妃见状脚下一顿,轻声道:“姐姐,是我。”

卫滢却又磨蹭了片刻,这才转回身强笑道:“不用说我也猜到了,除了你,也没人敢不经通禀就闯进来。”

四目相对,太子妃却又是一怔,脱口道:“姐姐方才是不是哭过?莫非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不成?”

卫滢情知一位敷衍,必然瞒不过她,于是干脆摇头道:“我实在不想提及此事,还望妹妹莫要深究。”

这直白的言辞,登时将太子妃心下无数疑问全都堵了回去,只能继续蹙眉打量着卫滢。